第2章

　　因為認床，她遲遲睡不著，她伸手去摸床頭的鬧鍾，一看才過了一個小時。

　　她起身，想了想還是帶上助聽器，走下樓。

　　客廳亮著盞微弱的燈光，靜悄悄的，她走去廚房熱了盒牛奶喝下。

　　離開廚房，她原路返回，一隻腳剛踏上樓梯，就聽到旁邊的過道傳出聲響。

　　她放眼看去，黑漆漆一片，正懷疑自己是幻聽，就聽到了第二聲。

　　有點像易拉罐掉在地上的聲音，在安靜的地方格外明顯。

　　這個點了……是什麼人？

　　她疑惑，看著旁邊剛好有根高爾夫球杆，就拿了起來，挪著步子慢慢走過去。

　　過道兩旁是幾個緊閉的房門，貝盈盈不知道這些房間的用處。

　　她左看右看並無奇怪，於是再次懷疑自己是幻聽了，誰知正想回去，就看到過道盡頭拐角處的地上——

　　坐著一個人！

　　那人背對著她，靠在牆邊，貝盈盈隻能看清他微屈著腿，手肘枕在上面，一動不動，像死人僵硬的身體一樣。

　　她嚇得叫了一聲，握緊手裡的球杆。

　　坐著的人聽到聲音，身子一動。

　　而後轉頭瞥向她。

　　借著月光，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張男生的臉。

　　面容冷淡，劍眉星目，特別是那望著她的眸子，冷到仿佛啐了冰，讓人後背生寒。

　　男生眉頭微擰，似乎是被她打擾了“冥想”，略顯不爽。

　　貝盈盈心髒劇烈跳動著，下一刻，男生突然站起身來，轉向她。

　　她看清他的正臉，腦子裡飛快閃過今晚一直停留在腦中的畫面，猛地怔住。

　　這不就是今晚便利店遇見的那個男生嗎！

　　這人怎麼會出現在她家？！

　　她腦子飛速轉動，突然回想起今晚郝萌提到的那個“魔鬼”。

　　難道——

　　女孩輕顫的聲音下意識脫口而出：

　　“……俞寒？”

　　男生聞言，神色閃過一怔錯愕，卻又極快恢復冷淡。

　　他黑色的瞳孔直盯著她幾秒，女孩感覺後脊發涼。

　　而後他——

　　抬步朝她走來。

第2章

　　逼仄的過道裡，男生的鞋踏在大理石地面的聲音，通過助音器放大，敲擊著她的耳膜。

　　女孩感覺心快跳到了嗓子眼，她步步後退，腳卻踩到一個啤酒的易拉罐瓶，險些打滑。

　　幾秒後，男生站定到她面前。他身子微轉向她，她見此——

　　小身板繼續往後縮，退到後背貼到了牆壁。

　　氣氛伴著月光，逐漸曖昧。

　　俞寒一低頭，就看清女孩的臉。

　　隻見她垂著琥珀色的眸子，不自覺屏住呼吸，細長的眼睫撲閃著，素白的指尖緊緊握著球杆，小臉上寫滿了緊張和害怕。

　　一副生怕他把她生吃活剝了的樣子。

　　可偏偏傻傻地站著，要真有壞人，不費力氣就能抓走。

　　而貝盈盈低著腦袋，正不知所措間，頭頂終於落下一句話：

　　“我認識你麼？”

　　男生的聲音攙著夜色的涼，帶著冷漠的疏離，是對她叫他名字的應答。

　　“就是……那個便利店……”

　　女孩窘迫的聲音比蚊子還小，嘟嘟囔囔的像是小松鼠在吃東西一樣。

　　“你在說什麼。”他啞著嗓音問。

　　她臉色漸紅，搖了搖頭，緊張到說不出話來。

　　由於過道狹窄的原因，貝盈盈和他站得有些近，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酒味。

　　安靜了幾秒，她的心正忐忑不安，就見男生突然朝她俯身彎腰。

　　感覺到他的突然靠近，她以為他要幹嘛，嚇得飛快往旁邊一縮，差點跳起來……

　　俞寒彎腰的動作頓了下，隨後從地上撈起剛才被她踩到的易拉罐，立起身來。

　　他再次看向女孩，眼裡閃過一絲不可察的情緒，而後——

　　轉身離開。

　　貝盈盈看著他的背影，半晌後，臉色唰得爬上紅暈。

　　-

　　第二天早晨，袁曼荷帶貝盈盈去了商場，買了新文具，還挑了幾套衣服。

　　下午，她在房間預習高二的數學。她數學確實不好，因為之前治療耳朵，耽誤了學業，再加上選擇了理科，她更得惡補。

　　正看著書，就有人來敲門，是一個女佣。

　　“二小姐，大小姐回來了在樓下，夫人叫您下來。”

　　她怔愣了下，輕輕點頭：“……好。”

　　女佣離開後，貝盈盈低著頭不知再思考些什麼，半晌，她走出房間。

　　還未到樓下，就聽到了客廳一家三口的歡聲笑語，尤其總是在她面前板著臉的貝洪，此刻臉色一定無比柔和。

　　貝疏顏正和父母講著旅遊趣事，一轉眼就看到走下來的貝盈盈。

　　她眼底極快掠過一道情緒，旋即掩蓋過，起身拉住她的手：“盈盈，快說想姐姐了嗎？”

　　貝盈盈抬頭看她穿著一身格子裙，及腰的長發微卷，臉上滿了笑意。

　　分外的熱情和親昵。

　　貝盈盈被她牽到沙發上，貝洪看到她，變成了教育的口吻：“長這麼大，應該要出去多鍛煉一下，見見世面，下次你也可以和姐姐一起出去。”

　　貝疏顏摸摸妹妹的頭，語氣擔憂：“爸，盈盈耳朵這樣，你放心讓她出去玩嗎？”

　　女孩視線一頓，早猜到她會這麼說。

　　袁曼荷笑：“沒事，以後盈盈在家，周末顏顏也可以帶她出去，盈盈學業上的問題也可以問姐姐。”

　　聽到那句“以後盈盈在家”，貝疏顏心頭拂過一道情緒，卻很快掩蓋下去：

　　“太好啦，以後我可以帶妹妹經常出去。而且高三雖然忙，但是對我來說應該算挺輕松的，我都可以教她。”

　　貝洪面露欣慰，大女兒果然優秀又乖巧。

　　這時，垂著眸的女孩突然發聲：“爸爸媽媽，我可以住宿嗎？我……”

　　她剛想說理由，貝洪立即擰眉打斷她的話：“在家待不住是吧？！”

　　“住宿？”袁曼荷驚奇，“怎麼好端端要住宿，一中離家這麼近，在家我也能照顧到你呀。”

　　貝疏顏替妹妹說話：“可能盈盈是想住宿，平時學習的時間更多吧？”

　　“更多？”貝洪輕嗤，“你姐姐沒住宿照樣考年級第一，你差那點時間嗎？給我好好待在家，別出幺蛾子！”

　　貝洪說完，氣得直接離開客廳，坐在沙發上的貝盈盈腦袋低垂，抿著淡色的唇，視線被水汽模糊到失焦。

　　-

　　貝盈盈回到樓上，心情很悶，就去陽臺吹吹風。

　　待了會兒剛要走，她視線突然瞥到樓下的後院，站著一男一女。

　　女生她很熟悉，是貝疏顏，她定睛一看男生清瘦的側臉，反應過來——

　　是俞寒。

　　兩人相隔不遠，貝疏顏側著身子在和俞寒說些什麼，眼眶微紅，語氣似乎有些急躁。而俞寒手裡拿著鋤頭，正蹲在花圃前，她看不清俞寒臉上的表情。

　　貝盈盈微愣，察覺到兩人之間氣氛的微妙。

　　-

　　回到房間，沒過多久又有人來敲門。貝盈盈開門，就看到貝疏顏站在門口。

　　“爸媽讓我教你一會兒數學，你拿著試卷到我房間。”

　　後者掃了她一眼，語氣很淡，說罷轉身離開，貝盈盈隻好拿著書跟上去。

　　走到她房間，貝盈盈看到裡面輕奢精致的裝飾，漂亮夢幻的床幔，還有藍白色的飄窗。還有書櫃裡放著一大堆的獎杯、證書。

　　學科競賽、唱歌才藝，應有盡有。

　　貝疏顏坐在沙發上，注意到妹妹看著書櫃，她眼底閃過一絲笑。

　　“把試卷給我吧。”

　　貝疏顏接過試卷，翻看了遍，有點不可思議：“81分你是怎麼考出來的？這試卷明明那麼簡單。這道幾何題你應該……”

　　她粗略說完，就不耐煩地讓貝盈盈重做一遍。

　　她在沙發上玩起自拍，然而換了幾個貼紙都不滿意。她視線一轉，落到坐在書桌前的貝盈盈半邊的側臉。

　　貝盈盈從小就生得錯落標致，小小的瓜子臉，眉眼烏濃，皮膚白得跟瓷娃娃一樣，而且越長越水靈兒，放在人群中也能被一眼看見。

　　貝疏顏不得不承認，自己那被學校男生封為“校花”的容顏，也稍稍差了一截。

　　她心裡掠過一絲躁意，皺眉開聲：“做好了沒？拿過來。”

　　貝盈盈把試卷拿給她，她看著，語氣不悅：“你怎麼會先去證這兩條線垂直呢，順序錯了！哎呀你真是夠笨的，”她把試卷甩回去，“你自己上網查吧，快出門吃飯了，我先得換衣服。”

　　貝盈盈斂睫，臉上看不出情緒。

　　對她來說，這才是她習慣的姐姐真正的模樣。

　　她撿起試卷轉身，快走到門口卻突然被叫住。

　　貝疏顏的語氣有些不自然：“我們家有個一個佣人的兒子，和你一樣高二，叫俞寒，你……見過他嗎？”

　　背對著她的身影頓了下，半晌傳來輕輕的聲音：“……沒有。”

　　貝疏顏的聲音輕松了幾分：“沒事，我就隨便問問。”

　　-

　　開學第一天早上，袁曼荷帶著貝盈盈去到臨高一中。臨高一中是T市重點中學，各方面師資、設備都是頂尖的，貝家也是學習投資方之一。

　　校長辦公室內。

　　“袁女士放心，您的小女兒我會安排到理科的火箭班，到時候如果學業跟不上，我會讓任課老師進行輔導。”校長笑意妍妍，和教導主任左一句右一句。

　　他們邊說，邊看向貝盈盈，隻見她安靜坐著，就跟木頭人一樣。

　　這孩子怎麼這麼奇怪？

　　離開辦公室，教導主任說直接帶貝盈盈去教室，袁曼荷臨走前握住女兒的手，溫柔說：“在學校聽話點，多交朋友，媽媽今晚再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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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二三班，教室喧鬧一片，夾雜著暑假末尾的興奮和開學的痛苦。

　　然而有一撮人，話題的焦點隻有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