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貝疏顏感覺又一束藤蔓緊緊纏繞著她的心，讓她感覺透不過氣來，她握緊拳頭，眼底閃過一道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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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寒沒有帶她去教室，而是走到無人的走廊。夜晚的天空黑漆漆的，耳邊回蕩著是樹上不曾斷絕的蟲鳴聲。

　　他單手撐著走廊的欄杆，側身把背靠欄杆的女孩半圈在懷裡，聲線一如往日的低沉淡漠：

　　“看到她，又開始緊張了？”

　　貝盈盈不想承認，隻能垂著腦袋，一言不發。

　　“還好她今天在臺下，否則要是在你對面，你不是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他打趣。

　　貝盈盈聞言皺眉，小聲嘀咕：“我也不至於這麼慫……”

　　男生勾唇，看著外頭的夜色，“其實看到你，該緊張的是她。”

　　他垂頭，“現在一切的主動權都在你這裡，是她做錯了事，對不起你。”

　　那一個最大的把柄，現在正握在貝盈盈的手中。

　　女孩隻要想到當初痛苦的經歷，心頭又燃起了鬥志，她點點頭，“嗯，我會調整過來的。”

　　幾秒後，他突然出聲問：“最近有沒有想做的事？”

　　“啊？”

　　“比如看電影，去遊樂場等等，”他移開視線，語氣故作淡定，“你要是想，這個周末可以一起。”

　　貝盈盈發愣，“就……我們兩個？”

　　“是我們隊四個人一起，這次辯論賽結束後，大家可以放松一下，袁家說地點你來定。”

　　女孩想了會兒，腦袋一歪，期待地看著他：“去案嶺古城怎麼樣？這裡這麼出名的地方我都沒去過。”案嶺古城是T市的旅遊勝地，地區金名片，很小的時候她被家裡人帶著去過一次。

　　“行，那就好好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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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近比賽開始，兩支隊伍就入座，他們相對而坐，中間是演講臺和後面的評委席，因為隻是場初賽，所以來看比賽的人寥寥無幾，唯獨有那麼七八個個，還全都是無懼隊的親友團。

　　這種感覺，就像足球比賽場上，滿滿的觀眾席都坐著支持東道主的球迷，東道主一拿分，全場響起沸騰聲，對於另一方隊伍來說是精神上壓力巨大。

　　袁家壓低聲音問王樹澤：“咱們怎麼也不叫幾個人來啊？！也太沒氣勢了！”

　　王樹澤晲他：“叫個屁，隨便比比就完事了。”他好歹在大家心目中也是高二年段有頭有臉的富二代好不好！要是輸了，面子往哪擱……

　　誰知他話音剛落，門口就走進來好幾撥人，其中一個扎著丸子頭、濃眉大眼的萌妹看到王樹澤，彎起嘴角，開心地朝他揮了揮手，用口型說道：“樹澤加油~”

　　王樹澤看著她帶著姐妹欣喜地入座觀眾席，腦袋轟隆一聲。

　　炸了炸了！

　　王樹澤立馬抬頭挺胸，猛扯著袁家的手臂：“你他媽快幫我看看，我衣服穿得整不整齊，頭發亂不亂？”

　　“……”袁家視線一轉，落到觀眾席上，幸災樂禍地笑了：“我就想你怎麼突然這麼緊張了，原來是安安來了啊。”

　　“你閉嘴，安安是你叫的！”

　　“兄弟，你今天要是輸了，在她面前還抬得起頭嗎？”袁家打趣。

　　王樹澤喉嚨發哽，眼神狠烈了幾分，“不可能輸！”今天他說什麼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啊。

　　安安是他最近在追的一個女孩，軟萌軟萌的，天天說各種崇拜他，他那麼好面兒的人要是輸了，這在她心中高大威武的形象還怎麼維持！

　　絕對不可以！

　　王樹澤原本心裡還有點無所謂的，現在立刻就跟活了過來一樣。

　　這時，主持人走上講臺，全場安靜下來。

　　“各位同學們，早上好，歡迎來到由臨高一中辯論賽組委會舉辦的……”

　　主持人在上面念著主席詞，貝盈盈看著面前擺放的稿子，額頭冒出一層薄薄的汗來，她緊張極了。

　　作為等會兒第一個發言的人，所展現出來的風貌是整個隊伍的基石。

　　成敗在此一舉。

　　主持人在臺上念完了題目，“兩隊所持觀點不一，他們將怎樣論證己方觀點呢，首先有請正方一辯進行開篇立論，時間三分三十秒。”

　　貝盈盈站起來的那一刻，全場人的目光都投射過來——袁家王樹澤他們鼓勵的目光，對方辯手捕捉漏洞的窺探，觀眾的好奇和期待，還有貝疏顏，在臺下等著看她笑話的欣喜。

　　他們如同蜂擁朝她衝去，壓抑地她喘不過氣。

　　然而，腦海突然回放過一句俞寒說過的話——“別怕，我隻會陪你一起贏”。

　　狂風巨浪因著這一句話驟然止息。

　　她深吸一口氣，提起漂亮的笑容，開口：“問候評委老師、對方辯友以及在場觀眾，很榮幸今天能夠與大家共同討論關於……”

　　觀眾席裡，原本慵懶地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別著、等著看貝盈盈當眾出糗的貝疏顏，看到前者儀態大方的表現，驚得瞪大眼睛。

　　貝盈盈從容淡定，表情自然得體，還有她那清晰的口齒和音量，和平時在家裡隻敢低頭講話溫聲細語的樣子，完全是天壤之別，完全是脫胎換骨了一樣！

　　這怎麼可能……

　　貝疏顏身邊有好幾個同學，看著貝盈盈，不免驚嘆：“這個女孩子聲音好甜，長得也好甜啊。”

　　“對啊，我感覺特別眼熟……”有個男生看向貝疏顏，“诶顏顏你是不是認識她？我記起來了，這人之前找過你。”

　　貝疏顏臉色逐漸不自然起來，“沒有……你記錯了。”

　　男生：“诶我怎麼發覺她長得和你有點像啊？倒有點像姐妹哈哈哈。”

　　貝疏顏心裡一驚，就有朋友挽住她的胳膊，“顏顏是獨生女，哪來的姐妹。”

　　“開個玩笑嘛……”

　　貝盈盈在臺上的表現讓袁家和王樹澤眼前一亮，他們沒想到女孩變化這麼大，而俞寒依舊悠闲地轉著筆，唇角漸漸勾起一抹笑。

　　在意料中又在意料外。

　　“……因此我方觀點認為，朋友在多不在精。”

　　貝盈盈說完最後的話，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下，她坐下來，就看到身邊的男生給她豎起了大拇指。

　　她轉眼發現臺下貝疏顏陰沉的面色，愣了下，漸而——

　　淡淡一笑。

　　雙方開篇立論結束，就進入質詢環節，令無懼隊沒有想到的是，他們準備的論據材料竟然非常充分，而且王樹澤作為二辯，在質詢的時候，咄咄逼人，氣勢真的就和平時要幹架一樣，完全佔據場上的優勢。

　　今天無懼隊叫來的二辯也是個新人，之前隻參加過一些業餘的辯論賽，因為原本安排的人前幾天生病了，所以方澤就抓了一個人來替代，他絲毫不擔心，覺得無論如何都會虐NR。誰知這個新人被王樹澤如彈炮一樣的發問給問懵了。

　　王樹澤質詢結束，臺下竟然還爆發了一小撮掌聲，他轉頭一看，安安笑得明眸皓齒，他頓時自信心爆棚。

　　方澤看著場上突變的形勢，眉頭緊蹙，原本沉穩的心緒開始起伏。

　　到了後面自由辯論的環節，雙方的火花和摩擦才徹底被點燃。

　　方澤：“詩人歐陽修曾經說過，‘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這個世界上是不可能存在那麼多交心的人，如果一味的追求數量而忽略了質量，隻能說明正方對朋友的底線未免也太低了。”

　　他的話語帶有明顯的諷刺意味，俞寒直接站了起來，“‘多’指的是交友的範圍廣，數量多，而非濫交朋友。‘精’指的是花費大量的時間與精力去與少數人經營感情。而我們今天這個辯題的目的就是討論‘多’和‘精’哪個對個人以及社會發展的作用更大，麻煩對方辯友不要混淆視聽，像有些目中無人、把交朋友當做施舍做慈善的人，我們也是不願意交的。”

　　一句暗示性的話，做到了完美的反擊。

　　貝盈盈抬眸，看著俞寒始終不慌不躁的模樣，心裡不禁冒出粉紅色泡泡。

　　很快的，比賽的優勢就開始往他們這邊倒，俞寒沉穩嚴密的邏輯，袁家的字字珠璣，讓原本沒有好好準備的無懼，應接不暇。

　　自由辯論結束，現場爆發了熱烈的掌聲，進入最後的總結陳詞，俞寒作為四辯，給本方論述畫上圓滿的句號。

　　雙方都總結後，比賽宣告結束，臺下的評委開始打分。

　　貝盈盈內心焦灼，掌心的汗不斷冒出，期待又害怕。

　　直至主持人拿著投票結果走上臺，宣布道：“恭喜——NR隊以3:1的票數打敗無懼隊，獲得本場比賽的勝利。獲得本場比賽最佳辯手的事正方四辯，恭喜！”

　　王樹澤和袁家震驚地看著對方，臥槽他們竟然贏了！他們激動地抓狂，就差尖叫出來。

　　貝盈盈看著俞寒的側臉，揚起嘴角，後者突然轉過來，和她四目一對。

　　兩個人都笑了。

　　評委在臺下點評著，主要是無懼隊準備的太不充分，而且邏輯上不夠嚴密，其中一個評委就開玩笑說，NR隊就像上場參加高考，而無懼隊就像參加小測一樣，給人的感覺就不同。

　　但是不管如何，NR獲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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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賽結束，王樹澤激非常動，“我特麼原來以為我是個青銅，沒想到我是個王者！”

　　“大家今天真的超牛逼了，特別是寒哥，你也太棒了吧！”袁家開心地勾住倆兄弟的肩膀，俞寒淡淡一笑，看向女孩：“不是我一個人，還有你們，特別是……貝盈盈。”

　　女孩微愣。

　　袁家點頭，“對啊，盈盈你今天就是超水平發揮！你不知道你剛開始準備的時候，我們都擔心壞了，但是今天，你霸氣死了！而且你和寒哥的顏值，一下子拉高了我們隊的平均值，我們是顏值隊啊哈哈哈。”

　　貝盈盈被他們的“彩虹屁”誇得面色酡紅，“其實是大家共同的努力啦，也多虧你們一直鼓勵我。”

　　無懼隊的四人走了過來，方澤無奈一笑，朝俞寒伸出手：“抱歉，是我們輕敵了，輸得心服口服。”

　　方澤畢竟還是有大將風範，坦坦蕩蕩的樣子也博得了他們的好感，俞寒回握他的手：

　　“沒事，你們也很優秀。”

　　無懼隊離開後，幾人就說要不要出去吃夜宵，貝盈盈搖頭：“我馬上得回家了，太晚了。”袁曼荷肯定是不允許超過十點還不到家。

　　俞寒：“明天吧，不是剛好要去古城麼？”

　　“噢噢對！那既然贏了我們肯定得出去放松一下啊！”

　　於是四人定好時間，貝盈盈就接到電話，家裡的車已經在校門口等候了。

　　她離開後，三個男生往樓下走，王樹澤嘴角掛著笑，攀上俞寒的胳膊，問：“寒哥，和你商量個事唄？”

　　“你要說什麼。”俞寒斜眼看他。

　　“哎呀我肯定不是出什麼幺蛾子，”王樹澤想到什麼，面色竟然浮起一層羞澀，“明天出去玩，我可不可以帶上一個女孩子啊？就是我之前說過很喜歡的那個……”

　　他說的就是今晚來看比賽的安安，他一直不知道用什麼借口把她約出來，明天剛好是個好機會。

　　“隨便。”

　　聽到俞寒的回答，王樹澤笑得像個二百五，袁家看著他，一臉無奈，而後拍了拍俞寒的肩膀：

　　“見色忘義，看來明天我隻能和寒哥、盈盈待在一塊兒了。”

　　俞寒看向他，半晌問：“你就沒有想帶的女孩子嗎？”

　　袁家：？？？

　　俞寒：“帶一個吧，別跟著我們。”

　　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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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晨，貝盈盈洗漱完，換了身墨綠色的棉麻長裙，而後下樓，袁曼荷看到她，笑著摸摸她的腦袋：“盈盈今天穿得這麼好看，要去哪啊？”

　　貝盈盈皮膚白若春雪，落肩的黑發自然散在耳旁，還有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眸子，顧盼生輝。

　　幾乎沒有男生能抵擋的了這樣的顏值。

　　女孩軟聲應：“和幾個同學去古城玩。”

　　以前貝盈盈總是悶在家中，最近看到她開始變化，作為母親的袁曼荷自然是特別支持。

　　今天剛好家裡人也都不在，吃完早飯，貝盈盈就偷偷溜去，敲開了俞寒的房門。

　　開門後，女孩咧嘴一笑，聲音很輕：“我好啦~”

　　他淡淡應了聲，“嗯。”

　　兩人出了家門，她問該怎麼去古城，俞寒看了眼百度地圖，“坐地鐵，走吧。”

　　深秋的早晨，雖是陽光照射，但依舊帶著些涼意，風淡淡吹拂在臉上，很舒服。

　　頭頂的陽光比較刺眼，她拿起手掌蓋在眼前，突然就感覺腦袋扣上一個帽子。

　　她抬眼，隻見俞寒站在身前，抬手幫她調節著帽子的松緊，他薄唇輕啟：“新買的帽子，怕太陽就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