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悠悠跟安安到嘴邊的尖叫聲吞了進去。


  接下來,任憑海盜船晃的高度有多麼可怕,甚至到了最後直接整個晃了過去、做起了圓周運動,直播間第一視角的人都感同身受開始尖叫了起來的時候……


  永遠的bking盛以同學,依舊面無表情,輕輕松松地坐在那裡,安然不動。


  甚至在領了獎品、依舊一無所獲後,悠悠和安安忍住快要吐出來的欲.望,問:“接、接下來要玩什麼?”


  盛以展開地圖,纖纖手指輕輕在地圖的一角畫了個圈,無波無瀾:“垂直過山車。”


  悠悠:“……”


  安安:“……”


  下了垂直過山車後,倆人的魂已經徹底沒了:“這、這次呢?”


  她們算是體會到了什麼叫舍命陪君子。


  盛以便輕笑了笑,悠悠和安安甚至還沒來得及為她過分悅耳的笑聲陶醉一下,聽見她又報:“大擺錘。”


  悠悠:“……”


  安安:“……”


  盛以看了她們一眼:“你們看著我玩就好。”


  【!原來你們久也有憐香惜玉的那一天!】


  【??怎麼說話呢,寶貝阿久本來就是香、本來就是玉好不好?】


  【別人眼裡:玩命,阿久眼裡:找老公,啊,誰不說一句木以成舟感天動地?】


  【木以成舟yyds姐姐,嗑,永遠都是你最會嗑。要不說是大粉呢?每天的嗑點我都想不到。】


  ……


  終於,等到盛以安然下了大擺錘,悠悠再次膽戰心驚地問起時,盛以出人意料地報:“旋轉木馬。”


  悠悠&安安:“……”


  您這畫風變得實在太快,讓我們有點遭不住……


  但。


  等到從旋轉木馬下來後,盛以依舊沒有任何的收獲。


  她方才一口氣沒停地四個項目玩下來,開園已經三十五分鍾,如果她接下來的二十五分鍾裡依舊沒有找到江斂舟,江斂舟就會從NPC恢復成遊客。


  說句實在話,盛以並不覺得恢復自由身有什麼好處,那隻意味著更加難找罷了。


  她頓了頓,緩緩把目光放在了地圖上的最後一個圓圈處。


  安安便問:“決定好了下一個去處嗎?”


  盛以張了張嘴,沉默,再張了張嘴,又沉默。


  ……悠悠和安安的心,便也跟著盛以的開口、停頓,而跌宕起伏。


  這麼難決定嗎?


  三秒過後。


  盛以終於從長長的沉默中平復下來,開了口,下巴揚了揚,指向一旁的路標。


  “……鬼屋。”


  鬼屋向來是遊樂園的熱門設施,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盛以站在鬼屋前,輕抿了抿唇。


  悠悠和安安這會兒倒是放松了一些,甚至還有心情對鬼屋的門口評頭論足。


  “我以前沒來過雲霄,它的鬼屋布置得還挺像模像樣嘛。”


  “可不是嘛,我以前去別的遊樂園,那叫一個敷衍……還沒我上次玩密室逃脫的場景嚇人呢。”


  但她們倆評價完,一起回頭看了盛以:“久久肯定覺得就那樣吧?也是,我都沒見過比久久膽子還大的女生。”


  盛以:“……”


  她扯了扯嘴角。


  不得不說,雲霄的鬼屋的確布置得很……特別。


  外型是一個廢棄醫院的造型,破舊而衰敗,走近一看便能發現它牆上的血跡斑斑。


  剛一進入口,便發現一片漆黑。


  綠色的燈光慢慢亮起,路口處坐了一位穿著白色制服的女子。


  她的白色制服骯髒不堪,抬起頭,朝著三人幽幽一笑:“掛號嗎?”


  話一說完,她的嘴角便緩緩流下了鮮血,綠燈再一打過去


  她的頭頂赫然是白骨!


  悠悠和安安瞬間尖叫出聲,全都往盛以身上靠。


  盛以捏緊了拳頭,咬了咬下唇。


  這隻是開端而已。


  慢慢走過去,到處都是髒汙的血跡、隨處可以踩到屍體,會有提著頭顱的護士驀地從你身邊飄過……


  悠悠和安安膽子都不大,一陣接一陣的尖叫在盛以耳邊響起,更是給這恐怖的鬼屋再添了幾分氣氛。


  盛以深深地吸了口氣。


  接下來的這個環節,更是動人心魄。


  眼睛裡流著血的醫生給她寫了一張處方單,拍響了桌上的鈴,破銅爛鐵一般的聲音在屋子裡回蕩。


  房間裡驀地黑了下來。


  很安靜,很壓抑。


  直到盛以感覺到有毛茸的觸感在她脖頸處。


  她猛地一回到,房間裡的紅光亮起。


  貼臉處,是一隻眼窩空洞、臉上血汙交錯的鬼!


  盛以的尖叫已經在嗓子眼了,卻在聽見悠悠和安安撕心裂肺的叫聲時,又生生咽了回去。


  她再往下一瞥,便發現這隻鬼不僅是飄著的,甚至……


  心髒處是空的。


  他的心髒和腎全都被挖掉了。


  醫生的嗓子啞得像是鋸齒在磨,他哈哈大笑兩聲,跟那隻鬼說:“帶一個人去開藥!”


  三個人中要選一個帶走。


  悠悠和安安都在打著顫,顯然已經跟著鬼屋的氛圍、陷入了遊戲裡。


  她們一齊看向了站在中間的盛以。


  盛以抿了抿唇。


  她握了握拳,掌心已經一片湿淋淋的。


  盛以又深吸了一口氣,垂著頭,往前走了一步。


  “好,”醫生的破鑼嗓子已經有些刺耳了,“就你吧,帶她走!”


  “嗚嗚,久久……”


  悠悠和安安都快哭了,仿佛這會兒是生離死別一樣。


  盛以安撫地看了她們一眼,跟著那隻沒有心髒的鬼往外走。


  這條路,不像是去藥房,更像是去……


  手術室。


  她沉默著,跟著鬼走進手術室。


  手術室裡有一個緊閉著的櫃子,旁邊放了些玻璃罐子,裡面像是泡著福爾馬林的人體器官。


  鬼示意她上手術臺。


  盛以:“……”


  她擦了擦手心的汗,搖了搖頭。


  又有腳步聲踢踏踢踏靠近,跟剛才那個醫生如出一轍的破鑼嗓子:“新鮮的人又來了是嗎?來,我準備好動手術了!”


  鬼再次看向盛以。


  沒有光的手術室裡,盛以看不清什麼。


  踢踏聲越來越近,盛以的心髒跳動速度也隨之越來越快。


  鬼向盛以靠近。


  盛以不知道這一瞬間哪來的勇氣,她猛地伸手抓住了鬼的衣袖,聲音很小:“救救我!”


  鬼頓住。


  他又看向了盛以。


  在門外提著手術刀的醫生按下手術室門把手的瞬間,鬼拉住盛以,打開櫃門,一起躲了進去。


  醫生推開了手術室的門。


  他拿起手電筒,在手術室裡晃了一圈。


  破鑼嗓子再次響起:“怎麼沒人?弄錯了嗎?”


  他走進手術室,再次拿起手電筒細細照明,最後,燈光停在了櫃子上。


  踢踏聲又一次靠近。


  盛以緊緊握住鬼的衣袖,大氣也不敢出。


  鬼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緊張,頓了頓,輕輕抬起手,隔著衣服在她的腕部拍了兩下。


  動作很輕很緩。


  就在醫生準備打開櫃門看的時候,門外又響起了聲音:“不要抓我啊啊啊!”


  破鑼嗓子笑了兩聲:“原來是在那裡啊。”


  踢踏踢踏。


  手術室的門關上。


  從極致的緊張裡脫離出來,盛以整個人像是驀地失去了力氣,猛然癱坐在了櫃子裡。


  她的手還緊緊抓著鬼的衣袖,怎麼都不肯丟。


  盛以隻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心髒還在瘋狂跳動,脫力感傳來,她一瞬間就莫名想流淚。


  淚還沒流出來,漆黑一片裡,她的聲音都開始哽咽。


  她不知道自己這一刻在想什麼。


  可她就是下意識地叫,再下意識地往可怖的鬼身旁挪。


  “江、江斂舟……”


  叫出來的瞬間,盛以眼角的淚也隨之掉了下來。


  鬼身體僵了僵。


  盛以又挪動了些,和鬼挨得很近很近。


  她的聲音都在抖:“我、我好害怕……”


  鬼便像是嘆了口氣。


  僅容得下兩人的櫃子裡,他熟悉的聲音近在咫尺。


  很輕,很緩。


  很溫柔。


  和他方才的動作一樣。


  他輕輕張開雙臂,將還在打顫的女孩子,以最柔軟的力道,一點一點攬進懷裡。


  “不要怕,阿久。”


  他擁著她,溫聲安撫,


  “我在這裡。”


  可大概是害怕卸去,得了如此溫軟安慰,懷裡的女孩子淚流得更兇了起來。


  她已經開始抽噎,話都有些說不清。


  “我、我就是……我就是好怕……你、你、你怎麼才來,我為了找你,我都、我都玩了好幾個設施,我還……”


  她甚至打了個寒戰,邊流淚邊說,“我還進了鬼屋,你不知道嗎,我、我最怕鬼了……”


  他拍了拍她的後背,又慢慢地摩挲下去。


  很耐心,很輕盈,很溫和。


  與平時豎著刺一般的他截然相反,像是把所有的尖銳全都拔掉,哪怕鮮血淋漓,哪怕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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