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的反應讓我確信，他和我一樣，經歷過那段隻能當編劇提線木偶的屈辱人生。

現在，我們都是自由的。

8.

原劇情中，花雨堂被慕容羽策反，這件事是我心中刻骨的痛。

我相信，慕容羽自身的魅力和氣勢皆不足以打動花雨堂的姐妹兄弟。

這一段情節，必定也是編劇刻意為之。

隻要營造出一種女帝自己的手下人都要反女帝的氛圍，男主侵略凰國的勾當看上去也會有一兩分正義。

我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再發生。

我們是女帝的利劍，劍鋒決不能對準她自己。

我尋了個時機，召集所有下屬。

花雨堂的S手大多為女子，隻有寥寥三兩個男子。

我看著他們，第一次有機會，自由真誠地表達自己的內心。

「世人皆知，女子的身軀不如男子強壯，體力和精力也不如男子旺盛。」

「在凰國以外的地方，都是男子讀書，男子掌權，他們要說女子的智力也不如男子，女子便無可反駁。」

「然而，有一樣東西，我們這些女子和男子沒有區別。」

「那就是我們的命。」

「練武的女子，不分寒暑，哪怕走火入魔也不肯放棄。」

「讀書的女子，不分晝夜，哪怕眼睛熬壞，也要多讀一個字。」

「不論做什麼，我們都忍、都拼，寧S也要盡全力。」

「我們可以輸，但絕不能退縮。這是最好的朝代，我們要讓天下人都看到我們的勇氣和魄力。」

「凰國的男子亦如是，他們靠自己的努力贏過如此拼命的女子，便不再有人說他們仗著自己天生就是男子，勝之不武。因為我們凰國的女子有傲骨，贏得起，也輸得起。我們不需要像別國女子那般，找借口逃避。」

「凰國的百姓，肯爭！肯搶！肯拼命！」

「為我們創造盛世的是女帝陛下。」

「如果有人膽敢忘記這一點，背叛女帝陛下，我手中的劍，必會讓他想起，誰才是凰國的主人！」

花雨堂二百餘名S手，齊刷刷地在我面前跪下。

他們跪的不是我，是女帝陛下。

「願為女帝陛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9.

木棉開始採取行動。

一大清早，他便採了蓮花，悄悄地放在我房門口。

我打開房門，淡淡地看了那蓮花一眼，道：「我不收膽小鬼的禮物。」

木棉微紅著臉，閃身出現，俯身拾起那朵蓮花。

他捧著那朵蓮花，雙手奉上：「一點點小心意，請少堂主笑納。」

我接過來：「算你有點長進。要讓我知道你敢對別的人、尤其是在他國百姓的面前這般畏畏縮縮，妄自菲薄，我便割了你的舌頭，讓你這輩子都無法喚我一聲青蓮。」

我就差沒點名道姓，說他這輩子絕不許向慕容羽獻媚。

木棉雪白的面龐紅透。

良久的沉默過後，他輕聲喚我：「青蓮。」

我牽唇：「你去吧。」

他悄悄抬眸看我一眼，唇邊漾出羞澀的笑意，退下了。

10.

脫離原劇情後，我和慕容羽的初遇來的猝不及防。

我在一個貪官的家中執行完任務，脫下僕役的衣裳，換上一身淡青色的紗裙，趁四下無人，從貪官家後門的巷子中悄悄走出來。

一出巷子，正巧撞上慕容羽。

他的小眼睛瞬間睜大：「青蓮！是你！我找了你好久！」

我的心緩緩沉下去。

他竟然也記得原劇情，真是晦氣。

一想到編劇竟操縱我跟這樣的男子擁抱親吻，我就惡心得快要嘔吐。

還記得當時的彈幕，另外一個世界的觀眾也接受不了他的相貌，對他的醜從第一集點評到最後一集。

慕容羽此人，人醜，心更醜。

他在原劇情中心安理得地搶我的高光，利用我謀奪我的國家，還要封我這個「叛國賊」做皇後。

當然，我也不是以貌取人之輩。

沒有被編劇操控，真正的慕容羽是什麼樣子，就讓我好好地觀察一番。

11.

我假裝不認識慕容羽，蹙眉打量他幾眼，便從他的身邊繞過去，走到長街之上。

慕容羽追上來：「青蓮，我是慕容羽啊，我是你的未婚夫啊，難道你真的忘了我嗎？」

我佯裝疑惑：「你算什麼東西？我怎麼可能有你這麼醜的未婚夫？你要是再在大庭廣眾之下汙蔑我的清白，我就報官抓你。」

他是明國的皇子，身份不能暴露。

我說要報官，他眼中閃過一絲忌憚，神情依然不甘。

是啊，要是我忘記前塵往事，身上也沒有情蠱，他憑什麼跟我有所牽扯？

憑他的臉嗎？

此時，一抹粉色的倩影映入眼簾。

閃亮登場的女配撲上去抱住慕容羽：「羽哥哥，原來你在這兒呀。」

我轉身離開。

這是慕容羽的表妹魏鶯鶯。

她就是那個一心要和我雌競的女配。

彈幕罵的最多的兩個人，一個是我這個虛偽的聖母大女主，另外一個就是她這個綠茶作精。

她最終的結局很悽慘，是她最喜歡的羽哥哥親手將她推下懸崖。

現在她對慕容羽的態度這麼親密，顯然是沒有原劇情的記憶。

我能說什麼呢？

我隻能無情地嘲笑她。

一想到我曾經跟這樣一個蠢貨爭風吃醋，為的是搶另外一個蠢貨，我就恨不得編劇不是犯心髒病S，而是被我親手SS。

12.

我準備回花雨堂，安排下屬跟蹤慕容羽，觀察他在凰國的動向。

卻不想，半路還是被慕容羽攔了下來：「姑娘請留步。」

魏鶯鶯氣喘籲籲地追著他，惱恨的眼神拋向我。

慕容羽指了指街邊的弓箭鋪子：「姑娘要不要和我比試射箭？如果姑娘贏了，我就給姑娘一兩黃金，如果我贏了，姑娘就要耐心地聽我把話講完。如何？」

原劇情中，我們曾在一場圍獵中比試過射箭，那時他遠勝於我，借著機會跟我講甜言蜜語，享受我對他的誇贊。

他想要場景再現。

可惜，此一時彼一時，沒有編劇撐腰的他，在我眼裡什麼都不是。

我從袖口掏出一疊大額銀票，漫不經心地放在自己的掌心甩。

我譏諷道：「這位兄臺，想必你不是凰國人吧？這裡可是凰國京城，沒有人會貪你那一兩黃金，我看你還是把這黃金收回去，免得叫人笑掉大牙。」

慕容羽是皇子，自然坐擁金山銀山。

可生來就有的東西，是什麼很值得驕傲的事情麼？

看到窮人兩眼放光地對他的錢財趨之若鹜，是什麼很有趣的事情麼？

慕容羽表情僵住。

魏鶯鶯看到自家表哥遭到嘲諷，立馬站出來維護他：「表哥有的是錢，隻是沒有帶在身上而已。你要是不喜歡錢，我們還有別的好東西。」

我微微挑眉：「哦？」

魏鶯鶯不過是一時嘴快，我表現出感興趣的樣子，她又想不出有什麼好東西能使我心動。

說到底，她既然喜歡慕容羽，原本就不該促成我和慕容羽的比試。

我們之間本可以沒有雌競，前提是她自己不要犯賤，不要硬拉著我入局。

最後，慕容羽拿出一封信。

「這是我在路上截取的一封信，上面寫著凰國叛國賊的名字。你們凰國人不是對叛徒深惡痛絕麼？如果你願意跟我比試，還能贏我的話，我就把這封信交給你。」

回想原劇情，我確實不知道除開花雨堂，凰國中還有誰跟他聯過手。

這封信想必不是他路上截取的，而是他自己跟叛徒之間的通信。

他敢把這種東西拿出來，不是因為他敢暴露自己的野心。

不過是因為他在原劇情中被編劇溺愛，使他深信自己是天之驕子，覺得我一定會輸給他。

真想把他的自信分木棉一點。

明明大家都是孤兒，樣貌都是一樣好，也不知道木棉在我面前自卑個什麼勁。

13.

我答應了慕容羽的比試要求。

我們在鋪中購買了完全一樣的弓箭，還請了一些路人圍觀，以示公平。

看熱鬧的人不少，但沒有一個人起哄。

連路人都覺得他長得醜。

慕容羽先拉弓。

十支箭矢，隻有七支正中靶心。

這和原劇情的百發百中不一樣。

看來這才是他的真實水平。

我拿起弓，十發十中。

慕容羽勝券在握的得意神情瞬間崩塌。

我又取來十支箭矢，一箭又一箭地射出去。

每一箭都帶著我對編劇的仇恨，凌厲地穿風而去，擊穿他射在靶上的那些箭矢。

觀眾都叫好。

慕容羽目瞪口呆：「青蓮，你怎麼……」

他已經習慣被別人襯託，一時無法面對敗局。

我隻覺得暢快。

魏鶯鶯急著向慕容羽表忠心，從他的手裡搶過那封信，作勢要撕碎。

她沒有武功，快不過我，信很快就回到我的手中。

我拆信：「願賭服輸。」

信紙還未完全展開，信紙上突然竄起火苗。

眨眼之間，便化作灰燼。

我看向遠處的房頂，有人影閃過，大概是慕容羽的手下。

慕容羽朝我拱手：「不是在下不願履行賭約，實在是……」

我打斷他：「我不跟廢物說話。」

一個閃身，我便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那封信沒什麼要緊的，上面的名字我已經看見。

那位官員，我已經提前和他通過氣，讓他假裝有違逆之心，去釣明國的大魚。

這件事陛下也知道。

我原本以為慕容羽沒那麼容易上鉤，沒想到他的嘴這麼翹。

枉我還以為有其他的叛徒，浪費時間跟他比試一場。

14.

回到花雨堂，木棉給我端來一碗蓮子羹，站在一旁看著我吃。

我心頭微動，試探道：「慕容羽現在京城，我今天遇見他，還跟他比射箭。」

木棉面無表情：「什麼時候S他？」

這個回答我很滿意。

他要是敢重蹈覆轍，再當慕容羽的跟班，我一定凌遲他。

「他活著，明國才會盲目自信地出兵，明國出兵，凰國才好S他們的威風，讓他們知道自己選錯了對手。」

什麼權謀，什麼戰略，原劇情中，他慕容羽什麼都沒有，靠的隻是編劇給他強加的光環。

劇情的走向早就改變，我們相遇的時間也比原來晚很多。

他卻不知悔改，固執地想要重現原劇情中的那些高光，期待我會像在原劇情中表現的那樣，用看蓋世英雄的目光看他。

我不禁冷笑。

不知不覺間，木棉已經走到我的身後，雙手搭在我的肩上，用恰到好處的力道為我按摩。

「你跟他比試射箭，一定累到了。」

我擺手：「射箭而已，能有什麼累的？」

他俯下身，薄唇靠近我耳畔：「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