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想了想覺得石頭說得確實有道理,如果單靠我自己和阿淼可能連城門也出不了,多一個人,確實多一分希望。


 


我點頭同意。


 


6


 


我們在破廟待了兩天,等阿淼身體好了一些便一起去了亂葬崗。


 


其實我本來不想帶阿淼去的,害怕嚇到他,但是阿淼執意要去,拉著我的衣袖不肯松手,石頭便大手一揮,把胳膊搭在阿淼脖子上,另一隻手捏了捏阿淼臉上的肉,說:「別聽你阿姐的,哥帶你去練練膽!」


 


阿淼雖然有些抗拒,還是跟著石頭走了。


 


我無奈,跟在了他們兩個後面。


 


雖然一場大火把溫家燒得幹幹淨淨,但那些焦屍都會被扔到亂葬崗,我想去給大夫人和大姑娘收屍。


 


石頭聽到後,嘴張得老大:「那麼多焦屍,能分出來誰是誰嗎?」


 


我不知道,但不知道也得去。


 


就算找不到大夫人和大姑娘的屍體也要去。


 


大夫人的屍首不好找,但大姑娘和阿淼一樣都是六趾,也許會有一點線索。


 


石頭說我比阿淼還傻。


 


我沒接話。


 


等到了亂葬崗,四周有一股難聞的氣味,石頭雖然用棉花堵著鼻子還是吐了出來。


 


倒是阿淼,一點也不害怕,一具焦屍一具焦屍地扒開,尋找著大夫人的屍身。


 


因為焦屍太多,阿淼翻不過來越發著急,我和石頭也跟著幫忙翻找。


 


但沒有明顯特徵,找起來很是艱難,隻能靠多年間相處的那點感覺。


 


等到天色漸漸黑透,天空掛上月牙的時候,阿淼還是沒有找到,無助地坐在一個小土堆上,我和石頭一左一右坐在阿淼身邊,誰也沒有說話。


 


夜色籠罩間,我們突然聽到深深淺淺的腳步聲。


 


石頭很是害怕,小聲說了句:「不是遇到鬼了吧?」然後抱緊了阿淼。


 


我也有些害怕,但還是讓自己鎮靜下來,絲毫沒意識到聲音裡都發著顫:「哪有你說的那麼玄乎,這世上本來就沒有鬼。」


 


我說著話,就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聲音,扭過頭一看發現一個人擋在我的身後,手執長劍打落了射過來的暗箭。


 


我們這才發現周圍有很多的金刀衛,似乎早就埋伏在這裡等我們自投羅網。


 


層層疊疊的金刀衛把我們圍了起來,而男子並沒有說話,用手挽了個劍花,凌厲的劍氣透著寒意,和金刀衛打成一片。


 


不一會兒的時間血肉橫飛,一斷肢打到了我面前,我嚇得捂住了眼。


 


石頭見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它甩了出去,又抹了兩把血塗在他和阿淼的身上,低聲對我們說:「快躺在屍體下面裝S!」


 


我見狀忍著血腥味躺在一金刀衛的屍體下面,希望能夠逃過一劫,同時又提心吊膽,豎起耳朵聽外面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打鬥聲漸漸消散,那個男人把劍插在土裡,半跪在地上吐了一大口血,然後又踉踉跄跄地起身翻找著什麼。


 


石頭小聲叫我:「桃花,阿淼怎麼了?」


 


我把目光挪了過來,發現阿淼躺在一具焦屍下面,抱著那焦屍默默地流淚。


 


那具焦屍,應該就是大夫人的。


 


我扶起來阿淼,輕聲安慰了兩句,告訴他要盡快讓大夫人入土為安。


 


還要迅速地離開這裡,既然剛剛金刀衛做了埋伏,那肯定不止一撥,說不定一會兒就要來人了,我們要快些走。


 


「我要找阿姐。」


 


阿淼這是出事以來第一次開口說話,聲音中帶著央求,可是我必須狠下心來對他說:「阿淼對不起,我們必須要走了。」


 


我們沒有自保能力,若是金刀衛過來就隻能是羊入虎口。


 


現在什麼都沒有活著重要,來亂葬崗翻屍已然是我能做出最冒險的事情。


 


阿淼明白了我的意思,又戀戀不舍地看著後面,對我說:「那要帶著阿娘走。」


 


我說好。


 


然後我們抬著大夫人的焦屍就準備離開。


 


臨行之前,我看了那一抹高大的背影,勸說他趕快走,可他像是沒聽見一樣繼續翻找著,我便高聲對他說聲「謝謝」就離開了。


 


看他的武功應該是高手,不知道半夜來翻亂葬崗到底在找什麼。


 


但我顧不得多問。


 


我們一口氣走了好遠,直到天色大亮在一山谷處才停了下來。


 


我們把大夫人的屍身安葬好後,磕了幾個頭。


 


阿淼一路上都懶洋洋的不說話。


 


無論石頭怎麼逗他都提不起來興趣,像一條小尾巴一樣跟著我。


 


石頭說:「桃花,你不是阿淼的親姐啊!我還以為你是他親姐呢。」


 


我點點頭,一邊盤算著如何去西京,一邊想著亂葬崗的那個人,腦子裡面亂得很。


 


7


 


有了上次的教訓,我們這次更加謹慎,在飛鴻鎮找了一個小院子住了下來。


 


飛鴻鎮上都是來來往往的商戶,這裡是去西京的必經之路。


 


但是因為溫大人造反,溫二爺在西京自立為王,朝廷已經切斷了和西京的聯系,在通往西京的各個關口上都重兵把守。


 


官府在各處徵兵,百姓們人心惶惶,都害怕快要打仗了。


 


我知道一時半會兒去不了西京,隻能在鎮上支起來一個賣桃花餅和桃花酒的小攤,這些還是大夫人教給我和大姑娘的,大夫人曾說是故人所創,可是故人命薄,早已香消玉殒,但對我來說,寧國公府的舊日也煙消雲散了。


 


生意雖然算不上多好,但勉強可以糊口,還能夠攢下來一些銀子作為我們去西京的路費。


 


就這樣我每天白天帶著阿淼在小攤前招呼客人,晚上和阿淼去隔壁老秀才那裡溫書。老秀才是個好人,無兒無女,說隻要我每天管他的吃喝,就能免費教我們讀書。


 


而石頭每天早出晚歸,他說一看到那些螞蟻爬一樣的文字,就隻覺得頭大,還不如自己沒事去大街上晃悠。


 


石頭這樣說,我也沒有多問。


 


我向來是一個不喜歡打聽的人,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有自己的秘密,不想讓旁人知道。


 


日子很快就過了兩年,朝廷和西京隻是對峙,並沒有打起來。


 


「朝廷沒有能打的將,當然打不起來。」


 


阿淼隻有在讀書的時候腦子才靈光一點,其餘的時候都是安安靜靜地坐在我旁邊。


 


我沒想到阿淼能說出這樣的話,十分驚訝地看著他。


 


石頭在一旁還想像以前一樣捏捏他的臉,不過被阿淼伸手擋了回去。


 


「桃花,我們該去西京了。」


 


阿淼這兩年來長高來了不少,整個人似乎也比之前反應快很多,石頭曾經偷偷把我拉到一旁問我:「桃花,阿淼怎麼看都不傻啊?」


 


而我反駁道:「阿淼本來就不傻。」


 


所以對阿淼越來越聰明的樣子,我是十分歡喜的。


 


在飛鴻鎮確實待的時間夠長了,現在朝廷和西京一直沒打起來,關系也緩和不少,有很多商戶都會偷偷地去西京乃至西域做生意。


 


我們都覺得時機已經到了,便收拾好了東西跟著附近的商戶到車隊一起去西京。


 


商戶本來不想帶著我們三個,覺得我們礙事。


 


但我給他們塞了不少銀子,嘴皮子都磨破了,告訴他們我們是去西京投親的,還保證會自己可以燒火做飯,主動攬下了做飯的事情,石頭也說他會幫忙看貨物,商戶這才松口。


 


從飛鴻鎮到西京,我們走了整整一個月,終於到了關口。


 


商戶千叮嚀萬囑咐我們要低調,過了前面的關口就是綿延不斷的群山,山路陡峭,常有土匪出沒。


 


怕什麼來什麼,我們走到山路上沒多久,就有一隊山匪騎著高頭大馬衝了過來,高聲對商戶說讓他留下物品。


 


但商戶才不願意,千裡迢迢從海邊帶來的珍珠和茶葉陶瓷,這些已然是他的全部家當,要是全部被山匪奪去,商戶就隻能傾家蕩產了。


 


所以商戶顫抖著雙腿上前,低聲下氣地對山匪求饒。


 


山匪向來喊打喊S慣了,更何況賊不走空,對於商戶的求情,山匪並沒有半點動容,直接抽出彎刀砍在了山匪的腿上。


 


商戶疼得龇牙咧嘴,還不忘用手抱著山匪的大腿,祈求山匪不要趕盡S絕。


 


石頭這時立馬拉著我和阿淼往後跑。


 


阿淼有些不願意,固執地站在那裡,對石頭說:「他幫了我們,我們一走了之不好。」


 


石頭用手拍了拍阿淼的腦袋,恨鐵不成鋼:「你小子傻呀,桃花長那麼好看,要是被山匪看到了擄去當壓寨夫人,到時候有你哭的。


 


「再說了你毛都沒長齊還操心別人,還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說著就催促我和阿淼離開。


 


我們都覺得石頭說得有道理,雖然這樣很不道德,還是跑路了。


 


沒跑多遠,就聽到了後面傳來的廝S聲和求救聲,以及山匪滿載而歸的笑聲。


 


我往後一看,看到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孩哭得撕心裂肺,滿身是血地在地上爬著,我十分不忍。


 


看到那個小女孩,我突然想到了溫家滅門那日。我次次都是膽小鬼,不想再做膽小鬼了。


 


我和阿淼同時甩開石頭的手向那個小女孩跑去,抱起小姑娘就往回跑,不過還是被幾個山匪看見。


 


山匪騎著馬過來,兩條腿的哪裡跑過四條腿的,我們很快被山匪圍到中間。


 


為首的山匪看到我,露出滿臉淫笑,橫肉一顫一顫的,下馬就想對我動手動腳,阿淼把我和小女孩護到身後,惡狠狠地瞪著山匪。


山匪力大,一下子把阿淼推到地上,色眯眯地盯著我:「小娘子,多大了?


 


「回去給我做壓寨夫人好不好?」


 


我見狀渾身發抖,並沒有理會山匪,而是扶起來阿淼,讓他抱著小女孩先走。


 


阿淼說什麼也不肯走,非要跟在我身後,沒辦法我隻能給他使了個眼色祈禱他能夠看懂。


 


等到山匪湊過來摟著我的時候,像一塊冒著油的肥肉一樣往我身上貼。我趁著山匪不注意,拔下簪子狠狠地戳到了山匪脖子裡面。山匪吃痛,渾身僵硬不敢動,隻是嘴裡面汙言穢語不斷。


 


其他的山匪見狀也急了,紛紛舉起刀對著我們。


 


我鼓起勇氣壓下心底的膽怯對他們說:「都別過來,要是我拔出來,他就S了!」


 


簪子插到了血管裡面,若是擅自拔出來,山匪定會血液噴湧而出,其他的山匪見狀面面相覷。


 


「女俠饒命!」手底下山匪說著軟話,我們向後退著,雙方一時僵持不下沒有進展。


 


我知道這不是個辦法,隻能暫時拖住山匪,不能全身而退。


 


「阿淼,你快帶著那個女娃走。」


 


阿淼搖頭,一動不動。


 


而石頭也十分仗義跑了過來,他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一把長劍架在山匪的脖子上,露出一行白牙笑嘻嘻地說道:


 


「做英雄怎麼能少得了我石大俠呢?」然後抬起腳踹在了山匪的屁股上,主動收拾起山匪頭子。


 


有了石頭的加入,事情仿佛有了轉機,他用長繩把山匪頭子捆成了粽子,又讓其餘人退後。


 


我問石頭:「我們現在要怎麼辦?」


 


石頭附在我耳邊低語,想讓我先離開去搬救兵,他想辦法拖住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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