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我咬著牙滑到最後，耳邊隻剩下心髒突突跳動的聲音。

「你憑什麼隨便看我的隱私？」王宇氣急敗壞地來搶手機。

「之前的聊天記錄呢，怎麼都刪了？」

我克制著自己，平靜地問，可我知道，平靜的表面之下蘊藏著狂風驟雨。

王宇剛要說話，手機上又彈出來一條消息，是思思發來的：

」王哥，那天在車裡，是我主動的，我不怪你，你不要有負擔。「

消息直接彈在屏幕上，我和王宇同時看到了。

王宇的冷汗一下就下來了，我從未看過他慌成這樣。

簡直太好笑了。

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笑話。

我撕下了平靜的偽裝，徹底爆發了，在車子裡歇斯底裡地大叫，第一次體會到崩潰的滋味。

王宇說他們隻是接吻了，年輕女孩身上的芬芳讓他一時迷失了心神，他最愛的始終是我。

他向我保證再也不會與思思聯系，還當著我的面刪了她的微信。

可有什麼用呢。

我不知道該怪我太大意，還是怪王宇經受不住考驗。

晚上，我沒有開燈，一個人待在黑暗的房間，內心忍受著巨大的煎熬。

原生家庭讓我特別渴望擁有自己的小家，也讓我極度依賴王宇給我的溫暖。

正因如此，我無法接受他對我的背叛，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

我該怎麼辦……

手機震動，我媽打來電話：「來家裡一趟，有事。」

一進門，我媽劈頭就問我：」你是不是讓王宇把思思的微信刪了？「

5

「思思說，她這段時間再也沒遲到了，本來特別感謝我，還說要請我去她家吃飯，可是剛剛回家發現王宇把她刪了。」我媽接著說。

「她一個女孩子，父母都不在身邊，多不容易，我尋思咱有能力就幫幫她，王宇上班的地方離她近，正好順路帶一下，你說，你怎麼就容不下一個小姑娘！」

我媽越說越氣：「你現在就告訴王宇，把她加回來，明天還得帶她！」

我怎麼也沒想到我媽回家是跟我說這個，內心的委屈頓時讓我紅了眼圈，忍不住衝我媽大吼：

「媽，你在家坐著什麼不幹，好人你當著，禮你收著，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的家都快被她拆散！」

我媽一愣：「你在說什麼呀，我聽不懂。」

我一咬牙：「思思是不是在家。」

然後二話不說就拽著我媽的手上了樓：「我正好有事找她。」

剛敲了兩下，門就打開了。

思思穿著小熊圖案的睡裙，彎起嘴角，一臉的清純無辜：「阿姨，您怎麼來了，樓道冷，快進來坐吧。」

我不等我媽說話，冷笑一聲：「別裝了，你給王宇發的微信，我全都看到了，看不出來呀，你有當小三的愛好。」

我媽大驚：」她發什麼微信了？「

思思愣了一下，收起假笑：」是，我喜歡王哥，從第一天坐他的車就喜歡上了，我們是一見鍾情。「

「沒什麼好隱瞞的，我梁思清喜歡一個人，從來都會勇敢去追，不管他結沒結婚。」

她又輕蔑地看了我一眼，嗤笑道：」王哥很優秀，你根本配不上他，你還是早點放手，別S皮賴臉地扒著人家。「

當小三當得這麼理直氣壯，我還是頭一次見，跟她撕簡直降低檔次。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輕易擊穿了我自認為堅不可摧的婚姻。

突然間，我就對王宇無感了。

我媽已經目瞪口呆了，我轉過頭，面無表情地說：「媽，多虧了你，才半個月，這對狗男女就勾搭上了，對了，思思的微信是王宇自己刪的，他還想挽回我，不過我已經決定了，我要跟王宇離婚！」

我媽聽到後，像是回魂一般，猛地大叫：「不行，你不能離婚！」

我知道她在想什麼，王宇無論是外表還是工作，都相當拿得出手，這讓她在幾個老姐妹中間掙足了面子。

我要是離了婚，她該怎麼面對昔日被她嘲笑過的老姐妹，那不比拿鈍刀子割她的肉還難受？

不過，那跟我有什麼關系？

心意已決，我轉身下樓，梁思清抱起雙臂，露出勝利的笑容。

「都是你這個不要臉的，我這是引狼入室啊！」

突然，我媽大喊一聲，衝著梁思清就撲了上去。

結果她氣血上湧，身子不穩，腳一滑，竟自己摔倒在堅硬的地面上。

隨著一聲慘叫，我媽的腳腕骨折了。

6

王宇不肯離婚，當著我的面打電話給梁思清，讓她不要痴心妄想，以求我回心轉意。

我直接向法院起訴，然後把他趕出了房子。

梁思清沒臉在小區裡住了，那天吵的聲音很大，鄰居們都知道梁思清當小三破壞別人家庭，她走到哪裡都被人戳脊梁骨，沒過幾天就搬走了。

我也怨恨我媽把梁思清帶進我和王宇的生活，把好好的一個家拆散了。

可其實，沒有梁思清，以後也會有李思清、張思清。

漫長的婚姻生活，難保他的身邊還會出現各種各樣的誘惑，以他這樣的品性，一樣會出軌。

歸根到底，錯在我選錯了人。

我媽骨折後，腳沒法沾地，隻能躺在床上，開始幾天經常疼得臉色臘黃，豆大的汗珠往下淌。

她虛弱成這樣子，知道我鐵了心離婚，也不敢再說什麼，年紀大了怕我不管她，跟我說話都小心翼翼的，樣子實在可憐。

我平常要上班，沒法照顧她。

於是我找了家政公司，當天下午就給我介紹了一個阿姨，工資我付。

阿姨姓張，比我媽小兩歲，不是本地人，做起家務手腳麻利，燒的菜也挺好吃，我媽很滿意。

張姨的到來幫了我大忙，她每天上午 8 點來，下午 6 點走。

我上班的這段時間，就靠她照顧了。

我媽是個愛說話的，一來二去，跟張姨親熱得宛如親姐妹一般。

一開始張姨做得挺用心，可時間一長，我就發現不對勁了。

我平時給我媽買的水果點心什麼的，一兩天就吃光了。

288 一箱的智利車釐子，第二天就見底了。

公司發的五斤大閘蟹，我還沒吃呢，已經少了一半，問我媽，她也說沒吃過。

最讓我生氣的是有一次，張姨說第二天要蒸饅頭。

我們家不愛吃面食，我就明確跟她說了主食做米飯就好。

可第二天我回家，發現她還是蒸了饅頭，我媽說她一口沒動。

我問張姨為什麼沒聽我的，她居然說因為她自己愛吃。

我當時就不高興了。

可是合適的保姆難找，我還不想換人。

我好幾次想嚴肅地跟張姨談談，都被我媽阻止了。

「我有退休金，你收入也不錯，咱家不缺這口吃的，別計較那麼多。」我媽說。

我氣不過：「她不能隻做自己愛吃的東西。」

「還有，那箱車釐子是我好不容易買到的，還有大閘蟹，是公司發的福利，你知道多貴嗎！」

張姨倒不傻，專挑貴的東西拿。

我媽其實也心疼，她平時過得挺省的，要不是我，她自己都舍不得吃，但她還是說：「聽我的，這事就算了，一點吃的東西還去跟人家要，顯得咱家多小氣。」

「她家挺困難的，兒媳婦不工作，三個孫子都靠她養，要為這點事，人家還不得說咱刻薄？」

我還要說什麼，她就開始提我不愛聽的：「你什麼時候再找一個，你歲數不小了，還沒生孩子，將來可咋辦啊。」

我隻能火速結束話題。

不過我還是委婉地提醒了張姨，我覺得她應該有所收斂。

然而我錯了。

7

周末我在家做蛋糕。

去超市買了所有的工具還有烘焙材料。

照著網上的教程，一步一步做的，費了好大的工夫。

烤好後，我放到冰箱裡冷藏，想著第二天再吃。

結果下班打開冰箱，我發現蛋糕表面包裹的紙已經被撕開，六寸的蛋糕竟隻剩下了四分之下。

巨大的失落感如一張網覆住我全身。

「怎麼了？」我媽看到我愣愣地看著冰箱，問道。

「媽，這個蛋糕是你吃的嗎？」我冷冷問道，同時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我沒吃啊。」我媽不明所以，」沒了？「

果然。

一次次的越界，早已讓我出離憤怒。

我立即打通張姨的電話，她在家，背景傳來孩子嬉鬧的聲音。

「張姨，我問你，冰箱裡的蛋糕是你吃的嗎？」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我又喂喂了好幾聲。

「嗯，是……」張姨猶豫了一會兒，說道。

我感到一團火在胸腔中燃燒。

「這是我做的蛋糕，你經過我允許了嗎，你就吃？」我說得相當不客氣。

「啊，這個，對不起……沒忍住。」

什麼叫「沒忍住？」

「因為大姐說過，讓我當這裡是自己家，想吃什麼隨便。」

「這個很貴嗎，我賠你，哎，現在幹活真是難，一點尊嚴都沒有……」

張姨的聲音有了哭腔，我的手機也被我媽搶了過去。

「小張啊，蛋糕不貴，是我閨女自己做的，你不用有負擔啊，不用賠不用賠，她就是小心眼，再做一個就是了唄。」

張姨：「大姐，還是你大度、通情理，現在的年輕人啊，都自私。」

我的耳朵嗡的一聲，對著話筒大吼：「你說什麼——」

結果被我媽搶先掛斷了手機。

我氣得直發抖，辛辛苦苦做的蛋糕被人吃了，我反倒成了那個壞人。

我媽卻一臉的如釋重負：「我還當什麼呢，你再做一個就行了唄，小張家裡困難，興許拿回家給孩子嘗嘗，當媽的都這樣，有好的就想留給孩子。」

好好好，在我媽眼裡，外人無論做錯什麼都有苦衷，她都能寬容，隻有我的利益，可以隨便犧牲。

這樣，她又能好好維持她善良大度的好形象了。

我突然覺得累了，從小到大，我吃的虧還不夠嗎？

因為她是我媽，不管她怎麼傷害我，我都要原諒她，都要聽她的話，否則就是不孝順，就要被周圍的人指責！

這樣的人生，我不想再重復了，愛他媽誰誰吧！

我回房間收拾東西。

我媽：「你幹什麼？」

我頭也不抬地把衣櫃裡的衣服往行李箱裝：「我回自己家住去，你跟張姨兩個人好好過吧，反正你現在也能自己走了。」

我媽怒道：「就為這點兒事，你就不管我S活了？你這個不孝女！」

我道：「你不是也從來不管我的S活嗎，再說了，還有張姨照顧你呢，放心，她的費用我會照付。」

我媽不再說什麼，她現在好了一多半，已經不像之前上廁所都需要人扶著了，慢慢走，下樓遛彎都沒問題。

她擔心的無非是我把張姨辭了，沒人伺候她，聽到我說會繼續付給張姨錢，就不做聲了。

之後我再沒去過我媽家，把自己全部的精力都放到工作上，加班有如家常便飯。

沒傘的孩子要努力奔跑。

還好，我的汗水得到了回報，我被提為項目負責人，管理十個人的團隊，同時王宇終於同意離婚，房子和大部分存款歸我。

雙喜臨門啊這是！

周五晚上我請全部門聚餐，大家都挺高興的，我喝得有點多，回到家衣服都沒換就撲到床上睡著了。

睡得正香，被我媽一個電話吵醒了，電話裡我媽的聲音非常著急：「小張把她全家都帶過來住了，三個小孩鬧騰的，媽實在受不了了，你快過來想想辦法。」

我打了個哈欠，說：「媽，張姨家這麼困難，你能幫就幫一幫，咱做人可不能隻想著自己，你自己又住不了這麼大的房子，給孩子們住幾天怎麼了？」

我媽快急哭了：「現在家讓他們造得不像樣，趕也趕不走，要不你幫著報警吧。」

我的聲音越來越含糊：「人家就借你幾天房子，又不是不還，你竟然要報警，是不是過於小心眼了？人和人之間要互相幫忙，不能像你這麼自私……」

一陣困意襲來，我握著手機又沉入了夢鄉，這次睡得特別沉。

8

早上開門，感到有什麼東西在擋著門。

低頭一看，原來是我媽抱著雙臂坐在我家門口睡著了，入秋的天氣，可難為她隻穿了件單薄的外套。

可她為什麼不回自己的家睡呢。

我趕緊把我媽叫醒，一看到我，她哭得聲嘶力竭：「你去哪兒了啊，電話不接，按門鈴也不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