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別的小孩的媽都是盡力創造條件，讓孩子享福，你倒好，非得把你吃過的苦讓我再吃一遍，你到底把我當什麼？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孩子？」

他一邊哭著，一邊眯著眼睛縫往我這看：「我都不如一個畜生，當有錢人家的狗都能享福呢，當某些有錢人家的孩子都不能享福。」

我被他這一出氣得想笑：「不管怎麼說，是你提出來要跟我斷絕關系的。」

「我也說了，我不想要你這樣的孩子，我自己就是白手起家的，我懂努力的重要性，世界上多的是沒有錢的人，那他們都不活了嗎？」

他恨恨地瞪了我一眼，一把搶過陳司雲手裡的協議書，直接籤上了字：「反正你以後別後悔，等你以後去了養老院被人家扇巴掌的時候，你就知道有兒子的重要性了！」

「到時候你跪在地上求我回來給你當兒子，我都不當！」

我點點頭：「謝謝你放過我。」

真是好笑了，我那麼有錢又有闲，就算沒有兒子，也過得比普通人強得多吧？

真是太把自己當碟子菜了。

我都忘了他是什麼時候變壞的，又或許他從小就是這樣的人，隻是小的時候不明顯而已。

但現在，既然已經決定了斷絕關系，我也絕對不會因為他是我生的就後悔。

按照他那種裝逼方式，我這點家產都不夠他拉兩坨大的。

怪不得人家都說，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

要是沒培養出好的繼承人，這個企業就直接可以宣布倒閉了。

3

和他斷絕關系之後，婆婆立刻就把電話打給我了。

這些年，因為老公的離世，我們兩個的聯系雖然不多，但是也有情誼在。

雖然她當時不讓我再進胡家門，但每次胡明軒生病的時候，她都會提著雞蛋走路過來探病。

不管怎麼說，我是記著她點好。

平日裡逢年過節，我也是會給她一點錢和禮物，管她叫聲媽的。

這次她能在這個時間點打電話過來，我也能猜到是為了什麼。

隻見她一開腔就是哭嚎：「美雲啊！好你個林美雲，我把我好好的大孫子給你帶，你居然要跟他斷絕關系？」

「你知不知道他因為你傷心過度絕食差點S在宿舍裡了？你還是人嗎？你是他親媽嗎！這個孩子是你拐來的吧？」

「你這個S千刀的，你是要我們胡家斷子絕孫啊！我們家好好的大孫子給你帶，你現在把他一個人扔在大城市讓他自生自滅？」

她說的話有點難聽，夾著方言罵罵咧咧的，仿佛我不是她的兒媳婦，不是她孫子的媽，而是撅了她祖宗墳的仇人。

直接讓我夢回胡宇健意外去世的那年，我當時就是這麼抱著孩子，被她指著鼻子罵的。

怪我克夫，怪我命數不好天煞孤星，怪我非要讓胡宇健做生意去販東西賣……

唯獨不怪那亂開車的人。

我擰著眉心，跟她一句話都不想多說：「我還有事先掛了。」

她卻不依不饒道：「我告訴你，你趕緊把我大孫子哄好，你要是不跟他和好，等你S了，我都不讓你進我們老胡家的祖墳！你就當那種沒人要的孤魂野鬼吧你！下輩子都投不了胎！」

我喝了口水，不耐煩地開口：「是他先要跟我斷絕關系的，不是我要跟他，你要是想把他帶回去養的話，那你盡管帶回去啊，我又沒攔著你。」

「他在宿舍裡吃不吃飯我又沒見到，你有什麼證據說他不吃飯是因為我才不吃的嗎？你要是覺得這事兒賴我，去警察局裡告我呀！」

「再說了，你們老胡家的祖墳，你一個人可以分屍多埋幾塊地，你管我能不能投胎呢？多管好你自己吧！這幾年要不是我管你，你早就被你那小兒子扔出去餓S在外面了。」

「你還有空給胡明軒說情呢？多看看自己吧！你不比誰可憐？」

掛斷電話後，我渾身神清氣爽，爽得不得了。

他們兩個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封建餘孽，一張口就是清朝老僵屍復活了。

這麼一想，也不知道是誰教的誰。

反正他們家基因還真遺傳得挺到位的，笑S人了。

4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美滋滋地開著我的帕拉梅拉去上班。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剛下車就有人衝上來往我車裡丟爛雞蛋。

還有人往我身上潑臭水，扔爛菜葉。

周遭的謾罵聲和詆毀聲讓我不知所措。

我連忙躲進車裡關上車門，叫保安叫警察，拿出手機錄證據。

突然我看到了微信的新消息。

胡明軒：【害怕了嗎？我可警告你，這隻是一個開始。】

【隻要你不聽我的，我可以慢慢陪你玩到最後。】

小兔崽子，想跟我玩是吧？

我沒說話，直接反手把他刪了。

下一秒，他的電話一個勁兒地打過來。

我直接拉黑。

隻管放馬過來就是了，跟他這種手段下三濫的人，我是一句話都不想多說的。

一對母子，就算關系再差。

也不該讓人過來堵自己親媽的車，讓別人給自己親媽扔會爆炸的臭水，扔臭雞蛋和爛菜葉子吧？

甚至有的臭雞蛋裡還有正在蠕動的蛆蟲……

坐在車裡等救援的這段時間，聞著惡臭躲著蛆蟲，再看著外面窮兇極惡衝著我叫嚷的人。

我還有些茫然。

這些都是我兒子叫來欺負我的人。

僅僅是因為我沒有給他錢，讓他去裝逼。

恍恍惚惚，我突然想起了以前的很多事情。

這麼看來，我好像一直不是很了解他。

我一個人混跡商場這麼多年，多的是手段。

以前不想用在他身上，隻當他是我兒子罷了。

我要真想弄他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伙，那還真跟耍猴一樣。

保安很快就圍在了我的車前，在我的授意下，他們抓了幾個朝我扔東西、拉橫幅的人。

還有把我車劃了的都幫我扣住了。

「你們到底是誰派來的？這是我們公司的林總，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欺負的，你們每個人都等著法律的嚴懲吧！」

不一會兒警察來了，我把公司門口的監控和行車記錄儀，以及事前控制好的鬧事者全都打包送了出去。

交代秘書處理公司的事務之後，我也跟著去了警察局。

通過他們的口供我才知道，原來胡明軒現在成了一個網紅，經常在短視頻平臺上發布一些自己被原生家庭傷害的親身經歷。

我當即便拿出手機看了起來。

隻見畫面裡的他捧著一個插著蠟燭的小蛋糕，紅著眼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拿出手機向大家展示聊天記錄，哽咽地艱難開口，抽抽搭搭地吸著鼻涕：

「就大家都以為世界就是重男輕女的世界嘛，大家都覺得這個世界愛男，所以很多人其實忽略了男生的那個處境，有的男生他……確實是很艱難的。」

「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過這種感覺，就……你的爸媽其實是不愛你的，他們隻愛自己，他們對你隻有恨意，覺得是你害了他們。」

「我出生在一個很貧困的家庭，真的，當時我出生的時候，我媽連那個襁褓抱我的那個被子都是借來的，後來我爸也S得早，我爸是想做生意，去市裡面進貨，為了趕路，大半夜騎摩託車側翻在山裡，直接就摔S了。」

「我媽雖然沒改嫁，但是她莫名地就很不喜歡我，這麼多年她一直都不怎麼對我好，她明明很有錢……她繼承了我爸的店鋪，後面做大做強，成了我們本地有名的企業家，但就是不肯給我花一分錢。」

他貼出了很多斷章取義的聊天記錄，甚至都不是我和他的對話，估計是他用我頭像和 ID 冒充了小號，自導自演的一些截圖。

【你根本就不配當我兒子，你怎麼不去S？】

【整天S張S王的，怎麼不把你S在外面呢？活著浪費空氣的惡心人，誰有你這樣的兒子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就你還想要我的錢？我就是把這些錢全部扔了，都不給你花。】

不過那上面的日期，如果他沒有 P 過的話，那就隻能說明他早就想對我下手了。

第二個點贊上了 50 萬的視頻內容為，他正在家裡吃飯，結果突然有個女人走過來扇了他一巴掌：「成天錄視頻，你錄什麼錄？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嗎？」

「媽你……你又不給我錢，我自己做點視頻，想有點粉絲以後好好上學……」

「就你？你還能當網紅呢？你還想要粉絲？看你長的那個醜樣子，你發在網上去，別人都罵你長得醜呢你，長得跟你爸一模一樣，真晦氣。」

他的臉被「他媽」扇得紅腫，壓著嗓子護著手機，在那裡低聲哭泣的時候。

好不可憐。

不過我還真沒打過他。

因為我小的時候家裡經常打我。

我爸喝多了酒經常打人，我媽怕他打我弟弟妹妹，總是把我塞過去讓我爸打。

因為我年紀大，皮實。

那些巫術被我爸用皮帶鞭子抽打得皮開肉綻，哭到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我就暗暗發誓，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對任何人動手。

所以有了胡明軒後，不管他再怎麼調皮，我也沒打過他。

我刷了他的幾個視頻，有些想笑。

在他過去的 21 年裡，雖然算不上養尊處優，但絕對是要比 80％的人過得好多了。

他的成長過程中從來沒有少過一分一毫的愛意，我總是盡可能地給他更多。

除了沒有如他所願地給他那 150 萬塊錢，我自認為根本就沒有對不起他的任何事情。

那天他所說的我沒讓他出去留學，是他自己當時不願意學英語，沒有考入國際學校。

後來雅思託福他又不願意去考，勉強上了一個末流民辦二本，我又不是說沒供他。

學費也不少，一年學費和住宿費加起來都要三萬六，如果他的爸媽是普通工薪階層，必然是連這個錢都出不起的。

他是真在象Y塔裡呆慣了，以為全天下的爸媽都是有錢人嗎？

多的是一個月兩三千塊錢，為生計發愁的普通人。

作為普通人的孩子，我想要他懂得錢的來之不易，懂得節約，一點錯都沒有。

反而他現在的這種倒打一耙，抹黑親媽的行為更讓人作嘔。

我翻看著他的視頻，把他的每個畫面逐帧分析。

我要讓他知道什麼叫「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5

【如果他真的那麼貧窮，他媽一點都不給他花錢的話，他怎麼可能用最新款的蘋果手機和電腦？】

【你們看他出鏡的衣服好多都是名牌潮牌，最便宜的那個也是李寧，鞋子不是還有椰子？AJ？】

【他都是裝的吧，之前還在我們學校說要給別人賠一百萬呢，一百萬得多少個零？普通人哪裡敢張口？再說了，能上學費三萬塊的學校，家裡咋可能沒錢！】

【他的電腦配置很高，兩萬多塊，還有他手上的那塊表，是朗格的，市價 25 萬。】

【他桌子上那卷膠帶不是真的膠帶，其實是那個奢侈品品牌的手镯，好幾萬塊呢。】

......

我把視頻裡出現的那些物品全部做了統計，列成表格，甚至貼上了價目表，發在了他的評論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