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甘居為妾的舉動讓將軍的心為之一顫,繼而他將我抱在懷中,親密低語:「既生瑜,何生亮。人人都道我程煜好福氣,一下子娶了薛家雙姝,我此刻才覺得一顆真心,獨獨對不起你。」
「今後你雖不是我的正房夫人,但吃穿用度還和從前一樣。」
他言辭懇切,我埋在他脖頸處無聲落淚,滾燙液體打湿他的胸襟,將軍如羽般輕柔的吻順勢落在我的嘴角、耳後、鎖骨、胸前。
秋霜早就領著下人無聲退下。將軍大手往我盈盈腰肢上粗魯一握,腰窩上的酥痒讓我喉間溢出一聲輕顫。將軍的耳朵紅得快滴出血來。想到嫡姐夜夜在他身下承歡,被翻紅浪,我眼中的淚愈發止不住,泛紅的眼尾勾著媚意愈發讓人憐惜。
二人雙雙軟倒在床上,五指握不住的飽滿滑膩讓他流連忘返,胸前白雪紅梅被他如數吞下。他熱烈的薄唇輾轉吻我之時,似乎要卷去我所有呼吸。正當我詫異將軍為何有這般重的情欲時,他輕而易舉地捉住我一雙皓腕置於頭頂,用力將我頂弄之時呢喃出聲:「阿寧。」
阿寧阿寧,原來他情欲甚重,是因為薛長寧有孕不能行魚水之歡,眼下將我當作她的代替?
我SS地咬住下唇,哪怕咬出了血也不松口,他於恍惚中恢復幾分神志,大汗淋漓之下還不忘和我說「對不起。」
將軍溫柔似水地吻去我唇上的血,淡漠地命令我道:「張嘴。」
不復之前的聽話順從,我別開臉去,淚水順著眼窩往下滑落,倔強開口:「將軍,我能放棄一切,是因為我愛你,僅此而已。如果你要將我當做姐姐的替身,我寧願去S。」
說罷我就要起身去奪床頭的銀簪,將軍眼明手快將簪子甩落在地,捧著我的臉抹去我的淚水。
丹鳳眼中清楚地倒映著我的面容,他低聲哄我,一句一句問:「阿梧莫要和我生氣好不好?」
在戰場上S人不見血的冷面將軍,此刻也會像小孩似的哄我說話。
我這才笑出聲來。
健碩的男人賣力地埋在我的脖根處種下紅痕,我冷眼望著鵝黃色的床頂,眼底一點暖人的情欲都沒有。
4
我甘居為妾的消息傳遍整個京城,有人說我是搶了當年嫡姐的親事,正妻之位本來就是嫡姐的,如今這叫物歸原主。
當年替嫁之事滿城上下無人敢議論半字,自然是程家提前打了招呼。
如今舊事重提,謠言如沸,不用想都知道是薛長寧的手筆。
故人再見,她端的是如出水芙蓉般清麗,腕間那串紅瑪瑙在冬日陽光下熠熠生輝,她以為我會像之前那樣失去理智,但她失策了,我再不是從前的薛梧。
「妹妹如今有了身份,見了姐姐也不用下跪求饒了。不過你要記住,在我面前,你永遠低我一等。」
狠戾浮上眼底,她尤覺不甘:「憑你的身份,若要嫁入將軍府也不過是一個侍妾身份。你是頂著我的榮寵進來的,別以為阿煜與你同過房,你就能夠飛上枝頭當鳳凰。」
薛長寧如花的容貌顯得有幾分猙獰,想來是吃味將軍近幾夜都宿在我這處,我詢問道:「既然是姐姐提了,妹妹不免要多問一句,當初不肯的,如今怎麼就肯了呢?聽聞嫡姐自太子納妃之後,就遠上青州外祖母家。將軍偶遇敵軍的地方恰好經過青州,嫡姐又恰好在無垢山下經過救了將軍一命?一切未免太過巧合了。」
我佯裝認真思考的樣子,薛長寧親親熱熱地牽住我的手,咬牙微笑道:「阿梧,當隻聽話的小貓不好嗎?不要惹我生氣。」
她肚子已經很大了,六個月的身孕,再過三個月就要臨盆,婆母很看重她這一胎,親自照看她的飲食起居,安胎藥都要看著她一碗不落地喝。
「聽說妹妹已經許久未曾出門了,明日就是宮中萬貴妃的生辰,妹妹一定要來啊。」
不是建議,是命令。
我忍著心中惡心沒甩開她的手,人前姐妹情深的禮數,誰不會做呢?
回東苑後,一雙手都要洗爛。
秋霜看著端出去的一盆一盆水,最後無可奈何地勸慰我:「夫人,您的手不髒,很幹淨了。」
旁人難以意會我心中的痛,不僅是因為我幼時所受的痛苦屈辱,還為了我的姨娘。
那串鮮豔奪目的紅瑪瑙,是喪心病狂的薛長寧取了我姨娘屍骨,一一敲碎煉制而成的。
姨娘,你也覺得女兒太懦弱了是嗎,從前任人擺布我為魚肉,你看不下去,才將薛長寧送到我面前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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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貴妃是皇帝的新寵,娘娘的生辰宴辦得很是簡樸,薛長寧盛裝出席,綴滿碎金銀線的蓮青華服,走動時恍若雲霞仙子,舉手投足無不彰顯才女風範。
臨出門前,我特意向將軍提議,時隔三年,嫡姐重歸京城,必然是要將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為好。
將軍喜愛她甚極,迎她回府後更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贈與她,自然應準。
美自然是美的,但無疑讓衣著淡雅的萬貴妃臉上無光。
鎮國將軍府的內眷在京城婦人圈裡本該是炙手可熱的,但此刻出身江南世家的萬貴妃呢喃軟語,手執香扇與太子妃交耳輕笑。
薛長寧如何能受得了此冷落,她此次前來是為了大S四方的,不是在這裡做個好看的衣服架子做陪襯。
她將壽禮奉上,金釵頭面華美至極,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貴妃隻是淡淡看了一眼,反而看向身後的我,招我上前。
「往日你是最伶俐的,如今怎麼成啞巴了。本宮的生辰宴,你穿得這麼素淨,成心要打本宮的臉?」
她如水的眼神一勾,望著我的月白錦緞,言語輕柔不鹹不淡的,我上前斟了一杯素酒,賠禮道:「讓娘娘不高興真是妾的S罪,還請娘娘允我自罰三杯。」
太子妃掩唇輕笑:「娘娘,她哪是要向你賠罪,分明是自己貪杯,尋個由頭喝酒罷了。」
這話說得俏皮討喜,我同太子妃平日裡來往不多,今日她看到薛長寧有意處處壓我一頭,她又是當年太子妃的競爭對手,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她這才出言維護我。
眾人莞爾,薛長寧自討沒趣,冷著臉退回自己的座位。我三杯酒已然下肚,給貴妃獻上的是一隻水色極好的翡翠玉镯,太子妃見了兩眼豔羨:「這麼好的翡翠真是少見,這怕不是程夫人壓箱底的好貨?等來日本宮生辰,你可也拿出這麼好的東西給本宮?」
我伺候貴妃手覆香帕,輕巧地就將那玲瓏翡翠戴上她皓腕,故作神秘道:「那太子妃就先存個疑問,屆時再準備收下臣婦的驚喜罷。」
太子妃兩眼彎彎,在場明眼人都看得出貴人們有意冷落薛長寧,對程家新任夫人避而不談,反而張口閉口稱我為程夫人。
從前我為了混進貴人圈子,早就在推杯換盞中學會左右逢迎,八面玲瓏。
這本該是我應得的。
薛長寧手裡的帕子都快撕碎,旁人一人一句寧夫人聽得她心頭火起,卻又不得扮起笑臉。
她聽到有人議論她是鳩佔鵲巢的鳩。
薛長寧故作體力不支,我隻好辭別貴妃與她先行離宮,下馬車時她故意不勝酒力挑了碎石所在處,腳底一抹油,我想都不想就把自己當作她的人肉墊子,將軍的驚呼聲還在身後,我聽到自己的手肘骨折的聲音。
我連自己的傷勢都來不及查看,馬上從地上爬起來看薛長寧還活著沒有。
「阿寧,你如何了!」
青年大步撈起嬌小女子,所幸毫發無傷,隻是發髻散亂,受了驚嚇。
「不關妹妹的事,是我下馬車時不小心。煜郎,若咱們的孩子出了事,我定不能原諒自己。」
豆大淚珠簌簌滾落,將軍的心都哭軟了,他抿唇看向我,劍眉微蹙略帶不耐:「你是沒身子的人,你姐姐出門在外應當多加小心照顧才是。」
我捂著手臂忍痛不語,秋霜抽抽嗒嗒地抹著淚:「將軍明明是看到的,梧夫人以身相救,奴聽到了好大一聲骨裂聲,您錯怪梧夫人了。」
將軍府門口圍了一圈過路吃瓜的行人,婆母率著家奴風風火火出來,訓斥了兒子一通,尋人去找大夫查看傷勢。
醫官沒見過薛長寧,以為是將軍新寵,我示意他先給薛長寧看病。自己領著丫頭先行回房去了。
嫡姐哪有什麼病可瞧的,她眼中明晃晃的得意挑釁那麼明顯。
不過沒病裝病,遲早會生出大病的。
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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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肘腫起一塊淤青,秋霜趕忙找了藥要給我敷上:「夫人,這是什麼世道,瞎子都看得出來寧夫人故意摔跤的,這也能賴到你身上。」
我攔下她的藥膏,讓她尋一塊石頭給我,在秋霜的錯愕之中,我咬牙閉眼一砸,巨大的疼痛將我吞噬,我疼得眼淚直掉。
「夫人。」
白皙勝雪的手臂肌膚上浮起青紫色血跡,我命秋霜去安寧閣處含淚等候著,絕口不提請大夫的事。
醫官在給薛長寧看了一個時辰病之後,總結出心神不寧,開方調理即可。她腹中胎兒健健康康什麼事沒有。將軍等到了月上梢頭才出了院子,他緊張地揉著眉心,卻看到了有丫頭躲在假山處哭泣。
自薛長寧回府,他見到太多次的眼淚,從前覺得她一哭便心口難受,自認為是心疼,現在見多了難免倦乏疲累。
門口吱呀一聲,我僅著一身素白寢衣,慘白著小臉,像小貓似的蜷縮在貴妃榻上。
我百般不適開口:「秋霜,去把治跌打的藥拿來,我手臂疼得厲害。」
健壯男子的力量將我一把抱起,我於驚嚇中睜開雙眸,用那隻完好的手圈住他的脖子,驚訝道:「將軍怎麼回來了。」
他掀開我的衣袖,看到我手中烏青一片時不悅蹙眉。
我撫摸著他皺起的眉頭,撫平他眉宇間的惆悵,輕笑道:「將軍從前也不曾這般難受過,怎麼近來時常總是悶悶不樂的樣子。」
他溫熱的指尖落在我手臂上,沒有回答我的疑問,輕語道:「你手脫臼了,我給你接回去好不好?」
將軍久在軍中,自行治療一些跌打損傷也是常事,我還沒來得及說句好,他手上一用力,我感到了一陣鋪天蓋地的疼痛。
「阿梧好像很少哭鼻子。連受了傷,臉色也是淡淡的。」
他替我上完藥,纖長漂亮的指尖沿著我的鎖骨往下滑,一一解開我胸前的扣子。
他的身子覆了上來,有意避開我的傷處,最後極為溫柔地在我眉心落下一吻。
我依偎在他懷中,聽著他向我提薛長寧的事。
「晉城流民逃竄,匈奴屢犯邊界,我受命驅逐鎮壓,卻不幸受傷落馬懸崖,若非你姐姐尋回救命草藥給我治病療傷,我怕是不在這裡了。」
「我從前愛你姐姐而不得,後來有了你,我覺得天命對我也是眷顧。卻不想,我還有失而復得的那一日。」
我不願聽他們舊情復燃的故事,伏在將軍肩頭,我細細勾勒描繪他精致眉眼。
他張嘴咬著我的指尖,問我在想什麼。
「將軍深愛嫡姐,我向來知道。我對她隻有感激再無其他,一切隻要將軍平安無事就好。」
「今日的事,我知道是阿寧無意的。你也別往心裡去。」
我嗯了一聲,勾唇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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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不日受命再度前往晉城驅逐匈奴,此戰膠著良久,最終以匈奴大勝、侵佔晉城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