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抬起手,一巴掌扇在他臉頰。
清脆響亮的啪一聲。
他絲毫沒有閃避,就任我打。
我微微一怔,就這麼個空隙,他突然伏身低下來,吻住了我的唇。
我如遭雷擊。
8
我在人界做過小乞丐,後來在宗門修行三百年。
如今也有三百多歲了。
但……這是我第一次與男人這般親密。
他的唇壓在我的唇上,嘗試地動了動。
顯然他也毫無經驗。
可他「好學」,仔細觀摩過合歡宗的雙修秘法,現在把那些技巧運用了起來。
一步步探索,侵略。
帶著新鮮好奇,青澀而又猛烈。
我腦子裡一片空白,渾身顫慄,下意識地掙扎。
「瑤嘉,別動。」
男子捉住我亂動的雙腕,舉高,置於頭頂。
他額上都是熱汗,耳朵連著頸邊的皮膚泛紅。
他又試探性地吻了我一下。
隨即,細雨轉為狂風暴雨,傾盆而下。
他骨子裡的強勢狠戾,似乎在這一刻暴露出來,我被他吻得生疼。
「你松開我……」
我又羞又怒。
這裡雖非現實世界,感受卻很逼真。
「瑤嘉,你拔劍刺我吧。」男子勉強抽離開來,雙眸隱隱赤紅,忍耐著說,「不然我怕我控制不住。」
我抬起一腳,將他從我上方踹開。
「你混蛋!」
他毫不反抗,被我踹得滾下黑玉床,仰面躺在地上,深深吸了幾口氣。
「原來,親吻是這樣的感覺……」
他喃喃自語。
我摁住自己的嘴唇,有點發麻,被他吻得太狠了。
「瑤嘉,如今我們有了肌膚之親,你是不是應該嫁給我?」男子一個鯉魚打挺起身,興致高昂地看著我,「我可以叫你娘子嗎?」
我抓起一個黑玉枕,砸向他:「你別亂說,什麼肌膚之親?我是被你強吻了一下!」
他不管,高高興興喚我:「娘子!」
9
師尊要我用情渡心魔,但最終的目的是引他向善。
我思來想去,決定與他共修本門的上善若水心法。
「你過來,打坐。」
我自行盤腿打坐,閉眼調息。
「好的,娘子!」
他倒是聽話,就在我旁邊坐下。
「上善若水心法的口訣,你應該知道。現在與我一起修行。」我循循善誘,「將來,你若離開識海,一定要心懷蒼生。萬不可墮入魔道,不可為禍世間。」
他老老實實陪我修煉。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體內氣息越來越紊亂。
不知道是不是被身邊似有若無的魔氣影響,我渾身燥熱,臉頰發燙。
「娘子?」
男子睜開眼,摸了摸我的面頰:「你很燙。」
我抓住他的手掌,貼著他的掌心,汲取那一絲清涼。
「娘子,你走火入魔了?」
男子驚詫。
我伸手揪出他的衣領,神志迷糊,強行親了上去。
他歡喜得眼睛一亮:「原來你走火入魔就會親我,那我應該帶你入魔才是。」
他開始回應我。
原本隻是配合我,但他熱衷於掌握主動權,伏身將我推倒,狠狠吻了上來。
我意識迷離,隻覺得感覺很好,很是愉快。
我修行三百年,恪守師尊的教導,努力摒棄七情六欲,修無情劍道。
但此時此刻,我覺得自己很憋屈。
我想做一回自己。
我想放肆。
我想為所欲為。
10
識海裡沒有日夜。
身下的黑玉床像大海上的一隻小舟,動蕩起伏。
我也跟著被驚濤駭浪席卷。
覆滅一般的驚人感受。
四周好像陷入了黑暗,在剝奪視覺的境況裡,所有感覺變得更加清晰。
「娘子,瑤嘉……」
男子沙啞的嗓音,在我頸邊。
他一遍遍喚我,一遍遍傾覆而來。
我與他分不清誰更沉溺,明明隻是神魂的糾纏,五感卻異常敏銳。
「瑤嘉,我真心想娶你。」
「待我想起我是誰,就帶你走。」
「瑤嘉……」
迷迷蒙蒙間,他在我耳邊低啞地說了一些話。
我嫌他吵,咬住他的唇。
他喉間逸出一聲低笑:「娘子別急。」
……
待我神志清醒,四周仍是幽暗的。
我緊緊扯住不知哪來的一條錦被,心亂如麻。
天哪!
我都幹了什麼可怕的事?!
我在師尊的識海裡,如此孟浪!
更要命的是,心魔是師尊的一縷神識,等於就是師尊啊!
「嗚……」
我掩面嗚咽。
欺師滅祖,說的就是我!
我還有什麼臉去面對師尊?
「娘子。」低醇的男聲帶著一絲靨足的沙啞,他的手臂纏上我的腰肢,「你剛才還沒哭夠?」
我羞極,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唔。」
他低哼,猶不滿意:「你用力點咬,就像方才那樣。」
我聽不得這些,一巴掌捂在他嘴上:「你別說話!不許胡說!」
他在我掌心底下悶笑。
震動得我手心發痒。
我又氣又羞惱:「剛才什麼都沒發生,聽到沒?反正你沒有軀體,一切隻不過是神識上的相交,不算什麼。」
他握住我的手腕,輕輕移開,深眸如熾火:「瑤嘉,你可曾聽說過,上古鲧神,具有神力,在神魂相交之時便可埋下生命種子。」
我聽得迷糊:「未曾聽說。難道我會懷孕?」
他彈指在我額間,似笑非笑:「傻乎乎。」
11
我要離開識海,男子不讓。
他纏著我,一臉悲傷:「都說女子狠心,果然如此,你要扔下我孤零零一人?」
我知道他在演戲。
但他實在太會說了:「你出去之後,外面有許多的師兄弟們,若你看上了哪一個人,我怎麼辦?」
「瑤嘉,你不能做負心女。」
「你得對我負責。」
我被說得無語。
他見我不走,又高興起來,攜我飛離魔尊的地宮。
來到一處溫泉。
「不能累壞了我的娘子,魔界之中這處靈泉最能養神。」
他自言自語:「將來若有機會,一定要帶我娘子去真實的靈泉。」
我懶得理他。
神識確實疲軟,我進入溫泉,閉眼浸泡。
就在我昏昏欲睡之時,感覺唇上一熱,被輕輕吻住。
這個吻,一開始很溫柔,漸漸就變得不滿足,狂猛熾烈起來。
「瑤嘉,你能不能永遠陪著我。」
他低醇微啞的嗓音,縈繞在我耳畔。
我悶哼:「我不可能……」
我不可能永遠停留在師尊的識海裡。
但我沒有機會說完,他又覆了上來,吞沒我未完的話。
我與他猶如亡命之徒一般,抵S糾纏。
水波飛濺,沒人理會。
12
一晌貪歡。
我知道遲早要出去面對師尊。
但我不敢面對。
所以一拖再拖。
心魔倒是開心得很,他摸摸我的臉蛋,哄我:「瑤嘉是世上最可愛的姑娘。」
我輕哼:「將來你若有機會出去,會見識到這世上許許多多的姑娘,有嬌豔的,有甜美的,有溫柔的,有嫵媚的,我不算什麼。」
他挑了挑眉:「真有那麼多不同的姑娘?」
我氣悶:「對對對,你可以三妻四妾。」
他暢快地笑起來。
我見他笑得開懷,心口堵得慌。
他伸手來揉我的腦袋:「傻瑤嘉,世上美人再多,與我又有何幹?我隻認你一人。」
明知他在哄我,我還是彎唇笑了起來。
13
我最後是被師尊的命令,逼出了識海。
我羞愧難當,自覺跪下。
師尊並不知道識海裡發生了什麼,隻淡淡地說道:「瑤嘉,你做得很好,心魔已經滋生了情絲。」
我垂著頭,小聲問道:「接下來要如何?」
「你不需要再管了,退下吧。」
我默默退下。
我實在沒臉留在宗門。
應該速速離去才是!
但我有些不放心,不知道師尊會如何驅逐心魔?會不會毀滅了他?
我留了個心眼,偷偷跟著師尊。
我發現師尊去了後山的山洞,洞內擺放著一個水晶棺。
棺中,躺著一具無魂無主的軀體。
容貌竟與師尊有九分相似!
「上蒼有好生之德,我現在讓你附體託生,隻要你將來不作惡,天道自能容你。」
我看見師尊在水晶棺上施法。
隻見白光一閃!
水晶棺內,雙眼緊閉的男子幽幽地睜開了眼。
他的瞳眸色澤極黑,隱約泛著赤紅。
他緩慢地在棺中坐起身,懶懶地嗤笑一聲,眼下那顆殷紅淚痣仿若血滴,閃耀了一下紅光。
邪氣四溢。
「你果然被魔氣侵蝕!待我將你淨化,你才能出棺!」
師尊冷喝一聲,指尖拈起一束靈氣,擊向棺中男子。
心魔初醒,還比較孱弱,一擊即中,昏迷了過去。
14
知道心魔會留在宗門被淨化,我就放心了。
趁著半夜寂靜無人,我悄悄離開了宗門。
時間如梭,我遊歷一年,再回到東洲大陸,聽見謠言四起。
據說,百年前戰S的魔尊玄墨,S而復生,眾魔歸心,如今魔界的勢力大盛。
更神奇的是,魔尊竟然以男子之身,誕下了一個孩子。
這一年來,整個魔界聲勢浩大地,在尋找那個拋棄魔尊的負心女。
「聽說,是個仙門女弟子。」
我在茶樓,聽八卦。
「那女弟子把魔尊睡了,穿衣走人,十分無情。」
「竟敢這樣對待魔尊,這個女弟子就不怕被報復追S?」
「也許是合歡宗的女弟子,她們素來放浪形骸。」
我聽得津津有味,插嘴問了一句:「那為何都說,魔尊誕下了一個孩子?魔尊不是男人嗎?」
一個老道回答我:「小姑娘,你還不知道吧?魔尊天生魔骨,卻同時擁有一半的上古神脈。」
「哪一脈的神?」
「上古鲧神。」
我不禁一愣。
聽起來有點耳熟……
當初,在師尊的識海,我好像聽心魔提起過。
他說什麼:「上古鲧神,具有神力,在神魂相交之時便可埋下生命種子。」
難不成……
我一個激靈,瘋狂搖頭。
不不不,這不可能!
「小姑娘,你怎麼了?」
老道好心問我,但下一瞬,他就驚恐地逃竄出茶樓。
眨眼間,原本熱熱鬧鬧的茶樓跑得空無一人。
我背後發涼。
回頭一看。
隻見,一個銀發男子站立在我後面。
他身穿墨色玄衣,衣擺寬大,被風吹起了袍袂,飄飄欲仙。
他長著一張極其俊美的臉,五官如琢,雙眸幽黑,瞳孔深處隱有赤色閃耀。
眼尾下,一顆胭脂痣,破碎似淚珠。
「你、你你……」我心頭怦怦猛跳,說話莫名磕巴,「你不是師尊……你是,心魔!」
男子緩緩勾起唇角,劃出一抹似邪非邪的弧度。
他眸光出奇的亮:「總算逮到你了。」
我悄悄握緊佩劍,一步步後退:「你在找我?為什麼要找我?師尊將你的魔氣淨化了嗎?」
我不等他回答,轉身飛起,破窗逃去。
身後,風聲呼嘯。
我腰間突然一緊,被強而有力的臂膀箍住。
男子低沉的嗓音,擦著我的耳朵:「還想逃?沒良心的女人。」
我耳朵痒得難受,猛一轉頭,還沒能說上一句話,嘴唇就被狠狠吻住。
「唔……有話……好好說……」
我艱難地發出幾個音節。
「我現在不想跟你說廢話。」
他拒絕得十分幹脆。
我原本在御劍飛行,站於劍身之上,現在多了他一人,劍身搖晃個不停。
他扣緊我的腰肢,單手兜住我的後腦勺,惡狠狠地吻下來。
我心動蕩,劍身也跟著動蕩。
搖搖欲墜。
他像是存心懲罰我一樣,掐緊我的腰身,在我唇上肆虐。
「瑤嘉,你這次S定了。」
他含怒恐嚇我。
15
我被抓了!
我三百年的修為,竟對抗不了他半刻鍾!
我被他困在了魔界的那座宮殿。
魔尊玄墨的地宮。
就如同當初在識海裡見到的一樣,這個寢殿以黑玉石打造,幽暗冰冷。
我身下的黑玉床,熟悉極了。
「你、你先放開我,有什麼事我們可以慢慢商量。」
我試圖用懷柔政策。
「不商量。」
男子冷聲否決。
黑玉床的四角,突然長出四邊的藤蔓,似有靈性,嗖地纏上我的雙手雙腳。
我被束縛在床上。
「這一年都發生了什麼?你不想告訴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