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起吃個早飯?」
「好。」
「那我……」走了還沒說出口,高晟祁居然不照套路回絕。
我取下背篼丟給他:「走吧。」
身後傳來高晟祁的低笑。
溜回家門口收機關時,我才突然想到,家裡還住著個高晟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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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寧秋也沒想到,睜開眼會有兩顆腦袋盯著自己。
「明月。」
「我在。」
高晟祁見他睜眼,起身坐到凳子上:「這就是你撿到的高~姓美男子?」
衛寧秋坐起身,長發散在身上,與胸口漏出的白皙對比鮮明。
「這位是?」
「這是我白師兄」我取過衣物給衛寧秋穿上,「剛好路過,就來看看我。」
衛寧秋朝高晟祁說到:「在下高晟祁,突遭橫禍,承蒙明月姑娘相救,不勝感激。」
高晟祁聽衛寧秋說出自己的名字時,神情半爽半悶:「秉承師傅教導罷了。隻是師妹一人照顧高公子,頗為不易。」
「確實,」衛寧秋感嘆,「如此女子,甚是難得。」
眼見態勢不對,我腳底抹油:「我去端早飯。」
見我推門去了隔壁,高晟祁黑了臉:「衛寧秋,我救你一命不是讓你來欺負我師妹的。」
衛寧秋:「是你把我扔在山裡,我怎知會遇上你師妹?」
「當初應該把你放河裡,直接去取經。」高晟祁越想越氣,「你可別肖想她。」
衛寧秋:「現在不會。」
高晟祁輕哼一聲:「以後也不行。半月後我派人來接你。還有,別色誘我師妹,穿好你的衣服。」
衛寧秋輕嘆:「還以為今日。」
「我倒是想,但師妹與你約定了一個月。」
兩人一陣沉默。
高晟祁起身去了院子:「不行,忍不了。」
我一回來,就看見高晟祁一掌劈開了院中石桌。
「我家桌子咬你了?」
吃完早飯,高晟祁便要告辭。臨走時,他說與「那位高晟祁」一見如故,再聊兩句。
我問衛寧秋:「你倆說什麼了?」
「不同地區彩禮有多少差別。」
嗯?
那頓早飯後,又平靜地過了幾日。
直到一天深夜,耳邊傳來沉悶的鈴響,有人踩到了機關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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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闖入。
我立馬翻身而起,側身藏在門後,從縫隙中往外看去。
三個帶刀蒙面人正在院中摸索。門鎖積灰的那間屋他們直接略過,是找人的。
他們很小心,一人開門,兩人守門。兩間臥房,他們選中了先開對門衛寧秋的。在推門的一瞬間,觸發機關,暗箭從前後兩面牆上射出,兩邊的人揮刀擋箭。
「有機關,人肯定就在裡面!衝進去!」
中間那人舉刀欲下劈,我朝他胳膊甩去飛鏢,卻在咫尺被左側的人用刀打落。
對面兩人目光狠辣看向我這邊,擔心會有其他機關而沒有走來。
屋子裡那可是個瘸子,重要的是,不能讓血弄髒了我娘的屋。
我隨著扔出的一排袖鏢飛身而出,匕首反握,與兩人迅速過招後撤身,他們追著我一同上了房頂。
另一人進了衛寧秋房中,卻立馬出來:「沒人!」
兩人疑惑對視,一人開口:「交出衛寧秋,放你一命。」
「誰是衛寧秋?」
「別裝傻,就你撿的那個斷腿男人。」
我用匕首晃了個圈:「他姓高,我管的。」
「老三你再找!上!」
前後夾擊,左右錯刀。兩人配合默契,對付起來確實不易。但不過十招,他們的套路讓我心下一驚。
這是高晟祁那日教我的。
「你們主子姓齊?」
見他們手一頓,我目光一凜,不再猶豫,暗器、毒藥,招招S手。
底下那人萬般小心,躲過了各處暗箭,卻沒想到我在房門上,放了幾桶藥水,融合瞬間產生毒氣,哪怕隻一口,也能讓人短暫失去平衡。
然後飛刀瞬至,沒入胸膛。
「老三!」
一人扔出長刀,我側身不及,一條長痕從自鎖骨下劃至胳膊。另一人接住長刀後,兩人立即飛身下樓,拖起老三就撤。
我反身下腰,抓起檐下藏著的弓箭,咬牙瞄準,一箭射中一人後肩。
野草不除根,必定吹又生。蹲起欲追,衛寧秋的聲音傳來:「明月,別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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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搖曳,我堅持不讓衛寧秋替我清洗上藥,背對著他自己動手。
「你什麼時候醒的。」
衛寧秋聲音毫無波瀾:「他們進院的時候,便醒了。」
我心下一沉,因為我每晚都會在衛寧秋那碗湯藥中加點特調蒙汗藥,他不應那麼早醒。
「大戶人家,上不得臺面的事太多了。」衛寧秋像是解釋般說到,「何況我還常年行商。」
扯緊了用來包扎的麻布,我穿好衣服看向他:「隻要院中有一點動靜,你都會醒。」
衛寧秋點點頭。
「那我……」
「感謝,明月。」衛寧秋打斷了我的話,眼神真摯,「每日布置機關護衛。」
衛寧秋眼神太真摯,讓我有些不好意思。
說實話,不弄這些,我晚上是一刻都睡不著,誰知道會不會有仇家半夜摸上門來,雖然這些年一直沒有,但保不準哪天就有了。
比如今日,雖然不是找我。
「你們衛家到底惹了誰?」
衛寧秋毫不在意地說:「官府通報上寫了,毀於匪幫。」
火光時暗時明,我取下發簪挑了挑燭芯:「那是明面上的。」
「明月,與你無關。」衛寧秋垂眸,「我不想你惹上不該有的是非。」
發簪從我手中彈出,劃向衛寧秋,眨眼,已被他用兩隻手指牢牢夾住。
有意思,不光是練過的,還是個練得很猛的。
「不裝了?」我點挑眉,「你方才躲哪裡了,方寸小屋,那人竟沒找到。」
衛寧秋看向床頂:「能得女子喜愛的,終歸有些道理。」
清風吹動床幔。
他竟是如蜘蛛般,伏在床頂,層層床幔床帏,遮住了他的身影。
我點點頭:「你腿能動了。」
「微動,四成能動。」
「那你告訴我,這近幾日還要我結結實實抱你算什麼?」
「算給你的利息。」
之前怎麼沒發現,這人這麼不要臉呢?
我翻了個白眼:「就這?」
衛寧秋摩挲著手中發簪:「那你想如何?」
「不如你留個孩子給我吧。」
扛著蒙面人躲在窗外的高晟祁聽到這句,青筋ṭů⁹暴起,差點破窗而入時,又聽見一句。
「可惜現在你不行。」
高晟祁收回拳頭,留下一把刀,扛著人走了。
房內,我不給衛寧秋解釋的機會,說完抬腳就回了房。
院子天亮再來收拾吧,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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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交談的聲音叫醒了我,睜眼發現已是日上枝頭。
「真得多謝高公子,沒有你,還不知何日我與阿萱才會互通心意。」
一到院中,就見新石桌上堆滿了大包小包,文元正抱拳感謝衛寧秋。
聽見聲響,文元回頭,揶揄道:「頭一遭啊,你起得如此晚。」隨後如珍寶般摸著腰間懸掛的香囊,「過兩日,我家就要去宋家提親了。」
我笑道:「恭喜啊文元。」
「拐杖送來了,高公子痊愈在即,好事定也將近。」
文元臉都快笑爛了,一掌拍上我肩膀,我側過臉龇牙咧嘴,剛好對上衛寧秋抬起要飛出刻刀的手。
「你真是我的福星,明月,你就是我親姐。我得同阿娘去購置納禮,先走了。」
狗崽子真會挑地方打。
衛寧秋緊張地問:「可還好?」
我搖搖頭,高晟祁做的傷藥效果那是沒的說。從大包小包裡挑了一包果幹,我朝衛寧秋問到:「你什麼時候幫文元說媒了?」
「蹴鞠那日。一眾姑娘裡隻有兩位對我無意,稍一打探推動,便戳破了他們之間的窗戶紙。」
我假意嘆氣:「真不知宋家姑娘是看上文元哪裡了。」
「情之一物,最無章法。」
「公子見解頗深啊。」我把一顆果幹扔進嘴裡,「院子你收拾的?」
「自然是我。」衛寧秋停下手中雕刻,「可要我離開?」
「你離開做甚?」
衛寧秋拿出藏在石桌下的長刀:「你定認得。」
那是蒙面人的刀,刀柄刻有的特殊花紋,表明這是皇家出的東西。
「我再留在這裡,不止是你,你周圍的人都會有危險。」
我拿起長刀四面觀察:「誰送來的?」
衛寧秋搖頭:「不知,掛在我房間窗外。你可知是誰?」
「隻有這把刀?」
「隻有這把刀。」
我握住刀柄,拇指摩挲刀盤時,感受到熟悉的細微刻印。
是高晟祁。
高晟祁上次來時說的任務,到底是什麼?既不S衛寧秋,也不出面救他,難道……
我用力將刀插入荒蕪的菜地裡,再往下踩了踩,拍了拍手,對衛寧秋說:「我們走吧。」
「我們?」
「你把拐杖抡冒煙,都沒我走得快。還有十天,就一個月了。」
衛寧秋笑了:「我可以現在就給你一千兩。」
我擺擺手指:「說好了加錢的。」
「可想好要加多少了?」
我看著他,認真地說:「我說過了。」
他看著我,認真地問:「什麼?」
「你留個孩子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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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麻利地打掃,收拾行李。推衛寧秋出門時,碰上了滿面歡喜的秦阿娘。
她看著我們身上的包袱,很是驚訝:「明月,高公子,你們這是要出遠門?」
「帶他出去玩玩,順道送他回家。」我主打一個順口就來,衛寧秋在一旁附和。
秦阿娘一下翻臉,上前摁住我的手:「要走也得過兩日。等我們上門提親回來,必須請你倆吃個飯。」
「阿娘,文元好事將近,就別操心我了。」
我撒著嬌,湊前與秦阿娘耳語:「我也想去看看他家怎麼樣?」
秦阿娘兩眼驚喜地睜大,握住我的手,輕拍手背:「好好,那快去吧。哦,對了,上次借出去的輪椅剛被還回來,你等著,我去拿,比這個推車好用多了!」
換了更好用的木輪椅,我帶著衛寧秋去了碼頭。
碼頭很小,隻有兩艘船,一大一小。一艘往京城走,立馬出發;一艘往南順流而下,明日才走。
衛寧秋問:「你想去哪兒?」
「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