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雖然少主今天神色疲憊，臉色也蒼白，卻有心情開玩笑而且笑的次數明顯多了起來，蘇念這才問了句。

　　少主攏了下披風：“啊，還真有。”

　　蘇念見少主沒有說的意思，也就不再問了。

　　少主拿出白玉盒子，用手指點了兩下就看著蘇念。

　　蘇念已經不像是昨日那樣見到白玉盒子就打寒顫了，卻還是吸了口氣，才鼓足勇氣道：“我準備好了。”

　　少主手指一挑打開了盒子。

　　蘇念努力睜著眼睛看著那枚妖獸內丹，心中默念：“我不怕，我不怕，都是虛假的……”

　　頭依舊是快要炸開的疼痛，可是在疼痛的時候，卻又讓蘇念覺得這些不過是紙老虎，而且這個能力不是有害的，不過是她沒有掌握而已，蘇念緩緩閉上眼睛，她直接敞開去接受這樣的壓迫感。

　　我不怕你。

　　我不需要去屏蔽你，需要的隻是節制，節制在我一個能承受的範圍之內。

　　你就好像寶劍一樣，平時放在劍鞘之中，當我需要的時候可以拔出來。

　　你能保護我，能幫助我，我們是一體的，你不會傷害到我，你隻是在提醒我，會有旁的來傷害我而已。

　　我找到你了。

　　建木種子，別怕。

　　你保護我，我也會保護你的。

　　一旁的少主有些詫異地看了蘇念一眼，蘇念的表情從痛苦的猙獰到平靜的舒緩，甚至還帶出了點笑意，就好像看見了什麼開心的事情一樣。

　　蘇念什麼都看不到，卻好像感覺到了建木種子的存在，她一直在想，為什麼她有這樣的能力，是因為靈魂不穩嗎？好像也不是，不管少主還是她哥都把這兩件事分開說，那麼為什麼？

　　想了很久，在睡夢中蘇念才想到曾經看過的一句話，萬物有靈。

　　就連書中她哥也曾說過，天材地寶生而有靈，就像是有些天材地寶的伴生物、有些修煉成妖的植物，它們都有特殊之處，那麼建木種子呢？

　　在書中描寫過，建木種子雖然是種子，已經不可能發芽，可在上古這都是難得一見的寶物，更別提如今。

　　雖然這段話更多的是在解釋為什麼門派長老為建木種子想要毀掉她哥一個明顯前途無量的天靈根，為什麼門派會坐視不理的原因，可也寫出了建木種子的珍貴，若非建木種子，蘇念也不可能活下來。

　　那麼建木種子是不是有靈呢？所以會在她要魂飛魄散的時候護著她，會讓她失去和她哥相關的記憶成為了一個嬰兒降生，然後有著看書的記憶回到了這裡，蘇念甚至懷疑她無法對她哥提起書中的內容是因為建木種子的禁制。

　　畢竟對於蘇念來說，天道太過虛無縹緲，而建木種子才是真實存在的。

　　建木種子生而有靈，卻因種種原因無法成長為建木，所以選擇了另一條的路，因為生而有靈，所以建木種子能分辨惡念和善念，能自己擇主。

　　蘇念甚至懷疑，不是她哥發現了建木種子，而是建木種子選擇了她哥，隻不過建木種子沒料到，她哥拿到後沒有認主，而是用來護住她。

　　建木種子，實在抱歉啊，你好心護著我，可是我承受不住。

　　要不，咱們把警示弄的稍微弱點？

　　我從今天起可以改名叫蘇廢材，您老覺得怎麼樣？

第17章 不同的氣體

　　建木種子自然不會搭理蘇念，而且建木種子有靈這點，也隻是蘇念自己的想法而已，就在蘇念覺得自己失敗的時候，明顯感覺到疼痛感減弱了許多，然後又增強又削弱。

　　少主開始以為蘇念領悟了，可很快就看見她的表情又扭曲了起來，他怕蘇念撐不住正準備關山蓋子，就見她的神色又變得和緩……

　　蘇念的表情很豐富，前一刻還在張嘴無聲的喊痛，下一刻又閉上嘴，他隱約還從蘇念的口型中分辨出了幾句罵人的話。

　　這一番表現讓少主忍不住捏了捏鼻梁，這怕不是瘋了嗎？他一會要怎麼和蘇曜交代呢？

　　雖然心中這樣想，可是少主也看出了，這正是蘇念已經找到了方法的表現，隻是他覺得蘇念找到的方法和他所設想的有些不一樣，這還真是……第一個讓他猜不到的人了。

　　蘇念還沒來得及高興，就體會了一下冰火兩重天的痛苦，此時的蘇念就好像過山車一樣，剛感受到痛苦她正準備喊兩聲，痛苦就消失了，一股精純的能量遊走在她的體內，她就好像泡在溫泉中一般，隻是還沒等她享受一下，痛苦又來了。

　　到最後蘇念索性放棄了任何想法，四肢一攤雖建木種子折騰了，做人呢，最重要的是寬容，她怎麼又不能和一顆種子計較，而且她也計較不過人家。

　　簡單來說，蘇念篤定建木種子不可能害她，雖然不知道建木種子現在的目的，可是她放棄掙扎當鹹魚了。

　　少主又看了蘇念幾眼，不知為何想到了一句話，死豬不怕開水燙，雖然少主覺得這話形容一個小丫頭不合適，可是蘇念給他的感覺就是這樣的，

　　漸漸的蘇念感覺到外界的能量波動趨於平緩，她沒有睜眼卻像是看到了內丹一樣，或者說是感覺到了內丹的氣，那種淡淡的血紅色，帶著些許壓迫感。

　　而就在這團血霧的旁邊，是一團濃鬱的灰色，蘇念猛地張開眼大口的喘氣，不自覺捂著心口的位置，比起那枚內丹帶來的壓迫感，這個灰色的東西讓她感覺到了壓抑和絕望，就好像什麼東西緊緊攥著她的心髒一樣。

　　蘇念看向了那團灰色，正好對上少主的眼神，她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再次睜開，還伸手揉了揉確實是少主。

　　少主問道：“怎麼了？”

　　蘇念動了動唇卻不知道要怎麼說，為什麼她之前都沒有察覺到，明明這團灰色比內丹的血紅色更讓她難受。

　　少主挑眉，彎腰用暖手爐碰了碰蘇念的臉後，就把它塞進了蘇念的手中：“休息會就坐起來。”

　　蘇念被那溫熱的感覺弄的愣了愣，下意識地抱著暖手爐放在心口的位置，緊抿著唇閉上了眼睛，她得摸清楚那灰色代表著什麼，是不是對少主有害，少主對她有恩，她不能也不願置之不理。

　　少主看了眼被蘇念佔為己有的暖手爐，索性重新坐好攏了攏披風，也不知道下次再見到這個小丫頭，她會長成什麼樣子，會不會還像現在這樣表情如此豐富了。

　　蘇念閉上了眼集中精神去“看”少主，她感覺到了那團灰色，壓抑和絕望再次襲來，就好像……她終於趕回孤兒院時，發現所有人都沒了那種絕望，不知不覺眼淚從蘇念眼角滑落，她哭的無聲無息的。

　　少主皺眉看向蘇念，又看了眼那枚內丹，妖獸內丹是可以煉藥用的，隻是在這之前需要拔出內丹的兇性和怨氣，要不然煉制出來的丹藥反而對人有害，可是不管哪一種都不該讓人覺得悲傷的。

　　心口處的暖意支撐著蘇念繼續查探下去，蘇念更加專注的去“看”那團灰色的氣體，說是灰色也不夠準確，是那種濃鬱的近乎黑色的感覺。

　　蘇念覺得頭疼的厲害，和當初的疼痛又不一樣，更像是幾天幾夜沒有睡覺的那種疼痛，在蘇念覺得自己撐不下去的時候，就看見一團濃鬱的綠色被包裹在那團灰色的中間，蘇念下意識的去接近那團綠色，就感覺到一股吸引力傳來，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她身體裡流進了那團綠色裡面。

　　少主臉色大變，震驚地看著躺在車廂裡人事不知的蘇念，眼神格外復雜，看了一會又覺得可笑，隻是他自己也分辨不出到底是覺得什麼可笑了。

　　蘇念有些疑惑，卻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反而覺得很是舒服，她隱約有些猜測，卻又覺得很奇怪。而且她已經清醒過來，隻是不知要怎麼告訴少主這件事，索性閉著眼睛思索起來，誰知道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早在蘇念清醒的時候少主就已經察覺了，畢竟蘇念不僅眼珠子亂轉，還緊張的動了下手指，少主倒是沒有拆穿，給自己倒了杯茶等著蘇念的說辭，誰知道他一杯茶還沒喝完，等到的卻是蘇念均勻的呼吸聲。

　　少主端著茶杯，見蘇念睡著後因為太熱而把暖手爐扔到一邊的樣子，一時哭笑不得，又有些羨慕蘇念這樣心中不存事的性子。

　　蘇念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見了一棵蒼天大樹，那樹很粗壯還很高，夢裡蘇念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吭哧吭哧的往上爬，然後一陣風吃過，她就被無情的吹了下來，那種踏空感讓蘇念驚醒，坐起身後就看見她哥。

　　蘇曜端了杯溫水遞給蘇念：“潤潤喉。”

　　蘇念確實渴了，接過杯子幾口喝下。

　　蘇曜又去給她倒了杯：“慢些喝，別嗆住了。”

　　蘇念恩了聲，這次喝的慢了一些，說道：“哥，我有特別厲害的發現。”

　　蘇曜從蘇念手中拿走空杯子放到一邊，他沒有告訴蘇念，當他被連翹叫去馬車時候的驚慌，若不是確定妹妹是睡著了，他怕是都要失態了，此時見妹妹的模樣，也松了口氣：“什麼發現？”

　　蘇念不自覺壓低聲音說道：“哥，我發現建木種子有靈。”

　　這話一出，蘇念就發現她哥神色大變，就連表情都嚴肅了起來。

　　蘇曜嚴肅道：“你是說建木種子是活的？”

　　蘇念不明白蘇曜臉色為什麼這樣難看，還是點了下頭：“應該是活的，就好像我們兩個是共生的。”

　　蘇曜直接問道：“你與我仔細說說。”

　　蘇念盤腿坐在床上：“就是那種感知能力並不是屬於我的，而是屬於建木種子的。”

　　蘇曜很快就明白過來，這就類似動植物對於危險的直覺了。

　　“所以我怎麼也沒辦法控制，就主動去和建木種子溝通，現在就是我沒有那麼明顯的感覺，但是注意力集中的話能看到不同顏色的氣團，然後還能給我不同的感覺。”蘇念仔細回憶著自己看到的東西：“還是會有些不舒服，但是沒有那麼無法承受了。”

　　蘇曜神色緩和了一些，他剛才聽到蘇念說建木種子有靈性確實是心中一驚的，修真界也發生過寶物弑主甚至奪舍的事情，蘇曜就這麼一個妹妹，難免關心則亂，此時冷靜下來也知道自己剛才有些反應過度了。

　　蘇念並不知道蘇曜這一番心理變化，在她看來建木種子和她同生共死幾次，若是沒有建木種子怕是沒有今日的她：“我覺得建木種子更像是我的本命法寶。”

　　蘇曜也是想到這點，說道：“你們本就靈魂綁定，你強它則強，你若它則弱。”

　　這話與其說是告訴蘇念的，更像是在告訴建木種子，畢竟蘇念說建木種子有靈，蘇曜說道：“修真界大能的本命法寶往往是有靈性的，甚至能化形，雖有契約的存在，卻也是兩個獨立的存在。”

　　蘇念認真的聽著。

　　蘇曜說道：“而你和建木種子之間的聯系比契約更深，謝謝你當初護住我妹妹的魂魄，又把她送回我身邊，若是你成長化形需要什麼，盡管和我妹妹溝通，我們兄妹竭盡全力幫你尋到的。”

　　蘇念認真感應了一會說道：“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