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葉天卉有些意外:“四千萬?”


  她當然知道,美金和港幣不一樣,美金更值錢。


  但是四千萬美金?


  顧時璋肯定地頷首:“它的腿受傷後,依然有一千六百萬美金的身價。”


  葉天卉:“……”


  她的視線再次掃過那馬厩,那造價昂貴配置齊全連頭頂天花玻璃都是雙層的馬厩。


  怪不得它們居住條件這麼好。


  像她這樣的,拿去稱量了來賣,賣一百個她也賣不出一千六百萬美金的身價。


  這麼一想,她突然明白為什麼馬場的馬不讓隨便看,這就是商業機密,這就是接下來賽馬場的制勝法寶。


  顧時璋抬起手,輕撫著那馬的頸部,那馬兒倒是溫馴,用腦袋在他胳膊上輕蹭了下。


  他笑著說:“攏光是英國純血馬,鑑於它輝煌的歷史成績,價格自然不菲。”


  葉天卉聽著,再次看向那攏光。


  她並不懂什麼英國不英國,看到的那些《馬經》提過英國純血,但她沒見過,不知道怎麼好,如今一看,果然是好馬。


  顧時璋:“英國純血馬的淵源可追溯到一千六百年前阿拉伯馬和柏布馬,這種馬步幅長腳步快,速度快而耐勞,且有強大的爆發力,可以說是為競速而生的馬,是世界上最快的馬。”


  葉天卉好奇:“有多快?”


  顧時璋:“純血馬最高的世界紀錄是一千米五十三秒七,哪怕和汽車比,也是不落下風。”


  葉天卉默默算了下:“那還真是日行千裡了。”


  她的赤雁自然也不是凡品,是西域作為國寶向大昭國進貢的大宛良馬,她轉世為人,翻找歷史,想從字裡行間尋找她那大昭國存在的痕跡,也順便關注了東亞一帶其它小國的情況。


  她自己慢慢領悟出,她的那匹馬應該是來自土庫曼斯坦的阿哈爾捷金馬。


  大昭所得的大宛良馬並不止那麼一匹,她的赤雁能夠被天子賜給她這樣的大將,那自然是大宛良馬中的佼佼者,這才能日行千裡。


  如果這純血馬竟能有這個速度,那就是說,純血馬從品種上就已經超過了大昭曾經引以為傲的大宛良馬了。


  顧時璋溫柔地為那馬抓撓著頸部,顯然那馬很受用,竟然享受地微閉上眼睛。


  他笑著道:“是,據說醫學界對英國純血馬做過解剖研究,發現它們的有靈敏的反應神經系統,皮膚毛孔粗大幹燥——”


  他這麼說的時候,看向葉天卉:“他們的體重大概是四百五十千克,但是心髒竟然重達八公斤。”


  葉天卉點頭:“這馬眼睛很大,可見心髒也大。”


  要知道相馬有五藏之法,所謂由耳看肝,由鼻看肺,由目看心,由腹看腎,由□看脾,那是“由外以知內”的相術。


  而昔日說學《相馬經》中提到,心欲得大,目大則心大,心大則猛利不驚,目四滿則朝暮健,如今這馬,從五官而論,確實不可多得。


  她略想了想,又道:“不過這純血馬重在爆發力吧,爆發力強卻未必持久,若是長距離的騎乘,還是要講究持久力和耐力。”


  從這點看,她的大宛良馬赤雁自然是優於這英國純血馬的。


  顧時璋聽著,很是欣賞地看著葉天卉:“看來葉小姐對於相馬之術頗有一番見地。”


  葉天卉也不隱瞞:“略知一二罷了,其實我來到這馬場工作,就是對馬很感興趣,想多看看,長點見識。”


  顧時璋微挑眉:“你想選幾匹種子選手來下注?”


  被一語道破心事,葉天卉並不羞愧,她坦白承認道:“我囊中羞澀,但是又沒什麼財路,自然想著賭一把,反正全民下注,也不缺我一個。”


  顧時璋笑看向葉天卉:“所以你是翻牆偷偷溜進來的,不是這裡的工作人員,對不對?”


  葉天卉聽這話,迎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男人一雙黑眸落在馬厩的陰影中,看不真切,隱晦難辨。


  她便笑了笑:“對,我就是翻牆過來的,怎麼,你要告發我是嗎?”


  說這話的時候,心裡卻是想著,如果他敢說是,那自己就一拳打過去,先把他揍暈了再說。


  雖然他實在和聖人長得像,她若揍過去,很有種欺君犯上的罪惡感。


  但是……管他呢,反正他又不是。


  顧時璋看著她那渾不在意的樣子,在片刻的沉默後,突然笑出聲:“這麼會呢,你不要這樣,你這樣會讓我覺得,你恨不得把我殺人滅口。”


  葉天卉便安慰道:“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殺人的,我不會輕易幹出這種壞事,我頂多把你打暈了免得你讓人抓我。”


  “如果你要出聲喊人,我保證,在你的同伙到來前你已經倒下了,你要不要賭一賭?”


  顧時璋:“不,我不賭,我相信你,我也沒有想要告發你。”


  他笑嘆了一聲:“我隻是一名策騎師,你混進來看就看了,隻要別搞破壞,也不關我的事,對不對?”


  葉天卉:“真的嗎?”


  顧時璋便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個名牌遞給葉天卉:“我把這個給你可以嗎?你看,這是我的名字和職位。”


  葉天卉接過來看了看,上面是顧時璋的一張證件照,她抬眼對照了下,確實是他本人。


  下面則用英文和繁體兩種文字標注了他的名字和職位,中文名顧時璋,英文名叫Modesta,下面則寫了他是策騎師。


  她這麼看著的時候,那顧時璋又道:“你如果還不相信,那我把這塊表給你,抵押在你這裡好了。”


  說著,他卸下手腕上的手表,遞給葉天卉:“我這塊表很貴,在瑞士買的,花了我一個月工資,你可以用這個挾持我。”


  葉天卉看了眼那手表,大陸的手表也有進口的,特別貴,她可以感覺到這塊表必然比她以前所遇到的所有手表都貴。


  她便將名牌還給顧時璋:“你不要告發我,那我也不為難你,你讓我收你的手表,是想坑我當強盜嗎?現在我知道你的名字了,你但凡敢聲張一個字,放心好了,我以後不會放過你。”


  顧時璋眸間帶著笑,很是無辜地道:“你不要對我這麼兇,我發誓我不告發你可以嗎?”


  葉天卉在心裡哼了聲,總覺得他很古怪,總覺得他就是一隻笑面虎。


  不過他既然這麼說了,她也就算了,反正萬一他聲張,她可以趕緊跑。


  顧時璋又道:“我明白,你溜進來隻是想看看賽馬掙一些錢,我能理解,所以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幫你介紹工作,我看你對賽馬很了解,你發揮所長,不比溜到馬場提心吊膽強嗎?”


  葉天卉她並不太信任顧時璋,覺得這個人絕對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心思必然深沉,不一定打什麼鬼主意。


  不過他既然這麼說了,她自然順勢試探,也就問道:“哦,你覺得我適合什麼工作?”


  顧時璋:“我也不知道,不過可以找一份馬場的工作吧?”


  葉天卉:“哦,你是策騎師,策騎師是幹嘛的?”


  顧時璋便笑著介紹道:“就是騎馬的。”


  他進一步道:“你不用擔心我告發你,因為我不屬於馬房部管理,也就是說這裡的馬房和我沒關系。我是自由策騎師,從英國跟著攏光回來的。”


  葉天卉疑惑:“跟著攏光回來?”


  顧時璋:“對,我是專門負責攏光的日常操練,調整它的狀態,日常大概就是根據練馬師的策騎要求,帶著攏光出去晨練,然後去跑道正式參加訓練,這麼說你應該能理解吧?所以等攏光一切恢復正常,我就會離開了,馬場的經營和我沒關系。”


  葉天卉有點明白了,練馬師是專門練馬的,策騎師是專門騎馬的,而顧時璋是策騎師,是編外人員,就跟著攏光混的。


  顧時璋笑看著她,目光溫和而友善:“以後你有興趣可以找我,另外,你需要看馬的話,也可以和我說聲,我隨時都可以把你帶進來,雖然爬牆有助於你鍛煉身體,但如果被人看到,好像並不太美好,對不對?”


  葉天卉:“有道理。”


  顧時璋:“現在,我先帶你去看看別的馬,想看嗎?”


  葉天卉聽著,自然覺得他過於好心了。


  她覺得一般出乎異常好心的,非奸即盜,說不定別有用心。


  不過她也沒說什麼,反正走一步看一步,且看他耍什麼花招,大不了一拳揍過去。


  所以她點頭:“好啊!”


  顧時璋:老婆好難哄


第10章


  顧時璋倒仿佛確實是一個好心的,竟然又帶著她去看了別處馬舍的馬匹,他顯然對賽馬場的馬匹很是熟悉,領著她徑自去看一些他看好的。


  這麼一來葉天卉倒是節省了不少功夫。


  要知道這馬場有幾百匹賽馬,她自己一個個看過去,那不是花費多少功夫,而且很可能隨時就被這邊的工作人員發現,直接給叉出去了。


  現在有顧時璋這個內部人士領著,又給指點一番,自然是事半功倍。


  這麼看了十幾匹後,她對顧時璋的防備之心也減輕了許多。


  她不想管這個人到底是什麼心思,反正他應該沒有聖人的記憶,目前來看他也不想告發她,這就夠了。


  顧時璋領著她出去了這座單獨的馬舍,大搖大擺地過去了別的馬舍看,一邊看一邊大致給她講著賽馬會的各種規矩。


  他講解得非常詳細,比那《馬經》上還要詳細,畢竟《馬經》針對是那些老馬迷,是對規則有一定了解的,而葉天卉卻是徹底的空白,《馬經》上有些是她看不太明白的。


  現在經過顧時璋這麼一講解,她了解了新馬賽的年齡規定以及評分規則,也了解了後續各班次比賽的詳細規定,原來這個還要分公馬、骟馬和雌馬,每個種類的馬匹參加公開賽的分值其實並不同,另外南北半球出生的賽馬也要求不同。


  顧時璋道:“再過兩個月這個賽季就要開始了,你看過馬經的話,應該看到馬經雜志上都有排程表吧?”


  葉天卉點頭:“嗯,我看到了。”


  顧時璋:“到時候攏光也會出賽,不過它是一班次,還是讓磅賽。”


  葉天卉:“讓磅?”


  顧時璋見葉天卉不懂這個,又解釋道:“攏光雖然因為腿受傷,已經一年未曾參賽,但是它在英國賽馬場上曾經取得非常好的成績,以它以往的成績來和這次的一班馬比賽,按照規則它必須讓磅給其它的賽馬。”


  葉天卉明白了:“就是得讓它馱點分量?”


  顧時璋笑了,點頭道:“對,按照賽馬的規則,為了公平起見,也為了讓比賽更有懸念,參加過比賽的賽馬必須給未曾參加過的讓磅,評分高的要給評分低的讓磅,分齡賽中年紀大的要給年輕的馬讓磅。”


  葉天卉恍然:“就是要把馬匹本身的天分抹平,讓它們盡量同一起跑線,這樣賽馬才有看頭,才有懸念,而且每匹馬都有機會。”


  顧時璋頷首:“是,攏光的國際評分比其它馬高一分,就得承擔一磅的額外重量,因為攏光的歷史得分太高了,它這次可能要負重六十三磅。”


  六十三磅?


  葉天卉大致算了下,不免擰眉:“這也太吃虧了!”


  本來就是因為腿傷而停止了一年比賽,現在腿傷歸來,還不一定取得什麼成績,結果現在竟然還要比別的馬多負重六十三磅,這怎麼出成績?


  顧時璋笑道:“它曾經的輝煌成為了今日的負擔,先試著參加這次的比賽,看看情況再說吧。”


  所謂看情況的意思是,如果攏光表現不佳,分數下降,那自然不需要讓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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