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比起太子,歸築更信任二皇子,至少他從不做對莊懷菁有害的事。


  她小聲回道:“後天末時迎賓樓,他會在那裡等您,大小姐若去不了,不如找萬管家派人去看看。”


  莊懷菁卻隻是點頭道:“我會赴約。”


  ……


  夜色逐漸深沉下來,太子尚未回宮,又被事情絆住了。莊懷菁吃完飯,借口自己上次落了隻耳環在書房,披件厚實的白絨鬥篷衣,小臉白皙,要去書房挑本書來看。


  太監提著宮燈在前邊走,燈光驅散淡淡的黑暗,走廊的地板幹淨,涼風吹拂樹枝間殘餘的落葉,發出颯颯響聲。


  太子愛書,寢殿內就有間小書房,另一間大書房是用來處理政事的,但他也不忌諱她去,上次她去的時候,太子還讓她坐在案桌上,環住她的腰,弄亂了她的上衣。


  書房的侍衛臉色肅穆,嚴陣以待,見是她來了,抱拳朝她行禮道:“恭請太子妃金安。”


  風輕輕吹動莊懷菁發上的步搖,她輕輕頷首,溫聲道:“我有東西落在裡面,想趁殿下回來之前找到。”


  書房的這些侍衛都是耳聰目明之輩,從前莊懷菁斷續而柔|媚的低|吟他們還是能聽到一些,知道太子殿下頗為寵愛她,相視一眼之後退開回道:“殿下吩咐外人不許入內,但娘娘一人還是行的。”


  莊懷菁點頭,讓後邊下人在外等候,接過太監手中的宮燈。侍衛領她進去後,將四周的燈都點上,漆黑的書房慢慢變得亮堂起來,侍衛退了出去。


  她把宮燈放在一邊,走上前,看太子的藏書。


  莊懷菁有一次去大理寺,在太子屋中瞥見過不少大臣的案卷,是跟梁王有些關聯的,有舊有新,她不知道太子要那些有什麼用。


  莊丞相和梁王間的確有牽扯,莊月的身份現在還藏得死死的。


  她想不明白太子和莊丞相中毒一事到底有什麼關系。


  張御醫說莊丞相要是再多吃一口,誰也救不回來,這是撞了運氣,如果太子出手,應當不會讓這種可能存在。


  她的視線慢慢從書牆掃過,揉了揉額頭,覺得書太多了,找也難找到。旁邊有個不起眼的畫匣子,上了鎖,莊懷菁一掃而過,沒注意到。


  作者有話要說:  當初張御醫去相府,莊丞相的OK手勢都沒幾個人看出來


  太子還沒虐呢,我隻是進入完結線!


  下篇文:《鸞淳》


  文名待改


  趙鸞沅身份暴露那天,許致淳身體斜斜倚門,雙手交叉,嘴裡叼棵草,語氣散漫。


  “魔族修體,姐姐似乎很喜歡。”


第68章


  莊懷菁一一掃視望著書牆上的書, 上面有不少隱秘的卷宗——太子確實信她, 允她進來, 也不怕她拿了幾本出去。


  她的手放在胸前, 攥著帕子, 往後輕輕退了一步, 心想自己著實急躁了。二皇子雖不會刻意說謊騙她,但他要是受旁人蠱惑, 這也不無可能。


  莊懷菁心中嘆口氣, 莊丞相中毒一事一直是梗在她心中的刺。他平日雖不話痨, 但以前休沐在家中時, 總愛逗他們姐弟,現在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她想著便難受。


  她抬頭往上再看了一眼,心想還是出去算了, 但莊懷菁還沒轉身,突然就在上方發現了一本熟悉的遊記。


  是莊丞相以前常掛嘴邊的。


  倒不是這本書有多出名, 隻是這書籍老舊的模樣和莊丞相那本十分相似, 莊懷菁當初以為有線索,看了許久, 甚為熟悉, 上面甚至還有同樣的細刀痕。


  世上怎可能有兩本長得如此像的書?


  她皺了眉, 上前一些,扶著書架微微踮起腳尖,想拿下來看看。


  那本書一直待在莊丞相的書房裡, 後來被她拿到自己屋子,她見莊夫人情緒不對,便又轉到莊夫人手上,就算再怎麼丟,也不可能出現在東宮。


  然而那本書放得有點高,莊懷菁夠不到,反而不小心碰到個小匣子。那東西沒放穩,徑直往下掉。她還沒反應過來,一隻大手突然從別處伸出,幫她擋住,盒邊稜角擦破那人的手,劃出條血痕。


  木匣落地,發出一聲大響,莊懷菁嚇了一跳,她抬起頭來,看見太子光滑的下巴。他身上還披著深灰大氅,渾身有淡淡的涼意,似乎才剛剛回來。


  莊懷菁心被驚得快要跳出來,她忙解釋道:“殿下恕罪,我隻是有東西掉書房……”


  太子相貌俊朗,謫仙如玉,強烈的氣勢讓人不敢直視,他沒問她來做什麼,隻是淡聲問道:“為什麼要做這麼危險的事?”


  莊懷菁愣了愣,她隻不過是拿本書,哪想得到上面還放著東西,再說這不過是被砸一下,哪裡談得上危險二字。


  太子寬厚的手背紅了一條,在慢慢冒紅血珠,他的手修長好看,這條血痕愈顯猙獰,他竟也不在意,見她沒回答,便再次問她:“為什麼?”


  小木匣摔進黑暗的角落中,銅鎖牢固,也沒摔壞。


  莊懷菁明顯感覺到太子動了真火,她心覺這不過是件小事,尋常時候的磕磕碰碰再正常不過,何必要因為這個生氣?


  但她理虧,沒好意思說那些話,更不敢說自己有些懷疑他。莊懷菁輕輕咽了口水,轉了心思,垂著眸眼,輕輕上前,環住他精|瘦的腰,開口道:“殿下是在生我的氣?可我也沒想到。”


  她語氣明顯放低了許多,柔弱順從,那雙眸眼便是看不見,也有種盈淚的泫然欲泣。她在男人面前總有自己的一套,明明沒刻意去觀察,猶如天生的柔媚,大膽出格。


  他從沒教過她這些東西,莊家自詡世家之首,怎能讓她學了別的不入流?


  太子單手將她緊緊摟在懷裡,她發絲有淡淡的香氣,清香誘人,又撫慰人心,他隻壓下心中的暴戾,低聲對她道:“以後這種事,讓下人來。”


  莊懷菁聽他這話,便知道這件事翻過去了。她松了口氣,回道:“我闲來無事,想起上次丟了耳墜子,便來找找,殿下的手……疼嗎?”


  太子連看都沒看自己的手,說道:“無礙。”


  但有沒有事又不是他說了算,她輕輕握住太子的手,讓他等著,拿手上的帕子給他的手背包扎,讓下人去請大夫。


  莊懷菁對他輕聲說:“殿下不用擔心我,我又不是七八歲的孩童,傷不到自己。”


  太子抬手摸了摸她的頭,低聲道:“你身懷有孕,比那些孩童要嬌弱許多。若是再出這樣的事,孤日後就不準你再出去。”


  莊懷菁沒聽出他的意思,心想哪可能再出這種事,隻隨便應了幾聲。


  太子沒追究,莊懷菁進書房找東西一事輕而易舉翻過,但他在場,她沒敢再拿那本書,隻是看了一眼,等著御醫過來。


  等再次回過神去找時,發現已經沒了那本書存在過的痕跡。


  她硬著頭皮去問太子,太子疑惑打量她,似乎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他的神情不像作假,莊懷菁心中本就不安,也沒臉繼續往下問。


  但她的猜疑越來越強,她不可能記錯。


  ……


  他們剛睡下沒多久,外面突然飄起了小雨,莊懷菁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睡不著,或許是心中想的東西過多,她胸口的惡心感越來越強。


  莊懷菁手按住床沿,捂住胸口往痰盂中吐,她臉色蒼白,難受異常,太子倒了杯水過來,皺眉坐在床榻邊,喂給她喝。


  莊懷菁隻喝了一口便急急推開,俯身吐了出來。


  太子把水杯放在一旁小幾,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他眉緊緊皺著,知道孕期會不好受,但沒想到莊懷菁會難受成這樣。


  殿內宮燈隻點了幾盞,昏暗的環境隻看得見輪廓,他沒招人進來伺候,隻是讓莊懷菁躺在他懷裡,喂她吃了酸梅幹,給她按額上的穴道,舒緩痛苦。


  莊懷菁睫毛微顫,手指微微蜷縮,嘴唇白得厲害,但是脈搏並沒有太大的問題。


  太子的手纏著白布,他低聲同她道:“是不是你那個丫鬟做了什麼?孤聽人說你和她單獨談了半刻鍾。”


  莊懷菁心中不意外他知道這件事,但她現在沒有力氣回他。


  “孤的人查到她很久以前便和外人有聯系,”太子輕聲告訴她,“即便是貼身伺候幾年的,你也不要太過相信。”


  莊懷菁迷迷糊糊,衣襟微散,說不出辯解之詞。太子的手輕撫按她太陽穴,方才的話好似隻是隨口一提,也沒解釋是怎麼查到的,隻是轉了話,低聲哄著她睡覺。


  太子慣來精於算計,便是偶然發生的小事,放他手裡,也能利用極致。


  歸築從小養在相府,自然沒和外人接觸過,她也沒那個機會,莊丞相對莊懷菁身邊的人都挑得仔細。


  她比莊懷菁大好幾歲,事事以莊懷菁為主,願同程常宣傳話,不過是察覺到他對莊懷菁強烈的佔有欲,覺得怕了。


  他隻不過是不許她們眼前伺候,有什麼好怕的?菁兒召見他又不攔著,狗奴才不會討主子歡心,主子不見,與他何關?


  太子輕撫莊懷菁的身子,當成精致的寶玉一般,他手上的力度不大不小,剛好能讓莊懷菁舒服。


  他對她所有的重力都用在床榻的溫存,最喜歡的事是將東西留在她溫熱的身子裡,瞧她哭紅了臉,緊緊攥著床褥。


  他們的身子無比契合,天生一對。他討厭她心裡信別人勝過於他,即便是貼身伺候的丫鬟也不行。


  錦被斜斜扯過,蓋住她的身體,寬敞的大殿內隻有他們兩個,無人進來打擾。莊懷菁的呼吸漸漸平靜下來,她的唇有些幹燥,他拿過旁邊的水,喝了一口,輕輕喂她。


  莊懷菁的喉嚨微微動,咽下他渡過來的水。


  她好乖,全都喝下去了。


  太子的頭慢慢抬起來,手輕輕停在她腹部,有一瞬間閃過某種想法,轉瞬即逝。


  除了他之外,世上不該再有佔據她心神的東西。


  但他的手慢慢收了回來,輕輕與莊懷菁十指相握,他抬起她纖白的玉手,在指骨處留下輕輕一吻。


  都說這幾天會下雨,霜寒地凍,她如果真要出去,他不會攔著,到時去接她便是。


第69章


  莊懷菁一覺睡到天亮, 她嫁進東宮這些晚上, 睡得都不差, 便是不時有惡心難受, 最後也會安睡過去。太子功勞屬實不少, 她難受時, 他不會在旁看著,時常輕聲哄她, 又給她揉按穴位, 讓她舒服。


  她和太子早有親近, 彼此熟悉, 並無旁人那種生疏之感。


  現在臨近冬日,天亮得愈發晚,但太子總會等她醒來,為她弄好一切, 再去處理政務。幸而莊懷菁平日起得也早,不會讓他等太久。


  檀色帷幔微微垂下, 宮女端來熱水和帕子, 又端了碗粥放在紅木圓桌上,退了下去。莊懷菁隱隱記得他說歸築的事, 但那時著實疲倦, 一覺過後便全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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