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看穆青瑤沒事了,顧浮才去洗澡換衣服,踏著夜色前往祁天塔。


  明日是旬休,顧浮不用早起入宮,可謂天時;祁天塔戒備森嚴無人敢隨意踏足,皇帝也不會大半夜召傅砚入宮,是謂地利;傅砚昨天好好睡了一覺,今日若沒什麼糟心事定也乖乖吃了飯,所謂人和。


  天時地利人和,她不信今晚還不能把傅砚拆吃入腹。


  抵達祁天塔,顧浮問傅砚:“好好吃飯了沒?”


  “吃了。”傅砚抬頭看她,問:“不高興?”


  顧浮愣住,湊到他身邊:“怎麼連你也這麼說?”


  傅砚抬手,撫上她的臉頰:“別不高興。”


  顧浮笑著在他掌心蹭了蹭:“沒不高興。”


  看傅砚眉頭微蹙,顧浮隻能放下心裡那點不為人知的迫切,無奈地說起了她與皇後的分歧。


  要說這點分歧還真不至於讓顧浮不高興,隻是心裡存了事,難免叫在意她的人看出來。


  “我錯了嗎?”說完,顧浮問傅砚。


  傅砚眼都不眨一下:“你沒錯,堅持立院根本,方可將你的意志長久傳承下去,不至於被後世之人曲解。”


  顧浮笑道:“別這麼向著我,若叫我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皇後娘娘那邊又堅持她的決定,這事說不定得出意外。”


  傅砚沒說話,似乎是在猶豫。


  顧浮親了親他的臉頰:“想說什麼就說。”


  傅砚:“你可知魏太傅?”


  顧浮:“聽說過。”


  “魏太傅身份不低,對如日中天的李家又忌憚頗深,是我防著李家做大最好用的棋子,甚至我也經常利用他打壓李家。”傅砚說得臉不紅心不跳,就好像被他打壓的不是他大嫂的娘家一樣。


  “除他以外還有不少人……不以皇後之名,這般別開生面的女子書院定會惹來數不清的非議,讓書院比現在更加艱難,可皇後的名義也並非萬能,若不定個無害的立院之本,必會叫有心之人猜忌,且此事一旦失敗,之後你要是再想以別人的名義建立女子書院,定會被人疑心這背後有皇後的手筆,到時候就更說不清了。


  “他們會想,這所書院若僅僅隻是一所普通的書院,皇後為何如此執著,進而愈發覺得不妥,為此死諫也不無可能。


  “不要小看那些朝臣,他們固執起來簡直能讓人恨不得殺之後快。”


  傅砚的話讓顧浮陷入沉思,片刻後,她搖了搖頭,嘆:“還是再想想,有沒有第三條路吧……”


  事關重大,她不想賭。


  顧浮滿腦子官司,不去練箜篌也沒糾纏傅砚,就這麼坐著發呆。


  突然,傅砚輕輕地“嘶”了一聲。


  顧浮迅速回神,看向傅砚,就見傅砚收回手,藏進袖子裡。


  顧浮朝他伸手:“拿出來我看看。”


  傅砚垂眸,過了一會兒才把手伸出來,說道:“沒事,就是被茶水燙了一下。”


  “怎麼這麼不小心。”顧浮看傅砚指腹通紅,讓他坐著別動,自己跑下樓去冰井那取冰,泡水給傅砚浸手


  傅砚看顧浮為自己跑上跑下,還去找一葉要燙傷的膏藥,全然沒了方才發呆時的滿臉凝重,暗自心想:嬌氣就嬌氣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之背鍋》


  顧浮:下回把茶水放涼了再端上來


  不敢告訴顧浮那壺茶水放了一會兒根本不燙的一葉:……(安靜背鍋)


  ——


  這章發兩百個紅包,作為推遲更新的補償,辛苦大家等更了_(:з」∠)_


  ——


  謝謝水月久安,顧浮今天又沒吃掉國師(嗯?),直搗黃龍,七咳治百病四位小天使的地雷!


  愛你們=3=


  ☆、第四十九章


  顧浮將傅砚的手從涼水中拿出, 用帕子擦幹,隨後才打開裝著燙傷膏藥的瓷罐子,將涼涼的膏藥塗抹在傅砚的指腹上。


  指腹本是傅砚自己掐紅的,之後泡在放了冰塊的涼水裡, 又凍得通紅, 所以顧浮也沒懷疑, 抹完還吹了兩下。


  顧浮的唇距離傅砚的指尖很近, 近到隻要傅砚動一動手指,就能把一觸即化的湿潤藥膏抹到顧浮的唇上。


  傅砚忍住了沒動, 之後顧浮放下他的手, 看向面前的桌案, 問:“別拿筆了,要寫什麼我幫你。”


  傅砚將手收回袖中,應道:“好。”


  可應“好”之後, 他並未從桌前離開, 給顧浮騰出位置,而是往後挪了挪, 讓顧浮坐到他腿間。


  其實傅砚更想讓顧浮坐到他腿上,可惜他這的桌子是矮桌, 平日他也都是坐在軟墊上,要讓顧浮坐他腿上寫字, 姿勢定然不好受, 所以隻能退而求其次。


  傅砚表面不顯,心裡卻是遺憾, 還琢磨著明日就叫一葉一花搬套尋常桌椅來,還得叮囑他們椅子隻要一張。


  傅砚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啪啪響。


  顧浮坐到傅砚身前,感受著背後溫熱的身軀與腰間環繞上來的手臂, 不由得放下苦惱,開始心猿意馬,蠢蠢欲動,可她又怕會耽誤傅砚處理公務,便隻能忍著,在傅砚的口述下執筆往奏報上寫批注。


  顧浮的字說差不算差,說好也沒多好,不夠娟秀飄逸,但勝在手夠穩,寫起館閣體來工工整整。


  顧浮寫的同時,傅砚還能一心二用看下一本,速度很快,往往顧浮照他口述才寫完一本,傅砚就已經看完三本,導致顧浮開始擔心,怕他分神出岔子。


  誰知顧浮拿起下一本,傅砚隻需掃一眼確定內容,便可將打好腹稿的批注告知顧浮,字句流暢簡潔,聽得顧浮隻想拍案叫絕。


  兩人就這麼一個看奏報,一個寫批注,不到亥時便把堆成小山的奏報給清理一空,完了傅砚還讓顧浮替他寫封信,抬頭是“吾兄惠鑑”。


  不過看信的內容,應該不是寫給皇帝的,顧浮有些好奇,便問了傅砚。


  傅砚告訴她:“我有個師兄,如今在外雲遊,他最擅長坑蒙拐騙,叫他回來或許有用得上的地方。”


  寫完信,一葉上來將奏報和信一同拿下樓。


  顧浮放下筆,揉了揉手腕,直到耳邊聽不見一葉的腳步聲,才對傅砚道:“既然事情都處理完了,不如……早點睡?”


  顧浮這話聽著尋常,卻像是在寂靜無聲的夜裡,往幹燥的草堆上扔了個火把。


  火把上的火先是被落地時帶起的風驚動,瑟縮著熄小,隨後才緩緩燒開,攀著枯黃的草燃起炙熱的焰火。


  這把火燒進了傅砚心底,燒得兩人都開始覺得有些悶熱,急需一場大雨,或別的什麼來降降溫,才能舒坦。


  “好。”傅砚的聲音響起。


  應當是他的聲音吧?


  顧浮想,因為聽起來和平時不大一樣。


  算了,管他呢。


  顧浮撐著桌面準備起身,誰知傅砚先她一步,直接將她抱了起來。


  顧浮隻在剛從軍那會被老兵往地上摔打時,體會過身體突然騰空的感覺,這會兒重溫,險些沒條件反射,把制敵的功夫用到傅砚身上去,還好她忍住了。


  不過她沒忍住嘴裡的驚呼,可惜她的驚呼聲聽起來不像是被人突然抱起的嬌弱姑娘,更像軍營裡的兵沒事圍一塊摔跤,看到誰把誰掼到地上而發出的聲音。


  非常破壞氣氛。


  可傅砚卻揚起唇角笑了,顧浮則一點自覺都沒有,搭著他的肩問他:“重不重?”


  “還行。”傅砚抱著她朝樓梯口走去,看著也不費勁。


  顧浮:“如果是我剛回來那會兒,你肯定抱不起來。”


  顧浮回來後從沒停過習武操練,可不知為何就是吃得比原來少,因此整個人都輕了許多。


  傅砚抱著她下樓梯,許是覺得不用自己動腿闲得慌,顧浮非要找點事做,小嘴叭叭不帶停,還哪壺不開提哪壺:“對了,我也抱過你,上回提這事你還生氣來著,直接把我轟下馬車了。”


  傅砚腳步微頓,隨即加快步伐,進屋後直接用腳把門踢上,接著轉身放下顧浮,不等顧浮奇怪,就把顧浮壓倒了門上。


  門栓抵在顧浮後腰,顧浮反手把門拴上,與低頭的傅砚蹭了蹭鼻尖,像兩隻相互試探的獸,呼吸交融間,唇瓣從輕觸到細碾,廝磨著將力道一點點加重,如兩軍交戰,以唇舌為領地,拼盡所能攻佔侵略。


  躺到床上時兩個人都沒收住力道,壓得床榻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可誰又顧得上呢。


  顧浮老樣子摁著傅砚,又老樣子被傅砚翻身反壓。


  不過這回顧浮沒再讓著他,而是在糾纏間又一個翻身,把人壓回身下。


  傅砚像是認了命,沒再糾結誰上誰下的問題,顧浮也慢慢放松下來,仗著居高臨下的優勢,摸索著解開了傅砚凌亂的衣服……


  床榻又一次發出了聲響,竟是傅砚趁著顧浮沉溺美色,猛地翻身把人壓了回去。


  顧浮:“……”


  不能翻了,床就這麼大,再翻兩個人都得摔下床。


  況且他們現在是要行魚水之歡,不是比賽誰能壓過誰,再來幾次,旖旎曖昧的氣氛都能給他們翻沒。


  在“退讓”和“煮熟的鴨子第二次飛走”之間,顧浮毅然決然選擇了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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