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宋意歡拿起桌面上的茉莉茶,便向穆奕潑去,茶水是熱的,但不燙,澆得他一臉的茶水,幹淨的華服染上茶漬,狼狽不堪。


  她冷道:“我死都不會去你國公府半步。”


  穆奕愕然看著宋意歡,不曾想她竟敢做出這樣的舉動,沒有一點以前的怯懦模樣。


  宋意歡重生以來,太子殿下她都敢沾染,何況如今的穆奕,她將茶杯放下,“穆奕,我不怕你將此事傳出去,你若敢如此,回敬你的便不是一盞茶了。”


  說罷,宋意歡不再看他一眼,拂了下略湿的袖口,就此退出茶間。


  門口的柳薇見她出來,瞧了眼裡頭茶水滿臉的穆世子,才跟上宋意歡,心道難得見小姐發怒,如今有太子殿下撐腰就是好,用不著幹受氣。


  茶桌前,滿是茉莉茶香,穆奕抹了把臉,眉目裡沒有絲毫氣惱,隻是意外和失落,看著宋意歡放下的茶杯,久久不動,她是在介懷薛渝言麼?


  ****


  從茶館裡出來,宋意歡便讓馬車去了聽雨別院,澆了穆奕一盞茶,心裡還是有些不解氣。


  轉念想,不管穆奕有意還是無意,若將她和太子的事傳出去,她便成了那狐媚子,不知廉恥。


  宋意歡把衣擺攥得緊緊的,神色略微緊張,柳薇在一旁不敢詢問。


  宋意歡想著就有些委屈,自然是不願落人口舌的,得和太子說起此事才行。


  到聽雨別院後,院內小廝迎上來,恭恭敬敬地道:“宋姑娘安好。”


  幽靜的亭廊中,宋意歡步伐輕緩,“太子殿下可在?”


  “殿下去了靈山寒闡寺,聽青燈大師參禪,恐是要日落才回。”小廝躬身回應道。


  寒闡寺,皇家寺院,聽聞裡頭的青燈大師佛法精妙,人人稱奇,在盛京城裡是為德高望重的人。


  加上早年間皇帝未登基之前,曾出家為僧,對於佛法較為看重,如是有皇家祭典等,青燈大師以護國法師之職出面。


  小廝接著道:“姑娘等等,奴才讓膳廚去做碗蓮子湯讓姑娘嘗嘗。”


  宋意歡頓了頓,雖然有些失落,隻好應下來,去了雅房中等著,近來雖都出暖陽,房內的暖爐還沒撤,之前皆是同太子在這房內溫存。


  坐在美人榻上喝過蓮子湯,不知過了多久,宋意歡等得都困乏起來,便躺著睡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工作黨,體諒體諒,讓大家等急了。然後晚上還有一更。


第32章 青燈


  日落斜陽, 青山高遠,林木尚在發新枝,寒闡寺落座於郊外, 地界寬廣, 較為清淨。


  寺內暮鍾已響起,深沉悠長,夕陽餘暉下, 羽色黑白相間的蒼鷹翱翔於空, 不受拘束, 揮翅飛入寺院中。


  曲折的石徑盡頭是一座八角亭, 侍衛靜候於亭外,蒼鷹落於亭欄邊上。


  青燈法師手持佛珠, 赤色袈裟幹淨整潔, 並不算蒼老, 反倒有些仙風道骨之氣。


  亭欄前立著的男子修長挺拔,白金華服襯得他尤為清貴,腰間少了塊赤玉,他手中拈著一支碧色鷹笛, 眉目間一抹冷峭, 輕睨飛來的蒼鷹九霄。


  皆道東宮太子近來毒症愈重, 嘔血不起, 此刻風華正茂地出現在寒闡寺內。


  暮鍾聲聲, 尚未落下。


  “覆水因緣所起。”青燈法師轉動著佛珠, 淡淡道:“因果自有定數, 必然奔赴而至。”


  李君赫側過身,看向青燈法師,人言道覆水難收, 覆水即可意為重來,重覆為何意?


  面對太子的疑惑的目光,青燈法師淡淡一笑,“殿下無須憂心,她命中有鳳。”


  聽出他是松了口,李君赫眉目舒展,素來冷峻,於法師身前卻較為平和,道:“多謝青燈法師,勞您出面。”


  青燈法師神色淡然,微微颌首,太子身為儲君,年至弱冠,今時春來,禮部應在籌備太子選秀,倒是他那裝的毒症還越演越烈。


  李君赫心中煩悶散去幾分,微微抬手,蒼鷹低首輕蹭他的手掌,聽雨別院怕是她已尋來了。


  天地邊際是一片晚霞,於靈山高遠,美不勝收,自有風情。


  見李君赫有離去之意,青燈法師雙眸低垂,佛珠圓潤,他開口道:“除此之外,還望殿下謹慎嶺南,隻怕不詳。”


  嶺南有二皇子和平西王謝世子,前兩個月蜀中平亂已響,正值戰役。


  李君赫眸色暗了暗,經毒症一事,他也在留意二弟昭景,看來是出了什麼事。


  高僧接著道:“亦真亦假,殿下應有明鏡。”


  青燈法師通曉天機、因果,話語不可明點,隻能靠他自行領會。


  李君赫颌首,二人不再言語,辭禮而去。


  青燈望向石徑之上,太子步伐穩健,氣宇沉雅,非尋常人可比。


  ****


  從寒闡寺歸來,已是天色漸暗,聽雨別院的走道上,燈盞照明,曲折幽靜。


  來到雅閣外間,路上落了些細雨,李君赫將大氅解下,交給小廝。


  那小廝手挽著大氅,同他低語白日的事。


  李君赫素來對宋意歡的事了如指掌,自然很快就知道她今天去見了穆奕,他眸色漸暗下來,便讓小廝退下。


  越過裡間的檀色帏簾,房間裡安靜無聲,美人榻上的宋意歡背對著他,側躺而眠,身上早有柳薇替她將薄毯蓋上,她尤為愛睡,且總是習慣面朝裡頭。


  現在他來了,去見過誰,就看她夠不夠坦白,李君赫神色冷沉地來到榻前,大掌覆上宋意歡的腰肢,將人攬坐起來。


  宋意歡靠在他的肩膀,睫毛顫了顫,轉醒過來,對太子的氣息還是熟悉的,是一種讓人安全的感覺,還有他的淡淡幽香。


  蔥白的手指抹抹眼睛,隻聽他清沉的聲音詢問道:“幾時來的?”


  宋意歡放下手,搭在太子寬厚的肩膀上,回道:“午後,意歡都等殿下好久了。”


  李君赫瞧見宋意歡發髻上的碧玉簪,低首親了下她柔軟的唇瓣,聲音低沉:“來做什麼。”


  宋意歡頓了頓,唇上有他薄唇的觸感,她眼眸微轉,把早上他落在她閨房的赤玉拿出來,“玉佩落下了。”


  宋意歡低下首,小手摸向他腰間的金帶鉤,將玉佩給他系上,兩指寬的玉佩雕的祥龍,威武雄壯,尤為金貴。


  李君赫容色淡漠,是故意留下的,他什麼都沒說,令小廝端來晚飯共用。


  宋意歡吃不得辣,所以都是些蘇菜,清淡不油膩,食不言,吃得很安靜。


  她卻偷偷瞥太子好幾眼,畢竟是皇室出身,他容顏出眾,舉止優雅,很難想象這個人在榻上時,會那樣的荒唐。


  等到碗筷被侍女收拾下去,清水潤過口,太子始終都怪冷淡的,見他行去桌案前,宋意歡連忙跟上,扯住他的衣袖,太子停住腳步看她。


  她憋了一肚子的話還沒說,昨夜的是他也沒再提,可是情動時哄騙她的甜言蜜語?


  宋意歡的身子在太子的映襯下,顯得尤為的嬌小,想了想白天穆奕的話,她心間有惱,便靠近太子。


  宋意歡輕輕道:“意歡和殿下的事……好像被人發現了。”


  李君赫的衣袖被她攥得微皺,他素來注重細致,若是別的人如此,定會使他生怒。


  他淡道:“被何人發現了?”


  語氣不淡不鹹,似乎並不放在心上。


  宋意歡抿了下唇,小心翼翼的伸手摟住李君赫的勁腰,他素來不讓她和穆奕接觸,說話都得謹慎:“是穆奕。”


  李君赫心間微沉,除了穆奕便沒有其他人,她的身子溫香軟玉,大手按上她的頸後,指腹輕撫,肌膚柔滑。


  他道:“你緊張什麼。”


  宋意歡被他撫得痒痒的,抬首與他對視,氣惱道:“這人討嫌,若是胡亂言語什麼,意歡害怕。”


  見此,李君赫眉目微松,聲音放溫和了些,“區區一個穆奕,不必放在心上,即便是真傳了什麼,孤也照樣讓你穩穩當當的。”


  宋意歡頓了頓,轉念又道:“那昨夜殿下說的可是真的?”


  李君赫俯低了身,攬著懷裡的宋意歡,道:“下個月禮部應是會籌備選秀,記得入場。”


  宋意歡聽言,心間微沉,纖細的手臂勾住男人脖頸,湊近了些,道:“原來如此,到時候會有多少女子選入東宮?”


  李君赫神色自若,一把將懷裡的人橫抱起來,突如其來的騰空使得宋意歡心弦一緊,忙抓緊他的衣物。


  “一人。”李君赫瞥她一眼,往美人榻走去,淡淡道:“孤隻要個正妻便夠。”


  宋意歡眨了下眼,一時沒反應過來,那她呢?!.


  李君赫微微揚唇,本想忙於別事,這丫頭此番粘著他,不就是為了套話麼,來榻上說個夠。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我來遲了


第33章 午覺


  剛過正月, 夜晚還是有些寒涼,房間裡的暖爐燃著炭火。宋意歡被太子放在美人榻上,她纖手放在腿.間的絨毯上, 還在思索著太子的話。


  想想當今聖上也是一妻, 獨寵皇後多年,後宮未進一妃一嫔,被世人贊嘆的同時也被權臣的群奏。


  如是太子隻立太子妃, 倒也不意外。


  忽然宋意歡想到什麼, 腦子漸漸轉過彎來, 瞳仁微張, 愕然地看著榻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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