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她道:“之前謝世子提及薛渝言的事,可是真的?”


  李君赫眸色微暗,緩緩道:“的確不是薛家之女,真正的薛渝言早在五年前病死於鄉下,但現在這女子是何人、薛家為何費力將一個假嫡女帶來京城,都尚未明。”


  似乎宋意歡格外注意這個薛家千金,穆奕心慕薛渝言的事,在盛京不是什麼秘密,是讓她受過不少笑話的。


  聽言,宋意歡蹙下眉,所以說從一開始這個薛渝言就不是真的,包括前世。


  宋意歡瞧著太子輪廓分明的側臉,疑惑道:“殿下應該很了解薛渝言,怎麼不知?”


  如果太子是重生的,他可不就應該知道薛渝言是假的嗎,應該會很好解決這個人,可他說未明是什麼意思?


  李君赫低眸與她對視,“孤了解什麼?”


  宋意歡頓住,理著腦海裡的思緒,最終靠在他肩膀上,“可能是意歡誤解了。”


  李君赫薄唇微抿,誤解之前的傳言?他側身將她摟緊,被褥之中,單腿專橫地介入她的雙煺間。


  宋意歡的身子被他桎梏得嚴實,鼻尖縈的全是太子的氣息,過分的親密。


  ****


  嶺南戰亂平息,二皇子凱旋而歸,龍顏大悅,聖上當即下旨,為二皇子於流杯臺設洗塵酒宴,那處地勢高,正巧可共賞夜景。


  到時不少官臣慶賀,不少人道這立了大功,怕是二皇子不久便要受封。


  當日宋意歡梳妝一番後,便同太子殿下乘輦去往流杯臺。前幾日二人還去看望過皇後,隨後便傳出太子妃嫁入東宮,太子殿下毒疾轉好的消息。


  就連日日都請脈的太醫都說太子近來狀態很好,這一下子她這個太子妃就成了大功勞。


  太子怎麼想的,她不知道,但宋意歡每每都想說上一句,他本來就很好。


  流杯臺是個清涼的地方,其中一座寬闊的方亭,可容納不少人,夏日可在此乘涼設宴,賞月賞夜,闲情雅致。


  不過這洗塵宴去的皆是一些武官,鮮少幾個懂得風雅的,到時怕隻是飲酒吃肉了。


  所以太子也便吩咐宋意歡若是他人敬酒喝過兩杯就是了,她那酒性子碰著酒便一杯接一杯的,別人沒灌她,她自己就能把自己灌醉,本就酒量不好。


  過流杯臺的門,皆是赴宴而來的官僚正在入座,聖上還未入宴,已是一片闲談聲,見太子出席,眾臣上前慰問。


  這段時間太子體疾的事可鬧得沸沸揚揚,許久不見太子露面於各種場合之中,不少官臣這麼久來第一次見他。


  不過東宮太子素來寡言,幾句之後,便推辭眾人,領著太子妃往宴上入座。


  人還未坐下,李君赫轉眸間便望見不遠處的男子,正是此宴的主角,他的二弟李昭景,面容硬朗,身形高大,比起一年前膚黑許多。


  李昭景歸京當日,暗衛梁叄便隨軍一同回了盛京,眼前這個人可不可信,李君赫心裡有了定數。


  不過李昭景的目光不在他這個太子身上,而是在他身旁的太子妃,這使得李君赫眸色一冷,將宋意歡拉在身後。


  宋意歡被他突然拉過來,有些不知所雲,順著太子的目光看過去,望見不遠處的李昭景。


  這二人目光相對,隻見李昭景露出笑容,端著酒杯,提步走上來,“皇兄,你總算來了,我都等你等好久了。”


  李君赫面色如常,眉梢卻微動了一下,心緒暗自沉下。


  李昭景道:“在嶺南時,我便聽聞皇兄被奸人毒害,直讓我心裡火急火燎的,總算歸來見到你,可謂消瘦了許多,不知皇兄現在如何。”


  “勞費二弟掛念,孤今時已好轉許多,倒是你剿滅叛賊,出入沙場最為兇險。”李君赫淡漠道。


  李昭景一笑,斟酒給太子,“不知皇兄這身子......若不能喝便也無妨,我敬皇兄就是。”


  說罷,他將酒水一口喝下。


  李君赫瞥了眼酒水無恙,未有二語,將杯中酒飲盡。


  宋意歡站在太子身旁,望著兄弟二人,這兩張面容還是有些相像的,不過二皇子身量比太子矮上一些。


  作者有話要說:  注:這個二皇子有問題


第52章 偷聽


  李昭景將目光轉向太子身後的宋意歡, 恭敬地行了個禮,“想來這便是皇嫂,果真是天姿國色, 絕色難求,隻可惜皇兄大婚,我不能在場恭賀。”


  他將酒斟上一杯,朝宋意歡敬酒飲下, “二弟賠罪, 恭賀皇兄皇嫂百年好合。”


  宋意歡福身行禮, 回道:“承蒙二皇子吉言。”


  話語剛落下, 太監高聲聖上駕到,眾人肅穆不少, 紛紛入座恭候, 宋意歡也跟著太子站在座旁。


  隨後便見身著玄金華服的皇帝信步而來,神態較佳,他入座之後, 眾人才敢坐下。


  這洗塵宴擺酒慶祝, 是為二皇子李昭景接風洗塵的意思,也有為其慶功的意思。


  此次在嶺南之亂, 二皇子年盛並非主帥,乃為率軍援助鎮南將軍平亂, 在幾次戰役中,戰功赫赫, 較為突出。


  皇帝於奉天殿內授予嶺南將士功勳, 二皇子回京領了不少的賞賜,偏偏沒有封號一事。二皇子年至十八,正是賜封的年紀, 應該是不久便會受封。


  宴桌上好酒好菜,侍女提酒斟滿酒杯,皇帝將在場的嶺南將士誇贊一番,眾人舉酒共飲,夜幕降臨,亭宴中清風自來。


  伶人於側面奏樂,舞姬身姿窈窕,翩翩而舞,坐於太子桌宴對座的李昭景手拿酒杯,興致盎然地望著廳中舞姬。


  宋意歡坐在太子身旁,宴席難免會飲兩杯酒水,還好是在方亭中,風一吹就散了些酒氣。


  洗塵宴上來的人還不少,宋意歡瞥見薛家長子薛長毅正在左側不遠處,還帶著其妹妹,薛渝言不過是府邸閨秀,薛家可真是處處場合都帶著她。


  宋意歡忽感到一道目光凝視過來,回眸望去可見衛國公處於宴席之中,正在與二皇子敬酒,二人相談甚佳。而那道目光則是衛國公身側的穆奕,雙眸深刻地望著她。


  與之對視一眼,宋意歡便匆匆別開眼眸,穆奕眼神深沉得奇怪,與國公府同處一宴,就算沒有交集,曾經是有過牽連的,可不知旁人心裡在想什麼闲話。


  宋意歡有些不自在,伸手去動桌上酒水,指尖剛觸到杯底,身旁的太子便握住她的手,他道:“少喝。”


  宋意歡抬首與太子相視,他眸色微沉,她便收回手,不喝便不喝了,默默地和太子坐近些。


  方亭之中,樂調清靈,既為洗塵宴,不必過於拘束,大可行樂。


  宴席內,衛國公同二皇子敬完酒坐下來,瞥眼身側的穆奕,低聲斥道:“想什麼,也不怕旁人看了笑話。”


  穆奕斂眸,沉默著舉杯飲酒,如今僅是這一幕都能讓他如坐針毡,也刺眼得難受,他起身道了聲出去,隨後提酒退出宴席。


  今夜唯有可惜的是沒有月光,清風吹得樹枝沙沙作響,顯得有些陰沉,估計是有落雨的跡象。


  夜色漸深,宴席散場,不少將士酒醉由宮人扶著回住所,偏偏此時下起細雨來,四野潮湿。


  宋意歡有些微醺,與太子還未走出方亭,伺候聖上的宦官福如富低聲道陛下有傳喚,此時雨下得越發大,伴有雷聲陣陣。


  李君赫微頓,讓黎術帶宋意歡去廂房等候,待雨小之後,二人一同回宮。


  ......


  大雨連連,曲廊中的燈盞罩著防風,不易被吹滅,明燈微搖。


  宋意歡跟隨在黎術身後,纖手攥著衣袖,隻聽一陣雷聲響起,她手一抖,連忙跟緊黎術。


  黎術見狀,輕聲道:“娘娘莫慌,隻是普通雷雨,在廂房裡等片刻,殿下就來尋娘娘了。”


  宋意歡鎮定地點頭,轉眸間瞥見拐道中,一抹淡黃倩影與二皇子踏入廂房,雖然隻是背面,但她認得出那是薛渝言。


  她匆匆收回目光,與黎術越過轉角,遠遠而去,宋意歡略有疑惑,二皇子剛回京不過幾日,他們怎麼會走在一起。


  ****


  流杯臺的宴客都已散場,廂房內幹淨整潔,時常有人清掃,薛渝言被身著錦服的男子拽進來,房門嗒地一聲關上。


  薛渝言深蹙著眉,看一眼那男子,連忙謹慎地去將窗牗關上,雷雨聲被隔在窗外。


  聽著身後人的靠近,薛渝言轉過身來,這才開口斥道:“你瘋了吧,這裡人多眼雜,將我拽來做甚。”


  “賓客都已散去,雷雨陣陣,你怕什麼。”男子哧一聲,“況且這流杯臺由我在此住下。”


  薛渝言冷視他一眼,眼前的男人有著和二皇子的相似容顏,冷道:“皇帝還在流杯臺。”


  男子輕描淡寫道:“不過是等待雨停罷了,我現在可是二皇子。”


  他上前一把抓住薛渝言,拽到懷裡來,“倒是你,幾年未見就把老子忘得幹淨,也不說說好話來聽聽。”


  薛渝言還沒心思和他打情罵俏的,抽身出來,這人乃為梁朝丹陽營少將裘野,她曾與之有過一層不可言說的關系。


  早年間他與李昭景就有幾分相似,如今是遭挫骨削皮之苦,才得來這副容顏,幾經周折入到盛京來。


  方才在宴上時,薛渝言都險些認不出來,這人文武雙全,獨獨是個好色之徒,她道:“聽著,在盛京謹慎些,莫讓人抓了把柄,並把南疆那副德行帶來。”


  裘野神色沉了沉,尋把椅子坐下來,“還用不著你提醒,若不是你事事不得手,又何須勞我遭此大苦,趕赴於此,白白浪費上好金喰草,太子假病數月,你竟不知。”


  此語落下,雷聲猛地響起,轟隆陣陣,窗牗外傳來一陣動靜,二人有所警覺,看向窗牗,正開著絲縫隙。


  薛渝言走上前去輕推窗牗,左右環顧,隻有大雨淅瀝,四野無人,樹枝被吹得作響。


  裘野在身後淡淡道:“不過是雨雷聲,多疑了。”


  薛渝言抿了下唇,將窗牗關嚴,轉入房內。


  雨水連連,順著屋檐如流水般傾落下來。


  昏暗之中,宋意歡蹲在窗棂下面,後背緊貼著牆,嬌顏繃得死死的,雙手緊緊抓著本散落在地面的裙擺。


  此時雷聲再度響起,宋意歡慌張起身,從廂房後面窄小的走道上,邁著小碎步逃走,地面上皆是雨水,弄髒了她的裙擺。


  待越發走遠,看著那間廂房的光亮遠去,宋意歡停在曲廊之中,手撐著亭柱,她呼出一口氣,差點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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