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賀馨若早就打聽好了伯府的參宴禮單,要去參宴的世家貴婦們,可是有好幾個人,都曾如痴如狂地喜歡過定北侯。


  這房家表妹畢竟是憑子上的位,出身又不太好,定難讓她們心服口服。


  看著房家表妹在伯府被人刁難,也不失為是一場好戲了。


  ***


  轉瞬就到了伯府壽宴的那日。


  阮安頭一回去別家參宴,心中倒是不怎麼緊張,說來,前世她對這個文昌伯府,也算了解頗多。


  畢竟東宮最受寵的那位良娣,就是這家的嫡女。


  當然,按照現在的時節點,這名伯府嫡女還沒做成蕭崇的良娣。


  在阮安的印象中,這名良娣也是個厲害角色,有李淑穎那麼個太子妃在東宮鎮著,她還能平平安安地生下蕭崇的孩子,與李淑穎分庭抗禮多年。


  宮變前,那良娣好像也早有察覺,比廢帝出逃得還要快。


  阮安心中雖然不緊張,卻也不準備將這場宴事怠慢,還難能起了個大早,讓澤蘭和白薇將她精心地打扮了一番。


  這幾日霍平梟手頭的軍務有些忙碌,男人回府的時辰也比平日晚了些,阮安又忙著藥堂的生意,兩個人幾乎各忙各的,連話都沒說幾句。


  今兒個霍平梟正好休沐,阮安卻發現,他這人一旦闲下來,總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樣。


  思及此,阮安往架子床那兒瞥了一眼。


  霍平梟適才沐浴歸來,清醒了一小會兒。


  可現在,男人又闔上了凌厲的眉眼,身體斜倚著牆,腦袋耷拉著,似是又睡了過去。


  阮安無奈地搖了搖首,幸好她今天要去伯府參宴,不然他一定要讓她陪著他一起睡。


  ——“侯爺,我先去相府了,婆母說,要讓我和弟媳同她一起坐馬車去伯府。”


  “嗯。”


  霍平梟的聲音懶洋洋的,姑娘溫軟的話音甫落,他亦掀開眼簾,往她方向看去。


  等看清了阮安今日的穿著後,男人輪廓銳利的眉宇立即不悅地蹙起。


  “等等。”


  霍平梟豁然從床側站起,他闊步走到阮安身前,亦用大手猛然擒握住她纖細的手腕。


  見他神情莫測地上下打量她看,目光凌厲攝人,像是要吃了她似的,阮安不免有些赧然。


  骊國的世風較為開放,長安城中最近流行穿這種半露酥雪的袒胸裝。


  但依阮安內斂且容易害羞的性情,她也不敢穿得太過,但是鎖骨下方的肌膚確實比從前顯露得多了些。


  小妻子白皙的雙頰漸漸泛起了緋暈,眼神也往右躲閃著,不敢看他,一副心虛的模樣。


  霍平梟冷淡的眉眼微垂,視線順勢落在那處後,便再沒移開過。


  他比誰都清楚,阮安雖然生得嬌小,可該小的地方卻不小。


  思及此,霍平梟凌厲的眉眼微微覷起,冷聲問道:“你就穿這身出去?”


第33章 大秀恩愛(一更)


  阮安被男人過於直白的視線看得不自在, 便將纖手覆在鎖骨之前,嗓音訥訥地同他解釋道:“近來長安流行這種衣裙款式,旁的世家貴妻也都這麼穿……”


  “怎麼還時興這種樣式了?”


  霍平梟透啞的嗓音帶了幾分不豫, 淡聲又命:“換身別的再走。”


  阮安眨了眨眼, 沒吭聲。


  近來男人對她的管束屬實越來越多,她此前倒是沒料及,原來霍平梟是個控制欲有些強的男人,連妻子穿什麼衣物, 都要去管。


  這身衣裙的設計頗為繁復, 她也是好不容易才在白薇她們的幫助下, 將它換上的。


  等他松開她的手腕後,阮安無奈地嘆了口氣。


  好在她打好了提前量, 再換身衣物去相府尋高氏和賀馨若也完全來得及。


  ***


  -“母親剛從大慈寺齋戒歸來, 瞧著都清減了些,孩兒特地讓人去醉仙樓給母親買了些新鮮的菜式, 母親晚上回相府,一定多用些。”


  -“你有心了。”


  到了文昌伯府, 高氏和賀馨若並排走在阮安的身前,婆媳倆相談甚歡。


  白薇見那兩人有意冷落自己的主子, 不禁瞥首看向身側的阮安, 嗫聲喚道:“夫人……”


  阮安的神情未露任何異樣, 隻眼神溫柔地對著白薇笑了笑。


  來伯府的路上,阮安便能覺出高氏對她刻意的疏遠,她心中卻沒什麼好覺得難受的, 畢竟賀馨若才是高氏的直系兒媳。


  高氏偏袒賀馨若, 再正常不過了。


  反倒是看著賀馨若不時地觀察她的面色, 想要看見她的失落之態, 讓阮安倍覺好笑。


  她倒是希望賀馨若能夠早些明白,她壓根就不在意這些事,也不屑於同她比較。


  阮安隻想做好分內之事,出門在外,不丟定北侯府的臉面便好。


  等進了伯府的女廳,高氏瞧見穿著間色羅裙的賀馨芫,便溫聲對身側的賀馨若道:“你妹妹也過來了,去打個招呼吧。”


  賀馨若笑著應了聲是,神情卻略顯尷尬。


  她不太想同這個庶妹說話,尤其是在看見她那張已經恢復如初的白皙臉蛋後,心中總覺不是滋味。


  沒了那些痘瘡,賀馨芫那庶女的容貌都能越過她了。


  可高氏既然開了口,賀馨若也隻得走到賀馨芫身前,同這個庶妹假意地寒暄了一番。


  賀馨芫的視線卻不易察覺地看向賀馨若身後的阮安,壓根就沒將嫡姐說的話放在心上。


  而這廂的阮安,在看見曾經病患的臉完好如初後,自是露出了釋然的笑意。


  賀馨芫瞧見阮安對她笑了下,神情微微一變,小姑娘略有些心虛地垂了垂眼,心中也湧起了難言的傷感。


  她從母親房小娘那兒了解過這位遠方表姐,得知她是個性情溫良純善的人,不然,她也不能任勞任怨地幫霍平梟撫養別的女子生的孩子。


  當然,賀馨若也異常感激醫好她痘瘡的阮醫姑。


  她覺得房家表妹和阮醫姑都是好女人,隻可惜那定北侯卻不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男人。


  席面上,有好幾個女人都不是善類。


  其中就包括剛嫁為人婦的英國公幼女邵氏,還有劉侍郎家的那位,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聲名曾響徹長安城的才女劉氏。


  邵氏和劉氏原本是十分要好的手帕交,可這兩個貴女當年卻因為定北侯霍平梟撕破了臉皮,再也沒來往過。


  後來,劉氏甚至甘為霍平梟的妾室,也要逼迫寵愛她的父親向聖上請旨賜婚。


  皇帝自是無法幹涉霍平梟的婚事,劉氏便要鬧自戕,三尺白綾都在房梁那兒懸好了,腳剛一踢凳,就被劉侍郎派下人及時制止,這才撿了條命回來。


  英國公家的幼女自詡出身勳爵世家,在屢次被拒後,並沒像劉氏那麼大鬧過,卻也在霍平梟出徵後大病了一場。


  五六年的時光轉瞬即逝,劉氏和邵氏也早就嫁為人婦,兩個人的關系變得緩和了些。


  賀馨芫瞧著,她們甚而在這場伯府壽宴上相處甚篤,似是早就忘了往昔的龃龉。


  而這兩個女人突然和好的緣由,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看出來,她們明擺著是想在這宴席上給房家表妹使絆子。


  思及此,賀馨芫繞開賀馨若,主動走向了阮安的身旁,溫聲喚了句:“表姐好。”


  阮安微怔了下,賀馨芫此前雖沒見過房姌的模樣,但自己明顯是跟著高氏和賀馨若一起進來的,她通過這一點,也能判斷出她是她的遠方表姐。


  思及此,阮安亦落落大方地對賀馨芫道:“我從蜀中來京後,就一直在沛國公府養病,倒是一直沒得到機會見到表妹。”


  阮安說話的語氣,和待人的態度果然如賀馨芫所想,溫文親切又熱情友善,她不由得對這個素未謀面的遠方表姐又生出了許多的好感。


  另側的高氏卻頗為費解地看了看賀馨若,又看了看阮安和賀馨芫。


  她怎麼瞧著,賀家那庶女待房家表妹的態度,都比待賀馨若要熱忱許多,看來這賀家姐妹的關系並不好。


  至於這兩個人關系不睦的緣由,高氏不怎麼稀罕去猜,無外乎就是嫡女瞧庶女不順眼,以勢壓人。


  高氏越想,越覺懊悔。


  她當時怎麼就沒再好好地打探打探這賀家的底細呢?


  她現在怎麼看賀馨若這個兒媳,都覺不太順眼,偏當著外人的面,她還得刻意展現出偏袒她的一面。


  真是愁死她了。


  待吃完了宴席,阮安和賀馨芫隨著一眾貴女們在鴛鴦廳飲茶。


  嶺南那處的節度使快馬加鞭給皇帝送了幾十簍荔枝,文昌伯府恰好得了一簍,卻不是聖上賜的,而是皇後派人從宮中送來的。


  阮安將手中茶盞撂在手旁高案後,眼神淡淡地往那傳話宮人的方向瞥了一眼。


  是她熟悉的面孔。


  來的人是皇後頗為信任的鍾姑姑,看來前世皇後也是在這時,就將這伯府家的大姑娘內定為良娣人選,送荔枝的舉動就是在有意拉攏,好在將來能夠制衡李淑穎。


  荔枝這果物極其昂貴難得,縱然在座的諸人都出身於世家,卻也不是誰都吃過的,神情或多或少都透了些驚奇。


  坐於上首的文昌伯夫人覺得頗有面子,還特地命小廝從窖室裡挖出了一塊巨冰,用琉璃高腳果盤裝好,給在座的每個人分了三枚,讓諸人一起品嘗。


  “這荔枝用冰鎮一會兒才更美味呢,諸位趁涼,趕緊嘗嘗鮮。”


  這話一落,文昌伯夫人卻發現,兩側坐席的有些貴女並沒將心思放在荔枝身上,神情都有些訕訕然。


  隻有定北侯之妻房氏立即就用纖指破開了一顆荔枝,吃相優雅怡然。


  與在場的貴女們的緊繃之態都不同,房氏的神態極為自然闲適。


  再一配上她那張姿容勝雪的絕色臉蛋,舉手投足間,透著股令人賞心悅目的仙氣。


  文昌伯夫人忽地有些明白了,為何定北侯會娶這個遠方表妹為妻。


  首先,房氏的長相就絕對配得上他。


  依文昌伯夫人的審美來看,她倒是覺得,房氏比太子妃生得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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