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磨蹭了幾分鍾，他終於又發來了幾條新消息。

【我跟家人朋友說是去見女朋友。

【……可以嗎？

【這個身份。】

找我要名分？

我的臉發熱，回復他。

【可以。】

9

徐念禾啊徐念禾。

我懊惱地站在酒店外，硬生生地定在了原地。

我連他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居然就和他定下了男女朋友關系。

被冷風一吹，我清醒了不少。

我以前沒談過戀愛，怎麼也沒想到我居然是個戀愛腦！

月下狂睡隨便幾句話，我就能陷進去了……

被鬼迷了心竅。

我穿著款式簡單的衣裙，戴了基礎款的腕表。

化著淡妝，發型也沒有特意打理，長發柔順地落在肩上。

我對著反光的玻璃門，不安地照了照鏡子。

幾個門童忽然走出來，站成一排對我鞠躬。

「小姐好！」

我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身旁一聲驚叫。

「臥槽，這家酒店服務這麼誇張？

「人還沒進去就對我鞠躬了。」

聲音似乎有些耳熟。

眼前這個女生，似乎是魚油？

我見過她的照片，她戴著圓框眼鏡，很斯文腼腆的長相。

見我靠近，她警惕起來。

待看清我的臉。

「念念？」

她猶豫著，叫出這個名字。

她的眼睛瞪得跟鏡框一般圓。

「……別過來！我可跟你不熟！」

她的言辭間是對我的抵觸。

聽到念念的名字，遠處幾個不認識的陌生人突然拿出相機，對我拍了幾張照片。

「不是……你還真長這樣啊？」

陌生女生對我說。

我明白她是將我當作了念念，也不惱。

我隻想去找魚油。

她卻趁此機會，拉著旁邊幾個妹子，迅速地離開了。

我哭笑不得。

雖然魚油討厭念念，也不至於見了人就跑吧。

我還沒跟她解釋清楚呢。

我隻能獨自一人去往約定的樓層。

前方人群鬧騰騰的，將一個女生層層地圍繞。

「這個包好貴啊……」

「這手镯全是鑽啊，這得多少錢啊，念念你太有錢了吧。」

「富婆帶我長見識了。」

「不貴，十萬左右……」

一個熟悉的嬌媚嗓音，沾沾自喜地說。

聽到我的腳步聲，他們望向了我。

隨後統一地呈現出了痴傻的神情。

「？」

他們看看我，又看了看被包圍的女生。

人群中央的女生穿著優雅的白色蕾絲長裙，頸間和腕間戴著華貴的首飾，舉止優雅。

她的奢侈品包包放在身旁，淡定自若地看了過來。

待看清我的長相，她呆住了。

她的臉色煞白，幾秒內迅速地調整了過來，接著她裝出鎮定的模樣。

她眼神裡的慌亂躲不過我的眼。

念念的長相極其普通，化的妝容，眉眼之間跟我相似。

不難看出是她特意仿的。

人群中有人反應了過來，立刻開始幸災樂禍。

扎著馬尾的女生大聲地說：「啊！這什麼情況？！你們到底誰是念念啊？」

眾人的目光在我和念念之間來回地掃蕩。

念念局促不安地摸著手中的鑽戒。

「你……你是誰？」

她的聲音依舊嗲嗲的，尾音很明顯地顫動。

「我是芽菜。」我微笑著說出了遊戲 ID，「不是都盼著我來嗎？」

10

遊戲論壇活了。

蓋樓速度是平時的幾倍。

【我靠我靠！！裝逼遇上本尊了！！我在現場！替人尷尬的毛病改不掉了……我腳趾都摳爛了！】

【好消息：念念的照片沒 P！壞消息：念念盜的圖。】

【讓我們銘記今天——念念的擁護者的至暗時刻！】

回復的內容也是五花八門。

【展開說說！求求你們了，瓜子都買好了，卻一問一個不吱聲！】

【還在走劇情呢，慌什麼慌？最新消息：念念盜圖了，本尊是芽菜塞牙！！】

【芽菜塞牙？我服著名人妖？】

【特麼的！！以前是誰告訴我芽菜是個開變聲器的人妖？我一直以為他和月下大神搞基呢！】

【媽的，月下私底下吃這麼好，也不跟兄弟們說說。】

【芽菜是真女神啊救命！更新戰況：面基的那家酒店是她家的……】

【念念還用芽菜的照片去勾引月下狂睡……天哪，小醜。】

周圍的人都在竊竊私語，在論壇裡上蹿下跳的活躍分子就是他們。

魚油走過來，臉上笑開了花：「芽菜！你早說啊，我白擔心你了……怕她準備了八百個機位，故意跟你合影把你比下去。」

她身後站著一個男生盯著我看，我將視線移到他身上時，他倏地漲紅了臉。

他結結巴巴地開口：「……我……我是比基辣。」

他的話像準備了許久：「我沒想到是念念盜你的照片，我……我之前不是故意偏心她的。」

偏心她？

比基辣的偏心很重要嗎？

我搖搖頭：「我不在意。」

比基辣愣住了，像喪失了語言功能般，直愣愣地望著我。

「那……那就好。」他垂下頭，沒有繼續再解釋。

魚油湊上來，在我耳邊小聲地數落他：「比基辣後悔了吧，他每天跟著念念廝混，被她當備胎，給她花錢，還搶了你的裝備給她……」

原本離我們很遠的念念終於忍不住走過來，她的聲音少了溫柔，變得尖銳又刺耳。

「你耍我很得意是吧？！」她壓低了聲音，怕被更多的人聽到。

「我不願意在網上發自己的照片，才隨便找了幾張照片發上去……沒有任何人喜歡把自己的個人信息發在網上吧。」

她想強行挽回面子。

我點點頭：「是是是……然後呢？」

我思考了一下：「你包是假的吧。」

她面紅耳赤：「你什麼意思？」

我坦然道：「我有個跟你一模一樣的包。」

念念的臉憋得通紅，語無倫次：「你以為我稀罕月下狂睡嗎？別高興得太早，他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呢。」

她勾起唇角，像找回了自信：「他遊戲裡的人物帥，本人就長那樣嗎？他不敢來了吧，整日宅家吃泡面的男人不會出來見光死！」

她摸著精心卷燙過的黑發，挑釁地看我。

11

「讓你失望了。」低沉的男聲從我耳畔傳來。

一張熟悉又精致的側顏佔據我的視野。

我恍神之際，他低低地說著話，聲音近得讓我的耳膜都微微地發脹。

「我長得挺帥的。」他對念念說。

四目相對。

印象中那雙帶著譏諷的眼睛，此時看向我時，卻隻有溫柔包容的笑意。

程銀又長又密的睫毛扇了又扇，也掩不住他眼中的光芒。

「女朋友？」

「……」

我的表情垮掉。

程銀身後的男人走出來，眼睛笑成了月牙：「松了一口氣吧，我早跟你說月下是個混血大帥哥了。」

浮生確實和我說過，月下是個混血大帥哥。

程銀也是回國的混血大帥哥。

……對上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程銀將我擁入懷中。

「對不起。」他的臉龐溫溫熱熱，親昵地蹭了蹭我。

浮生和魚油驚呆了，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對我說這句話。

「……我也有錯。」我對程銀說。

「我在餐廳看到你時，以為你是念念，才故意那樣說的……」

他那時嘴裡的有婦之夫。

是指我和他？

我心情微妙起來。

程銀繼續說：「但你後來的一舉一動，又讓我察覺可能不是我想的那樣，所以你發火我沒反駁了……」

「那瓶紅酒六萬塊，是我活該。」他小心翼翼地詢問，「你解氣了嗎？」

12

念念在遊戲裡銷聲匿跡了，論壇裡還繼續著她的傳說。

【念念被連續打臉兩次, 笑死，頂級小醜。】

【芽菜和月下好般配啊！話說他們為什麼也不上線了？】

【打遊戲哪比得上現實裡卿卿我我, 誰把持得住？】

【把持什麼啊！月下看起來就器大活好的樣子……又是羨慕芽菜的一天。】

【混血啊，那鼻子又直又挺……】

【姐妹，口水收一收。】

【咱們能聊點能看的內容嗎？論壇裡還有未成年人。】

……

我坐在程銀的腿上, 不敢看那些言論了。

「羞什麼？」他用鼻尖抵著我，「你要試一試嗎？」

我被他禁錮在懷中，整個身體被他牢牢地裹住：「試……什麼？」

我慌張到不敢看他的眼睛。

「器……」他吐出一個字。

我迅速地用手掌捂住他的嘴巴。

他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我的臉肯定紅得像煮熟的蝦。

程銀順勢親了一口我的手心：「器大活好，你不好奇？」

我的腰一陣酥麻, 推著他的胸口：「不了！」

他聲音悶悶的, 像在撒嬌：「為什麼不呢？」

我咽了咽口水：「因為……不合法。」

他的唇瓣親吻了我一下：「嗯, 馬上就合法，雙方長輩見了面，我們就告訴他們。」

我嚴肅地看著他：「……你跟家裡講清楚了嗎？」

他淡定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裂痕。

「……我跟我媽說絕對不和徐念禾交往，因為我有女朋友了, 我要帶她回家結婚……」

「巧了，我也跟我媽說程銀有精神病……」

說完。

我和程銀尷尬地大眼瞪小眼。

13

程銀懵了。

我媽氣勢洶洶地坐著。

程銀的媽媽正用蹩腳的中文和她吵架。

「我一開始真是信了你們的邪了, 非要逼我家苗苗去見他！黃毛串串想拐走我女兒？沒門！」

「我兒子不是方……黃毛！」

「高傲什麼啊，對我女兒指指點點, 說她面相不好, 小老外會看面相？我家老祖宗都笑了！」

「我兒子也看不上你女兒呢, 她喜歡摔東西，暴力傾向！我兒子以後要娶的, 是溫柔又善良的姑娘！」

我媽嗓門大起來：「有對象了還出來相親，把我家苗苗當什麼了！你們程銀有精神病呢, 你帶他去檢查過沒？」

「是我逼的……我兒子沒有壞心思！」程銀的媽媽極力地維護程銀，「他也沒病，你你……胡說！」

其他人都不敢吱聲。

我媽怒拍桌子：「程銀不安好心，回國就欺負我閨女！」

念念沒接話，群裡消息慢了下來。

「（「」我媽示意我實話實說。

我小心翼翼：「那個……其實我和程銀在一起了。」

「……」

程銀解釋：「苗苗就是我的女朋友。」

「……」

我爸怒視我們：「你們說的什麼玩意兒？！」

程銀在桌下握住我的手：「我們要結婚。」

程叔叔站起來，滿臉不可置信。

「程銀，你敢耍長輩們？！」

程銀低頭：「之前出了點誤會，都是我的問題，我錯了。」

程銀的爺爺看不下去了，擺了擺手, 打算放過我們。

「看來是誤會一場，我們兩家的關系親近, 如今又要親上加親, 是好事啊，孩子們的感情他們自己有數, 既然程銀和苗苗想結婚，我們就先聊聊這件事吧……」

他們的聊天內容圍繞著婚事，聽得我昏昏欲睡，快堅持不下去了。

程銀借口出去打電話, 把我一起帶了出去。

「我還是喜歡跟你單獨地待著。」我往他懷裡鑽。

絢爛的煙花將漆黑的夜染了色, ，浪漫至極。

像極了遊戲那一夜。

「嗯，我也是。」

程銀抬起我的下巴，在煙花之下親吻我, 眼神溫柔繾綣。

「徐念禾，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愛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