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的臉剛抬起來，我一杯冰酒就潑過去，把他的話生生卡住。

我說：「哎呀，我以為這兒是垃圾桶呢，這麼臭~真是不好意思。」

我瞟見任務對象離開了會所，便回頭對他那幫狐朋狗友說：「笑屁啊，一個地攤兒上的廉價貨也敢笑這麼歡。」

說完我便一個閃身離開，走出去好遠才聽見顧瀾在後面怒吼：「臭婊子，明天就讓你滾出娛樂圈！」

我掏掏耳朵，嘖，好沒威脅力的威脅。

10.

第二天一早，顧瀾腫著半邊臉假裝從小屋醒來，一見到我他就滿眼惡毒，低聲跟我說：「你的好日子到頭了，享受最後幾分鍾的好時光吧。」

昨晚他和他那群狐朋狗友被我羞辱後連夜搜集了我的所謂黑料，添油加醋一番，準備在今日上午九點爆料。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所有關於我的信息在被大眾看見之前都會過一次我的手，網友們看見的都是我精心挑選出來讓他們看到的。

我湊到顧瀾臉上，大聲關心道：「顧瀾，你的臉怎麼了？！」

瞬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顧瀾登時慌了神，偏偏這時影後趙金悠還走過來查看：「小顧，你這怎麼像被人扇了？」

我用手比上去：「喔！跟我的手一樣大诶，好巧哦~」

顧瀾氣得牙齒咯吱咯吱響，卻還是要笑著解釋：「昨晚有蚊子，我可能力氣太大了。」

我噘嘴思考：「冬天也會有蚊子嗎？」

唐徽默契地接茬：「這邊冬天沒有蚊子。」

話音落後，現場眾人看顧瀾的眼神都不對了。

顧瀾便借口上廁所逃走，回到客廳的時候看我的眼神跟淬了毒似的。

九點轉眼就到，此時大家都坐在客廳裡商量上午的活動，顧瀾盯著我，做嘴型：「你完了。」

然後他爆發出了他從業以來的最佳演技，先是看向電視：「彈幕怎麼了，怎麼都在罵宋澄姐？」接著連忙拿出手機搜索，剛剛看到熱搜上關於我的詞條後就捂嘴驚訝：「宋澄姐，你上熱搜了？！爆料的說你是……外圍女。」

在場除了安靳言和唐徽，其他人都是心頭一震，下意識看向我。

我抱臂懶散坐在沙發上，看著對面故作震驚、實則嘴角快壓不住的顧瀾，說：「哦，是嗎？把爆料內容念給我聽聽。」

11.

「據圈內人爆料，最近在戀綜裡大火的女演員宋澄入圈十年，歸來仍是素人的原因並不僅僅是演技差，而且她人品也極差，多次耍大牌刁難同組演員，罷演事件層出不窮……總而言之，學藝先學德……」

還沒念完，顧瀾的聲音忽然停住，後面隻剩兩句話了，然而通篇沒有任何一個字提到「宋澄是外圍女」。

他猛地抬起頭，驚懼地看向我。

我說：「繼續。」

他哪敢繼續，整個人六神無主地在沙發上顫抖。

我說：「給我念完。」

顧瀾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根本念不下去。

彈幕上一多半都在罵他：

【塌房了！塌的過程還被現場直播了嗚嗚嗚嗚嗚嗚】

【第一次見這種塌房方式的】

【都說宋姐人品差了，你小子還惹她】

【宋姐人品差歸差，但心眼都是擺明面上的，誰都知道是她幹的】

【顧瀾也太惡心了，居然造女演員黃謠】

【宋澄好剛，氣場好強，我一直以為她是搞笑女來的，怎麼突然變女王了嚶】

【說真的，剛剛有被宋姐的氣場嚇到】

【顧瀾很明顯是被當搶使了，怎麼可能這麼傻當面說人家是外圍女】

【就是啊，顧瀾入圈才幾年，哪懂那些彎彎繞繞】

【肯定是被人陷害了】

……

顧瀾那邊緊急公關，他這房算是將塌未塌。

快中午時，導演突然把我叫過去，一進房間就看到了顧瀾的經紀人，他推過來一袋錢和一份協議：「宋小姐，我也是沒辦法了，想求你之後的直播與我們家顧瀾多一些友好的互動，不光是錢，協議裡還寫了給您綜藝劇集方面的資源，您看……」

態度是討好的，行為是傲慢的。

我把錢推回去：「我勸你立刻放棄顧瀾。」

他見我油鹽不進，立馬換了副嘴臉：「宋小姐，我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看一眼時間，馬上到十二點了，我站起來：「走吧，出去看好戲。」

經紀人冷笑：「宋小姐，你是不想在這個圈子混了是吧？」

我停下，他以為我害怕了，正得意。

然而我停下隻是因為門外跑進來一個人，那人面帶驚慌：「導演！外面來警察了！」

經紀人聞言猛得看向我，滿眼不可置信：「你……」

我笑起來：「砰——炸了。」

12.

所有攝像機關閉，直播暫停，黑屏之上全是問號：

【？？？？】

【臥槽！發生什麼了？】

【我剛剛好像看見警察叔叔的身影了】

【我也看見了】

【不會是來抓宋澄的吧，難道她真是外圍！？】

【我了個去，看個戀綜還能吃到這麼大的瓜】

【前面的別造Ṭū́₂謠好吧，姓宋的隻是人品不好】

【！！！！快去某博，是顧瀾！】

……

在長達一分鍾的黑屏過後，直播重啟。

觀眾隻看見顧瀾戴著手銬離去的身影。

他滿眼絕望，顯然知道自己的星途已經戛然而止。

與此同時，熱搜爆了。

#顧瀾犯罪#

#顧瀾錄節目時被警察帶走#

#顧瀾心動二分之一#

……

【我去，這還是戀綜嗎？要不改名叫《今日說法》吧】

【活久見，活久見】

【載入史冊，我沒開玩笑】

【居然是顧瀾，天吶，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好耶，刑滿釋放的哥哥又添一名】

【今年夕陽區監獄的文藝匯演ẗü⁸，一整個期待住了】

【哈哈哈哈前面的你損不損啊】

……

戀愛小屋這邊，大家還沒從中回過神來，我幸災樂禍道：「哦哦，我的 CP 沒了，好可惜。」

所有人回頭看我：「……」

導演大手一揮：「沒關系，從現在開始，安總就是你的 CP。」

「不行！」

「不行。」

我和安靳言異口同聲反駁道，在這件事上我和他出奇地達成了一致意見，因為我們都知道我倆組 CP 的後果。

不堪設想，道德敗壞，毫無人性。

我說：「導演，我可以和唐徽組 CP 啊，你看是不是？」

安靳言：「支持。」

導演：「那行吧，你和唐徽組 CP。」

我大松一口氣，卻沒注意到導演給了唐徽一個「歐了」的眼神。

【不是，現在綜藝組 CP 都不避著我們的嗎？】

【有被隨意到，我以為至少要在談判桌上商量個一天兩天的】

【導演不愧是幹大事的人啊，一個轉身就把顧瀾被警察帶走的事拋之腦後了】

【安總還有姓宋的，你倆怎麼回事兒，默契成這樣為啥不能組 CP，我偏要磕！】

【我不同意唐徽和宋澄組 CP！唐徽和安總才是最配的！】

【屁嘞！你們剛剛沒注意到唐徽看宋澄的眼神嗎？很明顯就是竊喜啊】

【我唐宋大旗又活過來了？！】

【唐徽真的很明顯，昨天好幾次看宋澄的眼神都不對，波比波比上有人剪出來了，大家可以去看看】

……

午飯時刻，菜都上齊，我ƭŭₗ挑了個位子坐下，拉開旁邊的椅子讓陸喬喬坐。

哪知這時唐徽走過來，與陸喬喬交換了眼神過後，陸喬喬就極為興奮地把位子讓給了他。

我：「？」

見他要坐下，我說：「停。」

唐徽瞬間僵住，屁股在凳子上將落未落，保持著一個極為艱難的扎馬步姿勢，並小心翼翼地看向我。

我說：「你跟你喬喬姐搶什麼？起開。」轉頭朝陸喬喬招手，笑道，「喬喬過來。」

陸喬喬憋著笑坐過來，我問她開心啥，她也不說。

我再一偏頭，看見其他幾位嘉賓都在憋笑，就連安靳言也是一臉看戲的表情。

不對勁，十分得有十一分的不對勁。

這桌也就我那孽徒耷拉一張臉沒有笑，我問他：「他們笑啥？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兒嗎？」

唐徽：「……我也不知道。」

我問：「你有心事嗎？臉色這麼差。」

唐徽撒謊：「……有點拉肚子。」

我說：「我房間裡有藥，等會兒吃點。」

唐徽：「哦。」

【哎喲我天，宋姐這情竅是不是沒開啊】

【宋姐不是我說你，人品差也就算了，怎麼情商也這麼低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宋澄也太直了吧】

【唐徽：別問了別問了，都是因為你！】

【所以說，昨天唐徽給宋姐發私信了？】

【遇見你很開心，我就說是唐徽發的嘛，我唐宋 CP 才是最甜的】

【有沒有可能另外一句才是唐徽發的？】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唐徽才沒有那麼土】

【我認識顧瀾的律師，我現在就讓他去問問，我不信唐徽會發那麼土的話】

13.

十分鍾後：

【過去十年了，你還沒問到嗎？】

【來了來了，顧瀾原話：這一看就是姓宋那女的才會說的話，我可沒這麼土。】

彈幕炸了，一波在試圖說服自己偶像土點兒也沒關系：

【嘖，還能離咋滴】

【我那演技牛逼，品味土潮的偶像】

【眼前一黑的程度】

一波在磕 CP：

【人前高冷人後土味影帝&滿嘴跑火車美豔女星，開寫！】

【原來唐徽一直在默默關注宋澄，他真的，我哭死】

【不管不管，唐宋 CP 就是最甜的】

一波在寫段子：

【看守所的顧瀾：律師來之前我不會說一句話。律師來之後，顧瀾：我可沒那麼土！（嘶吼）】

【顧瀾：家人們誰懂啊，我還不如一句土味情話重要】

……

吃完飯，我回到客廳，看到電視屏幕上的彈幕才知道原來昨晚那土得要死的私信是唐徽發的。

嘖，這小子。

我可不搞師徒戀，得跟他說清楚。

這時唐徽從餐廳走過來，見我看見了那些彈幕，瞬間明白過來，整個人愣在原地。

此時彈幕：

【bgm，起！】

【you』re my destiny 可得~you』re my everything 可得~】

我朝他招手：「過來。」

唐徽失神地走到我面前，目光灼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現實版忠犬年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單手拍在他肩上：「別喜……」

「我喜歡你六年了。」

我的話被打斷，唐徽如是說道。

一句話, 現場所有人都看過來，那頭導演更是蹭一下站了起來, 滿臉不可置信。

【臥槽臥槽臥槽】

【導演：原來你家伙讓我給你組 CP 是安的這心啊】

【宋姐震驚的表情我要笑死】

【宋姐：你小子來真的啊？！】

【六年？！也就是說唐徽之前就喜歡宋姐了？】

【我勒個去】

【安總怎麼回事？為什麼拿這麼憐憫的眼神看唐徽？】

13.

安靳言看完唐徽又看向我，神情非常之戲謔。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 但我懶得理他, 隻說：「看屁啊。」

等他走開, 我轉頭跟唐徽說：「你湊近點來。」

唐徽聞言些許緊張，往我面前湊近了些。

這時我猛地揚起巴掌, 他嚇得觸電一般連退三步。

安靜。

沉默。

現場所有人對這突然的變故都表示理解無能, 面面相覷。

我收回手：「還喜歡我不？」

唐徽這時也反應過來了, 明白自己對我的恐懼要徹底大於對我的喜歡, 於是連連搖頭：「不喜歡了。」

我說：「good.」轉頭跟大家解釋，「我以前是唐徽的拳擊教練，他老練不好，挨了不少打，可能對我有陰影了。」

一把把唐徽薅過來：「不好意思啊，剛剛嚇到你了。」

唐徽：「你知道就好, 師……教練，我剛差點被嚇死。」就差沒哭了。

【這反轉，劇本都寫不出來吧】

【щ(゜ロ゜щ)我的 CP be 了】

【原來唐徽還有這麼柔弱的一面，女友粉變質，想做媽粉】

【怪不得宋姐愛在別人那雷電蹦迪, 原來是有兩下子在身上啊】

【宋姐這拒絕人的方式真是快準狠】

【哈哈哈哈哈哈哈唐徽：喜歡不了一點（害怕臉）】

【唐徽才是內娛勇士吧, 居然敢喜歡自己的拳擊教練】

【我再說一遍, 心動二分之一, 載入史冊】

……

我與節目組隻籤了兩期的合同，這天直播結束後我便哼著小曲把我的機車從車庫裡騎出來。

撞上剛從小屋出來的安靳言, 我說：「走了, 安總, 我約會去啦！」

安靳言聞言, 那張死臉一秒變冷。

我繼續火上澆油：「哎呀，安總, 你追不到心上人我可追得到，走了哈。」

嗡的一聲，我騎著機車絕塵而去。

安靳言氣得給管家打電話：「禁足！看那姓宋的約誰去！」

管家回：「少爺, 小姐已經二十三了，你禁不了她的足了。」

……全文完……

番外一

我跟安靳言的仇是怎麼結下的？

那是好幾年前了，我當時的任務對象是個年輕的暴發戶, 就喜歡精神小伙的打扮, 我為了融入他的圈子, 去剪了頭發，染了黃毛。

就在某天，我頂著這一頭黃毛跟安靳言的妹妹卿卿我我時被安靳言撞見。

他急火攻心，顧不得什麼總裁形象，上來就給我邦邦兩拳。

一拳打在我左眼, 一拳打在我嘴角，半個月才好，這仇算是結下了。

番外二

兩年後。

我身著正裝與安靳言坐上了一張餐桌，我伸手：「好久不見, 大哥。」

他回握：「是啊，好久不見，妹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