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完孩子以後,我的眼前忽然飄過一串文字:


 


【惡毒女配真好騙,還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經被換了,早就被男主換成他還做知青時候白月光的孩子了。】


 


【就是,誰讓她給男主下藥,一個農村出來的,霸佔了男主這麼多年,我早就看不下去了。】


 


【沒事,她最後會很慘的,親生女兒遭受N待S了,男女主的孩子早就認祖歸宗,她自己一個人成了流浪漢也凍S了。】


 


我勉強辨認著那些文字,遍體生寒。


 


1


 


我迷茫地望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那些字,眨巴兩下眼睛。


 


我又環顧四周。


 


其他幾個病床上的孕婦都已經休息了,隻有我是自己一個人。


 


他們的家屬都在忙活手邊的事,偶爾會和我說一兩句話,但似乎都看不到我眼前的這些字,隻有我能看見。


 


我又趕忙低頭看向在我懷裡睡得香甜的小囡。


 


才生下來的孩子皺皺巴巴的一小團,蜷在我的懷裡熟睡。


 


她怎麼會不是我的女兒?


 


不等我多想,又飄過來了一條文字:


 


【女配還不知道呢,男主現在就在她樓下的病房裡,照顧他的白月光女主呢!】


 


【是啊,她姑娘餓得嚎啕大哭,都沒人管。男主和女主忙著你儂我儂。】


 


我的心髒莫名其妙地縮著疼了下。


 


它說我老公在樓下的病房裡。


 


怎麼可能?


 


明明下午臨走的時候,他同我說的是廠子裡的機器出了點問題,廠長讓他抓緊去看看。


 


我沒在意,隻當自己是剛生完孩子,出現了幻覺。


 


正要睡覺,懷裡的小囡忽然開始哭了起來。似乎是尿了,她不安分地動了兩下,扯著嗓子開始嚎。


 


【哈哈哈哈果然是女主的女兒,剛生下來就知道替媽媽折騰壞人了。】


 


【嗚嗚嗚我的電子女兒就是聰明!】


 


我努力屏蔽那些文字,低聲細語地哄著,把她的小衣服打開,準備給她換尿布。


 


在我給她擦屁股的時候,我忽然愣住了,瞳孔猛然一縮,連手都開始顫抖。


 


當時我生完孩子,醫生抱過來給我瞧了一眼。


 


我記得很清楚,我的小囡屁股上有一塊淡淡的胎記。


 


可是現在胎記卻憑空消失了。


 


難不成,剛才說的那些字,都是真的?


 


我有些心不在焉地把尿介子換好,重新將她哄睡。


 


我卻一點都睡不著了。


 


等到了深夜,我思忖再三,還是抱起孩子,悄聲下了樓。


 


按照剛才彈幕說的,霍思遠就在這一層,在照顧其他人。


 


醫院的走廊也已經熄了燈,隻剩下幾盞小燈,足夠簡單照明的。


 


才下樓梯,我就看到不遠處有一個熟悉的背影。


 


我急忙藏在拐角裡的暗處,眼看著霍思遠從病房裡走出來,拿著一個飯盒,嘴角還揚著一抹欣喜溫柔的笑。


 


我眼前一黑,險些暈厥過去。


 


我和霍思遠過了這麼五年,還不至於把人認錯了。


 


那些字,說的竟然都是真的。


 


我一屁股坐在樓梯臺階上,也不覺得涼。


 


可能也是涼的,但是比不過我的心涼。


 


懷裡的孩子囈語了句。


 


我從恍惚中驚醒。


 


垂頭看了一眼她,我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2


 


我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感覺到有人在動我的胳膊,我一個冷顫驚醒。


 


一隻手抱緊懷中的小囡,另一隻胳膊抡圓了膀子朝那人打過去:「誰敢碰我小囡!我看誰敢?!」


 


霍思遠吃痛地咧著嘴往旁邊躲,惱羞成怒地衝我吼了句:「趙小燕,你是不是瘋了?!」


 


我出了不少的冷汗,發絲都粘在臉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整個人狼狽不堪。


 


沒人知道我自己在漆黑的樓梯拐角等了多久,等到所有人都進入熟睡,才找到機會摸進病房。


 


沈娟在病床上睡得宛若S豬,而我的小囡卻被隨便安排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因為餓,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嘬著嘴緩解。


 


恨意如洪水一般席卷我的四肢百骸,我恨不得現在就一刀捅S她。


 


僅存的理智讓我按捺下來。


 


抱著我的小囡回到樓上的病房以後,我的心髒還怦怦地跳了很久。


 


孩子不敢放下,我也不敢合眼。


 


一直到天際開始泛白,病房裡有家屬醒過來,我才支撐不住睡過去。


 


他皺著眉,伸手要接孩子:「趙小燕,你到底在幹什麼,快把孩子放下來,你也不怕摔到孩子。」


 


我冷笑著轉過身,把孩子帶進自己的懷裡:「不用你管,我的孩子,我自己會照顧好。」


 


「你!」


 


我別開眼,不去看他。周圍的人紛紛勸道:「小霍,你也不能怪人家小趙這樣。小趙昨天剛生產完,邊上連一個陪著的人都沒有,所有事情都靠自己做的。」


 


「就是,這年頭人販子多多呀,指不定就有混進醫院來抱孩子的。你也是真心大,把人家小趙一個人留下,也難怪小趙一直睡不著,還在半夜做噩夢呢。」


 


我抱著孩子輕聲哄著,心裡恨意滔天,眼淚卻不爭氣地往下掉。


 


霍思遠被說得臉色不太好,訕訕道:「是,這不是廠子裡突然有點急事,不得不回去嗎?」


 


我抹了把臉,轉頭看向他:「昨天有急事,今天還有嗎?」


 


他眼底劃過一絲心虛,支支吾吾地說:「這,我也不確定,說不準呢……」


 


那串字又開始飄:


 


【這女配煩不煩啊,心疼男主,連要去照顧自己真正愛的人都得找各種各樣的借口。】


 


【什麼時候能沒有女配的戲份啊!不想看他,想看男主和女主甜甜的戀愛日常。】


 


我氣得呼吸都重了幾分。


 


他們明明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這麼說我?懷裡的小囡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情緒,哼唧了幾聲,要哭不哭。


 


我拍著她的後背,抿了抿唇,輕聲說道:「霍思遠,你收拾一下東西,今天咱們就出院吧。」


 


他愣了下,急忙道:「這麼著急出院做什麼?起碼再住兩天,再觀察一下。」


 


我抬眸看他:「現在是夏天,正熱著。除了我的奶水,還要給小囡買些奶粉,爽身粉也要買,都是用錢的地方,還是早點出院吧,能省則省。」


 


他嘆了句:「你倒是心疼孩子。」


 


我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個笑:「你這話說的,小囡是我親生的孩子,我為什麼不心疼?」


 


他張了張嘴,到底什麼都沒說,移開了飄忽的視線。


 


3


 


為了月子裡不受風,我在頭上圍了好幾圈的圍巾,還穿上了隆冬時節才會穿的大棉袄棉褲。


 


孩子也是裡三層外三層包得嚴嚴實實。


 


霍思遠推著三輪板車,接我們回了家。


 


鄰居家的張姐聽到響動,從簾子後面探了個頭出來,又急忙迎過來接我。


 


「不是說要在醫院住一個禮拜嗎,怎麼現在就回來了?」


 


沒等我說話,霍思遠先我一步,埋怨道:「嗐,我也是這麼勸她的,可她舍不得花錢,非要今天就回來。」


 


我冷笑了下,聲音淡淡道:「霍思遠忙廠子裡的事,經常不在,隔壁病床產婦的家裡人說,最近醫院裡有抱孩子換孩子的,我自己一個人總有照顧不過來的時候,怕孩子出什麼意外。」


 


【我怎麼覺得女配這態度不太對勁呢?總感覺她像是話裡有話,是不是她知道什麼了啊?】


 


【就是,她之前對男主都是言聽計從的,生怕他離開自己,怎麼現在都敢和男主這麼說話了?】


 


【我感覺不像,如果她知道孩子被換了,肯定一早就鬧起來了。我猜應該是孕激素刺激的吧,等她反應過來,就該後悔這麼和男主說話了。】


 


我眸色一暗。


 


他們說得確實有道理,如果換作我不知道這些事,一定是要大鬧一場的。


 


到時候我沒有證據,說不定還會被他們扣上生完孩子後瘋了的帽子。


 


霍思遠和沈娟他們兩個人真是又惡心又惡毒!


 


我越想越覺得後怕,隻簡單寒暄了幾句,就先自顧自地抱著孩子回了屋。


 


他從來沒被我接二連三地嗆聲,冷不防地噎了下。


 


張姐隻當我是在鬧脾氣他沒空陪我,也不好多說什麼,轉身回了自己家。


 


過了好一會兒,霍思遠才走進來,板著張臉問:「趙小燕,你到底在鬧什麼!你說那些話什麼意思?!」


 


小囡才醒,葡萄大的黑眼睛定定地看著我,小嘴巴吐了幾個泡泡,啊啊地叫。


 


看得人心裡軟。


 


我連眼皮都沒掀起來看他,語氣平靜:「沒鬧,我能鬧什麼。」


 


「我說的那些話,有哪句說得不對嗎?人販子那麼猖狂,隔壁床的說前兩天還有個孕婦剛生的兒子丟了,孕婦受了刺激,直接從醫院樓上跳了下去。」


 


我頓了下,抬頭看著他似笑非笑:「怎麼,你也想我那樣?」


 


4


 


他指著我的鼻子,氣得發抖,又罵不出來。


 


最後說了句:「你簡直不可理喻!」


 


然後匆匆離開。


 


【這女配是不是知道什麼了呀?】


 


【我也覺得。】


 


【弱弱說一句,我真的覺得女配挺可憐的,她除了喜歡上男主,用非正當手段讓男主娶了她以外,其實也沒做錯什麼啊。】


 


【那咋了,她是女配,擋了女主的路,這些都是她該受著的!】


 


我攥緊了拳頭,想去質問它們說的到底是什麼狗屁話,但又怕自己說完以後,再錯過它們說的什麼關鍵信息,到嘴邊的潑皮話,就硬生生地被我重新咽了回去。


 


電光石火之間,我忽然心神微動。


 


它們似乎並不知道,我昨晚已經把孩子換回來的事。


 


我摩挲著指腹,細細思量。


 


似乎隻有在和霍思遠和沈娟有關系的時候,我才能看到那些文字。


 


除去見不得我好的話,它們還會說一些像預知一樣的言論。


 


既然如此,那麼我為什麼不好好利用一下?


 


別的沒什麼想法,主要是希望可以借助它們,順利帶著我的小囡離婚,遠離那兩個渣滓都不如的畜生。


 


我思忖良久,忽然聽見房門響了。


 


張姐敲響我家的門:「小燕,睡了嗎?」


 


我提高嗓門答了句:「還沒呢。」


 


她開了個門縫鑽進來,還帶了點雞蛋和熬好的蛋羹。


 


我本來想用糧票和她換,被她推了回來。


 


她瞪著我,佯裝生氣:「都是好幾年的鄰居了,你這麼做不是打我的臉呢嗎!我還要不要做人了呀!」


 


我隻好不再推辭,笑著說了聲謝謝,小口小口地喝著蛋羹。


 


張姐瞧了一眼躺在床裡側正在熟睡的小囡,神情猶豫:「妹子,有件事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訴你。」


 


我放下湯匙,笑道:「張姐,我一直把你當親姐,咱們姐妹倆,有什麼話,直接說就成。」


 


她抿抿唇,咬著牙一股腦兒地往外說:「哎呀,其實這事,也有可能是我家那口子聽錯看錯了。」


 


我心中隱約有一種預感,默默將蛋羹放到一旁。


 


「我男人不是和你家小霍一個廠子的嗎,他去找領導的時候,正好聽見小霍說要借車帶快生了的愛人去醫院,但後來你發作的時候,我看他是推板車帶你去的,以為是領導沒有批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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