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對方是曾經對她英雄救美的少俠秦輝，聽說那秦輝在顧家住了好長時間，眼下果然好事將近。

我命人在門口給路人散著喜糖。

越是高調招搖越好。

回了院子，素蘭過來低聲道：「小姐……他醒了。」

我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在院子裡左轉右轉，最後走進一間房裡。

秦輝被鐵鏈綁著，整個人消瘦得不成樣子。

也是他命好，我那一簪子沒能S了他。

鍾塵安幫我把他帶了回來，囚禁了起來。

一如前世他對我那樣。

我推開門，屋內微塵四起，我捏著帕子扇了扇。

秦輝眯著眼睛看過來，見是我，立刻瘋狂掙扎起來。

「賤人！快把我放了！」

我心平氣和道：「急什麼？再過幾天便是我們大婚之日，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

「你最好把你知道的東西一五一十全說出來，不然，我可舍不得再拿這麼貴重的補藥來吊著你這條賤命！」

秦輝看著我，眼裡滿是絕望。

「錯了，錯了，不該是這樣的。」他呢喃道，「不是說你性格溫婉善良，最是天真好騙……怎麼會這樣？」

聽了他的話，我心神一動。

轉身看向他：「因為你是顆棄子啊，秦輝，他們沒想讓你活，所以才會讓你來接近我，給了你錯誤的消息與情報。

「即使這樣，你還是選擇什麼都不說嗎？」

11

為了不打草驚蛇，我跟秦輝的婚禮如期舉行。

我尋了個會異能的江湖人士，貼上了秦輝的人皮面具，與我一同出門見客。

顧府今日賓客如雲，京城豪商、官宦人家皆有過來。

鞭炮煙花放了整整一天。

我跟著流程與替身拜了天地，被人送入新房。

四周寂靜，我揭開頭上的蓋頭，替身恭敬地把手中的字條遞給我。

「顧小姐，方才混亂中有人塞在我手中的。」

說罷，他拿了報酬便離開了。

給這個紙條的，估計是四皇子一黨，長時間沒看到秦輝，他們應該是起疑了。

紙條上寫著時間地點，讓秦輝準時赴約相見。

我把那紙條扔進火盆，看著火苗蹿上來，將它吞噬殆盡。

正思索著，素蘭敲門進來了。

「小姐！」她步子有些快，「秦輝肯說了。」

大婚之夜，我穿著喜服在囚室。

而本應該意氣風發的新郎渾身傷痕跪在地上，顫抖著手寫下他所知道的關於四皇子的一切。

「據點、暗號、兵器藏匿處，我所知道的都在這兒了……」秦輝紅著眼睛抬頭看我，「你說過會放了我的。」

我接過那張紙細細看著：「是，我說過。」

「可是你不太了解我。」我的視線移到他的臉上，「我這個人，說話不算話的。」

秦輝猛地瞪大了眼睛：「你……」

下一秒，我抽出袖子裡的匕首狠狠插在了他的心口上。

「現在，下地獄去吧。」

秦輝S了。

這下終於S得透透的了。

我讓人把他的屍體埋在了院子裡的杏花樹下。

作為養料，這是他最後的價值。

四皇子要在三日後與秦輝見面。

眼下，真的秦輝肯定是去不了了。

我又找到了那個擅長易容的江湖人，他聽了我的話，笑著把金子推了回來。

「顧小姐，比起錢，我更愛命。」

思來想去，隻有我去了。

「小姐！」素蘭試圖阻止我，「太危險了！」

可我沒辦法。

在鍾塵安回來之前，我得穩住四皇子。

我得替他爭取時間。

他們的籌謀需要時間，這一切不能在我這功虧一簣。

我把秦輝寫下的那張紙遞給素蘭：「把這個送到東街的點心鋪子。」

鍾塵安說，那是太子的私產之一，平日會替他收集情報。

如今，我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12

三日後，我代替秦輝赴約。

穿著披風兜帽，我來到了他們約定好的地點。

這是個荒棄了許久的宅子。

守門的人看到我當即變了臉色。

在他出聲喝問之前，我說出了暗號。

那兩人對視一眼，驚疑不定地看著我。

「還不讓開？」

我淡淡瞥了他們一眼。

片刻之後，他們側身把我讓了進去。

我藏在鬥篷下的手微微顫抖，活了這十幾年，這段時間經歷的事快把我這輩子的勇氣用完了。

院子裡一片荒蕪，水塘早已幹涸，偶爾還有老鼠從腳邊跑過。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院子，卻有一張精致的桌子擺在一邊。

一男子背對著我，自顧自地品味著面前的佳餚美酒。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朝那邊走去。

走到近前，我停下了腳步。

男人輕飄飄瞥了我一眼，就是這一眼，讓我渾身汗毛豎起。

他的眼神像極了藏在暗處的毒蛇，陰狠，伺機而動。

男人突然笑了：「不認識我？」

我瞬間回神，跪地俯首：「民女顧傾城，見過殿下。」

李明尋自顧自飲著酒：「我記得，我今日請的不是你。」

我起身迎上他的目光：「秦輝他有事來不了了，我替他過來。」

李明尋冷笑一聲，微微抬手。

我毫不懷疑，隻要他手落下，就會有人S了我。

我急聲喊道：「殿下！我比秦輝更有用！

「我可以獻給殿下數不清的財富，能替殿下管理好這些鋪子田產。」

李明尋的動作頓了頓，低頭看著我，眼裡多了絲認真：「那你所求呢？」

「不過殿下的庇護罷了。」

他的手指緩緩敲著桌子，似在思索。

可這「噠噠噠」的聲音卻給人莫名的壓迫感。

跪在碎石上的膝蓋有些酸疼，我額間漸漸出了一層冷汗。

我突然意識到，我說的這些，也許並不能讓李明尋動心。

於是我再次出聲：「殿下，聽說過合山寶藏嗎？」

傳聞我顧家先祖在合山尋到了一處寶藏，從此飛黃騰達，成為京城首富。

我曾經利用這個傳聞傷了秦輝，如今，我要故技重施了。

畢竟沒人能抵抗住寶藏的誘惑。

李明尋的臉色果然變了：「顧家當年真的尋到了寶藏？」

「真的。」我睜著眼睛說起了瞎話，「先祖把寶藏地圖藏在了一個隱秘之地，民女願將寶藏獻給殿下，隻為求殿下日後庇護。」

院子裡陷入沉默，良久之後，李明尋動了。

「好。」他笑著把我扶起來，說道，「顧小姐聰明伶俐，以後必為人中龍鳳。」

他又仔細問了我一些事，我一一作答，不敢有絲毫松懈。

「既如此，顧小姐就先回去吧。」李明尋說，「若有需要，會有人聯系你。」

我頷首告退，在即將離開這院子的時候，李明尋又喊住了我。

「你說秦輝他病了？是什麼病？嚴重嗎？」

我笑了笑：「普通風寒，有些發熱。」

李明尋了然：「那顧小姐怕是不知道，我給他們服用了一味名為『千機』

的毒藥，每月十五需服用解藥，不然必S無疑。

「今日，應該是他來領解藥的日子。」

我渾身一震，笑容僵硬。

李明尋依舊笑吟吟地看著我：「所以啊，隻要他不是S了，就一定會過來的，區區風寒……」

他冷笑一聲。

似乎在嘲笑我演技拙劣。

話鋒一轉：「顧小姐，是把他S了嗎？」

我的話堵在喉嚨，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因為我感覺到了，感覺到了他的S意。

13

李明尋裹上黑袍，被人護送著走向院子裡的暗道。

事到如今，他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

臨走前，他吩咐守門的人：「好好送顧小姐上路。」

我能感覺到院子裡突然空曠了。

藏在暗處的那群人似乎跟著李明尋一起離開了。

但我的危機才剛剛到來。

那守門人手持利刃一步步朝我靠近。

我退到牆角，被腳下的石頭絆倒，跌坐在地上。

這下，真的避無可避了。

男人舉起長刀朝我砍來。

我連忙抬手護著頭，下意識喊出了鍾塵安的名字。

下一秒，破風聲在我耳邊響起。

一支利箭刺破寧靜的黑夜，SS釘入了男人的後心。

他手中的長刀落地，人也重重摔在了我身邊。

我驚慌失措地抬頭，一眼就看到了院門之外，騎著白馬手持弓箭的鍾塵安。

見我無恙，他急忙下馬朝我跑來。

「顧傾城，我來帶你回去。」

我怔怔地看著他……

原來我的眼光從來都沒變，還是這麼喜歡英雄。

他背起我要往外走，我突然想起了什麼，指著李明尋離開的方向。

「那裡有暗道！現在追還來得及！」

鍾塵安咬牙：「已經有人去追了，顧傾城你能不能先考慮你自己？！」

有人去追了啊……

那就好。

那我現在，應該是安全的吧？

伏在鍾塵安的肩頭，我的意識逐漸模糊……

我感覺睡了好久。

許是鍾塵安回來了，我心裡一直繃著的那根弦松了，便一下子睡得無所顧忌了。

再次醒來已經是三天後了。

短短三天，整個京城都變了天。

素蘭興致勃勃地跟我說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太子殿下已經收集到了四皇子謀逆的證據，皇帝知道後大發雷霆，已經將四皇子下了詔獄。

「與四皇子一黨的官員大臣也被控制起來了。

「聽說兵部尚書和太傅家的小姐把她們的夫婿休了，主動去大理寺接受調查去了。」

素蘭似乎想到了什麼，又急匆匆道，「哦對了，還有……」

還有？

我很驚訝。

短短三天，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

「還有什麼？」

素蘭抿著嘴笑了：「鍾小將軍每天都來看您呢，今天看您還沒醒，剛剛才離開呢。」

啊。

這個啊。

鍾塵安，我突然也很想見一見他。

14

睡了三天，此時到了晚上，我反而精力充沛。

素蘭陪我去街上逛了逛，買了好些東西。

「咦。」素蘭看著自己手上拎著的那個護腕，「小姐你買這男子的東西做什麼？」

我幹咳一聲：「不該問的別問。」

我本以為第二天便會見到鍾塵安，可沒想到，一連好些天，我連他的影子都看不到。

聽說四皇子被定了罪，他手裡原先負責的政務全都落在了太子頭上。

而鍾塵安作為太子近臣，品級連升三級，被太子抓著處理事情，已經好幾天沒出宮了。

我有些鬱悶。

在聽說鍾塵安出宮的第一時間, 素蘭連忙就跑過來告訴我了。

我二話沒說，直接坐上馬車去了鍾家。

鍾塵安看起來剛回來, 他出來見我時，面目憔悴，下巴上還有胡茬。

見是我, 他連忙掩面：「你……你先等等，我去換身衣裳。」

說罷，便又急急忙忙往裡走。

他以前從不在意這些的。

我勾了勾唇角，抬腿追了上去。

「鍾塵安, 你站住。」

他停在廊下, 抬頭看我。

我突然就有些緊張：「我來找你, 是想來跟你道謝的。」

他似乎有些著急回去：「鍾顧兩家情誼這般，我助你理所應當，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愣了愣：「兩家情誼？

「從始至終，你幫我隻是因為兩家情誼？」

鍾塵安看著我, 有些懊惱地抓了抓頭發。

我直接問他：「我隻問你，現在是否還喜歡我？或者說, 你覺得，我們鍾顧兩家的情誼有沒有可能更深一些？」

這話已經問得足夠直白了。

一般的大家閨秀要是說出這話估計要羞憤S了。

可我臉皮厚點, 依舊站在那兒, SS盯著鍾塵安。

他愣了好久, 最後忍不住笑了：「顧傾城，你怎麼這樣！」

15

鍾塵安一連忙了大半個月, 才總算是得了些許空闲。

他約我去靈安寺看桃花。

好久之前的靈安寺之行如今才重新提上日程。

素蘭替我梳妝打扮好，忍不住笑道：「小姐真好看！」

我們出去的時候, 鍾塵安已經到了，他站在門口，身姿挺拔，風度翩翩。

聞聲轉頭看過來, 眼裡滿是笑意。

素蘭在我耳邊小聲說：「小姐你看，我就說你好看吧，鍾小將軍都看呆了。」

她這話太臊人，又或是鍾塵安的眼神太熾熱，我竟覺得臉皮有些發燙。

鍾塵安牽著我的手帶著我上了馬車。

去往靈安寺，一路上的風景沒有什麼不同, 但我的心境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條路上，沒有山匪, 沒有秦輝, 也不會再把我扯向黑暗的深淵。

我掀開車簾看著鍾塵安，陽光灑落在他的臉上, 他轉頭朝我笑了笑。

真好。

我突然對未來，有點期待了。番外

靈安寺的桃花還沒看，我們就急匆匆返程了。

因為我不爭氣，突然暈倒了。

鍾塵安急壞了, 把濟安堂最厲害的老大夫直接拉來了顧府。

老大夫把著我的脈, 眉頭松了又皺，皺了又松，最後一捋胡子：「這是喜脈啊。」

他看著我，我看著他。

良久之後, 他問我：「你感覺怎麼樣？」

我：「還行。」

他點點頭：「那我先回家一趟。」

說罷，他轉身要走。

我不明所以地喊住他：「你幹什麼去？」

他頭也不回：「回去說一聲，你我婚事得提前了。」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