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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啊？」了一聲。
震驚地看向他。
顧長安笑了：「那時候你在學校的名氣太大了。」
我一下抓住關鍵，疑問：「你學醫？」
顧長安略有些失望：「是啊，你對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我們分到一個小組很多次的。」
我搖了搖頭。
那時候，江清沅在警校。
而我拼了命地學醫。
不論多難，都滿懷熱情和信心學習。
隻為了有一天能和江清沅並肩。
想到這，我一下又酸了鼻子。
是啊，我以前很愛笑的。
12
「謝謝你啊。」我拒絕了顧長安要幫我提行李的幫助，後退了一步，「有時間請你吃飯，感謝你一下。」
顧長安眉目舒展，剛勾起唇角。
「不過我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估計下次回來你已經娶妻生子了。」我坦然笑著，「那到時候帶著你妻子一起，感謝你今天接我一程。」
顧長安的笑容僵在臉上。
最後苦笑一聲：「好啊。」
都是過來人，我能看清顧長安眼底對我掩飾不住的感情。
但是，我沒有這個準備。
「顧長安，其實你……」我欲言又止。
「不會要給我頒發好人卡吧。」顧長安話音剛落。
將我「其實你是個好人的話」生生憋了回去。
「那能……抱一下嗎？」顧長安小心翼翼地輕聲道，「就一下。」
顧長安個子很高，長相是極具攻略性的帥。
可現在他垂著眸子，看上去快要碎了。
我微笑著走上前，輕輕抱了他一下。
「安！
「願！」
一聲厲喝傳來，我循著聲源望去。
是葉司辰。
幾個月沒見，他臉上的傷都好了。
隻是左眼下的那顆小痣消失了，被一道淺色的疤痕覆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葉司辰看上去瘦削了一些。
他大步走近。
我生怕又出現之前的情況。
立刻擋在了顧長安的面前。
「你冷靜……一點……」
下一秒，我被葉司辰緊緊抱住。
他俯身，將頭埋在我的脖頸間。
聞著熟悉的香氣，我一時忘了推開。
葉司辰的香水都是我按照江清沅常用的味道，親手調制的。
隻是，從前他收我的禮物，都是隨手送人，或者塞進哪個犄角旮旯。
這是他第一次用。
久違的香味兒鑽進我的鼻腔。
我一時失控，又想起了江清沅。
13
「安願，我想了想，之前確實是我對林妍可過火了。」
葉司辰聽見我抽泣，輕輕拍著我的後背：
「我等了你很久。」
他邀功般拿出手機，打開了新聞。
視頻上全是葉司辰為了打聽我的下落，瘋一樣找人的樣子。
「我從沒這麼久沒見到你……」
他視若珍寶地捧著我的臉，看著我滿臉淚痕。
輕聲哄著我：「沒關系，現在也不晚。
「以前是我太渾蛋了……」
是啊，三年裡，我必須每天見一次葉司辰的臉，才能好好生活。
風雨無阻，哪怕加班再累，都要去見他。
我愣神期間，葉司辰自顧自地：「我以前沒意識你在我生活中有多重要。
「而且……」
他語氣有些急切，「林妍可從一開始接近我，都是設計好的……
「我是被她迷惑了，才會做出那些事。
「不過我認清她的真面目後，將她以前做過的骯髒事，公布在網上。
「而且，她以後在靜安再也沒有公司願意用她了。」
最後，他看著我的眼睛，無比深情，「好在一切都不算晚。
「我們的婚禮就當作是延期，除夕前後怎麼樣？
「晚點我……」
「夠了。」
我打斷。
努力扯了個微笑對著顧長安：「今天謝謝你了，你先走吧。」
我掙脫開葉司辰的束縛，「葉司辰，我們結束了你聽不懂嗎！」
我表情決絕，一字一句：
「我討厭你。
「你根本不配我對你的好。
「見到你，我就生理性的惡心！」
「不可能，你那麼喜歡我……」葉司辰臉色蒼白，立刻看向顧長安，「是因為他是不是！
「顧長安！你這是在撬牆角嗎！你他媽的真賤！」
我有些煩躁：「發瘋能不能滾？」
葉司辰聲音嘶啞，「我知道了，是因為那個賤人穿過你的衣服，還睡了我們的婚床對不對！
「我馬上全買新的，不，我馬上換個新房子。
「安願，你看你喜歡什麼風格，我們再重新裝修……」
不與傻瓜論短長。
我轉身想走。
卻正遇到剛剛退房的江清沅曾經的戰友。
他看見我，熱情地喊了聲：「嫂子！」
14
久別重逢，我也有些欣喜。
熱情地寒暄後。
我們都不約而同想起了江清沅。
氣氛變得沉默。
最後我吸了吸鼻子，「我三天後去戰場。」
眼神堅定：「我要做好一名無國界醫生，為我，也為……他活著。」
面前一米九的健壯男人，也有些哽咽：「沅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他總是說對不起你。
「嫂子，你好好的。」
他站定。
莊重又堅韌地敬了禮。
15
我很累了。
想回房間休息。
本以為葉司辰對我隻是一時想不開。
沒想到他在酒店樓下站了一整夜。
早上我一下樓。
他眼眶猩紅，聲音顫抖著問我：「所以……你對我好，不是因為喜歡……而是因為……」
葉司辰身子僵直，灼灼地盯著我，「因為我長得像他嗎？」
我有些驚訝。
不過想來也是。
江清沅犧牲後，照片和身份都被公布了。
以他的手段，查到江清沅易如反掌。
「是。」我語氣堅定。
葉司辰身子一晃。
我苦笑了一聲：「不過，有幾個瞬間，我真的對你動過心。」
不能否認。
葉司辰做事有手段，是個非常優秀的人。
我聳了聳肩：「不過——你自己做的事，你都沒忘吧。
「那一點好感，都被你自己敗光了。」
葉司辰眼裡重燃的光瞬間成了灰燼。
我看了眼手機：「我要走了。」
頭也不回地離開時。
葉司辰幾乎跪在我的腳邊，「就算……把我當成替身……再愛我一次，好嗎？」
他仰頭虔誠地望著我，「求你。」
我看向遠處的飛鳥，輕輕搖頭：「我對你好了三年，應該足以彌補我拿你當替身的過錯了吧。」
何況，聯姻明明是他先來招惹我。
算了。
都算了吧。
16
雖然做足了思想準備。
但見到戰場上那些血肉模糊的軀體時，還是止不住戰慄。
斷電斷水。
房屋倒塌。
戰火紛飛。
傳染病，天災。
在生命面前，我才意識到，自己曾經執著的情愛，浪費在葉司辰身上的三年有多可笑。
在這個滿目瘡痍的世界裡縫縫補補。
我們每天都在逆行入境，面對S亡毫不退卻。
隻因他們說：【神或許是不可信賴的, 但醫生可以。】
我再也沒有回過家。
在戰場上救了不知道多少人。
不問國籍，見傷就醫。
同行的人四年內, S了六個。
可我受過最重的傷, 是得了一次傳染病。
那場病來勢洶洶。
我躺在鐵皮房內, 看著屋內的病人, 還有不知道何時已經S去的屍體, 以為自己必S無疑。
不知道是不是積德行善，老天眷顧。
奇跡發生了。
本來奄奄一息的我, 痊愈了。
我一刻也沒停留。
繼續踏上了輾轉的戰機。
江清沅。
我一定會替你好好活著。
17
安願走後, 再也打聽不到她的行蹤。
一個活生生的人, 好像人間蒸發消失了一樣。
葉司辰每天渾渾噩噩。
無時無刻不在後悔自己幹過的渾蛋事。
第一次去醫院找護士和主任打聽安願行蹤時, 被整個科室圍觀：
「哎, 你打聽安醫生幹什麼呀？我記得你有女朋友啊？」
「就是啊, 當時還因為那方面太激烈, 找的安醫生呢！怎麼？又激烈了？」
「不過，安醫生不看男人，尤其是你這樣的, 她嫌髒！」
葉司辰羞憤交加。
離開後, 又將自己沉浸在酒和色的世界裡，企圖忘記。
可他將自己的身體傷了個徹底, 才意識到：
他是真的愛上了安願。
可他又是真真切切傷害了他。
葉司辰孤獨終老時, 才終於明白，原來感情中的主動權掌握在付出的人手中。
她可以隨時終止付出, 給這段感情畫上句號。
而葉司辰，卻永遠留在了差點和安願結婚的美夢中。
18
我是江清沅。
為國捐軀，我不怕S。
可我唯一的遺憾是安願。
她不知道要為了我哭多少次。
孟婆說, 我這種人S得有價值，是要上天堂的。
可我拒絕了。
就做一縷幽魂陪在安願的身邊。
哪怕她並不能看見我。
她哭了很久。
吃飯時吃到我愛吃的菜會哭。
看見照片會哭。
聽到江清沅三個字也會哭。
就連每個下雨天，都會哭。
她那樣明媚的人, 越來越不愛笑了。
變得沉穩又安靜。
好幾次，她站在天臺上。
伸著手臂。
我在空氣中, 急得團團轉。
安願，你一定要活著……
直到葉司辰的出現，安願像是重燃起了希望。
我知道她是為了那張和我酷似的臉。
生前, 她最愛吻我左眼下的淚痣。
酸澀之餘，我很開心。
可葉司辰踐踏安願的所有心意。
踩到腳下，貶得一文不值。
我無數次想暴打葉司辰一頓, 想提著他的衣領, 質問他, 為什麼要這樣對安願！
我無數次想將安願擁入懷中, 哪怕隻是為她擦幹眼淚。
經歷過很多，安願成為無國界醫生。
戰火連天, 我很擔心她。
可看著她救S扶傷的模樣, 又覺得她很享受這樣的人生。
我戰功無數, 因公殉職，救了很多人。
所以我用這些換來了一次又一次安願的平安。
夜深人靜時，她總是看著我的照片問, 為什麼不去夢裡看看她。
我坐在床邊，透明的手伸過她的臉頰：
「傻瓜，因為我一直在你身旁啊。」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