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隻見沈墨川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西裝革履，面無表情地盯著我。

他的眼神裡透著一股寒意，讓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9.

對於沈墨川這個人，我知之甚少。

隻聽夏夏提過，他和初戀相戀五年，分手後就把全部精力投入工作，再沒談過戀愛。

都說千萬別找戀愛經歷太長的人，因為很可能會發現自己隻是個替身。

看到這些信息，我更加厭惡沈墨川，不願與他對視。

突然聽到一聲輕笑。

沈墨川剛才的冷漠仿佛是錯覺，他依舊保持著優雅的姿態，走到我和周靳言中間，語氣平和：“阿姨還在樓下等，一起過去吧？”

說完，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我身上，不著急我回答。

明明已經看到了房間裡的情形，他還能表現得如此從容，果然是個深藏不露的人。

我沒理他，轉而看向周靳言，故意撒嬌道：“你昨晚出了那麼多汗，不去衝個澡嗎？”

夏夏立刻心領神會，連連點頭：“沒錯沒錯！快去洗澡。

“哥，我們在這裡不太方便，還是先出去吧！”

說著，平時對哥哥言聽計從的夏夏竟然主動拉著沈墨川的胳膊往外走。

沈墨川紋絲不動，冷笑著說：“淮安是我的未婚妻，怎麼會不方便？”

他轉向周靳言，向前兩步，上下打量著說，“她說得對，你確實該洗個澡，很髒。”

外人聽不出他話裡的含義，但周靳言心知肚明。

早在之前，沈墨川就說過他覬覦自己繼姐的事。

這次，周靳言沒有選擇沉默，他整理了下身上的襯衫，挑釁般地笑道：“上面有淮安的味道，不髒。”

語氣裡還帶著幾分得意。

我心跳加速，這是他第一次這樣親昵地叫我。

莫名覺得甜蜜。

沈墨川臉色陰沉。

偏偏周靳言比他高出半個頭，氣場絲毫不輸，反而給人一種壓迫感。

他向來討厭在這種無聊的事上浪費時間。

忽然，他收起所有不悅，取下金絲眼鏡，慢條斯理地擦拭著，說：“不著急，一周後一切都會有結果。”

我還沉浸在周靳言剛才的示威般的稱呼中。

聽到這話一頭霧水，什麼一周後？

看沈墨川這麼自信，一周後會發生什麼大事？

確實會有大事發生。

我還是低估了事態的嚴重性，也終於明白沈墨川話中的含義。

10.

我和周靳言即將確定關系的那天，媽媽一通電話打亂了所有計劃。

她興高採烈地通知我，和沈墨川的婚禮已經安排好了，就在下周舉行。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

我立刻表達反對：“沒有感情的婚姻怎麼可能幸福？我不同意！”

“兩個人相處久了自然會產生感情。”媽媽輕描淡寫地說，“兩家強強聯手對公司發展很有利，你也算為家族做了貢獻。”

在長輩面前，沈墨川舉止得體，事業有成，難怪媽媽這麼滿意。

我據理力爭：“你不是說過隻要我有男朋友就能取消婚約嗎？”

“那你現在有嗎？隨便找個人來糊弄我可不行。”媽媽漫不經心地說，“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你隻需要按時出席就好。”

我啞口無言。

即便我找到男朋友，在這種情況下恐怕也無濟於事。

但我實在不甘心嫁給一個不愛的人。

思前想後，我還是抱著一線希望，給周靳言發了語音：

“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

以往秒回的他這次卻遲遲沒有回應，我坐立不安。

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十分鍾後，等來的不是他的回復，而是沈墨川的造訪。

他優雅地坐在客廳沙發上，身邊是夏夏。

看到我，夏夏不停使眼色。

我朝她笑笑以示安慰。

最初她很支持我和她弟弟在一起，但自從沈墨川執意要和我聯姻後，她就對此非常不滿。

不過這種事，她也幫不上什麼忙。

11.

“淮安，我還以為你不願見我。”沈墨川溫和地打招呼。

我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你要是識相，就該主動取消婚約，我們根本不合適。”

他隻是淡淡一笑，沒有回應。

真是個狡猾的商人！

敷衍了幾句後，夏夏趕緊把我拉到一邊。

“你弟人呢？”

我聳聳肩。

“不清楚，他這幾天都沒回家。”

夏夏神色凝重：“雖然你嫁到我們家我會很開心，但跟我哥在一起你肯定不會幸福。我前幾天還在他房間看到他前女友的照片，就擺在桌子上，天天對著看呢。”

“這段婚姻注定不會幸福，他的心裡裝著別人。雖說對兩家都有利，但也要考慮感情因素啊。在我印象中，他不是這麼功利的人。”

何止功利？

據我所知，沈墨川為了達到目的向來不擇手段，在他眼裡，愛情根本不值一提。

但我沒有反駁，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場難以阻止的婚禮，而是找到周靳言。

我的準男友還沒開始談，就不能這樣消失。

讓我失望的是，直到婚禮前夕，周靳言都杳無音信。

突然間，婚禮計劃有了變故。

媽媽說沈氏集團的一個重要項目遇到阻礙，他必須去處理，婚禮隻能推遲。

“真是不巧，偏偏這時候出問題，聽說是被一家新興公司搶了標，也不知道是誰這麼厲害？”

我心裡隱約有了答案。

這一定是周靳言的手筆，他一直在暗中幫我解決困境。原來他不是真的消失，而是在為我們的未來努力。

那個傻瓜，一定是覺得配不上我，才會選擇用這種方式證明自己。

深夜，我氣不過他的失聯，把他的賬號重新加回來，發了條信息：

“婚禮請柬已經印好了，要不要看看？”

當晚，他就出現在我面前。

不過這次的見面方式很是獨特。

12.

半夜起來喝水，我看到陽臺上站著個人影，嚇得手機都掉在了地上。

借著月光，那個身影有些熟悉。

我瞬間清醒過來，本能地張嘴就要喊：“有——”

一股清新的古龍水味道撲面而來，他迅速捂住我的嘴。

“姐姐，是我。”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周靳言。

“你瘋了嗎？”

我趕緊拉開落地窗往下看，三樓的高度讓我後怕。

我快步走向床頭。

“別開燈。”他試圖阻止。

我沒理會他的話。

房間突然亮起來，我這才看清周靳言的狼狽模樣。

眼角有淤青，衣服破了好幾處，下巴上還有一道新鮮的傷痕。

除了那頭精心打理過的黑發和剛換上的白襯衫，渾身上下都亂糟糟的。

“你這是幹什麼去了？”

我心疼地用紙巾擦拭他臉上的傷口，語氣不自覺帶著責備。

“來見你。”

他認真地回答。

我愣了一下，忍不住嘲諷：“呵，現在知道來見我了？連個消息都沒有，我還以為你失聯了。”

“對不起。”

他緊緊抱住我，解釋道：“工作手機丟了，私人號又被你拉黑，直到你重新加我好友，我才看到你的消息。”

這麼說倒像是我的錯了。

“看到消息後我就立刻趕來了，一刻都等不了。”

他抱得更緊，眼神中帶著瘋狂的執著：“姐姐，我是你的。”

我被他逗笑了。

心裡的不快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暖意。

“你對我的心意這麼深？”我歪頭看著他問。

“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他語氣堅定。

我沒追問具體多久。

看了他半晌，我拽住他的領帶，湊近說：“那就私奔吧，小朋友。”

周六的婚禮現場燈火通明，賓客雲集。

司儀說完開場白，莊重地問道：“沈墨川先生，你願意迎娶蘇淮安小姐，與她共度餘生，相濡以沫嗎？”

沈墨川看向我，面無表情。

13.

說實話，我真搞不懂他在打什麼算盤。

按理說他公司最近遇到麻煩，婚期推遲，劇情已經改變。

我還特意讓媽媽去說服爸爸，這門婚事本該就此作罷。

可沈墨川卻反常地加快了婚禮進程。

現在賓客滿座，所有人都在等著我們宣誓。

見遲遲沒有回應，司儀尷尬地又問了一遍。

“新郎？”

沈墨川這才收回望向大門的視線。

我看到他眉頭微皺，似乎在做什麼重大決定。

煩S了，到底在磨蹭什麼？

我都等不及看好戲了。

“蘇淮安。”他突然叫我。

他垂眸低語：“很抱歉。”

我一頭霧水，這時，會場大門突然被推開。

一個陌生女人衝了進來，手裡拿著話筒，帶著哭腔喊道：“沈墨川，我不允許你和她結婚！”

我驚訝地轉頭看去。

所有賓客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

我完全懵了，劇情真的變了？

這是什麼神展開？

我目光轉向沈墨川，以為他會因為計劃被打亂而生氣。

沒想到，他臉上竟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我想起他剛才的道歉，瞪大了眼睛。

所以，這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門口那個女人還在掙脫保安，哭著往這邊跑。

“墨川，這七年我們的點點滴滴，你真的都不記得了嗎？

”我跨越千山萬水回來找你，卻聽說你要結婚了，我好難過。

“我不能失去你，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那女人長相精致，一襲白色連衣裙，淚眼婆娑的樣子讓人心生憐惜。

沈墨川終於忍不住，朝她走了過去。

14.

他幾乎是用跑的衝向那個女孩，動作快得讓人眼花。

站在她面前時，沈墨川溫柔地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動作輕柔得像是對待易碎品。

等她情緒穩定下來，他才轉身面向賓客，深深鞠躬。

“非常抱歉，今天的婚禮取消。”

說完，他直接將那女孩打橫抱起，大步離開了會場。

我站在原地，感覺像是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搞什麼？

明明應該是我先逃婚的，他這是搶了我的戲碼？

看著兩家人鐵青的面孔，我心裡倒是平衡了些。

夏夏看我的眼神充滿擔憂，她以為我在難過，立刻站起來替我打抱不平。

她搶過那個女孩丟下的麥克風，聲音響徹整個大廳：“蘇淮安，我哥太過分了！要不你就嫁給你愛的人吧！”

這話一出，沈母氣得臉都青了。大兒子突然逃婚就夠讓她頭疼了，現在女兒還添亂。

“胡說八道什麼？淮安可是單身！”

誰說我單身？

我可是有男朋友呢！

正想開口，忽然會場另一側的門被推開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被吸引過去。

隻見周靳言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英姿颯爽地走了進來。

我眼前一亮，搶過司儀手中的話筒，笑著說：

“媽媽，我想嫁給周靳言。”

15.

婚禮結束已是深夜，周靳言開車帶我回到他的公寓。

我累得連妝都懶得卸，直接癱在床上。

他細心地幫我脫下高跟鞋，拿來卸妝棉準備給我擦臉。

我嫌他動作太輕，不耐煩地揮手，結果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我嚇了一跳，趕緊睜開眼。

卻見他抓住我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個吻。

“開心嗎？”他輕聲問。

我點點頭，今天的事情簡直比做夢還美好。

看他臉頰被我打得發紅，我有些愧疚：“我剛才打到你了，不生氣嗎？”

“為什麼要生氣？”他溫柔地將臉貼在我掌心，“這是你的愛撫。”

一陣劇烈的咳嗽讓我彎下腰。

“怎麼了？”他緊張地給我拍背。

我順勢抓住他的衣服想坐起來，他卻會錯了意，直接脫掉了西裝外套。

白襯衫下是完美的身材，結實的胸肌和緊致的腹肌若隱若現。

“你幹嘛脫衣服？”我驚訝地問。

“你不是想看嗎？”

我搖頭否認，他已經開始解領帶，然後是襯衫紐扣。

一顆接一顆。

看我呆住，他嘆了口氣：“好吧，是我想讓你看。”

他拉過我的手貼在他胸口，聲音低沉誘人：

“姐姐，摸摸看？”

這樣的誘惑，我實在無法拒絕。

新婚的日子過得昏天黑地，他溫柔體貼得讓我心醉。

回門前一天，我們依偎在沙發上，他突然說有件事要告訴我。

“你別生氣。”

我困倦地嗯了一聲，沒在意。

直到他說，在我提議讓他搶婚之前，他就和沈墨川商量好了。幫他把初戀帶回來，才有了婚禮上那一幕。

“沈墨川說他總是做同一個夢，夢見隻有和你結婚那天，才能和初戀重逢。”

16.

後來我才知道，周靳言在那段時間經歷了一場巨大的轉變。他說自己就像被困在一個固定的劇本裡，每天按部就班地生活，直到遇見我，才打破了這種循環。

“你是說，你和沈墨川居然聯手了？”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他不是一直看不起你嗎？”

周靳言輕笑一聲，手指輕輕摩挾著咖啡杯邊緣：“在商場上，實力才是最好的證明。”

他說得對，能力會改變一切。

“現在最重要的是讓爸爸媽媽接受我們在一起的事實。”他放下咖啡杯，認真地看著我。

對別人來說再簡單不過的事，卻讓周靳言緊張得不行。和爸媽坦白那天，他換了好幾套西裝，連領帶都系了又解。

路上，我忍不住捧住他的臉：“別緊張，做你自己就好，他們一定會喜歡你的。”

他比沈墨川更適合我。

客廳裡，周靳言坐得筆直，仿佛回到了高考。

他拿出一份詳細的財務報表，聲音堅定：“阿姨，我已經準備好了婚前協議。如果我辜負了淮安，所有財產都歸她所有。”

我驚訝地發現，他的資產比想象中還要多得多。

“我會用一生來守護淮安，給她最好的生活，讓她永遠幸福快樂。”

看著他認真的樣子，我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

媽媽臉上的表情漸漸柔和，我知道她被打動了。

回去的路上，我開心地親了他一下：“你今天表現得真好。”

這時，我的手機突然震動，是夏夏發來的消息。

“恭喜你找到真愛！”

“你們太般配了！”

“今天你們好甜啊！”

朋友們的祝福讓我心裡暖暖的，我低聲道：“你們真好。”

17.

某天，夏夏告訴我沈墨川和他的初戀定在這個月的情人節舉行婚禮。

周靳言聽說後，總覺得我們的婚禮太倉促，一直想要補辦一場盛大的儀式。為了彌補，他幾乎把所有奢侈品店都搬回了家。

“不用補辦了，”我靠在他書房的沙發上翻看著他的書架，突然發現一排《高情商溝通技巧》，忍不住笑出聲，“原來你的毒舌是學來的？”

想到他以前故意和我作對的樣子，我突然明白了什麼。

“周靳言，你就是個別扭鬼，明明喜歡我還要裝作討厭我。”

“可我現在不用裝了，”他從背後環住我，下巴蹭著我的肩膀，“因為你已經是我的了。”

他總是這樣，表面強勢，實際卻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大男孩。但我很喜歡這樣的他，喜歡他對我毫不掩飾的依賴和愛意。

我轉身抱住他：“我也很愛你，我們要一直在一起。”

這就是我想要的愛情，平凡但溫暖，真實而熾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