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裡有更值錢的東西!”程婉晴面對著一屋子帶刀的S手,不見一絲慌張。


“這是?”刀哥伸手去翻文件,卻在下一秒被程婉晴按住。


 


幾乎同時,刀哥身後的所有大手都握緊手裡的刀,下意識上前的半步。


 


刀哥抬手示意身後的人不要輕舉妄動,然後冷哼一聲,語氣裡滿是輕蔑,“程家應該知道,我刀疤在A市還沒有想要拿不到的東西!”


 


程明宇小聲提醒程婉晴道,“你別亂來!不然我們都小命不保!”


 


程婉晴沒理會身後的小人,不發一語,隻是拿開手,示意刀哥查看,果不其然,刀哥剛翻了一頁,態度就來了個360度大轉變。


 


“程小姐,這...這真的能給我?”


 


程婉晴不顧身後小人吃驚的表情,冷冷說道,“滾出A市,從此A市程家最大!”


 


刀哥沒再多說,行了個禮,到這人火速離開。


 


這時程明宇才敢發生,“那是什麼東西?你給他什麼了?”


 


程婉晴冷哼一聲,“一個上市公司空殼,騙騙傻子用的,不懂就多讀點書!”


 


程婉晴將桌子擦了個遍,確認恢復幹淨後,轉身要上樓,身後的小人卻又叫了起來,“程婉晴!”


 


程婉晴頭也沒回,隻是揮了下手,“你就在那好好清醒清醒,想跟著刀哥後半生刀口舔血,還是好好讀書賺大錢,明天再回答我!睡了!再見!”


 


“我要讀書!姐!我要讀書!”


 


程明宇大喊。


 


程婉晴皺了下眉,兩輩子,這還是程明宇第一次喊她姐。


 


“你確定?”


 


程婉晴回頭質疑地看向程明宇。


 


程明宇眼神柔和了很多,卻多了份堅定,“我知道你也有個高考夢,我跟你一起復讀!”


 


程婉晴看著眼前的弟弟,有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第五章


 


一年後,程婉晴將準考證塞進筆袋時,窗外的梧桐樹正在搖晃。這是她重生後第七次夢見這個場景——程明宇舉著帶血的數學筆記砸過來,而他們的父親陸振華正在數賣女兒換來的鈔票。


 


姐,你筆沒水了。程明宇突然湊過來,遞上嶄新的百樂鋼筆。程婉晴盯著他校服第二顆紐扣,那裡本該別著林小雨送的骷髏胸針,此刻卻別著他們小時候在遊樂園贏的熊貓徽章。


 


校門口忽然傳來刺耳的剎車聲。五個戴金鏈子的男人圍住送考大巴,為首的刀疤臉晃著股權轉讓書:陸總說拿不到礦脈分紅,就讓閨女提前洞房。程婉晴看見父親在人群後閃躲的身影,這個場景和前世她被拖進會所那天完美重疊。


 


東礦區地下有唐代墓葬群。她突然舉起手機,屏幕上是剛收到的考古隊紅頭文件,你們現在去挖還能趕上新聞聯播。這是她上周用匿名郵箱發給文物局的舉報信,此刻成了最鋒利的盾牌。


 


男人們愣神的瞬間,程婉晴拽著程明宇翻過圍牆。奔跑中弟弟的校牌勾住她馬尾,金屬扣劃破耳垂的剎那,她想起上輩子被按在煤堆裡時,程明宇的校牌也沾過她的血。


 


去防空洞!程明宇突然反客為主。程婉晴被他推進廢棄地鐵站時,看見他白襯衫後背暈開的血漬——那是今早替他擋開水壺燙傷的位置,此刻正在劇烈奔跑中崩裂。


 


潮湿的隧道裡,程明宇抖著手拆開密封袋。染血的復習資料中夾著半張股權合同,正是程婉晴上個月從父親B險櫃偷換的復印件。西區礦道第三支線有安全屋。他在牆上畫出歪扭的路線圖,我上周送外賣時發現的。


 


程婉晴瞳孔微縮。前世這個秘密通道是礦工們逃生用的,此刻從弟弟嘴裡說出來,仿佛命運齒輪錯位的聲響。她突然扯開程明宇的衣領,那道月牙胎記旁新增的燙傷,和記憶中某個礦工兒子的疤痕重合。


 


地面突然傳來震動,追兵的電鋸聲刺破黑暗。程明宇將她推進通風管道時,塞過來個老式諾基亞:密碼是你救我那天的日期。程婉晴怔住,她根本不記得什麼拯救時刻。


 


逼仄的管道裡,手機屏幕亮起。二十多條未讀信息來自陌生號碼,最新一條是十分鍾前:姐,爸在安全屋藏了引爆器。發信人顯示耗子,這是她前世在礦難中救下的少年工人的綽號。


 


當程婉晴踹開生鏽的鐵門,看到的卻是被捆在雷管堆裡的母親趙美玲。這個總是溫柔笑著的女人此刻面目猙獰:早知道該把你賣給張老板,他出價更高!


 


2013年6月5日。程婉晴突然報出串數字,趙美玲腕間的手銬應聲而開。這是陸振華的B險櫃密碼,更是她前世被囚禁時的牢房編號。母親撲過來的瞬間,她將防狼噴霧對準那雙做過水晶指甲的眼睛。


 


爆炸聲從東南角傳來時,程婉晴正在破譯弟弟手機裡的加密文件。監控畫面顯示程明宇故意引開追兵,而他運動鞋裡掉出的照片上,赫然是林小雨和考古隊負責人的合影。


 


你以為自己在保護誰?刀疤臉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程婉晴轉身時,看見對方撩起衣袖露出的月牙形胎記——和程明宇脖頸上的印記一模一樣。


 


混亂中,程明宇舉著滅火器衝進來。白色粉塵彌漫的瞬間,程婉晴看清他左手心的燙傷竟是二維碼紋身。掃碼後跳出的視頻裡,幼年的自己正抱著嬰兒在火場逃生——那個啼哭的男嬰脖頸上,月牙胎記鮮紅如血。


 


當年福利院大火...程明宇的匕首抵住刀疤臉咽喉,你們偷走的不止是黃金!他突然掀開男人的衣領,成排的編號刺青下方,竟紋著程婉晴母親年輕時的照片。


 


警笛聲由遠及近時,程婉晴在引爆器上看到倒計時。最後十秒,程明宇抓著她的手按下解除鍵,掌心血漬在金屬表面印出朵梅花——和前世礦難S者名單上的標記完全相同。


 


恭喜考生完成特殊附加題。廣播突然在廢墟中響起。程婉晴抬頭望去,朝陽正穿透雲層照在準考證上,那裡不知何時被程明宇畫了隻小熊貓,和他們當年在遊樂園贏的徽章一樣憨態可掬。


 


第六章


 


巷口突然閃出三個黑影,母親張秀蘭紅腫著眼睛撲過來:晴晴,你爸被人打傷了!


 


程明宇猛地拽住姐姐的書包帶:別信他們!昨天我聽見......


 


話音未落就被父親程建軍踹倒在地,“小兔崽子,我們都是為你好,別不知好歹!”。


 


程婉晴剛要彎腰扶弟弟,後頸突然傳來針扎般的刺痛。


 


再次睜眼時鐵鏽味直衝鼻腔,手腕被尼龍繩勒出紫痕。廢棄工廠的橫梁上垂著帶倒刺的鐵鏈,刀疤男正在調試攝像機:程建軍這老畜生,拿女兒抵債倒是痛快。


 


程婉晴眉心一緊,心裡多了份寒意,程建軍這個老東西,竟然有那麼多債主,看來光策反程明宇一個還遠遠不夠!


 


趙老板開價三十萬買你初夜。沾著油汙的手指捏起她下巴,不過你這張小臉......冰涼的刀刃順著鎖骨往下遊走,突然被少女的笑聲打斷。


 


趙天雄,你在找西郊那批走私車吧?程婉晴盯著男人左耳的銀蛇耳釘,不如我們做筆更大的買賣。前世這個黑市商人半年後會因煤礦暴富,此刻他右手的燙傷疤痕還沒消退——正是上個月礦井事故留下的印記。


 


刀疤男猛地掐住她脖子:你怎麼知道雄哥真名?


 


因為我能看見東郊荒山的未來。程婉晴忍著窒息感吐出關鍵數字,北緯34°15#39;,東經108°55#39;,礦井深度每下降十米溫度上升0.8℃。這是前世趙天雄酒後炫耀發家史時反復提及的數據。


 


陰影裡傳來雪茄剪清脆的咔嗒聲,戴著翡翠扳指的手掀開髒汙的塑料門簾。趙天雄用獵槍挑起少女的下巴:接著說。


 


七天後暴雨會衝開廢棄礦洞,露出三疊紀煤系地層。她直視對方渾濁的眼球,但你要的不是煤礦,是藏在礦井裡的明代將軍墓。感覺到槍管微微一顫,程婉晴知道自己賭對了。


 


當裝有合同的iPad遞到面前時,她突然按住屏幕:我要參加高考。在對方變臉前快速補充,華清大學地質系錄取通知書,能讓你少花兩千萬打通關系。


 


趙天雄突然大笑起來,金牙在昏暗中泛著冷光:程建軍說他女兒是隻會讀書的傻子。他掐滅雪茄按在程婉晴手背,看著少女咬牙不躲,給你三天時間考試,但要是敢耍花樣......


 


劇痛中程婉晴瞥見合同第七條:技術入股15%分成。她舔了舔開裂的嘴角,在籤名處按下血指印。這樣也好,等趙天雄發現所謂的古墓根本不存在時,她早就用煤礦啟動資金布好更大的局。


 


警笛聲由遠及近時,趙天雄的手下已經清理完現場。程婉晴靠在消防栓旁整理校服,突然被卷進帶著薄荷氣息的懷抱。程明宇校服上沾著泥漿,右手攥著半截砸變形的鐵棍。


 


我給所有貨運站打了電話。少年聲音悶在她肩窩,說要舉報走私汽油。他終究沒說出那個暴雨夜,自己跟蹤父親到地下賭場時,曾親眼見過趙天雄的獵槍。


 


程婉晴輕撫弟弟顫抖的脊背,沒注意到少年盯著她手背燙傷時,眼底閃過的幽暗。程明宇把鐵棍藏進身後陰影,那上面沾著的血跡,來自三個正在巷尾昏迷的混混。


 


第七章


 


暴雨砸在礦洞頂棚的聲音像無數顆彈珠滾落,程婉晴握緊地質錘,礦燈照出巖壁上詭異的熒光苔藓。這是她入股煤礦的第三年,也是程明宇說要送她畢業禮物的日子。


 


蘇總,B區巷道有發現!安全員老陳的聲音在對講機裡發顫。當看到嵌在煤層裡的青銅匣時,程婉晴突然想起前世被家暴致S的那個雪夜,李老頭脖子上掛著的明代玉蟬。


 


匣子打開的瞬間,腐臭味撲面而來。十二枚染血的玉蟬排列成北鬥七星形狀,最中央那枚刻著天啟六年。程婉晴的手套剛觸到玉器,巷道突然劇烈晃動。


 


快走!透水了!老陳拽著她往外跑時,程婉晴清晰聽見身後傳來程明宇的呼喊。可弟弟此刻明明應該在三百公裡外的大學宿舍。


 


三天後的畢業典禮上,程明宇抱著顯卡禮盒穿過人群。陽光透過禮堂彩窗在他睫毛上跳躍,卻照不進漆黑如墨的瞳孔。姐,你猜我在趙天雄的拍賣會上看到了什麼?他貼著程婉晴的耳垂呢喃,那個裝著玉蟬的青銅匣。


 


程婉晴拆包裝的手指僵住了。顯卡散熱片上有道新鮮劃痕,像是被人暴力拆卸過。前世程明宇結婚時,她也收到過同樣被調包的禮物——看似昂貴的領帶夾裡藏著竊聽器。


 


趙老板讓我轉交這個。程明宇從書包掏出錦盒,明代玉蟬在紅絲絨上泛著血光。當他轉動蟬翼某個凸起時,程婉晴驚恐地發現玉器內部藏著微型攝像頭,正是前世李老頭用來偷拍床照威脅她的那枚。


 


禮堂頂燈突然爆裂,人群騷動中,程明宇攥住她手腕的力道大得驚人:為什麼騙我?煤礦裡根本沒有古墓!他的呼吸噴在她頸側,但你知道嗎?我在坍塌的礦道裡找到了更好的東西。


 


手機屏幕懟到眼前時,程婉晴看到了自己最恐懼的畫面——穿著高中校服的程明宇跪在趙天雄腳邊,而背景裡的電子日歷顯示日期是2023年4月17日。那是她重生前三個月。


 


你昏迷時說了很多有趣的事。程明宇用玉蟬鋒利的尾端劃過她動脈,比如二十歲那年會被丈夫打S,比如...他突然笑起來,我根本不是程家親生的。


 


暴雨在落地窗上蜿蜒成河,程婉晴望著顯卡包裝盒上的反光貼紙,終於看清那個圖騰的全貌:銜尾蛇纏繞著地質錘,正是趙天雄私人博物館的徽章。前世她在拍賣圖冊上見過這個標志,當時程明宇的畢業論文就壓在那本圖冊下面。


 


遊戲該結束了。程明宇從書包掏出帶鏽跡的鐵棍,正是三年前救她時用的那根。當棍身被擰開時,程婉晴看到了自己的字跡——那是高三寒假給弟弟補課時,被他偷走的錯題本扉頁。


 


泛黃的紙頁上畫著礦井結構圖,所有標注日期都是2023年。程明宇撫摸著圖紙邊緣的咖啡漬:姐,你猜趙天雄書房為什麼會有你高中時期的筆跡?


 


驚雷炸響的瞬間,程婉晴突然看清鐵棍內側的刻字:TS—019。這是前世她在研究所參與腦機接口實驗時的編號。記憶如決堤的洪水湧來,她終於想起所謂的重生,不過是意識上傳後的第019次模擬實驗。


 


看來你終於想起來了。程明宇將玉蟬按進她掌心,傷口滲出的血珠在蟬翼溝壑裡匯聚成代碼,每次輪回你都會選擇救我,但這次...他指向禮堂大屏幕,上面正播放趙天雄被捕的新聞,我要你親眼看著實驗終結。


 


警笛聲從遠處傳來時,程婉晴在弟弟瞳孔裡看到了二十個輪回的倒影。每個時空的程明宇都在笑,而他們身後是無數個躺在血泊中的程婉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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