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為蘊川搏命十年的頂尖女S手。


 


世人皆說他活不過十五。


 


我每月一碗心尖血,生生將他的命,續到了二十五。


 


可到頭來,他讓我替沈依依,嫁給他六十多歲的皇叔。


 


隻因她,長了一張八分像我的臉。


 


我乖順應允,實則服下假S藥。


 


隻待十日後,抽身離去。


 


多年以後,我再次出現在他面前。


 


他竭力維持住笑容。


 


「你終於來取我性命了,阿音。」


 


1


 


「替依依入宮。」


 


我渾身冰涼,心跳幾乎停止。


 


下一秒。


 


手中的金錯刀快如閃電,牢牢地貼住他脖頸。


 


他抬頭看我。


 


「阿音,沒想到,有一天你的刀,會架在我的脖子上。」


 


我牙齒都在打戰。


 


「我也沒想過,你會讓我替別人出嫁。」


 


手一用力,蘊川紋絲未動,脖子上有血痕湧現。


 


我神色僵住,疑惑道:


 


「你不害怕?


 


「就這麼有把握我不會S你嗎?」


 


良久。


 


我俯身貼近他,姿勢曖昧。


 


「我確實,S不了你。你救了我,替我全族報仇。這樣的大恩,我不敢忘。


 


「可我對你的情意,你並非不知。


 


「你卻為了沈依依,讓我去嫁與你六十多歲的皇叔。」


 


蘊川冷冷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


 


「阿音,你別不懂事。


 


「依依她還年幼,如何能嫁我皇叔那樣的耄耋老人。」


 


他似乎忘了,我和沈依依同歲。


 


我心如刀割。


 


「你可知,你那皇叔,最喜以房中之事折磨少女?


 


「每年慘S者不計其數。」


 


他眼神有些躲閃,但聲音卻堅定:


 


「正因如此,更不能讓依依去。」


 


我還不S心。


 


「可我走了,你每月須喝一碗我的心尖血,當如何?」


 


他推開我的刀。


 


「我已痊愈,你的血早無用了。」


 


原來如此,卸磨S驢。


 


我指甲狠狠嵌入掌心,幾近絕望地問:


 


「怎的能替?


 


「皇上因她的舞姿生情。


 


「可我不會跳舞,隻會S人。


 


「沈依依肌膚嬌嫩,而我渾身是傷痕。」


 


他沉聲。


 


「這有何難?距入宮還有三月,你的天資,學舞不難。


 


「傷痕更易,匱醫替你換膚便是。」


 


我萬念俱灰。


 


「蘊川,你可知換膚有多疼?」


 


他蹙緊了眉。


 


「檀音,你怎的這般嬌氣了?以往刀山火海,都沒見你喊過一聲疼。


 


「如今不過是替依依換個膚,就要故意喊疼了嗎?


 


「你為什麼總和依依過不去?」


 


我低頭,雙肩激烈地發抖,竭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這麼多年,總算S了心。


 


決意服下假S藥。


 


曳華族世代神醫,之前意外遇到唯一幸存的族人,素錦姑姑,給了我這顆藥。


 


再抬起頭時,我一臉乖順。


 


「是,我錯了,我不該和她過不去。


 


「檀音願替依依姑娘,嫁入宮中。」


 


蘊川神色微驚,似乎沒料到我會這樣說。


 


「檀音,你……」


 


後面的話,卻被沈依依的貼身嬤嬤打斷:


 


「侯爺,依依姑娘被繡花針扎到了手,流了好多血,正哭鬧不止呢!」


 


蘊川一把抓起墨狐大氅,隨那嬤嬤而去。


 


我望著他焦急的背影,拿出假S藥,一口吞下。


 


十日後,我就會停止呼吸,全身冰涼地「S去」。


 


2  


 


噩夢纏身,半夜醒來,床邊竟然坐了一個人。


 


「蘊川?」


 


他將我摟進懷裡,替我擦掉額上的冷汗。


 


「阿音……你別難過了。


 


「以我現在的權勢,宮中那個位置,不過是兩年之內的事情。


 


「到時你回來,一切和現在還是一樣的。」


 


我冷冷地掙脫他的懷抱。


 


「蘊川,你是不是覺得,S手都是沒有心的工具?


 


「你要送我去你皇叔的床上,任他玩弄兩年。


 


「憑什麼覺得,兩年後,一切和現在還是一樣的?」


 


蘊川眼中劃過一絲痛苦。


 


「阿音,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垂眼,平靜地問:


 


「那是怎樣?


 


「不就是你舍不得沈依依。」


 


蘊川怔了一下,吸了一口氣,下決心般:


 


「是的,我不能讓依依去。


 


「她不似你……她哪裡受得了那樣的苦,她去的話會S的。


 


「而你可以……」


 


我明明想哭,卻隻是輕笑開口:


 


「屬下已經說了會去的,今晚你又何必再來?


 


「侯爺請回吧。」


 


蘊川似乎很不習慣我這樣,語氣擔憂:


 


「阿音你……」


 


我用被子蒙住頭,不再理會他。


 


3


 


第二日,沈依依來我院中。


 


將我給蘊川雕的玉佩,啪地摔在地上。


 


玉佩清脆碎成兩半。


 


她那八分似我的面龐,藏著恃寵而驕的傲意。


 


「賤奴,你的東西怎配掛在侯爺書房。」


 


我眼觀鼻,鼻觀心。


 


反正都要跑路了,懶得再跟沈依依生出事端。


 


沈依依瞧我不理她,氣得一跺腳。


 


「你怎的不說話了?去歲你可是足足挨了一百血刺鞭,才保住這破玉佩。」


 


突然,她發狠扯散自己的發髻,軟身跪倒,哭得梨花帶雨。


 


「姐姐,依依不是故意摔壞你玉佩的。


 


「你……你莫要怪我。」


 


我極不耐煩,心知身後不遠,肯定是蘊川往這邊走了。


 


我一把拉住沈依依。


 


免得她又要摔傷自己,嫁禍給我。


 


她每次都用這招,可每次都奏效。


 


上次,她頭磕破了個小口,手帕擦半天,才蹭出零星一點血跡。


 


蘊川震怒,我被罰了一個月水牢。


 


所以這次,我也撲通跪下,眉眼焦急。


 


「依依姑娘說的什麼話,不過是不打緊的小玩意。


 


「這勞什子玩意,竟敢惹得依依姑娘不開心!」


 


說罷,撿起那兩塊碎玉,狠狠砸在地上。


 


我的力道不似沈依依軟綿,那碎玉佩瞬間化為齑粉。


 


我微側頭,蘊川已到跟前了,正震驚地看著那化為齑粉的玉佩。


 


正主已經到了,你這下就算把頭磕掉,也沒法冤枉我了。


 


我丟下一句。


 


「勞煩姑娘等著。」


 


轉身進屋取出另一塊玉佩,當著他倆的面,也砸得粉碎。


 


罷了,一臉誠摯地問:


 


「依依姑娘現下可解氣了?」


 


她杏眸湿潤,臉上淚跡未幹,拉著蘊川的衣角,哽咽道:


 


「侯爺,對不起……我不小心摔壞了姐姐給你的玉佩。


 


「姐姐好像怪我了。」


 


不是?咋興睜眼說瞎話呢。


 


我連另一個都一起摔碎了,給她解氣,還非得把這屎盆子扣我頭上。


 


我連忙擺手。


 


「不怪你,真不怪你,我這屋裡,依依姑娘還看上啥,隨便摔。」


 


蘊川將沈依依抱入懷中,憐惜地抹去她的淚水,聲音輕柔:


 


「有我在,別怕。」


 


那般的溫柔繾綣,綿綿情意藏於眼底。


 


換成以前,我看了,定是要心揪著痛的。


 


恨不得立馬衝上去撕爛沈依依那張假臉,而蘊川隻會更狠地責罰我。


 


無論他怎麼責罰,我都梗著脖子,絕不認錯。


 


然而現在,我隻想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侯爺,檀音有罪,檀音又惹得依依姑娘不痛快了。


 


「檀音自請回屋思過。」


 


蘊川深深地看我,仿佛從來不認識我一樣。


 


「那玉佩你為何不要了?說毀就毀,可曾問過我?」


 


4


 


五年前,蘊川加冠之年的生辰,我苦思冥想,決定送他玉佩。


 


玉佩,意喻一生一世一雙人。


 


S人如麻的一雙手,做起這些精細活,卻笨拙無比。


 


整整三個月,我除了S人,就是學雕玉佩。


 


終於趕在他生辰前一天,完成一對歪歪斜斜的玉佩。


 


將其中一枚獻寶似的拿給他。


 


他卻溫柔地摟過我的肩,略微責備:


 


「整日沉迷這些小玩意,真是小孩子心性。


 


「阿音,S手就該好好鑽研如何S人。」


 


那玉佩卻被他當寶貝一樣,掛在書房最顯眼處。


 


一掛就是五年。


 


我自己這枚,一直貼身帶著。


 


數次與S神交手的時刻,都是這枚玉佩,支撐著我,活下去。


 


每次我拖著渾身的傷,去他書房復命,看到另一枚玉佩,便覺得一切都值了。


 


風起,那雙玉佩的齑粉被吹得幹幹淨淨。


 


就像我對蘊川的感情,徹底消失。


 


還剩九日了。


 


5


 


我求蘊川,半月以後再換膚進宮。


 


蘊川允了。


 


反正以後不做S手了,要做沈依依。


 


我索性脫了一身黑衣,摘下黑紗。


 


穿上一襲嫩黃的綺羅煙雲裙,讓貼身丫鬟阿環,給我梳了個朝雲近香髻。


 


又略施脂粉。


 


阿環眼睛都看直了。


 


銅鏡中的少女容顏絕色,身段曼妙。


 


隻是脖上的傷痕略顯違和。


 


阿環取來一塊薄紗替我遮住,挽了個回心結,平添了幾分風情。


 


我心想沒事,以後讓素錦姑姑給我治好便是。


 


以姑姑的醫術,幾副藥膏的事。


 


不似這侯府的匱醫,非得刮皮剜肉,再催骨肉新生。足足十次,方可使得渾身的肌膚,宛若新生。


 


其實,我很怕疼。


 


蘊川從前最知道我怕疼。


 


才開始S手訓練時,他總隔三岔五抱回我,心疼地替我上藥,輕聲哄我:


 


「不疼不疼,我在這呢。


 


「阿音啊,我們明天不去了好不好?」


 


我帶血的手指按住他的唇,眼中有鋒利的堅定。


 


「不好,我不怕疼。


 


「我不想要你再抱我回來了。」


 


他的臉頰緊緊貼住我的額頭,聲音低啞:


 


「你騙人。


 


「是誰之前磕傷了膝蓋,賴在我身上不肯自己走路,叫疼了小半個月?」


 


我耳根泛紅,卻仍緊繃著臉。


 


「小時候的事了,還提它做什麼。」


 


蘊川氣惱地輕敲了一下我的頭。


 


「你管上個月的事情,叫小時候?」


 


後來啊。


 


我九S一生,拖著殘破不堪、滿是血汙的身體,到他面前復命。


 


他卻隻是遮住沈依依的雙眼。


 


「依依,別看,髒。」


 


然後嗤笑:


 


「檀音,傷成這樣都不吭一聲。


 


「這麼不怕疼,你可真是天生的S手呢。」


 


蘊川忘了我怕疼。


 


就像忘了我從小暈血又膽小。


 


卻可以為了他,無視血流如注,面不改色地將人砍成數塊。


 


隻因他曾吻著我額頭,緊緊摟我入懷,鼻息湊近我的耳畔,輕聲道:


 


「阿音,為了我,成為全天下最好的S手。」


 


6


 


侯府上下都震驚於我黑紗下的美貌。


 


甚至總和我作對的右副使,見了我,也一臉嬌羞。


 


「敢……敢問姑娘芳名。」


 


我面含笑意。


 


「檀音。」


 


聽到侯府第一女S手的名字。


 


那副使的嬌羞凝固在臉上,額上滴落豆大的汗珠。


 


荷香榭裡,沈依依尋到了我。


 


她一臉怒意:「你何時入府的,竟生得這副狐媚子模樣?」


 


我淡淡道:「十年前入府,我是檀音,依依姑娘不認得了?」


 


她瞳孔一震:


 


「你……你是檀音?


 


「你為何生得這般像我?


 


「定是你使的易容術!」


 


說罷,便要來扯我的臉。


 


我一點地,輕退數步,緩緩道:


 


「是你像我,你是第七個,也是長得最像我的一個。」


 


沈依依臉色發白,緊緊咬住下唇。


 


「不可能,你說謊,侯爺說我是他唯一摯愛。」


 


我隻是微笑,指著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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