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頓了頓，阿鵬回道：【你不知道他有多喜歡你！】

我皺起了眉，什麼時候阿鵬開始替他出頭了？

【他喜歡我跟我有關系嗎？跟你有關系嗎？誰規定的別人喜歡我我就也得喜歡他？】

估計是我話說重了，等了半天，阿鵬都沒回復。

等我再發了個表情包的時候，得到的隻是個紅色感嘆號。

8

一年後，我照常工作，因為表現良好也得到了晉升機會，從一個普通的員工變成了主管，手底下也有幾名新人培養。

如果不是 Siri 突然給我發來了準備開庭的消息，我都差點忘了我和楚凡的這回事。

我熟練地點開了他的朋友圈，那些內容定格在一年前的紙醉金迷裡——從他截肢後就再也沒發過朋友圈了。

同樣的，相信楚凡的代理律師也給他說了準備開庭的日子了。

我很久沒見楚凡了，不知道失去一條腿的他還會不會像以前一樣得意洋洋了，而這段時間的大起大落，想必也讓他徹底體會到了什麼是人生。

「......」

這幾天，楚凡和阿鵬也收到了法院的傳票，苦於找不到我，他們隻能去公司尋求我的諒解。

他們為了上演苦肉計，特意選了個正午太陽最毒的時候，找到我公司樓下，用大喇叭反復播放著：「姜穎，原諒我們吧。」

我透過玻璃看了下去，果然有兩個人的身影，可是這是我和楚凡的事，跟阿鵬有什麼關系？

沒等我細想，大家嫌吵，紛紛鼓動我讓我下去解決了他們。

無奈，我隻能全副武裝地下樓準備跟他倆正面對線，臨出公司門時還打開了手機錄音。

看來楚凡是改變了矛頭，從一開始的造謠，到後來的賣慘，現在又演上了道德綁架，真是搞笑。

我順著烈日抬了抬頭，好嘛，我那群狐朋狗友的同事們齊刷刷地探出身子看好戲，我身邊那位更是還掏出了手機。

很久不見，楚凡胡子拉碴地靠在拐杖和阿鵬身上，頭發都又髒又長的擰巴在一起，左腿空蕩蕩地隨風搖擺著，而阿鵬也以一臉敵視看著我。

我走了兩步，跟他們保持正常的社交距離：「你們有事嗎？原告跟被告，應該在開庭的時候才能見面吧？」

楚凡一副受傷的樣子，自嘲地笑了笑，神色痛苦地道：「阿鵬，我就說，我現在這麼個廢人姜穎怎麼會原諒我？都是你出的好主意。不過我也要說的是，我錯了，是我對不起你……我今天來，就是想讓你看看我以前對你的好，看在我已經這麼可憐的份上，撤訴吧。」

我冷笑出聲。

楚凡咬咬牙：「總之，這次是我不對，但是我已經受到了應有的報應，你就看在我斷腿，不，看在阿鵬的份上原諒我吧！」

我擺了擺手：「我看什麼阿鵬的份上？他沒告訴你嗎，為了給你出頭，他不僅拉黑了我，還聯系了身邊所有的共友抹黑我，我沒告他都不錯了！至於別的，你跟我的律師說吧。」

本來沒說話的阿鵬一臉震驚地看著我，好像在問我是怎麼知道的似的。

看著他的表情，我忍不住想發笑，遇人不淑就算了，這下好了，還遇見倆！

我轉身準備走，這個時候的太陽依舊很毒，出來一會就感覺要被曬傷了。

楚凡冷冰冰地道：「姜穎，做人做事不要太絕，你把我逼急了，兔子也是會咬人的！我警告過你的。」

我不耐煩地回頭：「你到底……」

話還沒說完，咚的一聲，不知道他哪裡來的蠻力，徑直推開了阿鵬，猛地向前一衝，情急下，我狠狠地一腳踹在楚凡的斷腿處，踢得他哀號一聲。

隨後，隻聽得一陣慌亂，他就被保安室裡衝過來的保安擒拿了。

兩手交叉被壓趴在地上的時候，他還SS盯著我：「姜穎，你讓我坐牢，你毀了我，你也不會好過的！等著，等著我找到你新房的地址，我們同歸於盡！」

我冷笑：「老娘還怕你？」

9

回到公司，Siri 看著我恨鐵不成鋼道：「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怎麼能跟他私下見面？」

我苦笑著：「誰能想到他要掐S我呢？再說，他不是來道歉的嗎？」

Siri 咋了咋舌：「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這S狗，腿都截肢了還敢來給你找事兒！他旁邊那個傻逼也是，他這是從犯他知道嗎？還有你，沒給你掐S都算你命大了！」

她數落著我們每個人，接著伸出一隻手比了個拳頭。

我瞪大了眼睛：「十年？我操，他就算S了我也就是這個年份了吧！」

Siri 翻了個白眼：「什麼十年，你想多了吧？他又沒捅你又沒分屍的，我意思是，十個月。」

我撇了撇嘴：「好吧，十個月也算…畢竟他給我造成的心理傷害老大了，不過......他有案底了，那以後孩子不就不能考公啦？」

Siri 點點頭：「理論上是這樣的。」

我雙手一握：「那真是太好了，他這樣的爸爸也生不下什麼好種！」

Siri 終於被我逗笑了，我們相視一笑。

楚凡最終還是被起訴了，多重罪名壓在他身上。

我作為原告出席了那場庭審，法庭上，楚凡頹廢地被公安局帶了上去，眼睜睜看著自己所提供的所有證據鏈都一一被打斷。

在他交出那份所謂我被B養了的巨額流水時，Siri 冷笑，將我跟我媽的聊天記錄以及流水交了上去，跟他提供的東西完美契合。

Siri 再次以侵犯他人隱私、登支付寶有盜竊罪嫌疑、誹謗等罪名包裹了他。

楚凡瞪大了眼睛震驚地看著我，不顧他方律師的阻攔，咆哮法庭。

「你媽怎麼可能這麼有錢！她就是個普通打工的嗎？每次你回家看他，也僅有兩瓶泡菜給你而已！怎麼可能一下就拿出二十萬，你開什麼玩笑！」

我嘿嘿笑出了聲：「請問被告，這年頭炒股還犯法啦？我家的積蓄和存款，有什麼義務要告訴你呢？」

像心裡有什麼轟然倒塌了似的，楚凡咚的一聲坐在椅子上，嘴裡還不住地念叨著：「要是我再等等就好了......你媽這麼有錢，能給你付得起房子也一定能付得起我的......」

我輕飄飄來了句：「不好意思啊，我媽是疼孩子，不是二傻子。再說，就算這錢都拿去做公益，又為什麼要給你呢？」

楚凡SS盯著眼前的桌子，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

我的目光掃到旁聽席裡的阿鵬，他竟也一臉震驚地看著我。

他們不知道的是，他的聲音和想法已經通過面前的麥全放出來了，這下好了，他心裡的算盤不僅我知道，估計全國人民都知道了。

畢竟，這場庭審開通了當庭直播，所有關注這次熱點事件的網民都能在網上在線看到。

楚凡看似聰明，以為自己能算計拿捏得了我，但害人終害己。

在宣判時，他的眼裡亮閃閃的，像是哭了。

最後的判決結果跟 Siri 猜的大差不差，他被判了兩年有期徒刑，雖然時間不長，但對殘疾的他來說，足以讓他受受教訓了。

況且，他就算以後出來了，拖著條斷腿還能去哪裡呢？

楚凡的人生，就這樣被他自己毀掉了。

可惜的是，他一直沒明白那句話的意思，直到被帶走的時候，還在跟我裝深情。

「姜穎，如果那天我沒發現你背著我買房......不，如果你沒背著我買下那套房子，而是把錢留下來，我們還會走到今天這步嗎？」

我定定地看著他：「我從來沒覺得，我們之間問題的導火索在於我買房。換句話說，就算我不買房，一個人的命運也是既定的。我們本來可能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們有以後吧？」

楚凡還想說什麼，可是已經被工作人員帶走了。

離開的時候，Siri 緊緊地擁抱著我：「別太難受了，不過是個渣前任，幸虧你倆沒結婚，要不以後指不定什麼事兒呢，譬如…《消失的你》之類的。」

我也回抱了她：「是啊，幸虧發現得早……」

送別我後，Siri 因為有別的案子得回律所，我則又回到了我的小家。

10

看著我親手布置出來的一切，溫馨又簡單，我渾身松懈了，癱在沙發上。

這件事情徹底結束了，不論是我們過去的感情還是所有的糾紛，我再也不用像保姆一樣跟在別人屁股後面收拾家務、洗衣服做飯，也不用像出氣筒似的，迎接他所有工作和生活裡的不順，他把好的一面留給別人，把惡的一面卻統統給了我。

我再也不用在媽媽面前演我們有多相愛，也不用為了迎合他的喜好而去做出改變，我就是我。

現在因為一套房看清了一個人，這難道不是兩全其美的好事嗎？

甩去了那些負面情緒，我的思緒頓時被外面蕭瑟的景象吸引了。

馬上入冬了，再過一個月就該過年了。

我隨即打電話給我媽：「媽，事情都解決了，楚凡判刑了，我也解脫了......馬上過年了，你願意來這裡陪陪我嗎？」

對面一陣沉默。

我沒來由地心虛，先前幾年我因為有楚凡的陪伴，有時候忙起來過年都不回家，這下沒人陪我了倒想起媽媽來了，她不會以為，她是我的備選吧？

我正準備解釋什麼，媽媽在低低的抽泣聲中答應了下來。

「好，媽明天就去......你永遠是我的孩子，我怎麼能不陪你呢？遇人不淑不是你的錯呀。」

媽媽低聲地安撫我，我瞬間紅了眼眶。

第二天, 我如約去車站接回了媽媽。

她還是第一次來我家, 從進門就對我的布置贊不絕口, 我倆吃飯時提起了楚凡, 媽媽邊給我夾菜邊道：「他的想法我可以理解，畢竟很難碰到你這麼個人傻錢多、還對他好的女孩，但是我無法接受他把手伸到你頭上，試圖侵吞屬於你的東西。」

「不管是談戀愛還是結婚, 兩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 你們可以相互攀附、相互依靠, 但你們的根必須得是兩個。楚凡不同, 他是真的完全想寄生在你身上。你能早點發現，也算你命裡的福報了。而且看他後來賭博、借高利貸......唉，算了。」

「你現在自己有能力了，該存就存點, 該享受就享受，把自己的日子過好才算本事, 有什麼事兒不明白的就跟我說, 媽給你支招，你已經長大了......」

我低頭假裝吃飯，點點頭。

是啊，媽媽說得沒錯, 果然家是一個人最後的港灣。

就這樣，我們每天過著平淡又愉悅的日子，有個人陪我，家裡總算沒有那麼冷清。

轉眼間快到了過年的日子，我們臘月二十三就放了年假, 我跟媽媽一起張羅著打掃家、貼年畫、買年貨、逛廟會、包餃子, 我們還一起去鬧市參加了鬧紅火、看了舞獅。

那天, 迎著盛放的煙花，我看著媽媽一眨不眨地盯著天上的花, 好奇地問：「怎麼了？有什麼好看的？」

媽媽狡黠地笑笑：「我在對煙花許願，希望你來年能找個如意郎君！」

其實我早已不對擇偶抱有什麼希望了，獨居生活讓我覺得一個人也挺好, 隻是看著媽媽像個小孩的樣子，我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三十晚上，電視裡播著春晚，而我跟媽媽坐在飯桌前，桌上擺的是熱氣騰騰的餃子和各種大魚大肉, 這可是我倆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在廚房鼓搗出來的。

我拿起架子上的紅酒, 倒進兩個酒杯。

觥籌交錯間, 媽媽明媚地笑晃了我的眼。

「囡囡，祝你新年新氣象，一帆風順。」

我笑著點頭：「媽媽, 新年快樂。」

我們仰頭喝下紅酒，繼續吃著菜看著電視，歡聲笑語。

窗外, 皑皑白雪鋪了一地。

瑞雪兆豐年，明年，一定比今年還要幸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