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我吃驚地看著他：「真的嗎？」

靳北肯定地點點頭。

這特麼的，也太狗血了。

12

柳妙妙發完信息一會兒，林松和王思源的手機也響了。

靳北衝我莞爾一笑。

我汗毛都差點豎了起來。

他這人的手段有多狠，我是了解的。

笑得越無邪，對手S得越慘。

這也是為什麼他追了我很久，我也不答應的原因。

一起賺錢可以。

枕旁人，那還是瘆得慌。

那邊林松和王思源掛了電話都是一臉喜色。

「妙妙，你真是天使！」

原來他們的家主都要趕來了。

柳妙妙怔了一下，明顯是有點蒙。

但她反應很快，立即得意地說：「有爹罩著，全是好日子吧？」

他們三個太開心了，完全都沒看出來她那奇怪的表情轉變。

顧城緩緩轉頭向我：「蘇漫，我給了你機會從食物鏈底層爬上來，是你不珍惜的。

「你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我浪費時間。

「以後咱們互不相幹。」

然後又對柳妙妙道：「妙妙，你真是我的大貴人！」

柳妙妙得意衝我一笑。

「金童配玉女，白富美配高富帥。

「你想靠男人實現階級跨越，真給女人丟臉！」

柳妙妙的話明顯就是針對我挑事兒。

幾個男人立即化身舔狗，瘋狂踩我，逗柳妙妙開心。

林松一臉諂媚：「妙妙，有幾個女人能有你的豪氣？

「她那種人，隻配和那個泥腿子在一起。」

顧城懊惱道：「我以前真是瞎了眼。」

我：「嗯，對，你現在也是瞎的。」

林松：「她這種層次的人，隻配像豬一樣，一輩子在爛泥裡打滾。」

王思源立即跟著抖機靈：「哈哈哈，一輩子？

「不可能吧？

「哪有豬能活一輩子的？

「不是一年就上案板，為我們這種人當食物嗎？」

這種話，我大腦的素材庫都沒存儲過。

我沒舍得制止，趕緊把它們加進了我的腹稿裡。

這次作業，我導怎麼都得給我個優秀吧？

他們越說越起勁兒，唾沫快要飛到我臉上了。

靳北「嗯」了一聲。

那幾個人才悻悻地把話又咽回了肚子裡去。

這時我就想起了老爸的話。

「一個人啊，氣勢是從內心發出來的。

「所以看人不能看外表。」

這些人個個穿著都比靳北更好。

可就是沒一個人敢逆著他扎刺的。

靳北憐憫地看了我一眼：「我說漫妹妹呀，你怎麼能落到這步田地？」

我白靳北一眼：「你這是想笑話我？那應該也看不上我手頭的資源了。」

「小姑奶奶，我哪裡敢看不起你？

「我這不是心疼你嗎？」

顧城聽見我倆哥哥妹妹地聊，臉色沉了一下。

張開口想說什麼。

可看到旁邊的柳妙妙，他把嘴巴又閉上了。

隻是那拳頭攥得緊緊的。

他低頭想了一下道：「我覺得還是要去迎一下我爸他們才好。

「坐在這裡等，還是太失禮了。」

他們一聽都覺得有道理。

幾個人興高採烈地開車走了。

都沒問我怎麼下山。

我坐著靳北的車也往山下走。

「看吧，還是哥靠譜。」

我：「你就這麼讓他們走了？」

「你猜我為什麼開大野牛上來？

「下面路況出了點問題。

「中間路段又滾石了。

「他們那車下不去，下面的車上不來。

「就讓他們先嘗嘗可望不可及的抓心撓肝的滋味兒！

「漫妹妹可滿意？」

13

很快我們就看到了他們的兩部車。

四人正站在亂石堆前，急得抓耳撓腮。

隻有穿過去，他們才能獲得和家主一起曝光的機會。

這是他們夢寐以求的。

可生生被這亂石阻斷了。

山下陸續來了幾輛豪車。

隔著亂石。

顧城先看到他爸，興奮得滿臉通紅。

他拼命揮手，怯怯地喊了一聲「爸」。

這可是他第一次當眾喊爸。

但是，他爸一聲暴嚇。

「住嘴，我沒有你這個逆子！

「本事沒一點兒，得罪人比誰都能！」

顧城一下子迷亂了。

「爸，發生什麼了？

「我得罪誰了？

「蘇總不是……」

「屁話！你到底在幹什麼？

「不僅得罪蘇家，還要得罪靳家。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顧城更蒙了。

「妙妙，你跟蘇總沒說嗎？」

柳妙妙結結巴巴道：「說了呀。都說了呀。」

雨飄了起來。

他的頭發貼在臉上，顯得是那麼卑微。

靳北遙控出一個車邊天幕。

讓我坐在下面的漁夫椅上休息。

對著手機說了句什麼。

然後從容地從車上拿了一杯熱可可遞給我。

「來，你喜歡的。邊喝邊看戲！」

不過片刻工夫，林松和王思源一起變了臉色。

「我爸說家裡股票跌停了？」

「草！我爺更絕，讓我馬上去給蘇家千金跪著賠罪？」

「這是什麼情況？」三人一齊看向柳妙妙。

柳妙妙小聲嗫嚅：「我……我怎麼知道？」

亂石那邊的人叫嚷著，手機又在罵著。

三個人從巔峰直接到了地獄。

剛才有多狂喜，現在就有多恐懼。

而且，全然不知所以。

雨一下子就傾瀉了下來。

像是依萍給他爸要錢那天的雨下得那麼大。

可是亂石下面的家主們不敢走。

靳家讓他們來，但沒說他們可以走，他們就不敢走。

他們不走，亂石上面的四個就不敢動。

傾盆大雨把他們澆了個透。

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這時，頭頂突然傳來巨大的噪音。

14

帶著傅家標志的直升機在我們頭頂盤旋。

傅家繼承人傅嘉遠到了。

顧城他爸突然激動起來。

「顧城，那是傅家的人。

「你去求傅家的人幫忙斡旋一下！」

「可是我跟傅家的人說不上話啊。」

「你個窩囊廢！顧氏資金鏈斷了。

「顧氏倒了，你就去要飯！」

顧城一聽，明顯是慌了。

他爸以前雖沒公開他身份，但總還是顧念一下情面。

現在，明顯要把他當棄卒了。

直升機停在了山頂。

顧城上車就掉頭往山上開。

林松他們也反應過來，開了另一輛車往上追。

我啜了口可可，淡淡地說：「這些人的財富，雖不足以與蘇家靳家相媲美。

「但也是普通人打工五千年也掙不到的。

「為什麼甘心讓自己這麼卑微狼狽呢？」

「這才是人性啊。

「他們看到了更好的。

「他們就想得到更多。」

「那你說柳妙妙又是為什麼呢？」我突然盯著靳北問。

就在剛才，我發現他發信息的時候，她恰巧在看。

就那麼偷偷瞥了靳北一眼。

靳北沒想到我有此一問，眨了一下眼：「你們女人的心思，你該比我更懂啊。」

我恍然大悟。

「靳總，咱也去山頂吧。

「還是要搭直升機才能離開呀。」

15

傅嘉遠從直升機下來。

旁邊的人趕緊給他打著傘。

四邊又圍了幾個人。

顧城幾個人卑躬屈膝向前求見。

傅嘉遠眼皮都沒搭他們一下。

顧城扯著嗓子喊道：「傅總，蘇總女兒也在這裡呢。

「能給個機會，借一步說話嗎？」

說著手加了把力，想把柳妙妙捅到前面去。

可是柳妙妙驚慌到已經挪不動步了。

傅嘉遠身邊站了一個大肚腩老頭。

雖然看起來還很健碩，但貌似兩百斤七十多歲。

傅嘉遠一聳肩，那人就走出了人群。

站在柳妙妙跟前，揚手就是兩記耳光。

即使在疾風驟雨裡，也聽得清晰。

「臭婊子，敢拿我的錢去勾搭小白臉！」

柳妙妙捂著臉不敢出聲。

顧城三人全看傻了。

那人又上去兩腳將她踹翻在地。

柳妙妙咬著牙還是一聲不吭。

那人薅住她的頭發，往旁邊拖去。

「S一邊去，別礙眼！」

一邊拖一邊扇。

柳妙妙的衣服都被掀翻了。

身體都露出來了。

可是沒人說一聲。

幾分鍾之前，顧城他們還當她是活爹。

現在她被打了，連幫一下的勇氣都沒有。

柳妙妙蜷縮在雨裡，任打任罵。

我喊了一聲：「再打我要報警了！」

那人猛地回頭看我。

顧城著急地喊：「漫漫，別管！

「別惹禍上身。」

一直沒出聲的柳妙妙聽了，突然大笑起來。

她沒起身，就趴在泥水裡笑著。

肩抖動著，像是渾身都在滴淚。

那人一聽她笑，打得越發狠了。

傅嘉遠想走近我，我抬手示意制止了。

我走到那人跟前。

「你該想想，她敢這麼做，她背後的人是不是得比你厲害？

「你要不要想想清楚再動手？」

那人愣了一下，氣憤地吐了口唾沫，沒敢再動手。

柳妙妙抬頭看我。

泥水頭發全糊在了臉上。

哪還有剛才那意氣風發的樣子？

她小臉蒼白卻倔強著說：「蘇漫，我不會感謝你的。」

她又喃喃小聲說了一句。

靳北到了跟前。

「漫漫，這種人不值得同情。」

我輕輕道：「不過是為了給家人看病，何必非讓她受這種糟踐？」

靳北一愣。

「你都知道了？」

16

一連串的事情，讓顧城三人像傻了一般杵在那裡。

誰是蘇家千金？

誰又是靳家的人？

他們隱隱想到又不敢相信。

這時傅嘉遠接過旁邊人手裡的傘走了過來。

顧城突然喊：「漫漫，你和蘇家什麼關系？」

我輕輕一笑：「我是蘇簡溪女兒呀。」

顧城臉一下子就紅了，胸脯劇烈起伏。

喘的粗氣都快噴到我身上了。

「漫漫，你為什麼不早點說？

「你知道我們相愛是真的。

「我不能沒有你。

「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我笑得止不住。

愛嗎？或許有。

不然我不會被騙了大半年。

可這愛, 和他的野心比，還不如一棵雜草。

這就是男人的真心。

「顧城，你做什麼春秋大夢呢？

「我告訴過你，我是蘇簡溪女兒，柳妙妙是騙子。

「是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本來你有機會讓你們顧家全都看你的臉色的, 可惜是你親手葬送了。」

我故意決絕地這麼說, 就是為了讓他深嘗後悔的滋味。

顧城聽了，果然激動地大喊：「是柳妙妙騙了我！

「是那個臭女人騙了我！

「你相信我，我是愛你的。」

「呵！是柳妙妙騙了你, 還是你甘心利用我讓她開心，實現你的野心？

「你自己不清楚嗎？

「是她逼著你喊她祖宗叫她爹嗎？

「你啊，懂點事兒吧！」

這句話，我終於還給了顧城。

他明白再也無法挽回我了。

「漫漫，我是愛你的呀，我是真的愛你呀。

「明明你也是愛我的, 明明我們可以有那麼美好的未來的……」

他腿一軟，一個踉跄跪我前面。

像隻受傷的狗熊捶胸哀號。

我冷眼看著。

他一點一點像一攤爛泥一樣軟在泥水裡, 再無聲息。

林松這時眼也直了。

之前在我面前有多高傲不可一世, 現在就有多卑賤若腳底爛泥。

「蘇漫, 你氣質一看就是真千金。」

「是誰說, 狗都比我更像蘇家千金的？」

林松尷尬道：「我是說我是狗，不是說您！」

我已經懶得再去和他們說什麼了。

我給老爸發信息。

【還想我幫你搞定媒體系統升級不？】

我剛發完信息, 老爸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還是土得掉渣的方言, 還是震耳欲聾。

「乖囡，想通了？

「要接手咱家的業務啦？

「說吧, 啥條件？」

「我覺得顧家、林家和王家, 都配不上他們的財富。」

「好咧, 老爸懂了。」

17

掛了電話，靳城和傅嘉遠一起站到我面前。

靳城：「漫妹妹, 你可是說過誰先來就先考慮誰的，不能食言啊。」

傅嘉遠：「靳北, 你斷路截我也太不講武德了吧？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

「雖然你先到, 但是我能先帶漫漫離開。

「當初可是說誰先接走就考慮誰的。」

說得好像他們兩個都特別愛我似的。

可其實他們一樣都在算計我。

柳妙妙低聲說的那句, 就是別相信靳北。

想到是靳北操控，那一切就明了了。

什麼亂石攔路, 什麼他恰好在山下, 甚至柳妙妙一個有金主的人, 還要高調去奪顧城……

即使他說是為了愛我做這一切, 我也容不得別人算計我。

至於傅嘉遠, 他想超越蘇家控制新媒體行業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們當男人高高在上慣了, 以為女人終其一生都在尋找愛。

所以他們以為表現得很愛我，我就會如他們所願拱手相送真心和蘇家利益。

可於我而言，摻雜了利益的情感不值一提。

不然我早就聯姻了。

我看著兩個男人淡然一笑。

「你們更看重我手頭的新媒體資源吧？

「不如坐下來談談誰能給我更好的條件。」

18

直升機起飛時, 顧城突然在地上躺成一個大字仰望著我。

這曾是我們在踏青時玩得最開心的動作。

可現在我內心毫無波瀾。

飛機越飛越高, 他們漸漸成了螞蟻那般的黑點兒。

這將是他最後一次有機會出現在我的視野裡了。

當初, 老爸讓我聯姻時，我說聯姻沒感情。

我蘇漫不需要靠金錢獲得愛。

我以為顧城是不同的。

我曾經有多希望他是那個對的人，現在就有多清醒地知道, 男人們的愛都是待價而沽的。

這世上，對的人，隻有自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