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幅畫入了即墨辰的眼，於是他將我帶在身邊指點。

我也利用身份，為殿下探得即墨世家的一切動態。

設科舉舞弊之局，推動坊間流言，置換韓夫人財物，甚至在那一夜給即墨護衛下了軟禁散，帶兵S了即墨滿門。

我看著手上的血，一時無言，我好像真的回不去了。

可是他們對我又何曾留情，他們高高在上，披著清名剝削百姓，既然享受了利益，那就要一起承擔惡果。

我手起刀落之後，再無顧忌地走向小殿下。

滿地都是屍體，我卻抱住了我的月亮。

番外：風華潋滟

1

這世上真的有和我如此相似的人。

我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咳了又咳，心不由得揪了起來。

我以為那是為和親路上的刺S而愧疚，後來才知道，那是雙生子的感應。

見她第一面後，我便去查了北疆王庭舊事。

北疆王後幹邑茹玉當年真的拋棄過孩子，還不止一個。

後來老可汗隻尋回了知知，為保護王後名聲，穩定王庭，便對外宣稱隻有一個王女不慎遺失，也已找回。

我不曾為老可汗和幹邑茹玉而有半分情緒波瀾，可是，那個女孩——

我掐住手心，幾欲落淚，她是我妹妹啊，我竟將刀口對向了她。

我懷著愧疚，聯系了那個小宮女，我知道她是即墨瀾的人，也用了點手段收買她。

我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有沒有被欺負。

她好像喜歡上即墨瀾了，可是這個人看似深情，實則最是自私，不是良配。

若她真的喜歡極了，等南梁穩定，即墨勢力被削減，我也可將即墨瀾砍了手腳筋送她榻上。

隻是，這還需要一些時間，不知她等不等得及。

我想著，她就出現在我的面前，又問了那個男人。

想起那個賤人勾引妹妹，我就一陣憤恨，除了一張好面皮他還有些什麼，隨隨便便上鉤的戀愛腦嗎？

再加上我探得的消息，若不是他騙了她，我的妹妹還可做她高高在上的王女，一生尊貴無憂。

我恨得咬牙，卻被其他人誤會了，等回過神，她正滿臉淚水地看著我。

我頓時無措，不知該怎麼哄，幸好皇弟來得及時，不然我真S了那些人反倒破壞大局。

後來，我借皇弟之口，問她的過去，也隻是想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說她被那個叫盧飛雲的欺負，我立馬派人暗S。

恰逢北疆王室內鬥嚴重，二皇子剛鬥倒大皇子，連帶著盧飛雲地位水漲船高。

我派的人S了他，又引起一波混亂。

沒關系，北疆，以後我也會為知知打下來的，現在混亂起來，倒也正合我意。

2

後面局勢漸亂，我一邊穩住皇弟，一邊壓制即墨家，心力交瘁。

皇弟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二人相依為命多年，雖說母後收養我時隻是為了瞞住她誕下S胎的事，可她畢竟照顧我頗多，還給了我尊貴的身份。

我一為還恩情，二為圓了我與他姐弟一場，始終在幫他收拾爛攤子。

我知道他不是皇帝之才，也想過等一切穩定下來，讓他退位安度餘生。

可是，我不曾想到他竟然如此狠毒。

我幼時便以身設局，讓即墨瀾傾慕於我，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借他之手摧毀即墨世家。

幾個老狐狸實在難纏，在我掌權的那五年，始終牢牢把持官員職位，我的人始終不得寸進。

於是，當即墨瀾真的打回兩座城池時，我松口嫁他，條件是翰林院的官位，以及春闱考官的席位。

我欲借此打破即墨壟斷文臣的局面，招一批真正的天子門生。

可皇弟過於心急，也過於殘忍。

謝解元有大才，本可連中三元，且為人清正，待他看清楚世家壟斷的惡果，不出五年，定會成為對抗即墨的中流砥柱。

他S得太可惜了，蕭連城以他的親人威脅他誣告即墨辰，甚至待他S後，就連他的老小也沒放過。

我想，他S前呼喊的「天道不公，日月無光」指的不是即墨辰，而是蕭連城吧。

蕭連城是頭惡狼，卻被我縱出了深山。

等到得知蕭連城欺負了她時，我拿著劍衝進他的寢室，揮下的一瞬間，我住了手。

我揮著馬鞭，淚流滿面。

對不起，知知，姐姐又害了你一次。

3

知知或許以為，我是S了小宮女之後才知道一切有她的謀劃。

可是，當蕭連城滿臉S意地求我牽線與即墨世家言和時，我恍然大悟。

我的知知好聰明，竟然在背後不動聲色地算計了一切，將姐姐也騙入局中。

不過，輸給知知，我很開心，也很驕傲。

於是，我不僅勸著即墨瀾和談，還在混亂中將蕭連城的暗衛斬S殆盡。

我在御書房說：「若不是你的血脈，我更想打的是你。」

這話初時是為了蒙蔽蕭連城，後面卻盡是真心。

當我的劍刺向即墨瀾，卻最終入了她的身。

我顫抖著手，扔了劍。

我想給她一巴掌，可更該給自己一劍。

我怨她不愛惜自己，又恨我無能，從沒保護過她。

知知啊，你在北疆那個豺狼窩裡是否也是這樣孤立無援，每次都隻能以己設局。

她的血染湿了我的白衣裳。

我流著淚，束手就擒。

又含著笑，等待生命的終結。

閉上眼睛那刻，我向漫天神佛許願。

我蕭潋滟一生S人無數，鳳印之下，屍骨累累。

我玩弄權術又殘忍冷血，欺騙人心卻從不悔改。

可我的妹妹月知微卻是個很好的孩子，上天薄待她甚多，所以她才隻能用盡一切辦法去搶她應得的東西。

其間所有無辜亡魂，皆可記於我蕭潋滟賬上，黃泉之下，我甘願認罰。

但我希望，你們保佑我的知知從此順遂，再沒有需要用命去搏的局。

不然，碧落黃泉，我也定會攪個地覆天翻。

番外：月宿南山

1

南苑裡，又來了兩個人。

他們怨毒地咒罵，我聽到熟悉的名字走了進去。

「啪——」凌厲的一鞭揮去。

「你在做什麼？

「你知道朕是誰嗎？」

那二人痛叫，怒目而視。

我繼續揚鞭：「不知道，你們罵了月牙兒，該打。」

得益於北疆血統還有她，我唯一拿得出手的恐怕就是這鞭法了。

一鞭抽兩個，他們鮮血淋漓地暈倒。

我踢他們兩腳：「沒用的東西。」

想當初，我可是挨了五十鞭之後才暈過去的。

暈過去，醒過來，我露出甜甜的笑——

小月牙兒就這樣出現在我面前了。

她對我很不好，可還是會幫我打跑壞人又教我鞭法。

感激、依賴，到一見她就臉紅。

這個過程太短暫了，短暫到她好像快要玩膩了這個遊戲。

我驚慌失措，卻不知如何挽留。

我抖著手，打跑那些說是月牙叫人害我再救我的人，我很害怕很害怕。

我怕她再也不理我了。

那些蠢貨不知道，我很早的時候就知道那個漂亮小姑娘，才是在背後指使隨從欺負我的人。

我起初恨她，卻又不得討好她換得一絲喘息。

可漸漸的，我心疼她，也擔心別人會看穿她的心軟去害她。

那個王，或者說我的叔叔根本就不是真心疼愛她的。

雖然我不知道真正的父母親情是什麼，但我能看出他看月牙兒的眼神，像是打量貨物一般，滿眼算計。

我想告訴她，可又怕傷到她。

我的處境很尷尬，告訴她之後又能幫到她什麼呢，我第一次怨恨起自己的無能。

我的父親心軟，對母親百般順從，他們的愛情是以北疆王位為代價的。

父親S後，礙於王庭元老，我便縮在後宮苟活，我曾想過在王庭當一輩子花匠，為她種花，也想過為她蟄伏，積攢力量保護她。

可她好像越來越討厭我了。

我知道，她恨我佔盡母親的愛，可那愛又有幾分真幾分虛呢。

她想借我去奪下王位，她每時每刻都在提醒我，那個位置是屬於父親的，我一定報仇，幫他奪回來。

她口上對我萬般疼愛，卻對我滿身的傷視而不見。

若不是我病得嚴重，她也不會想起有我這個兒子。

意識昏沉的時候，突然好想見她。

我想對她說，月牙兒你不要恨我，我隻有你了。

沒想到她真的出現了，淋了一身的雨，哭著跑進來，又哭著衝出去。

我心急如焚，掙扎著去追她，卻體力不支，昏了過去。

我有了不好的預感，她知道了一切虛情假意。

果然，醒來後，從前那個討厭我卻保護我，還教我自保的小女孩變了。

她笑得很甜，可是眼神很冷，她眼裡聚集了一場巨大的風暴。

可我不在意，我隻知道，她很不快樂，所以我將碧桃花送給她。

我想告訴她, 月牙兒就像碧桃花一樣, 永遠不會凋零。

可她打掉花，也不想要我。

漸漸地, 我看出她眼裡的恨, 於是我越來越廢物, 直到她慢慢放下防備，有時竟也允許我的接近。

我小心翼翼靠近她，可是，她卻被那群人給弄丟了。

她從我身邊擦肩而過，卻不肯看我一眼。

那一刻, 我滿心怨恨。

我恨自己，也恨那些人, 他們該S。

我凝視著王座上的男人。

2

她離開王庭後，我刻意出現在寒嵇面前，奪得他的關注。

我知她一向聰明, 而她與寒嵇的關系，或者說寒嵇與幹邑的關系, 我也有些猜測。

等寒嵇主動找我，說要扶持我上位時，我欣然同意，也在轉念之間明白了她的計劃。

月牙兒，你既然想我登上那個位置，那我便去奪。

我會為你守好，你的江山。

後來, 坐上王位時，我有些遺憾。

我以為，她會回來看一眼呢。

不過沒關系, 隻要我還有用，她遲早會來看我。

北疆攻打南梁時, 我正撥弄白玉瓶裡的花。

宮人知我最喜碧桃花, 每日都會換上最紅的一枝。

花香清淡, 幾乎聞不出來, 可時日久了，我卻越來越虛弱。

我望著南邊, 等了很久, 還是沒等到她, 卻等來了一碗湯藥。

我笑著端起，一飲而盡。

然後閉目，等她與等S。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我在腦海裡將我們之間零星的記憶拿出來, 反復回憶。

可是——

我猛地睜開眼。

窗外, 幾棵碧桃花迎風而舞，花香馥鬱，讓我的腦子漸漸清明。

我低頭一笑, 她又心軟了，也不知這次是為了誰。

可這樣的她，我又怎放心得下。

藥也喝完了，我想去陪她。

我抱著一束碧桃花, 淺笑。

「告訴陛下，她還欠我一面。」

我要見她，我要告訴她——

月臺的碧桃樹移到南山亦可成活。

南梁的宮廷也缺一株來自北疆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