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門逛街，我看中一個兩千出頭的金墜子。

掏出手機正準備付錢，兒子著急忙慌的攔住我：

「媽媽，你不要浪費錢！」

「你不賺錢，不知道賺錢的辛苦。」

1

聽見兒子的話，導購連忙低下頭，裝作沒聽見。

而我，一陣沉默。

低頭看著跟在身邊的兒子，他的眼神中滿是譴責，仿佛我買下這枚金墜子，就是十惡不赦！

我問他：「小翔，誰跟你說媽媽不賺錢？」

我的兒子周子翔，理直氣壯的挺了挺胸脯，反駁我，「這還用說嗎？爸爸每天起早貪黑，你在家裡躺著什麼都不用幹。」

我氣得血液陣陣翻湧。

我和兒子他爸周成，結婚十年，周子翔今年九歲。

在他出生之後，為了照顧他更方便，我辭掉了原有的工作，改行做自媒體。

幸虧有前輩指點，加上我勤奮，薪資很快從一開始的分文沒有，變成月入一萬。

稱不上富裕，但實現了經濟自由。

如今，落在自己親生的兒子嘴裡，卻變成了「躺在家裡什麼都不用幹」？

我越想越氣。

轉身，幹脆利落的用手機付了錢，讓導購給我把金墜子包起來。

身後，兒子直接炸了：「媽，你怎麼不聽勸呢？」

「這金墜子對咱們家裡一點用都沒有，一定要花錢買嗎？」

「你真虛榮！」

聽到最後四個字，我在導購震驚的注視下，忍無可忍，一巴掌呼了過去。

「啪！」

清脆的響聲，直接把周子翔打懵了！

「媽，你居然敢打我……」

他哇哇大哭。

我的心隨著他掉下了眼淚一陣一陣的抽著。

換做之前，我可能立刻哄他。

可他剛才刺耳的話一直縈繞在我耳邊不散，我煩躁莫名。

這麼多年，我省吃儉用。

送完兒子去學校，我每天都要打掃衛生，還要忙自己的工作。

夫妻倆的薪資，周成用來供房貸和車貸，而我掙的錢則用來日常花銷。

誰都有付出。

結果，在自己最疼的兒子眼裡，花自己的錢買個金墜子，就成了虛榮？

簡直不可理喻！

看著周子翔還在哇哇大哭，我提起包裝袋轉身就走。

周子翔愣住。

也許是沒想到我居然不哄他。

一陣抽噎中，還是怯懦的跟上我的步伐。

我餘光暼他，發現他時不時用一種怨恨的目光盯著我。

心頭不禁發涼。

這……還是我疼愛的那個兒子嗎？

2

當天晚上，周成回來之後。

才剛到客廳，他就被周子翔拉到一邊嘀嘀咕咕。

我猜測他要告狀。

果不其然，周成坐在沙發上，滿臉心疼的勸我：「小翔隻是個孩子，你怎麼能當眾打他，傷他自尊心？」

沒等我反駁，他又接著說，「再說了，那兩千多的金墜子買回來有什麼用？」

「咱兒子說的也沒錯。」

我冷笑，站起身，從茶幾下面的抽屜裡找出一堆發票，丟在了周成面前。

「你看看這些發票，家庭影院，遊戲機，釣魚竿，哪個不是你買的？」

「當時你說你喜歡，我沒阻止你。」

「怎麼現在我花自己的錢買個金墜子，你就看不下去了？」

「周成，做人別太雙標！」

我邏輯清晰，又有證據在旁，周成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隻能無奈地嘀咕，「說兩句還不行，怎麼這麼斤斤計較？」

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毫不留情的懟他：

「我斤斤計較？」

「我要真是這樣的人，就不會一邊用工資補貼家用，一邊打掃衛生。」

「怎麼？你每天下班吃的飯是憑空變出來的？家裡這麼幹淨是田螺姑娘給打掃的？你兒子的作業是大仙託夢教他的？」

「在這個家，你上班掙錢，花錢就沒錯，我上班掙錢，還要帶孩子和做家務，花兩千塊錢，我就成罪人了。」

周成嘴唇蠕動了幾下。

看得出來，他想反駁，但是我句句都是實話。

他根本反駁不了！

就在這時，兒子周子翔從房間跑出來，氣衝衝的和他爸站在一起，用手指著我：「媽媽，你實在是太過分了！」

「爸爸上一天班回來已經很辛苦了，你不做飯也就算了，憑什麼還要指責爸爸。」

周成在旁邊不吭聲。

但卻是滿臉默認的樣子。

如果說，一開始，我隻是認為孩子的教育出了問題，隻要加以教導，也能糾正過來。

現在，我看著周子翔和周成那副如出一轍的面孔，深深的意識到，這完全不是教育的問題。

這他丫的是基因的問題！

他過得太順了。

和他爹周成一樣，上學了有人送，放學了有飯吃，晚上輔導作業有人教。

好像這些都是我該付出的一樣！

此時此刻，我看著這父子倆，千言萬語，匯聚成了一句話：

「既然我那麼過分，那老娘幹脆就不伺候了。」

「砰！」

轉頭把房門摔上了。

躺在被窩裡，無限的疲憊湧上心頭。

我常年勞累，氣血虛，即便穿的再暖和，手腳也是冰冷的。

但沒有我的心冷。

在我回房之後不到五分鍾，就隱約聽見客廳裡傳來父子倆歡聲笑語的聲音。

沒有人過來道歉。

更不用提哄我。

我閉了閉眼。

想起自己這麼多年的付出，突然覺得很不值得。

3

次日一早，我的生物鍾把我叫醒。

但我沒有去送孩子。

而是感受到床的另外半邊動了動，窸窸窣窣的動靜響起。

緊接著，傳來一陣說話聲：

「爸爸，這個時候，她不是應該起床送我嗎？」

「她心眼小，和你鬥氣呢！」

「那怎麼辦？」

「她不送，爸爸送你，咱不和她一般見識。」

……

很快，兩父子出了門。

我咬了咬舌尖，心中越發悲涼。

如同往常一般坐起來，洗漱完之後，我來到客廳。

看清楚眼前的景象，當即頭腦一懵！

吃剩的外賣和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湯湯水水撒了一地。

透明的玻璃茶幾上粘著米粒。

香蕉果皮沒有丟進垃圾桶，而是軟綿綿的趴在桌上，等著孵化果蠅。

我惡心的胃酸直湧。

不想待了。

這個家我是一天都不想待了！

我當機立斷，掏出手機打給了閨蜜菲菲，約在了她公司樓下的咖啡館。

等到了之後，菲菲滿臉詫異：「我以為你就說說，沒想到你真的過來。」

我滿臉不解。

菲菲嘆口氣給我解釋：「之前，工作日的時候我約你出來，你要麼是給你老公做飯，要麼是去接孩子。」

「唉，要不是咱倆這麼多年交情，換做別人，早就散咯！」

我心裡聽得一陣酸澀。

想起自己之前為了家庭舍身的樣子，現在看來真是傻透了！

菲菲又忍不住關心我，「你這眼睛怎麼了？看著像哭過一樣。」

我便把發生的事情都告訴她。

菲菲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為她不會再開口的時候，她認真的問我，「你覺不覺得你不像是這個家的女主人，更像是……菲佣？」

一語驚醒夢中人！

我想起自己的所作所為，忍不住苦笑著搖頭，「菲佣好歹每個月工資還有六千，我不僅累S累活，還得倒貼工資。」

菲菲拍了拍我。

她抬頭正準備和我說些什麼，突然目光頓住，緊接著摁著我的肩膀。

「先不要回頭！」

我陡然緊張起來，和她一起低著腦袋，等過了將近一分鍾，才恢復正常。

菲菲的臉色很白。

同時咬牙切齒，像是看見了什麼極為憎惡的人。

我順著她的目光轉頭看。

咚！

像是當頭棒喝，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和我結婚十年的丈夫周成，坐在咖啡館的另外一處角落，懷裡還貼著一個妝容精致的女人。

他們動作那麼親昵。

甚至旁若無人的親吻起來。

4

我愣住了。

甚至在那一瞬間，我生出了一種錯覺。

自己隻是在做一場噩夢。

可等菲菲握住了我冰涼的手，我才反應過來。

這不是夢。

這是現實！

眼淚「唰」的從眼角滑落！

我想站起來，上前去找周成討回公道。

但菲菲SS的摁住我，「陳玉清，你冷靜一點！」

我咬牙切齒的壓低聲音，「冷靜？菲菲，你讓我怎麼冷靜？」

「我跟他結婚十年，為他付出了這麼多，他就這麼對我！」

我恨！

恨不得現在上前撓花周成的臉，質問他，我們這麼多年究竟算什麼！

可菲菲隻用一句話，就勸住了我。

「即便你現在去鬧，你能得到什麼？」

我怔愣。

菲菲又接著問我，「我問你，你是想忍著，還是不過了？」

我餘光瞥見周成和那女人仍在親吻，內心直犯惡心。

又想起這麼多年的婚姻。

一開始和周成結婚的時候，我沒少被婆婆磋磨。

教出的兒子又是這德行。

如今周成出軌，我對和他的婚姻生活不再抱有任何期望。

於是，我惡狠狠的開口，「忍個屁！再忍我就要成忍者神龜了！」

菲菲點點頭。

「好！我剛剛還在想，周成都過分到這種地步了，你要是還繼續忍著，為了我的乳腺，都不能和你繼續做朋友。」

「既然你選擇撕破臉，要記住三點。」

「第一，婚後房貸和車貸都是周成在還，你的薪資用來日常開銷。」

「如果離婚，他去銀行一拉流水就能證明自己的付出，你卻沒辦法作證，我相信你那狗屁兒子也不會幫你。」

「所以，你必須緊緊抓住周成出軌的證據，並且盡可能全面。」

我攥緊拳頭。

回想起當初周成信誓旦旦的告訴我，房貸和車貸的壓力太大，他不願意讓我承擔。

現在想想，從那個時候，他可能就在下套了。

呸！

狗男人！

「第二，做好你的本職工作，但隱瞞你的收入。」

「可以的話，收款最好是讓信任的人替你去收，不要經過你的手。」

我倒沒想這麼深。

如今菲菲提醒，我才想起自己不僅要離婚，更要守好自己掙的錢。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雖然周子翔和周成站一邊對付你，但從血緣上來說，他畢竟是你兒子。」

「離婚之後，孩子歸誰？」

如果說前兩個建議我都可以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

最後一個問題，讓我犯了難。

周子翔，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孕吐的難受，分娩的痛苦，讓我下意識將自己的命運和他貼在一起。

如果父母離婚，孩子是最無辜的。

而跟誰，會直接導致孩子在成長過程中的性格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