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下意識地把頭上的兜帽拉了拉,確保它能完整地遮住我的頭發以及大半張臉。


我轉頭,卻沒看見魅魔的蹤影。


 


這時,忽然有一道冰冷的觸感點在我的額心,下一刻我便聽到了那道傲嬌的女聲嗤道:「卑賤的人類不配看見我。」


 


我循著聲音轉向另一邊,看到了女魅魔。


 


隻見她頓了頓,最後還是頗為嫌棄地為我解釋了下:「我在你額心留了一道印記,現在隻有你可以看見我。」


 


我乖乖應道:「好的,請您跟緊我。」


 


我抬腳走出了巷子,來到大街上,試探著走入人群中。


 


10.


 


街邊有各種各樣的鋪子,賣著各種新奇好玩的東西,我有點心動。


 


我伸手摸了摸口袋裡的金幣,又有些垂頭喪氣。


 


這是我這麼些年悄悄攢下來的一點金幣。


 


街邊還有些販賣食物的販子。


 


這時,一陣甜香若有若無地飄向我的鼻子,我循著味道,來到一家甜糕攤前。


 


老板熱情道:「剛蒸好的甜糕,兩金幣一塊。」


 


我狠了狠心,從小包裡掏出四枚金幣:「您好,我要兩個。」


 


接過老板遞給我的甜糕後,我轉身繼續往前走。


 


哪怕知道魅魔不會吃人類的食物,但我還是秉持著友好的原則,開心又壓著聲音道:「剛買的甜糕,給您一塊。」


 


意料之中的,我得到了一聲嗤笑:「卑賤人類的食物,豈敢獻於吾?」


 


「抱歉!」


 


雖然嘴上這麼說著,我心中卻有些竊喜。


 


我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塊甜糕,小口小口地品嘗起來。


 


嗯~麥芽糖的甜香融於口齒間那瞬,甜而不覺膩,剎那間的幸福感包圍了我。


 


*


 


女魅魔阿斯塔莉看著前面那個因為兩塊破糕就笑得無比燦爛的少年,陷入了沉思,至於麼?


 


呵,這個弱小人類的快樂,真廉價。


 


不過看著少年小口吃著甜糕的樣子,她的瞳孔逐漸變得幽深。


 


11.


 


前九天,我帶著隱身的魅魔,走遍了德城的大街小巷。


 


秋天的德城,到處鋪滿了楓葉,很美。


 


每日清晨,魅魔會如約在第一縷陽光出現時,將我帶出維頓莊園。


 


而在夜幕降臨時,她會送我回小閣樓休息。


 


這幾天,魅魔都較為沉默寡言,很少搭理我。


 


我也習慣了不去主動打擾她,隻是偶爾偏頭望向她時,會對上她晦暗不明的眼神。


 


德城中,我曾路過的建築,甚至是一草一木,我都深刻地將其印在腦海中。


 


活了十幾年,隻有這幾天,我得到了片刻的自由。


 


第十天上午時,正好趕上了德城中的慶典活動。


 


街上到處是遊行的花車和熱鬧的人群。


 


魅魔一臉冷漠地站在無人的角落。


 


而我則是想擠入人群前面,想看看精彩的表演。


 


隻是人群越來越擁擠,我隻能被動地被推著,隨著人群往前湧。


 


這時,不知後面是誰,故意狠狠地撞上來,我一個趔趄,重心不穩地往地上栽去,頭上的兜帽不小心落下,我滿頭的黑發顯露於人前。


 


這時人群中傳來一道驚呼:「呀,他是黑發黑眸!他是異端,不詳之人!」


 


一聲起,人群中突然炸開了鍋。


 


原本擠著我的人群,愣是往後退,給我騰出了一個圈。


 


我撐了撐地面,緩緩站起來。


 


我想趕快逃離這裡,但是人群將我包圍著,我出不去。


 


我下意識慌亂地尋找著魅魔的蹤影,終於望見不遠處的檐下,她正彎唇看著我,帶著嘲弄,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的窘迫。


 


而我隻能站在圈中,聽著鋪天蓋地的,人們對我的歧視與鄙夷:


 


「天吶,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不是破壞今日的慶典嗎!」


 


「黑發代表黑暗,他是被光明詛咒的人!」


 


「他會帶來不詳的!他怎麼有臉出現在這裡啊…!」


 


這幾天,我曾以為自己短暫地擺脫了曾經的噩夢。


 


可原來,一旦我揭下兜帽,露出真容,依舊是不為這個世俗所接受的怪物,異類。


 


面前的人們落在我身上的,或鄙夷或驚恐的目光與字句,我的視線開始變得有些模糊。


 


隻是下一刻,周圍猛地變得安靜起來。


 


這時,一陣黑暗直接罩住了我的大半張臉。


 


慢慢地,我的視線逐漸聚焦,瞳孔中倒映著眼前這位漂亮女魅魔的身影。


 


她伸出優美纖細的手,將兜帽再次戴在已經呆住的我的頭上。


 


被黑暗包裹的那一瞬間,我感到安心。


 


而周圍的人,似乎被定格住了一般,維持著剛剛的動作。


 


我伸手,輕輕拉了拉魅魔的袍角,「我想離開這裡。」


 


魅魔淡淡垂眸,不發一語。


 


但很快,等我再反應過來時,我已經身處另一個地方了。


 


「這是哪裡啊?」我疑惑地詢問道。


 


*


 


「不知道,隨便停在這。」看你這個人類被區區穿行術嚇得眉頭緊皺,隻能停在這裡。


 


阿斯塔莉面無表情地想了下。


 


12.


 


我到處望了下,直到發現頭頂上,就寫著「達亞鎮」的大牌匾。


 


這是一個安寧的小鎮。


 


與德城的繁華不同,這裡人煙稀少。


 


偶而有兩三個結伴的人們匆匆前來,走進前方不遠處的一家店裡,眉眼間皆是興奮和期待。


 


我忍不住望了眼身旁的魅魔:「我也想去看看。」


 


「隨你。」對方吐出冷漠的兩個字。


 


於是我們也去了那家店。


 


走進去才發現這是一個茶館,裡面這會兒已經坐了許多人。


 


而斜前方的高臺上,坐著一個儒雅的男人,正拿著一本書翻看著。


 


我進去找了個地方坐下,順便將旁邊的一個椅子也拉開。


 


我緊了緊頭上的兜帽。


 


見座下人滿,臺上的男人笑了,隨後起身,對著觀眾席紳士地鞠了一躬。


 


然後緩緩開始講述起故事……


 


臺下今日來了很多年輕的少年男女們,於是男人便講起了一個個纏綿悱惻,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


 


當講到故事中的男女主為了彼此,不顧自己的生命時,一旁的魅魔冷笑地嗤了聲:「愚蠢的人類,才會為情愛所絆,還放棄本就短暫的生命,愚蠢可笑至極。」


 


我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的確,高高在上的魅魔,擁有永恆的生命,沒有什麼能在她漫長的生命中留下哪怕一小道痕跡。


 


魅魔,怎麼會有愛呢?


 


而我這個從小沒有感受過愛的人,更沒有資格去評判有關於愛的話題。


 


雖然我也為故事中的男女主蕩氣回腸的愛情所感動,但我明白自己這輩子,是沒有那個機會和幸運的。


 


更何況,我即將做一件,瘋狂的,可能會讓我萬劫不復的事情。


 


我們在那座茶館,從下午坐到傍晚,聽完了別人的故事。


 


13.


 


今天是第十天。


 


夜幕降臨時,魅魔帶我回到了那個陰暗潮湿的小閣樓中。


 


隻是當我雙腳剛接觸到閣樓的木地板,還沒站穩,脖頸便被一隻冰冷的手撫過,引起我周身顫慄。


 


惑人心的魅魔輕輕附到我耳邊,幽幽開口道:「十天到了,準備好獻上你的靈魂了嗎?」


 


我極力忍住內心的慌亂,故作鎮定地對上她那雙漂亮的紅瞳:「說好的十天,現在還差一會兒。更何況,您不想擁有一個完整而純淨的靈魂嗎?」


 


魅魔冷漠地盯著我,頗為耐心地等著我的下一句。


 


「我想沐浴淨身後,再獻上我的靈魂給您。」


 


魅魔松開了我的頸,但冰涼的指腹又落在了我的發端,像撫摸小狗的頭一般,隨後又輕輕觸到了我的耳垂。


 


她的嗓音有些啞,仿佛情人般的呢喃:「那便依你。」


 


魅魔垂下眼睑。


 


窗外月光灑落,我的背後已經滲出了冷汗。


 


我連忙去準備沐浴的事宜,燒好了熱水。


 


幸好小屋裡還有個屏風。


 


將熱水倒入浴桶後,我望了眼屏風外面,背對著我,一動不動地,如雕像般立著的魅魔。


 


我緩緩褪去衣服,踏入浴桶中,水花泛起的聲音,很快被淹沒。


 


我摸出那把早已準備好的小刀,往自己的手臂上劃了一道,鮮紅的血瞬間湧出,我輕輕貼近……


 


鮮血的味道淡淡彌漫在空氣中,魅魔的感官何其敏銳,瞬間發現了不對。


 


她抬手直接揮開了屏風,滿臉怒容地瞬間來到我身邊,暴怒地俯視著我:「你在幹什麼?你竟敢騙吾!」


 


我衝她笑笑,卻不說話。


 


高傲而又潔癖的魅魔,最喜歡將純淨而完整的靈魂直接從人的肉身剝離。


 


而現在,因為這難看的傷口,我可能會因為失血過多而亡,也許會導致靈魂不再完美無缺,魅魔如何能忍呢?


 


我伸出另一隻手,安撫似地拉了拉她的裙角,試圖讓她附身過來,與我平視。


 


魅魔破天荒地,順從著我的手,俯身靠近我。


 


是時候了,我忍著傷口的劇痛,傾身猛地吻上了魅魔紅潤柔軟的唇。


 


看著一向高高在上的魅魔,因為我突然的動作而微僵的樣子,我突然覺得有些好笑,甚至覺得她有些可愛。


 


下一刻,我的背後搭上了一隻手,她將我攬住。


 


對方顯然食髓知味,加深了這個吻,難舍難分般。


 


看著她眼中愈發深沉的欲念,我恍然想起,魅魔是欲難平的惡魔。


 


是時候了,我狠狠一下咬破了魅魔的嘴唇,一個帶血的吻。


 


與此同時,我開始念起咒語。


 


*


 


那一瞬,阿斯塔莉原本晦暗的紅瞳,一下恢復了清明。


 


她很快意識到了,眼前弱小的人類在幹什麼。


 


這個該S的卑劣人類,竟然妄想與她結契。


 


他居然妄想讓高高在上的魅魔,淪為他的僕人……


 


14.


 


結契的咒語我已經念到一半了,可我突然猶豫了,我真的要這麼做嗎?


 


她本可以永遠高高在上,自由地享受永生。


 


如果我強行和她結契,她也會因為主僕契的牽制,而失去這一切。


 


長生我並不羨慕,可自由是一件多麼美好而重要的事。


 


我在小閣樓的十八年,在莊園外的十天,對此有深刻的體會。


 


我感覺身體越來越冰冷,失血過多導致的暈眩感越來越重,念到倒數第二句時,我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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