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村子裡建了一個屠宰場，每日往我們村口的河裡投放大量汙染物。

整個村子都臭氣燻天，以往三五成群圍在村口的中老年團，也都被燻得不敢出門。

我爸去屠宰場討公道，卻被屠宰場看場子的幾個金鏈子大哥暴打了一頓。

「窮鄉僻壤出刁民，我們工廠的豬肉遠銷外省，你們這些農民懂什麼？

「看我們賺點錢就紅眼，活該你們一輩子窩在農村出不去。

「還想讓我大哥的工廠倒閉，你們倒下了，我大哥的工廠也不能倒，最起碼也比你們這些小癟三命長。」

他們囂張把我爸爸扔回來，還用挖掘機往我家扔豬屎和豬毛。

奶奶氣急攻心直接病倒了，媽媽日日以淚洗面。

因精神病休學的我，來活了。

1

爸爸渾身是傷被扔回家的時候，奶奶瞬間氣急攻心暈S了過去。

一日之間，我家多了兩個病人，媽媽在住院部來回奔波。

而我們隔壁的屠宰場，依舊燈火通明，運載豬肉的貨車一趟又一趟奔波。

看著家門口被汙染物堆滿的小河，再看看屠宰場老板剛剛開過去的奔馳車，我感覺主治醫師說的話不對。

這世上不僅有好人，對待壞人，就應該以惡制惡。

我明白，單單我自己，是抗衡不了屠宰場的。

但屠宰場排放的汙水，不僅影響我們家的生活，我們全村都深受其擾。

第二天，我拎著水果，一家家拜訪。

又把每日汙水汙染，會影響我們的飲用水，長此以往，我們身體健康都會受到威脅的新聞，翻找出來給他們看。

村口情報組的大爺大媽最上頭，我還沒開始說服，她們就義憤填膺。

「誰說不是呢？弄個臭屠宰場，還安排那麼多大漢在門口，嚇S個人。」

「害得我們連出門都不敢，真是糟心透了。」

「這是我們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憑什麼她們想汙染就汙染啊，張揚，你讀書多，從小點子就多，你說怎麼做，我們跟著你一起。」

我撓撓頭，感謝大爺大媽們給我留最後的顏面。

所謂的「從小點子就多」，無非就是我炸過她們家的糞坑；挖過她們家的祖墳，還把頭蓋骨扔到他們家院子裡；撬鎖打開他們的雞圈，往裡面扔水氣球，看著雞被激得到處亂飛，哈哈大笑罷了。

天地良心，我真沒什麼壞心眼，就純壞罷了。

現在有了村子裡中流砥柱的支持，對付黑工廠的事，就好辦多了。

「首先，我們幾個人的戰鬥力絕對不行。」

李大爺不幹了：「村子裡的年輕人都出門打工去了，就剩我們這些老弱婦孺，我們不行，總不能讓俺爹俺娘上吧，她們都八十多了。」

我立馬握住李大爺的手，要不說你大爺就是你大爺嘛。

「大爺，要的就是他們，你們回村裡統計，把咱們村子裡八十歲以上的，會罵人了，會訛人的，都找來。」

劉大媽瞪大了眼睛：「她們連保安一根手指頭都挨不住，自己走路都要摔倒，你確定要他們。」

我點頭：「你跟他們說，去一天給二斤雞蛋。」

瞬間，李大爺和劉大媽她們都溜了個精光。

沒一會，五個沒了牙的老太太，三個拄著拐杖的老爺爺被他們帶了過來。

2

確認過，我真給雞蛋後，老年團瞬間氣勢洶洶，看樣子，比我這個二十歲的偽人還要精力充沛。

李大爺湊到我跟前：「張揚，現在人都齊了，咱不能白拿你的雞蛋，你說怎麼辦？」

我直接把老娘團帶到了黑屠宰場門口，在地上鋪滿了涼席和枕頭，還支上了遮陽傘和電池版電扇。

「大家走過來都累了吧，我給大家精心準備了涼席和枕頭，大家在上面坐著也行，躺著也好，總之，我不發話，你們都不能離開這個涼席。」

看著幾個沒了牙的老人，我狠狠心又加了一句：「誰要不服從指揮，誰今晚就別想領雞蛋哈。」

說完，我帶著大爺大媽們，緊急撤退。

劉大媽眼睛都亮了：「原來你小子打得是這個主意。」

我衝她揚起下巴：「哼，活豬進不來，生肉出不去，我看他們屠宰場還能得意到什麼時候？」

李大爺還有點摸不著頭腦：「你別看俺娘年紀大，俺娘脾氣還差，萬一有衝突，我真怕俺娘惹出禍事來，到時候可怎麼辦？」

怎麼辦？

現在該頭疼的，絕對不是我們。

果不其然，透過我專門在大門口安裝的微型攝像頭來看，老年團坐在那裡聊天不出十分鍾，保安就好聲好氣來勸這些人離開。

李大爺的娘果然像他所說，是個炮仗脾氣，人家保安還沒碰到她，她立馬直挺挺躺下，嘴巴裡還「哎呀哎呀呀」叫個不停。

「S人啦，S人啦，屠宰場的保安S人啦，可憐我這一輩子，沒吃過一個傷臉，如今被一個癟犢子欺負了。

「啊，我的肚子好痛，我的胃也好痛，我不會要S了吧？誰來救救我？」

昨日還神氣非常的保安，瞠目結舌：「你個S老太婆，我可沒有欺負你，我連一根手指頭都沒有碰你，你休想誣陷我。」

劉大媽的婆婆爺不甘示弱：「你說沒碰就沒碰啦？

「再說，就算你沒碰，那也是你嚇得，我老姐姐身體康健一輩子，臨老臨老，卻被你嚇出了毛病，以後你給我老姐姐養老送終。」

大家你一嘴，我一句，不一會兒，保安就被擠兌得面色潮紅，灰溜溜拿起對講機調人了。

和我一起觀看全程的大媽團們，個個眼底放光。

「看樣子有戲，反正爹娘沒事，在家闲著也是闲著。出來鍛煉鍛煉身體，還能跟人聊聊天，咱們天天把她們接過來，時間一長，這工廠自然而然就倒閉了。」

「要論不講理，誰也辯不過俺娘，從小俺就被俺娘各種壓榨，如今也輪到別人咯。」

「別說話，別說話，出來人了。」

我們屏住呼吸，看著監控錄像裡的幾個金鏈子大哥。

我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就是這幾個人渣，打斷了我爸爸的腿，害得我奶奶暈倒。

隻見那幾個人渣，冷著臉，拿著玻璃棍走到涼席跟前，俯視著老年團幾位老人。

「你們睡覺找不到家嗎？好狗不擋道聽沒聽說過？再在這搗亂，小心我揍你們。」

李大爺的娘，騰地從涼席上蹦起來：「來，照著老娘的腦門來。

「老娘早就活夠了，S之前拉幾個墊背的，還蠻劃算。

「萬一沒打S，打殘了，老娘剛好找到了新的兒子，幫我養老。」

劉大媽的婆婆更是看熱鬧不嫌事大：「老姐姐，咱們這麼多年，形影不離，來，小伙子，對著俺們腦門打，就看你們命硬還是我們命硬了。」

說著，劉大媽的婆婆還拿腦袋往金鏈子大哥身上撞，嚇得幾個金鏈子大哥倒退了好幾步。

3

拉豬的貨車停了四輛堵在門口，院子裡往外裝卸的鮮肉也堵在院子裡。

保安躲在保安亭跟金鏈子大哥求助：「幾位大哥，天氣熱，鮮肉還沒裝載進冷藏車，再不把這幾個老不S的清走，這幾車鮮肉都得臭了。」

金鏈子大哥點頭哈腰：「各位爺爺，各位奶奶，各位祖宗，你們也看到了，我們工廠內的豬肉快壞了，不管怎麼說，咱們不能浪費糧食吧？」

「您看，能不能先讓開，讓貨車通行，我請你們去辦公室吃雪糕？」

李大爺的娘翻了個白眼：「看不出來你小子一肚子壞水，我都這把年紀了，你看我還能受得了雪糕嗎？

「你是不是想把我凍S，好搶走我的假牙和錢包？」

金鏈子大哥整個人都在暴怒的邊緣，卻偏偏不敢動眼前的幾個老太太。

拉著活豬的司機苦著臉跟金鏈子大哥訴苦：「這豬，我拉來的時候，可是活生生的，要是因為天熱缺水渴S了，那可不管我們的事了哈。」

金鏈子大哥本就煩悶，抬手對著司機就是一巴掌：「叫，叫，叫，叫什麼叫，不知道想辦法不讓豬S嗎？你送來的豬，出事我不找你我找誰？」

司機捂著臉，敢怒不敢言。

大爺大媽們也不嫌棄村子臭了，對著視頻議論紛紛。

「老李，你看你娘，她直接躺下堵住了大門。」

「看著這伙人吃癟，我這心裡真暢快。」

「就得這樣治她們，最好豬全熱S，豬肉全臭，讓他們在我們村裡弄垃圾。」

「......」

眾人議論的間隙，我給媽媽打電話，得知爸爸腿已經固定好鋼板，奶奶也恢復了不少，揪著的心總算安定一些。

爸爸和奶奶受的罪，黑屠宰場所有人都有份。

我一定會把他們趕出我們幸福村，並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誰知我才掛斷電話，就聽見他們驚呼了起來。

「這下可怎麼辦？我娘最喜歡的就是領雞蛋，壞了，這下我娘不會被策反了吧？」

「我婆婆更是，為了兩個免費的雞蛋，她能大早晨五點，從村頭走到村尾排隊三小時去領。」

「壞了壞了，咱這出師不利，才第一天，就被對方拿捏了。」

我看著視頻裡，李總挺著大肚子從奔馳轎車裡走出來，身後的助理搬出來一箱又一箱雞蛋。

趕忙帶著眾人去屠宰場隔壁。

李總笑著坐在長桌前，手裡拿著一個大喇叭：「爺爺奶奶們，我李飛承蒙幸福村收留，才闖下這麼大的家業。為了答謝大家，我決定，在場的老人，每人五斤雞蛋，來，咱們到這邊來排隊，不要擋住大門，這邊樹蔭底下涼快。」

我握緊了拳頭，緊張得手心都是汗。

早上因為雞蛋被我叫過來的幾位老人，都眼巴巴看著助理手中的雞蛋。

「你不騙俺們？五斤雞蛋，都免費給我們了？」

「直接拿走？還每天都有？」

李飛擦拭一下頭上滾滾而落的汗珠：「爺爺奶奶們，您說這麼熱的天，我不在車裡吹空調，沒事跟您嘮什麼闲篇啊。說到做到，五斤雞蛋，一人一份，先到先得。」

李大爺氣得跺腳：「不就幾斤雞蛋嗎？怎麼就變卦了？」

劉大媽眼饞：「別說他們了，我都想去領雞蛋了，五斤雞蛋，你知道多少錢嗎？你知道能做多少雞蛋餅嗎？」

李大爺的娘第一個走到樹蔭底下，朱總畢恭畢敬遞給李大爺的娘一包雞蛋。

「奶奶，這雞蛋有點重，您走的時候小心點啊。」

李大爺的娘不置可否，像拎著小雞仔一樣，輕松把雞蛋拿在手上，走到那群老年團中間：「真給，你們也去試試。」

接下來，我們眼睜睜看著，八位老人，一個不少，都去領了雞蛋。

我煩躁地撓了撓頭，該S的雞蛋。

第一天出師就不順利，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正思索中，被一道尖銳的聲音所打斷，隻見李飛漲紅了臉，汗水浸湿了他的襯衫：「不是，你們怎麼不講理的？不是說好了，領了雞蛋就走的嗎？」

李大爺的娘往涼席上一躺：「五斤雞蛋和七斤雞蛋，俺還是算得清的。說好了，我們八個人，今天就是刮風下雨，也把你們門口守好咯。」

李飛本漲紅的臉瞬間變得青紫：「雞蛋，又是雞蛋，就因為兩斤雞蛋，你們在我工廠門口胡攪蠻纏，你們知道豬肉再耽擱下去就臭了嗎？

「你們知道豬都快S了嗎？

「最主要的是，老子的訂單，老子三千萬的訂單，你們給我耽誤出貨，我要付多少賠償金，你們知道嗎？

「你知道這錢能買一火車雞蛋嗎？」

誰知老人油鹽不進，隻追問：「明天，你還發雞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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