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好可愛,是在撒嬌嗎?可是外面太危險了,在結界內才最安全。」
我的憤怒被燕池認為是撒嬌。
我的痛苦他視而不見,我的眼淚隻能激起他的欲望。
彈幕又飄過:
【男主你別太愛了,佔有欲別太強,現在是門都不願意讓女主出嗎?】
【下面是不是開始喜聞樂見的劇情 了,劍修的體力大家懂的,女主肯定會被管的老老實實啊。】
【啊爽S我了,男主這種陰湿男鬼太帶感了,我真就不懂了,有這麼個又帥又強的道侶,女主到底作什麼?】
【不作也輪不到女二上位啊,男主單身後大把人要,女主就慘了,一個被道侶拋棄的女人又是低賤的魅魔,現在不討好男主,真是腦子有病。】
我看著滿屏的辱罵,心口悶悶地痛。
這樣像是寵物被關起來的日子持續了很久。
直到蘇喬的到來,大家很意外,她竟然幫我說話:
「師兄,姐姐關在房間內對心情不好,而且大家真的知道錯了,不會再欺負她,我會護著姐姐的,師兄,你知道我的修為。」
我三番四次地吵鬧和哀求,燕池都熟視無睹。
而蘇喬一說,燕池就答應了。
他的掌心威脅似的放在我的脖頸後:
「跟好蘇喬,她會保護好你。」
15
而在燕池閉關的第二天。
我便在蘇喬的幫助下逃出了宗門。
魅魔生活的地方是一片天然險地。
被上古陣法保護,沒有族人同意無人可以進來。
蘇喬將我送到後,就不耐煩地催促我快點解契。
我握緊手上的符紙:
「你還沒有做到我的條件,等你完成,我自然會解除。」
蘇喬皺了皺眉頭,臨走前警告我最好遵守承諾。
而對於我的回來,母親是最開心的。
我是她最小的子女,也是她最放不下心的女兒。
族人們默契地忽視了我滿身的痕跡和溢出的劍修氣息。
我又重新變成了自由快樂的稚鳥。
被家人和族人的愛與溫柔包圍。
直到我每月一次的發Q期再次爆發。
我渾身疲憊醒來時,看到了母親擔憂的面容。
第二天,她便開始給我相看道侶:
「林溪那孩子一直在等你,你也知道,本來家裡就是準備讓你們結契的。」
林溪是父親撿回來的孩子。
天賦很好,早早就拜入了大宗門修習法術。
他性子冷淡,卻很執拗,自小便跟在我身邊。
我本以為長大後我們會順理成章結為道侶的。
但現在,我隻覺得滿身疲憊。
我制止住了母親的話:
「娘,我現在不想考慮這些。」
隻是母親不S心,千方百計為我們制造機會。
燕池出現在陣法外那天。
正巧是林溪前來拜訪的時候。
燕池眉眼陰沉,一雙眼SS地盯著我:
「林稚,你這次真的惹我生氣了。」
憤怒之下,踏著古劍直接衝向屏障。
但劍氣被陣法擋住了,燕池被隔絕在了峽谷外。
我們隔著陣法對視,我說:「進來吧。」
燕池一愣,下意識抬腳。
但有身影比他先動,林溪一襲黑衣,冷著臉踏進陣法。
陣法緩緩向他打開。
林溪看到我時臉上的冷氣就散了,他喊我:「阿稚。」
語音未落,被激怒的古劍驟然一蕩,劍氣衝著林溪飛去。
燕池冷到極致的聲音也隨之而來:
「阿稚也是你能叫的?」
但那道劍氣並未發揮作用。
跟上來的燕池又一次被擋在陣法外。
他看著我不可置信,語氣竟有些顫抖:
「你讓他進去,不要我?」
16
我以為我會等很久。
但很快,蘇喬的信就送了過來。
隨信帶來的是一道丹方,信上寫著:
【你想要的我已經做到,你也別忘了你所說的,立刻與師兄解除道侶關系。】
我將丹方小心翼翼地折好。
而此刻,已經是燕池站在陣法外不願意離去的第十天。
他不吃不喝,暴雨大風也不躲避。
隻一副嚇人的修羅模樣,SS盯著峽谷內。
父親找人勸說他離開,燕池隻冷冰冰地說了一句話:
「讓林稚見我。」
而我在拿到丹方那天,終於決定見他了。
燕池見到我便是眼前一亮,但很快,眼神就暗了下去。
因為家人的照顧,我此前消瘦的模樣被補了回來。
換上喜歡的衣服,眉眼的憂愁不見,是很明媚的樣子。
而此刻的燕池和我截然相反。
他枯站了十天,雖仍舊挺拔冷冽,面容卻顯得有些憔悴。
風雨沾湿了他的衣服,衣擺處滿是泥濘的髒痕。
我們對視很久,我輕聲說:「既然見到我了,那便回去吧。」
燕池冷笑一聲,他手中的古劍也開始嗡鳴:
「回去?我還沒有接到我的道侶,如何回去?」
原來是這樣啊,我心中了然。
從懷裡拿出那張符紙,燕池不知道,還在疑惑地看著我。
我當著他的面咬破指尖,將血滴了上去。
符紙猛地發出一道閃光,我感覺到心口像是有什麼東西浮現。
但還沒感覺出來,就斷了,隻留下莫名空落落的感覺。
而燕池臉色大變,他顧不得別的,語氣急促:
「為什麼我們的道侶契約不見了,那張符紙怎麼回事,你做了什麼?」
燕池像是瘋了一樣衝擊陣法。
古劍亂竄,失控般發出鋒利的劍光。
有劍光無意間傷到燕池,在他胳膊處劃出血痕。
但他像是沒察覺,仍舊瘋狂地想要衝入陣法。
上古遺留的陣法自然不會被他攻破。
在我冷淡的目光下,燕池僵著身體,慢慢停下了動作。
高傲的劍修紅了眼睛,輕聲問我:「是你自願的,對不對?
「你早就想跟我解除道侶契約了,對不對?」
燕池說早就?而到底是多早我也記不清了。
是他責備我放蕩輕浮,警告我不要向別人求助時?
是他說著保護我,卻讓我在蘇喬的同門間受盡屈辱時?
抑或是從秘境出來,被他像個貨物一樣檢查時?
燕池踉跄了一步,他手中的古劍光芒也黯淡下來:
「你問了我兩次喜不喜歡你?」
他抬著頭,面無表情,淚水卻順著臉頰流下:
「那我也想問你一次,林稚,你有喜歡過我嗎?」
我在燕池偏執瘋狂的目光中沉默了。
或許是喜歡過的吧。
年少成名,天之驕子,燕池的光芒太過耀眼。
被這樣的人愛慕,結為道侶,是很難不心動的。
燕池喃喃自語,他的語氣帶了絲哽咽:
「打同門,關禁閉,斬妖獸,你知道的,我也為你做過很多事情的。」
可燕池所說的每個付出,都是他帶給我的痛苦。
「可你的同門貶低我,你的師妹厭惡我,我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孤身一人來到你的門派。
「燕池,我也說過的,你不能欺負我,可是你沒有做到。」
我心中的痛苦,三分來自外界,七分來自燕池。
如果喜歡會帶來羞辱。
如果喜歡會感到痛苦。
如果喜歡是被控制、被懷疑、被限制自由。
那麼……
我盯著燕池,一字一頓:
「燕池,我不想再喜歡你了。」
17
燕池失魂落魄地離開。
那天過後,他總是經常站在陣法外。
也不說話,就沉默地一直看。
他讓別人送過來很多東西。
其中不乏極度珍貴的極品法器和各類靈果。
但我沒有要,那些東西怎麼送來又被原樣送回。
彈幕氣瘋了,瘋狂地罵我不識好歹:
【女主就是賤,男主都這樣了還拿喬,真把自己當個東西了?】
【我宣布我也站女二了,女主就是爛泥扶不上牆,不要臉,裝什麼清高,太作了,沒見過這麼作的女人。】
【沒事,等她發Q期到了就老實了,她的身子已經被男主催熟了,我看除了男主誰還能滿足她?到時候哭著跪下求男主,那樣子,嘖嘖嘖,要多下賤有多下賤。】
我不明白這些古怪的文字為什麼對我惡意這麼大。
我無論是做什麼,都會被羞辱和貶低。
視線掠過他們所說的發Q期。
我下意識握住了手上的丹方。
這便是我跟蘇喬交換的東西了。
我答應她解除跟燕池的道侶契約。
而蘇喬則幫我去求她的爺爺。
也就是劍宗大長老,同時也是學術淵博的煉丹大師。
為我研制出可以去除魅魔體質的丹方。
在我拿出丹方後,母親直接當場哭了出來。
但她很快便擦拭好眼淚,開始張羅著讓族裡的煉丹師嘗試。
一個月後,丹藥終於被煉出。
想要看我笑話的彈幕傻眼了:
【不是,女主怎麼沒有發Q期了,那男主怎麼辦?以後誰給男主解決生理需求?】
【無語S了,早就說了,讓男主把女主囚禁起來,為什麼要放魅魔這種生物出去,不就是用來解決欲望的嗎?隻有把男主身體伺候好,男主才能專心和女二談戀愛呀。】
【煩S了煩S了, 男主就不應該對女主溫柔,好了,這下子闖大禍了,女主蹬鼻子上臉,以後還能用什麼威脅她?】
一片責罵和氣急敗壞的彈幕中。
有一條不太起眼的飄了過去:
【我想問,魅魔如果沒有了發Q期, 那還可以叫魅魔嗎?】
但這條議論淹沒在滿屏的不滿聲中, 無人理會。
18
而就在我跟燕池解除完道侶契約以後。
我以為會很快聽到他跟蘇喬結契的消息。
但是沒有。
燕池仍然日復一日地站在陣法外。
即便我從沒出現,他還是倔強地站著。
而那柄一直欺辱的我古劍。
也顯得垂頭喪氣,完全看不出曾經的意氣風發。
因為母親一直撮合。
林溪經常前來拜訪。
他每次進入陣法時, 都會被身後陰鸷冷漠的目光緊緊盯著。
但他面色不變,甚至淡定地回頭對視。
好友跟我說,林溪最近的日子不好過。
「燕池跟個瘋子一樣,隔三岔五就打上林溪所在的門派,要和他對陣。
「林溪確實是天賦異稟,但也比不過燕池這種千年難遇的劍修天才。
「所以每次都會被打得滿身是傷, 但他怕你為難,所以一直不說。」
我終於願意見燕池了。
燕池睜大眼睛, 幾步上前, 卻被陣法又擋住腳步:
「你以後不要找林溪麻煩了。」
我開門見山, 燕池的面容黯淡下來:
「你跟我說話, 隻是為他。」
我不理會他沙啞的聲音,說完轉身便走。
燕池的聲音卻又響起:
「我不會再去找他麻煩, 阿稚。」
燕池很少這樣叫我, 顯得很是生疏,他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你別討厭我。」
19
那天之後。
陣法外終於沒有燕池的身影了。
被他嚇到的族人也總算松了一口氣。
三個月後, 我收到一封書信, 是燕池寄來的。
他去了凡人界, 執行宗門任務。
信上他說他與同門裝扮成普通人的模樣。
開始體驗正常普通的凡人生活。
而在這期間,他終於明白了我為什麼和他解除契約。
「我與你見的第一面, 你被一隻妖獸追逐,細白的手腕, 像是輕松便能折斷, 當時我就在想, 你這樣弱小,需要保護。
「後來我被嫉妒衝昏了頭腦, 認為你朝三暮四, 秘境裡你既然能引誘我, 讓我昏了頭, 自然也會引誘別人, 撲進別人的懷抱。
「所以我在心裡默默劃掉了『保護』兩個字, 換成了『控制』。
「我是錯的,我和你的初見就沒有把你放在平等的地位。
「你也是修士,也會用劍, 那隻妖獸被你一個人幹脆利落地解決, 可我隻看到了你細白的手腕。」
信的最後是「對不起」三個字。
燕池是世間絕無僅有的劍道天才。
據說前些日子闖過秘境, 修為更是高不可攀。
他是世人眼中優秀的劍宗首席,卻不是我的良人。
許久之後,燕池終於明白了什麼是真正的愛。
但已經太晚了, 晚到我已經拖著狼藉的身體踉跄離開。
我撕碎了手上的信。
也不願意再跟燕池扯上任何關系。
燕池需要向前看,我也不會被困在原地。
物是人非,事事休。
我和他緣分已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