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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陸然。
我離開的那天你會難過嗎？
一定會的吧。
可是，我不是夏瑤……
所以你千萬不要難過。
我希望你快樂。
永遠快樂。
這就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的意義。
35
陸然生日的這天。
我還是沒有變回人形。
少年有些失望，但還是笑著說：
「瑤瑤，別讓我等太久。」
我蹭了蹭陸然的手臂，親昵的回應他。
陸然紅著眼將我摟緊，緊到讓我呼吸不過來：
「瑤瑤，永遠不要離開我。我無法想象如果失去你的我會變成什麼樣……」
而我在他的懷裡默默湿潤眼眶。
陸然。
我走了以後你會過得很好。
你會忘了我。
也忘了夏瑤。
你會過完很長很好的一生。
……
兩天前。
系統猶豫道：【宿主，你確定要讓男主忘記一切？這樣……他可就永遠都不記得你了。這樣真的值得嗎？】
我釋然道：【記得又怎樣？不記得又怎樣？他早已混淆了我和夏瑤的存在。我在他心中，大概連個模糊的影子都沒有。本就是不重要的人，忘了便忘了吧。】
36
陸然走了。
他去了鄉下的外祖父家。
每年的生日，他都會回去看看老人。
不過由於他的外祖母對貓毛過敏，所以這次便不能帶上我。
我們約定好。
等他回來後，就一起慶生。
他會定一個大大的蛋糕，允許我額外吃很多很多貓零食。
我表面乖巧答應他。
心中想的卻是。
那樣純粹的溫情和快樂，怕是再也沒有了。
37
陸然會在回程路上出意外。
日落前夕，我一刻不停的奔跑著，和時間追逐。
毛色變骯髒，爪子被磨破也不敢停下。
好在趕上了。
岔路口的一輛車突然拐了個彎，向直行的黑車衝去。
最後一刻，我化成了人形。
張開手用血肉之軀撞了上去。
……
38
劇痛和混亂過後，世界萬籟俱寂。
「瑤瑤，瑤瑤……」
「夏瑤！」
我聽見陸然拼命喊我。
卻睜不開眼睛看他。
真可惜。
我還想看我的少年最後一眼。
系統為我屏蔽了大部分痛感，心痛卻無可避免。
我吃力的伸手想觸碰他。
陸然用力握緊我的手：
「瑤瑤，不要走，你答應過我永遠不會離開的！不許騙我……」
少年瘋了似得將我摟在懷裡，用力的像是要將我融進血肉裡。
而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在他耳邊輕聲說：
「陸然，我喜歡你。我……我真的好喜歡你啊，你是我在這世上最喜歡的人。」
39
再怎麼不舍，意識還是慢慢脫離肉體。
【宿主，恭喜你完成了任務，即將為您脫離世界。】
【謝謝你，系統。】
【不，宿主。你最該感謝的人是你自己。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隨著系統話音落下，我的心口一陣抽痛。
瞬間，一段回憶浮現腦海……
【宿主，你真的要以永遠困在時間縫隙為代價，換取重新攻略一次陸然的機會？雖然按照承諾，這次攻略成功後男主會忘掉記憶無法黑化，但無論怎麼算這都不是一筆合算的買賣。
【時空縫隙裡暗無天日，沒有時間的概念，那是一片虛無，沒有人能在那熬過去，為他做到這份上……真是值得嗎？】
【當然值得。是我的預判錯誤，才導致攻略失敗，我有責任對我的攻略對象負責。】
……
在一陣劇烈的疼痛後。
我想起來了……
全都想起來了。
原來，我就是夏瑤。
真正的夏瑤。
40
這並不是我第一次攻略陸然。
第一次時。
我的身份是患有心髒病的富家女，夏瑤。
和陸然的第一次見面是在他八歲那年。
看似意外的偶遇，實則卻是我的精心策劃。
幼年的陸然喜歡安靜，這片小森林是他的秘密基地。
夏日，他靠在樹上安靜看書。
光影落在他身上，蝴蝶飛舞在一旁，他被大自然無條件偏愛著。
而那天，我就這麼闖了進來。
拿著小網，蹦蹦跳跳的捉蝴蝶。
陸然一開始嫌我煩，趕我走。
可我最擅長撒潑打滾，慢慢的他也就無奈妥協了。
有時無聊，還會看我捉蝴蝶，抓蟲子。
直到那天，我突然心髒病發作，躺在地上抽搐。
小少年慌了，在我身上翻了好久才找到藥物。
得救後。
我眼淚汪汪的看著他。
「謝謝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長大以後要嫁給你。」
小陸然狠狠皺眉，罵我笨蛋。
可他紅透的耳垂還是出賣了他。
我們的羈絆就此產生。
41
後來的每一天，我們都沒分開過。
我勸說寵愛自己的父母將房子搬到陸家隔壁。
我每天在他面前晃悠，甜甜的喊他陸哥哥。
陸然的世界太寂靜，而我就這樣吵吵鬧鬧的闖了進來。
用了十年時間，成為了他心中最明媚的一道光。
……
這些年在我的陪伴之下，陸然的抑鬱傾向幾乎消失，已看不出一點黑化跡象。
而好感度在我的十八歲生日這天刷滿。
任務徹底結束了。
我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雨夜。
劇烈的碰撞後，我倒在地上。
沒有疼痛，隻是遺憾。
對不起，陸然。
我要失約了。
我不能回家和你一起過生日了。
42
任務失敗了。
我沒想到自己低估了少年的愛意。
在我走後。
陸然每天都看著我的照片，如同一具行屍走肉。
他的精神世界再一次陷落黑暗。
重度抑鬱，自S傾向，極度冷漠……
好不容易在我調節之下有所緩和的父子關系也越來越僵。
陸父對陸然其S心也隻是時間問題。
任務失敗後。
任務者隻是被扣除積分。
可這個世界的男主卻直接被放棄了，任由他自我毀滅，走向既定的結局。
……
系統問我值不值時。
我也認真思考過。
以犧牲自己為代價換取攻略對象的幸福，真的值嗎？
答案是，值。
我不願記憶中的清冷少年變得萎靡頹廢，沒有靈魂。
我不願幹淨潔白的他染上毒癮，以最可悲的方式活著。
我不願意走出陰霾的他又陷入另一片灰暗裡……
我不要他為我難過。
我要他快樂。
永遠快樂。
43
做出最後決定後。
系統問我：【宿主，你愛他嗎？】
遲疑片刻後，我還是緩緩搖頭。
作為一名清醒且出色的任務者，我不會愛上攻略對象。
【宿主，你在同情他，承認吧，這就是愛。】
我的眼神卻愈發堅定：
【不，我不愛他，我隻是……想拯救他。】
那時的我，並未認清自己的心意。
並不明白心甘情願為一個人付出自己的一切，這就是愛。
不偏不倚的愛。
44
第二次攻略陸然。
我變成了一隻貓，還失去了記憶。
錯誤的時間，錯誤的身份，卻遇上對的人。
我再一次愛上陸然。
……
很多東西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我的這顆心髒曾為陸然瘋狂跳動過。
縱然失去記憶。
隻要一些觸碰，一些心跳，我便會再一次無可自拔的愛上他。
這種來自身體裡的原始本能讓我無法抗拒。
這一次，我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心意。
可又能如何呢？
任務者和攻略對象之間，終究是永遠沒有可能的。
45
【宿主，你現在還有三天時間，以意識的形態陪在陸然身邊。三天後，他就會徹底忘記你。】
此刻，系統打斷了我的思緒，輕聲提醒。
……
「瑤瑤，我們回家好不好？」
我漂浮在空中，看見少年緊緊抱著我的屍體，雙目空洞無神，宛如一個軀殼。
周圍的路人都對他指指點點。
「隻是S了隻貓，至於這麼傷心嗎？」
「就是就是。」
「喂，你們有點同情心好嗎？現在養寵物的人都很重感情的，我家狗子S的時候我也難受的S去活來的呢。」
……
少年抱著我的屍體回了家。
貓咪血淋淋、軟趴趴的樣子嚇壞了管家。
「少爺，這……這貓好像已經S了。」
陸然神色麻木，溫聲道：
「噓，不要吵醒她，瑤瑤隻是睡著了。」
不知想到什麼，管家的面色越來越白。
我嘆了口氣。
用意識的形態，摸了摸陸然的臉頰。
……
夜晚。
陸然將我的屍體洗幹淨。
像往常一樣，將我摟在懷裡，輕輕撫摸著。
「瑤瑤，晚安。」
清晨，刺眼的陽光照了進來。
少年垂下眼眸，像在思索什麼，神色有些茫然。
「瑤瑤，瑤瑤……」
他低頭呢喃著，有些痛苦的捂住頭。
下午，少年將我埋在了院子裡。
他的神色有些漠然。
我心中一澀。
親眼看著心愛之人慢慢忘掉自己，真是一種酷刑。
46
第二日。
少年親手整理著我的遺物。
貓零食、貓罐頭、逗貓棒……
我就站在他的一旁。
親眼看著他將我存在過的痕跡通通擦去。
我張開手抱住他。
陸然。
我好難過啊。
少年似有所感的停下動作。
慢慢的捂住心口。
「瑤瑤……」
他怔怔的落下淚來。
……
第三日。
少年安靜的靠在窗臺看書。
他依然有些難過。
可他大概已經忘了為何難過。
我安靜的靠在他身邊，如往常一樣陪了他一整天。
最後，用力給了他一個擁抱。
陸然。
我要走了。
再見。
47
這是一個風和日麗，陽光明媚的清晨。
陸然默默整理好衣襟，將自己打扮的一絲不苟。
他站在陽臺的欄杆上，感受著微風輕拂過臉頰。
少年的神色平淡且決絕。
「瑤瑤, 我來找你了。」
「瑤瑤，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
他張開雙臂。
擁抱自由, 也擁抱他的愛人。
（正文完）
番外 1·白月光
1
幼年時期的陸然總覺得夏瑤很煩。
他不理解她為什麼那麼愛哭, 也不理解她的眼淚為什麼這麼多。
夏瑤也是狡猾的。
她總是利用心髒病來博取同情，達成目的後又會得意洋洋的扮鬼臉。
陸然喜歡安靜，他的世界向來是一片寂靜。
可也許是夏瑤的笑容太甜。
所以，他並不反感。
甚至一直縱容著她。
2
十五歲的陸然雖然聰明早熟，但依然未開情竇。
第一次認清自己對夏瑤的感情, 是在一個夏夜。
夏瑤穿著清涼的白色長裙, 捧著一碗鮮豔剔透的櫻桃來找他。
他的眸光瞬間深了。
隻因夏瑤裙擺之下露出的那截小腿太過瑩白。
白的晃眼。
白的讓他有些心痒。
那瞬間，他莫名就想到了一個詞。
裙下之臣。
「陸哥哥，我媽讓我來給你送櫻桃。」
少女笑嘻嘻說著，然後往嘴裡塞了一顆櫻桃。
汁水將她的粉紅的唇染的鮮豔欲滴。
少年若無其事的應下。
其實心中早就波濤洶湧。
這一刻, 他覺得自己變成了禽獸。
在這個燥熱的仲夏之夜。
他想吻她。
番外 2·小月亮
1
對於陸然來說, 他的精神S亡有三次。
第一次, 是幼年時親眼看著母親從陽臺一躍而下。
無論他怎麼哭喊哀求, 母親都沒有回頭。
那決絕的背影成了他童年最大的陰影, 也是一生之傷痛。
第二次, 是七歲那年。
父親喝醉了酒，拿著刀子差點捅S他。
他怪母親心機又無情，將財產全都留給了他, 巴不得他跟著母親一起去S。
那天, 他明白父親有多恨自己。
默默在心中斬斷了最後一絲父子之情。
既不曾擁有的東西，又何懼失去？
……
第三次, 是夏瑤S的那天。
那天，他真切意識到。
失去夏瑤, 他真的會S的。
夏瑤。
他的瑤瑤。
是他唯一的解藥啊。
2
夏瑤走後。
夏家很快就搬走了，離開了這個傷心之地。
陸然的世界再次陷入一片無盡的灰暗。
他每天按部就班的吃飯, 學習，吃藥，睡覺……
隻因夏瑤曾對他說過。
要好好愛自己, 不許傷害自己。
這就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動力。
可是, 沒有她的日子。
他真的快撐不下去了。
3
那天。
是陸然計劃去找夏瑤的日子。
家裡的貓卻突然粘了上來。
這是陸父送的貓，他本就厭惡至極。
而這貓竟還不知S活的抱著他的腿，可憐兮兮的看他。
一副全身心依賴他的模樣。
他厭惡的踢開它。
在這個世界上, 隻有一個人能這樣可憐巴巴看著他，依賴著他。
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4
半夜，那隻貓卻來撓門。
他本想好好懲罰它。
可不知為何，喵咪委屈巴巴歪著頭的模樣, 竟和記憶中那個闖進森林的小女孩一模一樣……
他莫名就心軟了。
書包裡的那瓶安眠藥也被遺忘了。
5
說來很是荒謬。
這隻傻貓總能讓他想到夏瑤。
所以，他給它取名瑤瑤, 他將它養在身邊。
他寵著它，縱容著它。
隻因為它無辜的眼神總能讓他心軟的一塌糊塗。
這一切都慰藉了他心口缺失的那塊，填滿了那些空白和遺憾。
6
可他也深深厭惡這樣卑劣的自己。
夏瑤生日也是忌日的那天。
他買了她最喜歡的櫻桃蛋糕。
然後一個人喝的爛醉如泥。
那晚, 他做了個夢。
他夢見夏瑤變成了一隻純白的布偶貓。
暴躁的撓他：
「陸然, 你為什麼認不出我呢？我討厭你！」
兩年了。
他的瑤瑤終於原諒了他, 願意來他的夢中看他。
少年一邊夢囈，一邊流下清淚。
7
當他的貓咪變成他日思夜想的人時。
他確信。
她就是他的夏瑤。
並不是因為臉蛋一樣，而是眼神。
愛人的眼睛是第八大洋。
他永遠不會認錯她的眼睛。
她一舉一動, 一顰一笑向來牽扯著他的心。
他不會認錯心愛之人。
他更不會忘記她。
縱然抹去記憶，相隔著幾億光年的時空。
但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他一定會找到她。
他心上的小月亮。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