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秦婉兒來到我娘面前,乖巧行禮。
「是淮明哥哥為了替我討回公道。」
「這都是婉兒的錯,不小心衝撞到蘇小姐。」
秦婉兒看著我娘。
片刻後。
娘親臉上神情悲痛欲絕。
猝不及防下,她一巴掌打在我臉上。
「孽畜!你怎麼能害了全家!」
事後,她又驚恐看著自己的手,意欲解釋,但看我的眼神全是恐懼和厭惡。
仿若我是災星降世一般。
爹看向我的目光也充滿了揣測。
但到底官場沉浮多年,他很快收斂神色,淡淡道:
「既然沒什麼事,那便都散了吧。」
「淮明,這位秦姑娘,你好生安頓。」
爹扶著娘匆匆離開。
秦婉兒離去前朝我挑釁一笑。
那樣的笑,我S前見過。
寒意一寸寸冷上心頭。
便是真有心聲又如何?
我們本是至親血脈,他們卻寧願信秦婉兒的挑唆,都不願意信我們的骨肉親情。
既然你們都認定我毒如蛇蠍,那便做著一世惡人。
便是我S,也要拉你們同墮阿鼻。
7
當惡人最大的趣味,便是那些所謂的陰招損計,都能抬到明面上來用。
秦婉兒在意她的臉。
我便挑破她臉上的痂,油鹽醬醋都招呼上:「不是說我嫉妒你這張臉嗎?」
「惡毒如我,怎麼能讓這張臉痊愈呢?」
秦婉兒恨我,面上卻仍舊裝作柔弱可憐,隻為在蘇淮明趕來時,哭哭啼啼說出一句:
「為何你要這樣對我?我自問從未得罪過你?」
「是不是要我去S,你才能放過我?」
秦婉兒作勢要往湖裡跳。
蘇淮明與她互相拉扯,最終兩人離水邊越來越遠。
「麻煩。」
我招招手,暗衛將他們都扔進了水裡。
蘇淮明不會水,一個勁地撲騰喊救命。
秦婉兒吃了幾口水,狼狽爬上了岸。
我挑眉:「你看,她不想S的。」
一個月後,秦婉兒那張臉在我的關懷下,好了又壞,最終哪怕他們尋遍靈藥,也還是留了一道惡心的疤痕。
爹娘來責問我,我隻淡淡一句:「若是我不開心,便是太子殿下不開心。」
「爹爹是要忤逆太子?」
爹娘語塞。
從前我便是太顧念親情,才一味忍讓他們。
掛著未來太子妃的名號,狐假虎威,有何不可?
8
作惡了一段時間,心情頗好。
「小姐,這是殿下送給你的。」
暗衛奉上一個妝匣。
「殿下恐來不及趕回及笄禮,特為小姐添妝。」
匣中躺著一支鳳釵。
有鳳來儀,是國母才可佩戴的樣式。
上面的明珠,光彩奪目。
天下隻此一顆,是當年太皇太後鳳冠上的。
我看著鳳釵,愣了神。
太子於我的夫君身份上,一直都很妥貼。
我少無玩伴,偶爾大哥會帶穆昭過來。
更多時候陪著我的,是太子送的信鴿。
小時不懂事,每每被教導嬤嬤訓斥後,總忍不住寫信向他抱怨。
怨今日綁在腳踝上的綢帶太緊。
怨今天先生留的字太難寫。
偶爾,我也免不了說一句:「都怨你,若不是你的太子妃就好了。」
「你可知他們今日都去郊外踏青了。」
他一一回信。
偶爾也會借著宮裡的賞賜,將一些有趣的小玩意送來。
後來年歲漸長,知曉這夫之上,是君。
彼此的書信間也開始客氣疏離。
挑不出一點錯漏。
「那個,阿甲。」
暗衛跳了下來。
「殿下什麼時候回來。」
「約莫還有兩個月。」阿甲試探問道:「小姐這是思慕殿下了?」
喝進嘴裡的茶卡在了喉嚨。
嗆紅了臉。
前世的很多事,我都是後來才知道。
太子回京途中於一偏僻山地遇伏,因缺少醫藥沒有及時治療,傷重回京。
陛下隱瞞消息。
而我竟在宮宴之上,提出退婚。
這事氣得太子又吐了血,陛下雷霆震怒。
我在庫房折騰許久,將太子送來的各類補品兼救命治病的傷藥翻了出來:「快馬加鞭,送給殿下!」
阿甲看著幾箱子續命丹藥,嘴角抽了抽:「是。」
秦婉兒的心聲,太子定然也是目標之一。
若他也被迷惑,那便望今日這贈藥之情能在來日有所用吧。
9
一月後,便是我的及笄禮。
我頂著未來太子妃的名頭,這場宴會辦得盛大隆重。
但凡在京中有點職權的官員,都擠破了頭求得一封請帖。
一為攀上太子這條船,二則是想一睹我的真容。
我被定為太子妃後,便從未出過蘇府。
所以他們也不免好奇,未來的太子妃是何相貌。
上一世,正因為我外貌從不示人,才讓秦婉兒頂替了我的及笄禮。
佔盡風光。
這一世,她損了臉,我倒樂意看她當個跳梁小醜。
先允之蜜糖,再喂其砒霜。—-卡點處。
去宴席的路上,穆昭攔住了我。
「淮意,你今日當真好看。」
「淮意,那日是我不對,我不應該讓你生疑。」
我冷聲:「讓開,今天沒心情打你。」
穆昭沒有退讓的意思。
他眼眶微紅,似乎我說的話戳痛他心一般。
「淮意,你從前不這般疾言厲色。」
「你說過的,你不愛太子,你厭惡被困在這一方小院。」
「是我每日給你採來田間開得最豔麗的花,是我將街頭尋常人家的小吃送來給你。」
「是我哄你開懷。」
「淮意,我比太子待你更好。」
我神色微動。
一束野花就能換一箱金子。
一串糖葫蘆就換了體面的差事。
多好的買賣。
「上次你將我打傷,我爹娘對你心生不滿,若不是我從中斡旋,往後你就很難再進我穆家門了。」
「淮意,我是當真心悅你。」
我深深吸氣。
「穆昭,今日我真沒準備打你。」
「但是你偏要觸我霉頭。」
幾個暗衛就從旁邊的樹上跳下來。
穆昭當場被扣住。
「這次,我自己來。」
我揚起手,狠狠朝他臉上打了一巴掌。
然後。
在穆昭不可置信的眼神裡,一巴掌接著一巴掌。
打得正爽時,暗衛提醒:
「小姐,再不過去,就錯過時辰了。」
我揉揉酸麻的手心:「把他扔回穆家。」
「告訴穆夫人,若是穆昭再在我面前造次,東宮的怒火,就看她穆家能不能受得住。」
穆昭是穆家庶子,這些年因為攀附著我的緣故,一直將穆夫人的嫡子壓下。
穆夫人焉能不恨?
走開幾步後,我折返回去。
「忘了說一句。」
「太子殿下可比你強多了。」
「有夫如此,我怎麼可能看得上你這個雜碎!」
10
我到宴上時,秦婉兒已經挽著我娘的胳膊,兩人親密無間,形同母女。
她今日面上覆著一層紗巾。
遠遠望去,頗有神女之態。
「你偏要和婉兒過不去嗎?」
蘇淮明擋在了我身前。
「婉兒從未過過生辰,她隻想要一次及笄禮,你都容不下她嗎?」
我好心提醒:「今日可是打著太子妃名號的及笄禮,蘇淮明,你想擔一個欺君之罪?」
蘇淮明冷笑:「你就是聽不得旁人贊美婉兒,蘇淮意,你何時變得如此惡毒,不過是一場及笄禮。」
我若有所思,點點頭:「哥哥,我昨日給太子遞去了書信,將你皇城司指揮的位置給阿甲了。」
蘇淮明的神色大變:「蘇淮意!」
我笑了:「阿甲從未當過指揮,你非要和他爭?你都佔著這個位置好幾年了,也該讓讓新人了。」
蘇淮明厲聲:「我不是在同你說笑。」
「巧了,我也不是。」
蘇淮明的位子既然當初沾了我的光,那麼如今我不想給,他自然也要還回來。
蘇淮明的聲音引得一些人看了過來。
我娘攜著秦婉兒剛走近,秦婉兒便朝著蘇淮明行禮:「哥哥。」
「今日我及笄,便是姐姐有何錯處,還望哥哥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和姐姐置氣了。」
我娘輕輕拍了拍秦婉兒的手:「不怪你,是有人心眼兒小。」
「姐姐,我知你嫉妒,但是這是我一生隻得一次的及笄禮,還望你不要搗亂。」
她說到最後,眼眶中竟真蓄了淚。
人群異動。
幾位世家夫人竊竊私語。
「這是誰啊,怎麼敢來鬧太子妃的及笄禮?」
「太子妃喊她姐姐,莫不是蘇家還有一個女兒?」
「蘇家就一個嫡女,想來是來攀關系的親戚,不過這樣貌氣度,當真不凡。」
聽見有人贊我,秦婉兒不悅皺眉。
「諸位夫人,我這位姐姐,平日甚少見人,禮數上並不周全。」
我娘淡淡看我一眼。
「既然無事,你就先回去吧。」
我爹也招呼來小廝,要將我押下去。
也不知她這幾日給我爹娘喂了什麼樣的心聲。
這兩個老家伙怎生如此糊塗。
「這太子妃當得可歡喜?」
我眯著眼笑問她。
秦婉兒尚不解,我直接扯下秦婉兒臉上面紗。
白皙如玉的臉上,一條傷疤如蜈蚣般爬在她臉上。
我扔了手裡的面紗,嘖了一聲:「這條疤啊,我是越看越喜歡呢!」
身旁有人驚呼:「太子妃不是容光絕世,怎麼是這麼個醜女?」
「難怪足不出戶!原是見不得人!」
「我要是生得如此,不如S了算了。」
秦婉兒又氣又驚,連忙抬起衣袖遮住臉。
我娘氣急敗壞,指向我的手都顫抖:「來人,把她給我帶下去,關進柴房!」
「孤在,誰敢動太子妃。」
11
宴席之上,那抹玄色身影一出現,眾人便跪伏在地,齊呼千歲。
太子,提前回來了!
秦婉兒面紗已重新覆上。
她穿過跪拜的人群,路過我時,勾了勾唇角:「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太子殿下。」
秦婉兒迎上前行禮。
秦婉兒目光灼灼,黏在太子身上。
我看見太子臉上閃過一絲驚異之色。
秦婉兒,在向太子傳遞她的心聲。
我悄悄挪動著位置,若太子也如爹娘一般,那便S遁!
幸好一月的時間已經轉移走不少金銀。
留得青山在。
好S不如賴活著。
太子皺眉:
「耳邊怎麼有蠅蟲嗡嗡。」
太子話音剛落。便有侍衛上前將秦婉兒扣住。
「太子殿下,你什麼都沒聽見嗎?」
「聒噪。」
太子冷言說出的兩字,落在我心上,攪亂了一池春水。
太子他——聽不見秦婉兒的心聲!
巨大的歡喜包裹著我。
直到眼前被高大的身影籠罩。
太子彎腰朝我伸手。
不加猶豫,我將手放在他手心。
「晝夜兼程,幸好來得及。」
阿甲奉上匣子。
他取出鳳釵為我簪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