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打住，必須打住，我要控制我自己。

公寓裡，我和傅衍之間的氣氛逐步變得黏稠。

正在我覺得心髒快要超出負荷的時候，傅家老宅來電話了。

我萬分慶幸這電話的出現，低下頭，快速把電話接起來。

然後，我和傅衍被傅家要求立刻過去傅家。

6

過去傅家的路上。

我坐在副駕駛座上，眼睛時不時地往傅衍的身上瞟。

他剛剛那種不怒自威的樣子，真的蠻嚇人的。

「一直看我做什麼？」

傅衍搭在黑色方向盤上的大手，食指慢慢曲起，不輕不重地敲了兩下。

「沒，沒什麼。」

我鼓了下腮幫，搖了搖頭。

「呵。」他聲音疏淡地笑了一聲，「是麼？我以為你是在想，現在的我，究竟是哪種人格。」

「不如，我們做個遊戲。」

「你猜猜看。」

「讓我看看，你猜得對不對，你現在對我，究竟有幾分了解。」

這遊戲可太不好玩了。

我有理由懷疑，我遇到了送命題。

感覺到壓力，我垂在身側的手指蜷起來。

「綿綿，放松點。」

「不過是遊戲而已，你用不著太過緊張。」

「說說看，嗯？」

他朝我睨了一眼，薄薄的唇瓣微微揚起。

現下坐在傅衍身邊，我真心覺得煎熬。

「應該……」我試探著小聲開口，「應該是主人格吧。」

我覺得，他現在是佛子那一面的幾率比較高。

如果是瘋批那面，嘖嘖，這麼長時間過去，他應該早就忍不了了。

「是麼？」淺淡的笑在傅衍臉上一閃而過，「再想想，綿綿，我再給你一次猜測的機會。」

這機會還不如沒有。

我本就不完全篤定，他這樣一來，我止不住內心裡再度陷入糾結，拉扯。

我咽了咽口水，手指攥得更緊。

難道我猜錯了麼？

我試圖在傅衍臉上看出些什麼，可他這個人，一旦想要藏起情緒，我根本捉不到半分蛛絲馬跡。

「傅衍，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用心了解，綿綿，你告訴我，你會不知道答案麼？」

我噎了一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這是在給我下套，釣魚。

方才在公寓，他對我起了疑心。

所以，他這會兒是在進一步試探我。

傅衍的危險指數，在我心裡飆得更高了。

車子忽然停下來。

我身子戒備地往車門的方向縮了下，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傅衍看著我驚慌的樣子，舌尖抵了抵腮幫，人直接朝我傾身過來。

「綿綿，這是做什麼？」

「我們到老宅了，嗯？」

他一副無害不解的模樣，伸手替我解了身上系著的安全帶，跟著坐直了身，開門下車。

我愣了幾秒，而後才反應過來看向車窗外。

的確，現在到了傅家。

我似乎被他捉弄了。

咬了咬唇，我在傅衍身後跟上去。

不過，在他現在究竟是哪種人格的問題上，我仍然沒有答案。

7

我同傅衍一進客廳就被分開了。

一直為傅衍做治療的醫生來了，他要重新評估傅衍的情況。

我一個人坐在客廳沙發上，對面是沉著臉的傅家夫婦以及傅老爺子。

「綿綿，你不能由著阿衍胡鬧啊。」傅母直接對我表達不滿了，「讓你在他身邊，是要你約束他，看著他。」

「好在沒有拍到更嚴重的。」

「可今天這種事，我們不希望再次發生。」

我耷拉著腦袋，連連點頭。

今天的事，不隻他們覺得不可，我也覺得非常不可。

隻是，他們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也太小瞧了傅衍的瘋。

這變成瘋批的大少爺，誰能拿捏得了？

要不是我昨天有拒絕，今天他們看到的，可能就不是擁吻了。

不，也不是。

或許，我真由著傅衍，那被偷拍到的視頻會因為尺度問題，在上傳的那一刻，直接就被禁了，傳不出來。

我心裡吐槽著，一時還真有點不知道這兩種情況，究竟哪種更好。

「綿綿，阿姨也不是要難為你。」

「其實我也知道，你待在阿衍身邊不容易。」

傅母大概是看我認錯態度好，緩了語氣，表露出幾分惆悵，說著說著，她掉起了眼淚。

做母親的，她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

精心培養的兒子，現在冒出來雙重人格，這事落誰身上，誰都上火。

「傅少的狀況比以前嚴重了。」

傅衍的治療醫生，帶來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

「怎麼會這樣？」

傅母的眼淚止住了，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醫生。

傅衍這會還沒過來，客廳裡的氣氛，一下降到冰點。

「目前還不清楚，不過，主要還是要照顧他的情緒，盡量維持他精神狀況的穩定性。」

「另外，傅少剛剛同我說，他想要同宋小姐結婚。」

8

結婚？

我在前一秒才聽說傅衍病情加重，後一秒便接著聽到他要娶我。

這兩個消息混合碰撞在一起，真是讓人酸爽到提神醒腦。

「阿衍要結婚麼？」傅母聽到這個消息明顯有點驚訝，「綿綿，你的意思呢？」

我？

我現在肯定是不想結婚的啊，目前要不要同傅衍繼續相處下去，我都還在考慮呢。

而且，傅衍這病又嚴重了。

若說我半分不介意，那怎麼可能？

「媽，結婚的事，我會自己和綿綿談的。」

傅衍從我身後走過來，他的手極其自然地搭在我的肩膀上，跟著身形端正地坐在我身邊。

他是什麼時候出來的？

我側臉看著他，有點心虛。

以他這人的機敏，他一定有察覺到我的不情願。

傅母若有所思地看著我，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我和傅衍被留在傅家吃飯。

傅衍的臥室，我才剛剛抬腳走進去，下一秒，我的腰就被他從後面抱住了。

他溫熱的氣息，直接落在我耳後，他的下颌則親昵地抵在我的肩窩。

「綿綿，為什麼不願意？」

「你是我的，別想著逃，嗯？」

「我不許你離開我。」

他果然是察覺到了。

而我一直沒有確定的答案，現在自行浮出了水面。

我之前在車上猜錯了，這男人真的太會偽裝。

今天我開出來的傅衍人格盲盒，仍然是瘋批。

我的結論剛出，緊跟著，這人也徹底地原形畢露。

在意識消失前，我最後腦子裡想的是，傅衍的醫生果然沒說錯。

他的確病得更重，瘋得更狠了。

9

晚飯時間。

我整個人怏怏的，提不起精神。

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坐在我對面的傅衍仍舊端正，精神、體力雙雙在線。

一塊排骨被他夾起來，四平八穩地放在我碗裡。

我掀了掀眼皮，略有幾分不滿地努了努嘴。

在我看來，他這屬於打了巴掌又給甜棗的彌補行為。

隻是這彌補，根本沒什麼卵用。

「夫人，白小姐來了。」

佣人走到傅母身邊，同她低聲說著。

「她怎麼過來了？」

傅母的聲音明顯變了下，我抬頭向她看過去，有點不理解，傅母為什麼會有這麼強烈的情緒？

白小姐，我倒是不知她究竟是個什麼身份。

「綿綿，吃好了麼？」

傅衍墨色的眸子向我看過來，沉聲問著。

「嗯。」

我放下筷子，點了下頭。

事實上，我沒吃飽，精神怏怏地提不起勁，一心隻想躺屍。

傅衍顯然很滿意我的回應，他扔下一句：「我們回去了。」

幾步走到我身邊，牽起我的手。

「阿衍，我剛回來，你就要走麼？」

我們走到客廳的時候，外面進來一個溫婉類型的女人。

她看向傅衍的眼神很不清白，說出來的話，更是引人遐想。

「亂看什麼？」

我正打量著女人，身邊傅衍的大手直接蓋住我的眼睛。

「走了。」

傅衍沒回女人的話，像是覺得我動作慢，直接彎下身，一把將我打橫抱到懷裡。

「傅衍。」

我被他嚇了一跳，這麼多人看著，讓我特別不自在。

我用手捶了捶傅衍的胸口，想讓他放我下來，可抗議無效。

他反而更加霸道，帶有巨大掌控欲地將我抱得更緊。

我的腦袋被他用力按在胸膛上，耳邊是他胸膛下一下下強有力的心跳，鼻息間是他身上一向帶著的會讓人靜心凝氣的佛香。

10

回去的路上，我腦子裡全是一個又一個問號。

我對那個女人很好奇，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我忽然發現，我對傅衍的了解非常有限。

沒法子。

我與他生活斷層，過去我一直都在仰望他。

他的很多事，我靠的都是聽別人說。

可特別細致、隱私上的事，別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那個白小姐到底是誰？」

「傅衍，她是你的前女友麼？」

清冷的月色透過窗子，落在傅衍的側臉上。

他臉色寡淡，薄薄的唇抿得很緊。

「我隻有過一個女朋友，那就是你，綿綿。」

「除你以外，我沒有其他女人，也不會有。」

傅衍突來的情話，聽得我臉熱。

在一起這麼久，這是他第一次對我說這麼直白的話。

「綿綿，不要胡思亂想。」

他側過頭，朝我很深地看了一眼。

「唔。」

我心跳得有點快，有被撩到，含糊地應了一聲。

這個話題就這樣沒再繼續了。

回到公寓，我驚訝地發現傅衍下廚了。

我們在這邊是有做飯阿姨的。

隻是，這個時間，阿姨早已下班回家。

「你沒吃飽麼？」

我站在廚房門口，探著腦袋，好奇地問。

「綿綿，你今晚沒有好好吃飯。」

我沒想到會聽見這樣的答案，我站在那頓了一會兒，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廚房裡忙碌的人。

可以說體貼到肉麻。

傅衍在做好飯後，將我抱到他腿上，一勺一勺喂我吃。

我是實實在在想要拒絕的，可他很堅持，並且，他的理由在我聽來，特別地有道理。

「你不是累了麼？」

「綿綿，你確定，你想要自己吃？」

這個答案，我還真的是不想的。

我努了努嘴，想著我這樣是因為誰？

於是，心安理得享受起他的服務。

晚上十點多。

我躺在床上玩手機，陌生的號碼發來了一條消息。

我像是有所感知，心裡閃過說不出的慌亂不安。

在點開消息的那一瞬，我看著裡面的內容，大腦空白的厲害。

11

浴室的門，驀地打開。

傅衍洗過澡，腳步闲適地走到床邊，自我身邊躺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