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當他的手自我身後，環住我腰身的時候，我的人明顯僵住。

他察覺到我的異常，下巴抵著我的肩膀，聲音性感蠱惑。

「綿綿，放心，我不會做什麼。」

我沒說話，垂在身側的手指將手機攥地緊緊的。

腦子裡現在想的，全部都是剛剛我看到的兩張照片。

一張是終止妊娠的手術單，一張是傅衍在睡覺，而今天那位白小姐趴在他身邊的親昵自拍。

這個晚上，我嚴重失眠。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不容易睡著，卻又開始做夢。

夢裡，我看到傅衍和那位白小姐親昵恩愛，往昔我同傅衍的那些過去，我的臉全部都成了白小姐的臉。

次日，我臉色難看地從床上坐起來，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站在衣櫃前的傅衍。

現在是周一，傅衍清冷佛子的日子。

當陽光落在我身上的那一刻，我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傅衍今天起得很早。

他慢條斯理地一顆顆系著身上白襯的扣子。

溫暖和煦的陽光落在他身上，將他整個人都罩在一片光暈當中。

「醒了？」

察覺到我的注視，傅衍回身看向我，聲音帶著幾分居家的性感慵懶。

「嗯。」

我略有幾分遲鈍地回著他的話，慢吞吞從床上起身。

這會兒的傅衍同昨天反差感很強。

昨天的他是瘋批的第二人格，今天的他是聖潔的佛子。

他身上那種生人勿進、高嶺之花的感覺特別明顯。

會讓人覺得同他多說一句話，嘖嘖，都是對他的一種玷汙。

吃過早飯，傅衍去公司了。

我站在陽臺上，遠遠地瞧著他車子開走，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昨天的電話號碼打過來了。

我看著屏幕上跳躍的數字，猶豫了幾秒把電話接起來。

「宋小姐是麼？」

「你好，我是白顏。」

「我給你發的照片，你看到了吧？怎麼樣，可以出來聊聊麼？」

「有關阿衍雙重人格的事，我想，你應該也很好奇，他的那重人格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吧？」

12

我赴約了。

不得不說，這位白小姐，她很會吊人胃口。

安靜的咖啡廳，我坐在她對面，嚴陣以待。

「伯父伯母都叫你綿綿，是吧？」

「阿衍，他是不是也這樣叫你？」

白顏坐在我對面，看著我，笑著問。

「白小姐，你具體約我出來是想說什麼，直接說吧。」

我無意同她兜圈子，直接開門見山。

「你很直接。」白顏臉上仍舊掛著笑，「好，那我就直說了。」

「宋小姐，我不想同你搞什麼雌競。」

「我希望你自己主動退出，你看到了吧？我同他有過一個孩子。」

「當初那個孩子是意外流掉的，阿衍也是在那個時候受到的刺激，他的雙重人格也是在那個有的。」

「我身體落了病根，這幾年都在國外養病，現在我回來了，一切應該回到原點。」

白顏停頓了下，臉上閃過懊惱，「宋小姐，你聽懂我的意思了吧？」

「據我所知，與你在一起，阿衍的雙重人格非但沒有任何好轉，還變得嚴重了，不是麼？」

「隻有我才能讓他重新好起來。」

「解鈴還須系鈴人，這話，你必然聽過。」

在白顏開口前，我已經想到過這種可能性。

不過，實際聽到，我還是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那種被背叛，被欺騙的感覺，將我來回撕扯。

「你們之前真的在一起過？」

我想到昨夜傅衍說的話，冷著嗓音向白顏求證。

「呵。」

白顏聽著我的問話，笑了。

「沒在一起，我們怎麼會有孩子？」

「宋小姐，你不是已經看到那張手術單？」

我說不出話了，我坐在白顏對面靜默了好一會兒，想了很多。

有傅母對白顏的態度，還有傅衍對白顏的反應。

而後，我了然地點了點頭：「好的，白小姐，我明白了。」

既然我是多餘的那個，那麼就到此為止，及時止損好了。

剛好，我原本也挺糾結傅衍的「病」。

這樣很好，皆大歡喜。

走出咖啡廳，我用手揉了揉眼睛，擦掉那不爭氣流下來的眼淚。

沒辦法。

我對傅衍不是沒有感情，做出現在的決定，我不是不痛。

回到公寓，我第一件事就是收拾東西。

13

我離開得悄無聲息。

在傅衍的事情上，我懦弱了。

一直以來，跟他在一起，我都有在做自我保護。

我不想讓自己對他過分沉溺，我從來都知道，我跟他的差異。

我很怕自己受傷。

可我沒想到，我最終還是起心動意，我還是被他傷了。

我甚至沒有勇氣跑到他面前，指責他虛偽，指責他是個感情騙子。

明明前一天，他還在我面前言之鑿鑿，除了我以外，他從未有過其他女人。

結果，他私下裡居然都讓白顏大了肚子。

他的雙重人格都是因為白顏。

這樣的認知，除了對我造成衝擊，還讓我覺得挫敗。

我去了其他城市，換了手機號。

為了徹底斬斷同傅衍的聯系，我甚至很少去看新聞。

因為我怕在那上面看到會讓我心痛的臉。

有點奇怪的是，我家裡那邊一直很安靜。

我和傅衍結束了，我爸媽從未問過我。

但……最近幾天，我有種異樣的感覺。

好像有人跟著我。

周五，晚點九點多，我從公司回家的路上，那種感覺又來了。

我眼睛盯著地面，觀察著影子。

在看到一方不屬於我的身影出現時，驚恐中拔腿就跑。

「跑什麼？」

一雙手，忽然自我身後，一把掐住我的腰。

「綿綿，你還想去哪兒？」

我怔了下，胸腔下，心髒跳得飛快，我聽出了傅衍的聲音。

下一秒，他的唇瓣，落在我臉頰。

我很懵。

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做怎樣的反應。

他怎麼會來？

現在的他，不應該同白顏在一起麼？

忽然開始覺得委屈，我的眼淚不爭氣的往出湧。

我不想哭的。

我嘗試用手將眼淚擦掉，可是下一秒，更多淚水噼裡啪啦的流出來。

「哭什麼？」

「都不給我解釋的機會。」

「綿綿，你不相信我，我也很委屈。」

傅衍吻著我的臉，大手用力掐著我的腰，把我抱得很緊。

我看著他，倔強的說著：

「我見過白小姐了，她說，你最愛的人是她。」

「她還說，你是因她，變成了現在這樣。」

「我想，既然你喜歡的是她，既然你對她用情這麼深，那我……」

傅衍的表情，逐漸難看下去。

他猛地朝我霸道地吻過來，不準我再說下去。

「綿綿，你有沒有心？」

「我愛的是誰，你自己感受不到麼？」

「我的心在誰身上，你不該去聽別人怎麼說。」

14

我租住的公寓裡。

在我將傅衍帶回來的那一刻，我注意到了時間的變化。

過了零點，現在又是特殊的周六了。

也就是說，傅衍瘋批人格上線了。

我靠站在門口，看著他，有點慌張地咽了咽口水。

「傅衍。」

我低低地叫了他一聲，垂在身側的手指攥的很緊。

傅衍的到來，還有他說的那些話，我懂了，又不完全懂。

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當著我的面，直接給白顏打過去電話。

「白顏，我現在與綿綿在一起。」

「你為了誤導她，做的那些事，說的那些話，如果你不想白家徹底敗在你手，那麼馬上給她道歉，同她解釋清楚。」

「我喜歡的人是綿綿，我要娶的人隻有她，你的那些想法，與我無關。」

白顏在電話那邊很激動地哭了，我沒想到，我居然被騙了。

人流手術是假的，她給我發的，傅衍睡覺時的照片，隻是她在傅衍曾經生病時，偷拍下來的。

電話裡，她又反復地問了傅衍幾次，他是不是對她一點想法都沒有。

傅衍的回應始終都是，沒有，完全沒有。

他態度堅定，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而之前，他和傅母對白顏表現出來的異樣，不過是他們知道白顏對他的感情，有意避嫌。

通話結束，我和傅衍之間陷入長久的沉默。

我帶著幾分別扭的小聲開口，對他問出了壓在心底很久的疑惑：

「那你到底為什麼會有雙重人格呢？」

「傅衍，你到底為什麼會有這個病？」

他抬了下眼睛，漆黑的眸子格外專注地看著我，然後將我一把抱到懷裡，在我耳邊說下答案。

我先是一愣，跟著徹底地蒙了，再然後，我用手去捶他的肩膀，開始又哭又笑。

因為他在我耳邊說：「綿綿，小傻瓜，我從來沒有過雙重人格。」

「我隻是喜歡你，想要跟你在一起。」

「我知道，如果我直接同家裡提要你，因為身份家庭的差異，他們不會允許，甚至會為難你。」

「我不想你受委屈。」

傅衍攥住我的手，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綿綿，結婚，好麼？」

「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已經籌備好了我們的婚禮。」

我的眼睛更紅了，我又開始想哭，鼻尖酸酸的用力點了點。

我願意。

我已經不想再退縮，我想為愛勇敢。

番外 1

我是傅衍，我從出生那天就含著金湯匙。

我有人人羨慕的家世，享受著普通人無法享受的一切。

宋綿沒出現以前，我以為, 我的人生會一直這樣，按部就班地走下去。

可她出現了，她讓我不想繼續循規蹈矩，她讓我起心動念。

我被她吸引，她單純，漂亮，性子軟萌。

為了得到她，我杜撰了自己的病，因著唯有這樣，我的家人才會願意去接受她, 不為難她。

隻是，我發現, 她似乎很喜歡我平素對外清心寡欲的冷淡模樣。

要怎麼辦呢？

在現實當中, 我就是個普通人，面對自己喜歡，深愛的人, 我不可能無欲無求，可我又不想破壞我在她心裡的形象。

索性, 將錯就錯好了。

她是單純的小綿羊, 完全不懂我的惡。

不過，漸漸我有點煩惱了, 我發現，在我制定的規則中, 她似乎有點嫌棄我的病，是我最近瘋得太厲害了麼？

看來, 我還是要收斂自己。

必要的時候，我會同她坦白，希望不要嚇到她。

沒辦法, 我不想被自己的愛人嫌棄。

番外 2

我叫宋綿。

傅衍是標準的天之驕子，高嶺之花。

我很喜歡他，可我同他雲泥之別。

我想，我們這一輩子都不會有交集。

然而命運就是那麼奇妙，他居然有雙重人格, 傅家選中了我做傅衍的未婚妻。

要知道，這是我以前做夢都不敢夢的事。

我又驚又喜，答應了這門親事。

不過, 我還是很沒有安全感，我生怕這隻是我的一個夢。

我不敢過分投入感情, 我怕自己受傷, 我時刻記得我們之間的差距，我想提醒自己，不要過分沉溺。

痛並快樂著，大概就是這樣。

隻是, 他的第二人格真的好瘋，嗚嗚嗚嗚嗚，我要受不了了。

他這個壞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