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但是他們卻給她下了日月同明。
而在這玉明樓,隻有二管事是真的憐惜她,常常在她被責罵毒打時護住她一二。
可惜二管事身子不好,能護住她的時候也不多。
「你可是阿鸞姐姐。」阿挽眼眶微紅,略有局促地試探。
她走丟時不過三歲,小小人兒竟還記得我。
鼻頭酸澀得厲害,我忍不住將她抱進懷中。
阿挽終是在我懷中哭出了聲。
「阿挽……」
來人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驚得僵直了身子,想要躲藏已經來不及。
阿挽將我輕護在身後。
走近的是個男子,面容蒼白,眼裡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狠厲。
「阿挽,過來!」
他朝阿挽招了招手:「忘了二哥哥往日和你說的了,不要和陌生人有過多接觸。」
明明那一絲想S了我的狠厲我看得真切,在面對阿挽時,卻突然蕩然無存。
我想,或許他真的是阿挽為數不多的溫暖。
但是倘若他也是和蕭燁他們同一戰線的,事情就不好辦了。
無論如何我都要讓長公主盡快站到太子身後。
我暗暗觀察,心底有了盤算,依他看阿挽的眼神,或許可以一用。
離開玉明樓時又試探了那男子一番,倒是個真心為阿挽好的。
想來這玉明樓應該是找到蕭燁幕後之人最關鍵的因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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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我又去了一趟公主府。
冷診姝正陪著長公主在府中散步。
二人看起來倒像是有說有笑的。
冷診姝還時不時向長公主撒嬌幾句:
「阿娘,左右我是您的女兒,尊貴無比,就算那些多嘴的奴才胡言,讓外面流言不斷,可隻要阿娘和陛下舅舅將那些愛胡言亂語的統統都抓起來,以儆效尤,必然就沒人再敢胡亂嚼舌根了。」
長公主臉上的笑意一頓。
緩緩開口:「阿挽乖,萬不可胡鬧,你皇舅舅賢明天下,豈會陪著你這般胡鬧。
「事情既已敗露,你和蕭燁之間又有情義,那便挑個黃道吉日把婚結了,這事就塵埃落定了。」
「可是阿娘,外面現在傳言我和蕭郎三年前就已熟識,還造謠蕭郎騙婚雲家小姐……」
「好了,為娘貴為公主,還護不住自己女兒的愛人不成,你就放寬心等著成婚吧!」
冷診姝臉上露出嬌羞:「女兒多謝阿娘。」
長公主拍了拍她的手背:「你陪阿娘出來夠久了,現在又懷有身孕,定要多擔心,回去休息吧!」
「阿娘,女兒還有一事求阿娘。」
長公主詫異地看向她,微皺眉:「可是關於嫁妝之事?你放心,娘……」
「不是的,阿娘,就是阿娘可否斷了和太子殿下的來往?太子殿下不喜蕭郎,昨日還當街侮辱了蕭郎,阿挽知道阿娘疼惜阿挽,定不會讓阿挽受這委屈。」
說著,站在一旁的婢女便呈上一封偽造的書信。
長公主看過後臉色大變:
「豈有此理,太子怎敢!」
冷診姝臉上露出得意,嘴上卻安撫著:「阿娘莫氣,氣壞身子不值得,太子是儲君,有些傲氣也是應該的,隻是他千不該萬不該,都不該如此說阿娘,皇宮裡皇子那麼多,阿娘也並非隻能支持他一個!」
長公主順了順氣,似乎被她說動了一般:「阿挽說得對!」
她將一塊調令玉佩塞到冷診姝手中:「這玉佩是阿娘身份的象徵,見玉佩如見阿娘,如今交到你手上,阿娘手中一切勢力往後都為你所用。」
「那阿挽先行告退,阿娘可記得要想阿挽哦。」
看著冷診姝走遠,長公主這才叫我現身。
「絮姨,阿鸞找到阿挽妹妹了,她和絮姨年輕時候一樣聰慧可人。」
長公主身子微顫,十指緊抓住我手臂,語無倫次:「她在哪裡,可是還好?可有怪我?快,快帶我去見她……」
長公主的淚,砸在我手背上,卻仿佛燙在我心口,生疼生疼。
「絮姨,現在還不能將阿挽帶回,她身上有日月同明,必須先解開才行。
「日月同明的解藥,當初早就被陛下下旨一並銷毀了,為今之計,隻有找出真正操控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才能逼他交出解藥。」
久違的彈幕突然在這時又亮了起來:
【日月同明?母女倆怎麼連中的毒都一樣。】
我雙眼一亮:「絮姨,阿挽的毒,有的解,解藥就在絮姨身上。」
我隱約想起,小時候外祖曾和我講過一個故事。
當今聖上奪嫡登基那年,長公主和皇後曾為了救陛下,被迫服下日月同明。
當時解藥隻有一份,皇後騙長公主有兩份解藥,逼著她先服下。
長公主得知真相,偏不信邪,既然解藥已融入她的骨血,那她的血,或許也能當解藥。
後來長公主日日以血喂養皇後,十日後,皇後身上的日月同明也一並消失。
這事甚少為外人所知,外祖之所以知道,是因他棄武從商。
那年宮亂,立下軍令狀護著長公主和皇後的就是他。
那十日裡,他不知斬S了多少叛軍,才護住長公主和皇後,也因此斷了手筋,再不能舞刀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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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疑惑地看向我。
「絮姨往日是否吃過日月同明的解藥?」
長公主如醍醐灌頂,激動道:「阿鸞,可否盡快安排我見阿挽一面?」
【哇,這樣我可愛軟萌的阿挽妹妹是不是就有救了?】
【樓上太天真了,那位剛才往玉明樓去了。】
【這也是阿挽下線前的最後一幕了,按照劇情,長公主和太子徹底劃清界線,就和阿挽的S有關。】
我驚得渾身顫抖。
「絮姨,我們現在就去玉明樓,帶上府上所有暗衛。」
我又吩咐小廝馬上前往太子府,讓他多帶些人馬前去玉明樓。
快馬加鞭趕到玉明樓時,阿挽正被押著跪在後院。
蕭燁、冷診姝、玉明樓的另外幾大管事都在。
二管事被兩個壯丁看押著,動彈不得。
大管事手拿皮鞭,一下又一下抽在阿挽身上。
我撲過去要替她擋下時,被一股力道扯著後退數步。
「雲錦鸞,你來幹什麼?」
蕭燁的動作扯到了黏在他身上的冷診姝,恰將她推了出去。
大管事那一鞭,直接打在她身上,疼得她嗷嗷亂叫。
「雲錦鸞,哦,不對,現在應該叫你秦錦鸞,既然今日你想來送S,那本皇子就順道送你一程!」
彈幕激烈滾動了起來:
【哇,是日後的景明帝啊,他的手段簡直太有魄力了,目標明確,清除異己一點也不手軟!】
【拉攏不了雲國公,就想除掉整個雲府,這並非賢明者所能幹的事。】
有大將軍做靠山,兵權在握,難怪後來是他登上大統。
可三皇子品行不端,常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樣的人真的能成為一個賢明的君主嗎?
「我看誰敢動阿鸞!」
長公主發髻微亂,顯然是奔跑而來。
我騎馬,她坐馬車,自然會慢一些。
眾人面露詫異,冷診姝有些慌張地躲到蕭燁身後。
長公主府的暗衛將後院圍得水泄不通。
「皇姑姑今日怎麼有興致來這玉明樓,小心這腌臜之地,汙了您的名聲。」
「三皇子都能來,本公主有何不能來的?」
長公主不動聲色,雙眼掃了一周,在看到被押跪在地的阿挽時,瞳孔微微收縮,往後跌落了一步。
太子忙上前一步,輕扶住她。
三皇子臉色微變,朝大管事使了個眼神。
大管事領會,立馬拽起阿挽。
「大管事這是要去哪兒?」
我攔住了他的去路。
冷診姝突然掩唇輕笑:「鸞姐姐,據說這五管事和樓裡已經被贖身了的頭牌公子,悄悄好上了,兩人準備私奔,被大管事逮了個正著,大管事這才將人綁在這兒呢!
「這五管事如此荒淫,是該浸豬籠的!」
長公主一個眼刀狠厲掃過。
冷診姝頓時怔住,訕訕閉嘴。
「比不得冷姑娘未婚先孕,無媒苟合荒淫!」
我的話音剛落,蕭燁的冷呵聲立馬響起:「雲錦鸞,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怎如此蛇蠍心腸,不知廉恥!汙蔑縣主對你有何好處?」
我冷笑:「汙蔑?是嗎?」
「放肆!雲錦鸞,你已被逐出雲家,有什麼資格對縣主品頭論足?」
「蕭公子何必與婦孺之輩浪費口舌!」
三皇子悠悠起身,立於我身前,捏起我的下巴,狠厲道:
「雲國公的獨女,倒是有幾分膽識,聽聞當年是你規勸你父親,莫與孤為伍?」
「國公府隻效忠陛下,從不與人為伍,三皇子若是借此刁難我,難免落得個心胸狹隘之名。」
「孤就是心胸狹隘,你能如何?眾人又能如何?」
他倒是裝也不裝。
繼而話鋒一轉,對向長公主:
「皇姑姑今日強行闖入這玉明樓後院,卻不知為何?」
長公主雙拳緊握,手背上青筋隱隱暴起。
我想大抵她有一掌拍S三皇子的衝動。
可為了阿挽,到底還是忍了下來。
「本公主例行公事,皇侄以為何?」
待長公主拿出御賜搜查令時,三皇子臉上的氣定神闲這才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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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搜查令,玉明樓很快被翻了個底朝天。
樓中眾人一應被管控了起來。
三皇子再憤怒也不敢公然違抗。
可明面上,玉明樓除了是男風館外,無其他任何異常之處。
賬冊記錄的每一處皆挑不出毛病。
可太正常,反而是最大的不正常。
【鸞寶寶,還有地下室哦!】
彈幕突又在眼前飄過。
我朝一直未作聲的太子使了個眼色。
他便和我一道出了後院。
我將地下室之事告知他。
「隻是這玉明樓地形復雜,樓中假山,湖水頗多,我的暗衛此前曾潛入查探過,都未曾發現地下室,恐要殿下多費些心思。」
太子點了點頭。
這時我瞥眼瞧見一座玉橋,水流蔓延而過,形成一個水簾景觀。
我不解:「玉明樓臨水而建,外景已有天然瀑布,甚是壯觀,為何還要弄這一道不起眼的水簾?」
太子唇角微勾,和我相視一笑,答案呼之欲出:「除非,是為了遮掩什麼。」
「殿下,此處不宜大張旗鼓。」
太子點頭,即刻帶人越過水簾。
我回到後院,卻見大將軍帶兵硬闖了進來。
企圖帶走幾個管事。
皆被長公主的人擋了下來。
大將軍護在三皇子身前:「長公主眼裡真是越來越沒有皇權了!」
長公主冷冷一笑:
「大將軍有些話,還是莫要說得太早了,本公主替皇兄辦事向來如此,大將軍若是不服,也可讓自己的兄長坐上高位!」
「你……」大將軍氣結。
這時有人來報,玉明樓上下已全部搜查完畢,未發現異常。
三皇子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既如此,皇姑姑還是盡快放了幾位管事才是。」
恰在此時,前院突有嘈雜聲傳來。
一素衣男子手持弓弩在門外大喊:「玉明樓高薪騙取鐵匠、壯丁,私造兵器,卻不願給付銀兩,讓我一家老小活活餓S……」
三皇子臉色大變。
慌忙朝大將軍使了個眼色。
大將軍將要邁開的步子,生生被長公主逼停。
「我若是將軍,此刻就立馬送三皇子回府。」
長公主派人將素衣男子帶了進來。
大將軍手忙腳亂護送三皇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