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鋪子離貢院近,考前一日就可在那裡住,等到考完再迅速地將人接了。
我在心裡盤算著。
仲聞璟拍拍我的後腦勺,贊賞開口:「真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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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闱結束,我和仲聞璟才回了宅中。
肖嬤嬤告訴我,這幾日,一直有個丫鬟打扮的女子前來找我,說她們主子想要見我一面。
但因為我不在,屢屢踩空。
丫鬟?
我猜了許久是誰都沒猜出來。
不過沒過幾日,她又找上門來,約我在宅院邊的胡同裡相見。
我有些謹慎地問丫鬟:「能告訴我你們主子是誰嗎?」
丫鬟猶豫了下,才道:「我們家主子讓我告訴您,她叫桃夭。」
桃夭?
我眼神一閃,跟著她去胡同,上了馬車。
裡面坐著個女子,華貴上好的衣料,馬車內珍貴的裝飾,都彰顯出她的不凡。
確實是桃夭。
我行了個禮:「見過良娣。」
「好姐姐。」
桃夭親昵地伸手拉住我,「你我二人,就莫要見外了ṭúₜ。
「那時若非你提醒,我還不知我做的事竟被姜瑾瑜頂替了,我能有如今的造化,有姐姐一份。」
我疑惑:「良娣是如何知曉的?」
「那日是你的回門宴,你又與姜瑾瑜不對付,不是你還能有誰呢?」
桃夭笑著道,「冊封下來後,我便一直想找個機會謝謝你,可這幾日來找,卻總是不在。」
良娣不比太子妃和側妃,作為太子侍妾,直接便能入府。
是以桃夭入太子府的門比姜瑾瑜要早。
我斟酌了下用詞:「這幾日又是去寺廟給夫君祈福,又是忙著鋪子的事,還望良娣不要怪罪。」
桃夭搖搖頭:「自然不會,是我沒找好上門的時機。我是專程來謝你的,不知你的鋪子,可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我心神一動。
「謝就不必了,良娣也是自己當初心存善念。」
桃夭聞言掩唇笑了起來。
「不過屢次讓良娣白白過來,確是我的不是,良娣可稍等下,我去拿些東西給您。」
桃夭目露好奇。
我下了馬車,快速回院子裡拿了幾樣鋪子裡的招牌。
三個味道的香胰子、香膏、胭脂,被裝起來,送到了她手上。
「就當是給良娣受封的贈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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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春闱的結果出來了。
仲聞璟是會元,第一名。
沒過多久又到了殿試。
仲聞璟那天果然沒說大話,他在殿上被皇上欽點為狀元。
我在鋪子裡數著錢,看著彈幕裡的字又大片地飄過。
【反派成狀元了,女配又要得意了。】
【她到底什麼時候下線啊?】
這麼些日子,我也琢磨到了。
下線,就是S的意思。
不可能的。
就算我要S,也要等姜瑾瑜和太子S在我前面。
仲聞璟成為狀元後,父親讓我帶著他去姜家一趟,我便帶著他回去轉了一圈。
仲聞璟被父親叫到書房,不知又去商量什麼事了,隻留我、母親和姜瑾瑜在同一屋內。
母親捂著嘴咳嗽:「那日你哥哥讓你來家裡,你為何不來?」
姜瑾瑜拍著她的脊背給她順氣。
我沒說話。
母親面色蒼白,指著我的手微微顫抖:「你別以為仲聞璟如今成了狀元,就可以目中無人!也不看看你是誰肚子裡託生的,又是誰為你挑了好夫婿!」
我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還是不應聲。
母親暴怒,推翻了桌上的茶盞:「說話!」
我這次說話了。
喚了聲屋裡的丫鬟,我讓她把腳下的碎片收拾了。
母親胸口一陣起伏,姜瑾瑜連忙幫她順氣,轉頭用不贊同的目光看我。
「姐姐,你有些過分了,母親不過是想與你交談,你這是什麼態度?」
母親瞪著我,另一隻手覆蓋上姜瑾瑜的:「半點都不如瑾瑜貼心!」
我站起福了福身:「既然我這麼讓母親生氣,那就不留在此處礙眼了。我出去透透氣,望妹妹照顧好母親。」
我轉身出了房門,忽視身後的喊聲。
我有時候覺得他們真的很沒有自知之明。
我以為他們應該知道,在我和姜瑾瑜之間,他們選擇了姜瑾瑜,我與他們日後就再無半分親緣可言了。
可到了如今這個地步,竟還想用孝道親緣來壓我,命令我做這做那。
我如今還肯回姜家,不過是還不到徹底撕破臉的時候罷了。
仲聞璟說,太子雖是太子,可皇上近些年越發寵信五皇子,對太子多加斥責。
更有傳言稱,皇上起了廢儲另立的心思。
於是這朝堂上便分了三派,太子黨、五皇子黨和中立派。
姜家則是堅定不移的太子黨。
除了姜家之外,太子還拉攏到了自己的姑母長公主。
仲聞璟是長公主善堂中長大的人,自然在長公主的授意下,支持太子。
可入棋局也需要有籌碼,仲聞璟的投名狀就是娶了我這個太子的前未婚妻,和堅定的太子黨姜家綁在一起。
仲聞璟昨夜將利害關系與我說了個清楚。
他淡淡道:「明日你去了姜家,不必太過委曲求全,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如今我成了狀元,有了利用價值,沒有太子的授意,他們更不會與咱們輕易解綁,何況你身上流著姜家人的血。」
我那時點頭應是,如今心思卻百轉千回。
既然如此,原來的劇情裡,仲聞璟反水弄S太子和姜瑾瑜,是如何做到的呢?
又當真是因為我在新婚夜自S讓他蒙羞,才讓他不惜冒著如此大的風險反水嗎?
仲聞璟未來再是權臣,太子也是太子,他是如何讓太子身S的呢?
我敲了敲腦子,隻覺得腦子疼。
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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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聞璟狀元之身,理所應當地入了翰林院,成為翰林院修撰。
明眼人都知道,仲聞璟得了皇上的青眼。
若無意外,定會一路青雲。
仲家換了個中規中矩的宅子,既不張揚也不低調,十分符合他六品官的身份。
宅子大了,就要添下人,府裡的事更不好管。
鋪子裡也更忙了。
兩者相疊,我忙得腳不沾地。
那日將鋪裡的招牌每樣都送了桃夭一份,她用過之後,就常常來購置。
後來也不知是她是不是向些京中的貴婦人宣傳了這些,香秀坊的生意更加紅火,不到三個月就賺回了盤下這鋪子的錢,還常常餘量不夠。
肖嬤嬤和岑婆兩個人幫忙已經應付不來東西的制作,我又買了一批下人,每日來來回回在鋪子和家中打轉。
忙碌間,太子成親。
同時娶一個正妃和兩個側妃入門。
姜家也擺了宴席,三代以內的親戚都上門來了。
我和仲聞璟也得去。
隻不過他待在前院的男子宴席,我入後院送嫁。
姜家紅綢掛了滿院,已經有了不少的長輩婦人,正在給姜瑾瑜梳頭。
見我來了,姜瑾瑜轉頭笑著對我道:「妹妹來了。」
姜瑾瑜氣色很好,白裡透紅的,臉上胭脂襯得她人比花嬌,我掃了一眼桌上的胭脂盒,發現是香秀坊的東西。
周圍送嫁的長輩一見我過來,都安靜下來,眼睛不住在我和姜瑾瑜身上打轉。
當初我給姜瑾瑜下藥那件事,早在京城鬧得滿城風雨,她們作為親戚,自然也知道一二。
不過今日這大喜的日子,兩人見面都沒說什麼,她們自然也不好說嘴。
梳妝結束,長輩們說完了吉祥話,姜瑾瑜面上含笑,勞煩她們先出去,說是有話對我說。
長輩們驚疑不定地瞥我們兩眼,生怕前腳一出門,後腳我們便打起來。
最後還是先出了房門,隻守在門口,時刻聽著裡面有沒有不對勁的動靜。
姜瑾瑜坐在梳妝鏡前,從鏡子裡看我。
「聽說妹妹開了個脂粉鋪子,我特地買回來用了,確實不錯。沒想到妹妹在經商上倒是頗有天賦,日後若是走投無路,也不至於餓S街頭。」
姜瑾瑜含著口脂紙,嘴唇越發殷紅。
「我一直覺得奇怪,為何三年來,桃夭一次都沒有出現在太子面前過,可偏偏在你那日的回門宴上,她剛好就那麼湊巧,將酒水灑在了殿下身上,與殿下相見。」
她轉身直視我,「直到我看到她用著你那間鋪子裡的東西,我便什麼都明白了。」
姜瑾瑜咬著牙,神色有幾分猙獰道,「姜錦繡,你敢算計我?」
我裝傻反問:「我實在不明白姐姐在說什麼。」
我在房中踱步,語氣惋惜。
「不過確實可惜,姐姐差一點就成了太子妃,原本今日出嫁的場面,應該更為熱鬧的。咱們姜家也能出一位未來的皇後,可沒想到天不遂人願,可能……這就是命吧。」
姜瑾瑜聞言氣得面龐發紅。
「別以為你不承認,就可以當事情沒有發生過,你以為我會讓你好過嗎?別忘了,家中沒人是站在你這邊的,等我嫁給太子,你給我走著瞧!」
我道:「今日是姐姐大喜的日子,姐姐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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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便是等候吉時了。
我扛不住餓,從後院出來,去了前廳找仲聞璟。
他正和同來赴宴的昔日同窗攀談,剛好還是買過我胭脂帶回去給妻子用的那個。
仲聞璟拿了幾個茶點遞給我,我順理成章地加入他們的交談。
很快便到了吉時。
姜瑾瑜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給父親母親請安。
出來時,頭上已然蓋好了蓋頭。
從她出來的屋裡到姜家門口,還有一段距離。
她需要從中間走向大門,再由如今已經在門口守好的姜辰逸背上花轎。
姜瑾瑜從人群中穿過,人人都對她行注目禮。
身後的父親母親也依依不舍,從堂內出來看著。
我突然想到我成親的時候。
無人相送,也沒有人背我上花轎。
我是被幾個大力的嬤嬤綁著,硬拖上花轎的。
想到這裡,我突然覺得風有些迷了眼睛,酸澀得雙眼幾乎睜不開。
我抬手去揉。
下一秒,卻聽到一聲悽厲的尖叫。
「啊——」
人群攢動起來,我睜眼看過去,卻看到姜瑾瑜蓋著紅蓋頭,腹間插著一把匕首。
匕首的另一端,是春桃。
旁人還沒反應過來,她便快速將姜瑾瑜腹間的匕首拔出,又捅了好幾下。
一時間血流如注。
血順著紅色嫁衣滴落在地上。
守衛連忙趕來,三個人將春桃制住,鉗制得SS的。
「瑾瑜!」
父親母親如遭雷劈,連忙撥開人群湊了上去。
母親對著身邊的嬤嬤咆哮:「快喊大夫!快喊大夫!」
來參加婚宴的人多半都是權貴,惜命得很,早在春桃掏出匕首捅姜瑾瑜的時候,反應過來都躲得遠遠的。
「痛快嗎?」
仲聞璟在我耳邊低聲問。
這未免太痛快了。
痛快到有些不真實。
可春桃為什麼會突然捅姜瑾瑜?
那頭,府醫急急忙忙趕來,姜瑾瑜已經暈了過去。
府醫把過脈,在一幹人的注視下擦了擦冷汗。
「還好,沒傷到要害,還有救!」
急忙湊過來的姜辰逸和姜澤楷都松了口氣,父親一甩袖子:「務必要將瑾瑜治好!」
可春桃聽見了,卻癲狂地大叫起來。
「為什麼不S!姜瑾瑜你為什麼不去S!」
在場的人眼觀鼻鼻觀心,無不八卦地豎起了耳朵。
父親額頭青筋一跳,讓守衛把她的嘴堵上。
守衛拿著堵嘴的布正要上前,卻莫名其妙摔了一跤。
這一摔,不知為何爬了半天都沒爬起來。
春桃嘴快地喊:「姜瑾瑜人面獸心!以我的家人威脅我,讓我汙蔑二小姐給她下藥!可根本就是她為了爭奪太子妃之位自己設計的!
「我照著她的話做,就為了保護我的親人!可她卻讓人S我全家!」
春桃便喊便落淚,雙臂不停掙扎著,力氣大得兩個守衛都按不住。
來賓開始竊竊私語。
有不知道這丫鬟是誰的,也從那天在場的人那知曉了她是指認我給姜瑾瑜下藥的丫鬟。
一時間,看向我這邊的目光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