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放學回來，媽媽嚴肅地問我：「林傑，這次數學期末考試考了多少？」

我吞吞吐吐地說道：「九十九分。」

「才考九十九分，你怎麼不去S呀？怎麼？差一分是打算以後我S了當紙錢燒給我呀。」

看到媽媽的責罵，我隻是一臉低頭，不敢吱聲。

我恨考九十九分，我恨自己惹媽媽不高興了。

媽媽或許這是最後一次考九十九分了，因為我活不長了。

1

「數學期末考試成績出來了，念到名字的上臺領取自己的試卷。」

老師在講臺上面一個個念起班級同學的名字。

我懷著緊張的心情等待自己考試結果。

因為數學如果沒有滿分 100 分，等待我的將是媽媽嚴厲的懲罰。

「林傑，九十九分。」

聽到林傑，九十九分，我腦子一片空白，恐慌的念頭迅速佔領了我的身體，使我心跳加快。

「林傑，林傑！」

老師重復叫了幾聲我的名字，並且望向我這邊。

我緩緩起身走向講臺，拿了我的考卷。

放學了，我帶著忐忑的心情回到了家。

進門，媽媽第一句話就問我數學考試的結果。

「林傑，這次數學期末考試考了多少？」

媽媽一臉嚴肅地問道。

我吞吞吐吐地說道：「九十九分。」

「才考九十九分，你怎麼不去S呀，怎麼，差一分是打算我S後當紙錢燒給我呀。」

媽媽無情地責罵，我隻是一臉低頭，不敢吱聲。

這時候弟弟也回來了，媽媽馬上換了一種態度。

是的，這是 180 度大轉彎。

隻見媽媽馬上露出溫柔的笑臉對著我弟弟說道：「寶貝，今天數學成績考得怎麼樣呀？」

弟弟把書包隨手一扔沙發，順手拿了一個蘋果，鞋也不脫就躺在沙發上啃著蘋果說道：「 六十分。」

「哎喲，真棒，有進步，之前都是不及格，這次及格了，寶貝，你太棒了！」

媽媽高興地從我身旁走過，彎下腰捧起弟弟的頭，用力地親了弟弟的額頭。

「真惡心，不要親我，我已經長大了。」

弟弟生氣地說道。

「我餓了，你做飯了沒有？」

弟弟坐在沙發上蹺著二郎腿質問媽媽。

「寶貝，媽媽已經做好了，馬上給你端上來。」

「林傑，你考得不好，晚上不許吃飯！」

媽媽轉身去廚房時，斜眼瞥了我一眼，眼神充滿了兇狠。

弟弟看著我被媽媽責備，高興地嘲諷道：「廢物老哥，在我面前，你永遠都得不到母親的表揚。」

我看著我弟弟林易的嘲諷，我不想去回應。

我和弟弟從小關系就不怎麼好，所以我也習慣他在我面前說著風涼話。

媽媽平時對弟弟比較好，對我都是比較嚴厲，從來都是不怎麼熱情，即便之前數學都是考 100 分她也沒半分高興。

這次考了九十九分，她對我的態度直線下降。

我跟弟弟是同班，我們是孪生兄弟。

在我心中一直想得到媽媽的認可，哪怕媽媽對我微笑一下，我也心滿意足。

為了能讓媽媽認可我，我從小就不斷地努力學習，希望有朝一日媽媽能微笑著對我說一聲：「小傑，真棒！」。

這時，媽媽從廚房端著飯菜出來給弟弟吃。

一邊給弟弟吹著飯讓飯不那麼熱，一邊用筷子夾菜喂到弟弟口中。

「林傑，你滾到門外去，晚上不許吃飯，不要在這擋路！」

媽媽一邊給弟弟喂飯，一邊說道。

我低著頭不說話，傷心地朝著門外走去。

這個冬天很冷，外面下著鵝毛般的大雪。

我站著身背緩緩靠在牆上，吹著冰冷刺骨的冷風，仰著頭凝望著天際盡頭。

望著一片片輕盈地自灰蒙蒙的天空中緩緩飄落，宛如無數潔白的小精靈，在寂靜的冬夜中翩翩起舞。

它們仿佛在對我說：「小傑，別灰心，下次能考一百分。」

2

不一會兒，媽媽手機上突然來了電話，是學校班主任打來的。

剛好弟弟邊玩著媽媽的手機，邊吃媽媽喂的飯。

「媽，學校班主任的打來的電話，真是氣S人，玩得正嗨，突然打電話幹嘛，害我遊戲卡住，遊戲都沒通關。」弟弟生氣地抱怨道。

媽媽隨手就接著弟弟遞過來的手機接聽著。

「林傑媽媽，小傑在學校數學期末考試中暈倒了，一直趴在桌上，當時我們一直以為他做完題目在那睡覺，考試的過程中沒太在意，直到交卷的時候，老師一直喊他，喊了許久他才漸漸醒來。」

「當時因為期末考試老師們忙著批改作業，忘記跟您說了，您盡量帶小傑去醫院看看，是不是貧血啥的。」

班主任在電話另一頭關心地說道。

然而媽媽並沒有太在意，隻是簡單地回復道：「他天天晚上在玩很晚才睡，白天打瞌睡，不打緊，謝謝班主任的關心。」

簡單寒暄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寶貝，不好意思，害你遊戲沒通關，給，繼續玩。」

媽媽一邊哄著弟弟，一邊繼續給弟弟喂飯。

前段時間我身體非常不好，我自己一個人拿著自己存著的零花錢去了醫院檢查了一下。

醫生說我得了白血病，而且已經到了後期，已經沒有希望了，隻能靠藥物緩解病情。

我一直沒把事情告訴媽媽，在媽媽眼裡我就是她的累贅。

爸爸常年出差，不想因為我的事情讓爸爸操心。

已經是晚期了，沒救了，索性不想拖累大家，S了也好。

看著媽媽對弟弟那麼好，我心裡真不是滋味。

我恨考九十九分，我恨自己惹媽媽不高興了。

我每天都在幻想著媽媽能把給弟弟的愛哪怕分一點出來，我也心滿意足。

大概站了一會兒，媽媽和弟弟飯都吃完了。

媽媽走到門外一臉嚴厲地說道：「林傑，你數學考試隻考九十九分，晚上罰你洗碗，等下把餐桌的東西收拾一下，你不準在廚房偷偷吃飯。」

於是我就進來開始收拾東西，把碗拿到廚房去洗。

媽媽和弟弟則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最近身體異常難受，我強忍著病痛把碗洗了。

大概晚上九點了，我們一家人都去房間睡覺，我和弟弟一個房間。

爸爸這段時間一直出差沒回來，媽媽則是一個人一個房間睡覺。

夜裡我一直咳嗽，但我不敢咳得很大聲，生怕媽媽進來罵我吵到弟弟了。

我一直拿著一張紙捂著嘴巴偷偷地咳。

突然，我看到手上的紙沾著一片鮮血。

我有點害怕，是不是S神即將降臨。

想想電視劇裡常說：「生亦何歡，S亦何懼。」

我也就釋然了。

這時我聽到隔壁房間有開門的聲音，隻看見媽媽打開我們的房間，走到弟弟旁邊，幫弟弟把被子往上提了一點。

我假裝睡著了，這時候我也多麼希望媽媽能過來幫我也提一下被子。

然而媽媽給弟弟提了被子之後，連看我一眼都沒有，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絲毫不關心我。

半夜我肚子餓得火辣辣的痛，但是我卻沒有絲毫沒有想吃飯的欲望。

臉色慘白的我，拖著疼痛的身體，捂著火辣辣的肚子慢慢打開房門，倒了一杯溫水喝著。

「林傑是你在外面嗎？你是不是在外面偷吃東西？」媽媽躺在床上大聲地質問道。

「媽媽，我沒有，我隻是口渴，到外面喝水。」

「考那麼差還好意思喝水，進房間小聲點，不要吵到弟弟了。」

喝完水，我小心翼翼地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躺在床上我自我安慰道，媽媽不疼我，我還有爸爸疼。

爸爸一直對我非常好，隻是他經常出差沒回來。

家裡劍拔弩張的場面他基本不知道，隻知道我很乖，媽媽肯定很愛我。

在家裡爸爸是最喜歡我的，他每次回來都誇我懂事，學習好。

想著想著漸漸地我也睡著了，眼睛裡的淚水一直打湿著我的眼角。

3

第二天，媽媽早上很早起來出去上班了。

走到我們房門說道：「林傑，你怎麼還沒醒來，等弟弟醒來記得讓他吃飯，飯我已經做好在廚房。」

我應了一聲：「好。」

隨後我起身穿上衣服，洗漱完，先去吃飯。

白血病晚期身體每況愈下，步履蹣跚。

全身無力，伴有強烈的疼痛，時不時還咳出血，飯也吃不了多少。

我坐在沙發上面打開電視，希望通過看電視裡來忘掉身體的疼痛。

弟弟將近十點起來，洗漱完坐在椅子上叫嚷道：「去給我盛飯。」

我瞥了他一眼說道：「你沒有腳呀，不會自己盛飯。」

「你不給我盛飯是吧，那今天媽媽回來我就告訴她，你不讓我吃飯。」

看著弟弟的威脅，我緩緩起身，無奈地給弟弟盛飯。

我把飯端給他，繼續坐到沙發上看著電視。

不一會兒，弟弟吃完飯走到我跟前。

「滾開，我要坐沙發，你去洗碗去。」

我惡狠狠地看著他不動。

隻見弟弟狠狠地抓起我肩膀的衣角拉了一下。

我被他拉得從沙發摔倒在地上。

「看你弱不禁風的，是不是要S了。」弟弟嘲笑地說道。

我緩緩起身，本來想還手。

但一想到怕媽媽不高興，我就強忍了下來。

這個時候，媽媽打了一個電話回來。

媽媽前幾個月給弟弟買了一部手機，還讓弟弟不要被爸爸發現。

我依稀記得當時媽媽還警告我不許我跟爸爸說。

弟弟打開免提，聲音的另一頭正是媽媽的聲音。

「寶貝，中午想吃啥，媽媽回來給你帶。」

「你怎麼那麼煩，我剛吃完早餐不久。」

「怎麼？林傑那麼晚都沒叫你起來吃飯，寶貝消消氣，看我回來怎麼收拾他。」

「寶貝，中午吃啥，媽媽給你買你喜歡吃的。」

「那你就給我帶漢堡、雞翅，還有可樂。」弟弟看向我得意地說道。

「好嘞，寶貝，在家乖乖地哈，媽媽愛你呦。」

「好了，我知道了。」

弟弟不耐煩地掛掉電話。

我給弟弟洗完碗就回房間學習了。

看著媽媽因為這次考試九十九分態度變得更冷漠，我心情也越加難受。

希望有下次考試能再拿個 100 分，不再讓媽媽生氣。

但想到自己已經是白血病晚期，隨時可能撒手人寰，我也是無奈地搖搖頭笑了。

大概過了兩個多小時，媽媽回來了。

「寶貝，媽媽給你帶了好吃的哦，趁熱快點吃。」

隻見媽媽回來熱情地跟弟弟打了招呼。

「你這次考試進步了，媽媽特意給你買的，作為獎勵。」媽媽溫柔地笑道。

我放下書本走出去，這一刻我希望媽媽也能跟我說：「林傑，你也快來吃。」

然而媽媽看到我，一臉責備地道：「林傑，你在家是怎麼照顧弟弟的，那麼晚讓弟弟吃飯。」

「這個是給弟弟吃的，你不要吃了。」

面對媽媽的無端指責，我沉默了。

4

我轉身就回到了房間，從兜裡拿出我隨身帶著的筆記本。

我每天都會把筆記本帶在身上，記錄生活的點點滴滴。

筆記本第一頁我畫了一家人在一起的溫馨畫面，以及留著爸爸媽媽的聯系電話。

在家裡，我感覺是多餘的存在，唯一能陪伴我的就是這本筆記本，它能記錄我每一天的生活。

「寶貝，媽媽今天還買了好多你喜歡吃的東西，有你喜歡吃的豬腳，還有基圍蝦，晚上到時媽媽給你做好吃的。」

弟弟隻是應聲附和了一下，拿著手機自顧自地玩著遊戲，根本沒有認真聽媽媽講的話。

突然，我身上的劇痛又開始了，這種劇痛是錐心刺骨的疼。我放下筆記跑到門外跟媽媽說：「媽媽，我身體難受，很疼。」

媽媽卻毫不在意地說：「你是不是想裝病，然後跟弟弟搶吃的，我最討厭你現在裝模作樣的樣子了。」

「不是的，我是真難受。」我委屈地說道。

「好呀，林傑，考試沒考好，你還學會撒謊了你。」媽媽再次指責道。

我不再說話，轉過身進房間，關上了房門。

我強忍著病痛來到床前，慢慢地躺在床上。

我知道我現在就是千言萬語，也得不到媽媽的一絲信任和同情。

此時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淚水從眼角處滑落，打湿了床單。

我不是因為身體的痛留下的眼淚，而是對媽媽的不信任和絕情的樣子而落淚。

我強忍著自己不哭，但我的眼淚還是一直在流。

大概半個小時後有所緩解了。

「林傑，中午沒做飯，就吃早上的剩飯剩菜，你吃完後把碗洗了，桌上的東西收拾一下，我馬上要去上班了。」

隻見媽媽看都不看我一眼，在門外大聲對我說道。

「聽到了沒，S在房間裡了。」

「 知道了！」

我有氣無力地回應道。

看到我回應了，媽媽就不再說了，回到沙發繼續陪著弟弟。

爸爸還有兩天就出差回來了，此時多希望爸爸能在我身邊安慰我。

這個家，就隻有爸爸是真心對我好，但我一直渴望能得到媽媽的愛。

在孩子的心裡，媽媽的愛永遠是第一位的。

「寶貝，媽媽要去上班了，晚上給你做好吃的哈。」媽媽語氣溫和地對我弟弟說道。

而弟弟卻自顧自玩著遊戲，不耐煩地回應一聲：「知道了。」

出門前媽媽還生氣地說道：「林傑，到現在還不出來，是真S在房間了嗎？」

「馬上出來了。」

我緩緩地從床上起身。

我打開房門看到媽媽已經換好鞋馬上出門了。

我邊咳嗽邊往廚房方向走去。

看到早上的飯都沒熱，陣陣心酸湧上心頭。

為什麼媽媽這樣對我？

同樣都是一母同胎，媽媽卻對弟弟那麼好，對我卻那麼冷漠。

【截斷點】

5

媽媽從小對我就比較冷漠。

我聽奶奶說過，媽媽生我的時候由於難產，差點害媽媽和弟弟S掉。

從此媽媽一直對我就比較冷淡。

每次考試我考一百分，媽媽也是一臉淡定，臉上絲毫看不出喜悅感。

從來沒有因為我考一百分贊美我。

反倒是弟弟，每次考試不及格，不但不生氣，還一臉微笑地為弟弟鼓勵。

因為這次考試數學沒得一百分，媽媽對我的態度更加冷漠。

從小我都是非常懂事聽話，不管是家務活還是讀書上，我都非常用心。

隻是想讓媽媽能認可我。

吃完飯收拾完東西，我坐在椅子上面。

我看到弟弟的遊戲已經不玩了。

「林易，把手機借我一下，我問一下爸爸什麼時候回來？」

弟弟沒好氣地看了我一下。

「算了，看在你今天給我盛飯洗碗的面子上，就借你了。」

「對了，不要跟爸爸說這是我的手機。」

「 知道了。」

我從弟弟手上接過手機，給爸爸打了一個電話。

「爸爸，您明天幾點回家？」

「是小傑呀，爸爸明天晚上快八點到家，爸爸給你們都買了禮物。」

「謝謝爸爸。」

「媽媽不在家嗎？對您好不好？」

「她上班去了，對我一直都很好。」我回答道。

「你是用誰的手機給爸爸打電話呢？」

「爸爸，我這手機是向隔壁鄰居借的，聽媽媽說您要回來，所以打個電話問幾點到家，好在門口迎接您。」

「嗯，小傑真乖。這次期末考考得怎麼樣？」

「語文滿分，數學九十九分。」

「小傑真棒！回家後爸爸好好獎勵你。」

「謝謝爸爸，那您先忙，我們在家等著您回來。」

「嗯，你們放假了，好好在家聽媽媽的話。」

「嗯，我們會的，拜拜爸爸。」

關掉電話後，聽到爸爸的關心和表揚，心裡一肚子的不愉快也漸漸煙消雲散了，留下的是一股溫馨的暖意。

「你可真會拍爸爸的馬屁。」弟弟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