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的竹馬花了三百兩銀子買回了已為人婦的我。
世人都說他愛慘了我,把我當成了心頭月光。
可入了周府,他就灌了我一碗墜子藥。
此後五年中,我的丫鬟被挨個打S,我的嫁妝被側室瓜分。
而世人口中愛慘了我的竹馬掐著我的脖子怒吼:
「是你先不忠背叛了我,你欠我一輩子!」
可我快被他折磨S了,命來還債他能接得住嗎?
1.
我住的院子是周府最冷清、最落敗的。
但也很熱鬧,周延青的側室李蘊蘭帶著兩三個粗使婆子又來了我院裡。
「府上最近鬧了賊,我才來查查。」李蘊蘭生得美豔,但面容刻薄。
我坐在冷冰冰的石凳上,沒有搭理她。
我的身邊就還剩下一個丫鬟,整個院兒裡也隻有我們主僕二人。
粗使婆子們應聲而動,在我這破敗的小院裡四處亂翻。
看到我身邊站著的芷月,她們更是無禮,直接來撕扯她的衣服要查查贓物。
啪。
我手裡的茶杯摔在了那婆子腳下,瓷片四濺,嚇得她們尖叫一聲。
「你是來查我院子,還是來打砸的?」我瞪著李蘊蘭,對方攏攏碎發。
「家裡出賊說出去不好聽,查得急了點,也是為了周府名聲。」
我怒極反笑,看了一眼廂房裡被丟出來的細軟。
「名聲?周延青寵妾滅妻,你一個側室來打砸主母的院落,哪個名聲好聽了?裝模作樣給誰看呢?」
李蘊蘭盯著我,一張櫻桃口張張合合,悶了個葫蘆。
「楊芸兒,你就算有氣也犯不著跟我鬧,到底是你惹惱了主君罷,才把這掌家權事給了我,平白我沒了清闲。」李蘊蘭想了半天,也隻能如此犟我,顯示自己有了權勢,也有了主君的愛。
可偏偏這兩樣我都不在乎。
「難為你了?當年李侍郎的嫡女沒學過掌家?不過就是給了個商戶做側室就忘了?」
說來可悲,入了周府五年有餘,我竟然隻剩下一張嘴厲害了。
李蘊蘭被戳到了痛處,臉色漲紅起來,她一步上前揚手要打我,卻被我伸手一擋。
她不知怎麼一個沒站穩跌落在了地上。
「诶呦。」
李蘊蘭倒地之後痛苦地蜷縮,眼瞧著兩腿間就是一片紅。
「二夫人小產了!快去請大夫!」跟在李蘊蘭身邊的丫鬟尖叫起來,我這落魄院子變得更熱鬧了。
丫鬟芷月扶著我坐下,我冷眼瞧著,反正府裡又不是我掌家,出了事兒也不過是看周延青在我面前一頓泄憤罷了,左不過就SS我,我還求之不得。
周延青是我的竹馬,昔年我家與周家都是小商戶,他與我算得上娃娃親。
說起真心相愛,大抵也是有的,他是商人子,考不了功名,好在他也不喜歡讀書,日日跟著家裡人跑生意。
一走幾個月,回來就會與我說外面的景色。
「芸兒你不必羨慕,我又不是什麼迂腐的老書生,到時候你做我婦人,我帶著你行商去。」
我仰頭看了看這院子裡四四方方的天,嘲諷地笑了笑。
2.
周延青是個清俊的男子,我自小就知道,小時候我便對著他傻笑,總說他長得漂亮。
但就是英俊,加上多年走南闖北積累出了不少博學見聞,滿身風流。
八年前,他一下子就把回家探親的禮部侍郎的嫡次女李蘊蘭勾得沒了魂兒。
自古士農工商,商人最為低賤,她一個官家女偏就要離經叛道,為了心裡摯愛搏一搏。
可這貴女不搏家裡的壓力,不搏周延青的歡心,竟然帶著人衝到了楊家,尋到我就是脅迫:
「你是個商戶女,給不了周郎什麼助力,但若是成了我李家的入門女婿,必能讓他平步青雲。」
「你若是願意與周郎退親,我便讓我父親給楊家幾分好處補償你。」
楊家,是不敢得罪貴女的。
我爹說:「芸兒,這是周延青的福氣,你別耽誤了人家前程,也別耽誤了咱們楊家的命。」
於是在周延青那裡,我就一個背信棄義,毀了婚約,另嫁他人的不忠義之女。
「夫人,惜蘭閣那位的孩子沒保住。」芷月在我耳邊輕聲說著,我塞了她些銀子,讓她把看病的大夫尋來。
「那位夫人早些年虧了身子,這胎就算是再養個把月,也很難保住。」
大夫倒是個實誠的,也不知道周府腌臜,仍覺得我是主母,便如實稟報。
我請退了大夫。
李蘊蘭身子確實有問題,畢竟之前他們全家被流去苦寒地,五年前才得以平反,可也就淪落成了庶人。
可笑當年她頤指氣使在我面前,到頭來最得意的身份沒了,最後被周延青抬回來做側室折辱我。
不過三日,周延青回來了。
我不必去找他,不過半炷香他自己就衝了來。
「楊芸兒,你倒是越來越狠了,竟然還玩上了謀害子嗣的手段!」
周延青來得氣勢洶洶,也沒注意到我這小院子清冷破敗的模樣。
「要害她也得有資本,我就是你周家的一個廢人,殘害子嗣?我連溫飽都是問題。」
我見到他就冷了臉,半分沒有好脾氣。
看我的樣子,他藏在怒氣裡的半分喜悅瞬間消失了。
「你若是真關心李蘊蘭,就去請幾個大夫好好查查,她早年間在苦寒地傷了根本,孩子本來就坐不穩。」
周延青看著我這副愛答不理的樣子,沉默了一會兒。
「她是在你院子裡沒的孩子,你總要給個交代。」
他像是要給自己的咄咄逼人找個借口,可是這個借口聽起來過於可笑。
所以我聽完這句話就樂了,隻覺得眼前的男人有些惡心人。
「好,交代是她活該,我的孩子是她灌藥沒得,她的孩子來這裡償命了,老爺滿意嗎?」
3.
世人說當今有名的皇商周老爺是個長情種。
念念不忘自己那個青梅,寧願豪擲千金換人回家還不嫌棄對方並非完璧身。
多荒唐,周延青功成名就後帶著錢去了我已經嫁入的夫家。
那是個家裡清貧的秀才,他是看不上周延青這種商戶的,但對方拿了一箱箱白銀進來。
什麼傲骨什麼風氣的,全被銅臭味衝淡了。
「周老爺帶走就是,我這就寫休書!」平日裡最喜歡說不為五鬥米折腰的人諂媚得讓人作嘔。
我啊,就這麼被買走了。
周延青說:「當年你家退我婚書,隻說是商戶低賤,想給你改個門楣,那窮書生再怎麼清高,不也是用黃白之物給你賣了嗎?」
我想當年是沒人敢說出李蘊蘭的名字的,所以好端端的退婚一事,就需要個好借口。
這借口最好是我嫌棄商人出身不好,我一心要嫁官老爺享受名譽權勢。
周延青這些年應該是氣急了。
我入周府的第二個月,他就抬了一個側室進來,一瞧,正是當年的貴女李蘊蘭。
說起來甚是可笑,家道中落的李蘊蘭以為是周延青對她有舊情,可事實上讓她來,就是惡心我的。
所以周延青最愛帶著她在我面前恩愛,最過分的時候,竟然把我叫去了李蘊蘭的院子。
「大夫人,我伺候老爺辛苦,實在是不能給老爺穿戴衣服了,您就受苦啦。」
赤裸著胳膊躺在床上的李蘊蘭嬌笑連連,我都快忘了她曾經那貴女名門的矜持勁兒了。
而周延青就這麼盯著我,想看到我臉上崩潰、不甘的神色。
可我除了心裡有一點點酸楚外,連眉毛都懶得皺一下。
入府第三個月,我突然吐了起來,找人來看,竟然是有了身孕。
周延青沒碰過我,他自然知道這孩子是我在上個夫家帶回來的。
「什麼窮酸野種,也配生在我周府?」他厭惡極了,畢竟這個孩子的出現就代表我了嫁過人,在他眼裡就是殘花敗柳。
我摸著肚子心裡五味雜陳。
於是當天晚上,李蘊蘭奉命來了我院裡,那一碗墮胎藥灌入我腹中,血流不止,險些喪命。
「疼...好疼。」那是我第一次當著周延青的面失態,因為痛楚感太強了。
李蘊蘭嫌棄地擦了擦手,狐假虎威的用鞋尖踢了踢我的側臉。
「這外面的野種生在周家可是莫大的恥辱,姐姐已經是周家婦,還是多為老爺為周家考慮吧。」
可笑罪魁禍首周延青就在邊上看著,卻突然大驚失色,請了無數醫師來救治我的命。
明明我被按著灌藥的時候哭得快要昏S過去,叫喊著放過我,但他就好像看猴戲的一樣。
「夫人的身子...怕是再難生育了。」老大夫如實說著,李蘊蘭站在一旁眼裡嘲弄竊喜。
而周延青似乎悲戚了一瞬,但很快因為我那張冷臉消失殆盡。
「舍不得那個孽障,好啊,我讓人把他封進壇子裡,埋到你院中,好好與你做伴。」
周延青為了報復我做出極其殘忍之事,我剛剛小產完,身體虛弱,連罵人的話都說不利索:
「周延青!你禽獸!你恨我你就S了我啊!何苦這麼折磨我!」
彼時房內的人都有眼力見,齊齊退了出去,隻剩下周延青抓著我的脖子,勢要掐S我。
「是你先不忠背叛了我,你欠我一輩子!」
我又當著周延青的面兒說這件事,他自然心裡不爽。
「你是氣當年我讓她S了你肚子裡的孽種?」周延青陰狠狠地問我。
「有什麼好氣的,你也好李蘊蘭也好,還是那王家也罷,都是一路的髒。」
這五年我在周府過得和被買進來的畜生一樣,原本身邊有著三個丫頭,結果芷蘭為了給我駁不公,被打了二十棍子,S透了。
芷雲也被找了個借口讓李蘊蘭發賣給了人伢子,受不了侮辱自盡了。
一開始我也氣,拎著刀子想和他們拼命。
但周延青說:「楊家的大部分鋪子被我收了,主要的門路也全被我壟了,想要活著,就得從我的手指縫裡撿些吃食。」
於是我沒了爭的力氣,我也恨楊家,可是我的妹妹,我的娘親,全是周延青的棋子。
4.
周延青走了,臨走前冷不丁地給了我一句話:
「你娘在老家病了,大概是時日無多了,想少受罪,就得用一劑貴藥續命...楊家買不起的。」
我少有的情緒大起大落,直接衝過去追他。
「你說清楚些!我娘怎麼了!」
周延青很滿意我的表現,一揮袖子,把我拂開。
「楊家這些年虧空得厲害,其實是治不了的,想要續命,得看我手裡的那個生意他們接不接得到。」
我看著周延青的表情,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是,我娘想活著,就得看他的臉色。
他等著,等著我跪地哭給他看,但我沒說話。
「行,你要我怎麼做?」我木然地看著他,他好似生氣了,扭頭就走。
「那你跪著,給蘊蘭的孩子恕罪。」
我被丟在那座院子裡跪下了,門外站了周延青的人。
他們負責監視我,看我什麼時候願意悔改。
其實被折磨了五年我知道他想要什麼,他要我哭著求他,要我哭著說自己當年不忠要我發誓做他的私產。
那些人等著,看我什麼時候先低頭。
夜裡越發冷了,我的膝蓋跪得鈍痛,芷月給我塞了個蒲團也沒用。
「芷月,我好渴...」我一開口,她嚇到了,因為那嗓子啞得不像人聲。
芷月連滾帶爬地衝回屋裡給我拿水,再出來時,我一抬頭,芷月差點叫出聲來。
因為一道鮮紅的鼻血,淌了我半張臉,我渾然不知,隻是茫然地看著她。
「小姐!我去請大夫!小姐不要睡過去!小姐!」
暈過去之前,是芷月撕心裂肺的喊叫。
我再睜眼的時候,芷月正抹著眼淚,她頭上的兩朵絹花沒了。
我沒錢,家中不是我管,我的月錢幾乎是沒有的,我知道是李蘊蘭扣掉了。
我去找,但沒人理我,畢竟我一直被軟禁在府裡,連門出不了。
吃穿用度都是最簡陋的,周延青知道,但我這個境地也是他授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