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皮笑肉不笑,毫不客氣揭開他的傷疤:「腹部的傷都好了全了?看來你混得不錯。」
拜恩眸色微暗:「你幫帝國做事?」
我垂眸撫上劍穗,那是李維送我的。
世人總說,李維隻知戰鬥,不懂浪漫。
我不答反問:「知道什麼叫浪漫嗎?」
我揮劍,一招斬下敵人的頭顱。
「這就是帝國的浪漫。」
零散的劍氣劃過拜恩的眉眼,鮮血淋漓。
他咬牙躲進船艙,大聲吩咐:「不要戀戰!帝國援軍未到,拿上花,趕緊走!」
星際海盜火力充足,軍費消耗不計成本。
我隻身一人,隻好先護下所有原住民。
待援軍到來,拜恩等人已消失在視野裡。
我正要帶人追擊,塞維爾平靜地說出真相:「帝國沒有至寶,雅蘭隻是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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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星艦,拜恩目睹枯S的花朵,用力將花瓣碾碎成泥,震怒道:「都是一群廢物!」
「首領……?」
空曠的空間響起低沉的獰笑,拜恩猛地抓住士兵的衣領,雙眼通紅,下達命令:「喚醒特級實驗體!」
「首領!特級實驗體目前還不可控……」
拜恩呼吸劇烈,將人推開幾米遠,寒聲道:「不想S就快去做!白痴!你們什麼都不懂!」
士兵立刻行動。
拜恩瘋了似的掀翻桌子,對著空氣自言自語:「是你叫我去拿……為什麼沒有用?!」
「現在怎麼辦?老țü⁷子 TM 想回去!!」
半刻鍾後,他失神地拿上一把手槍,踉跄離開Ŧů₆:「還沒結束……我還沒輸……」
此刻,我獨自潛入海盜星艦。
看過李維帶回的錄像,我大致摸清了主艦的內部結構。
一旦拜恩發現「雅蘭」無用,必然會另尋他法。
如果拜恩當初叛亂的目的隻是奪取聯邦高層的權力,那麼他完全沒有必要加入海盜。
不斷攫取力量,是想成為全星際的主宰?
突然,艙體劇烈晃動,星艦內部發出刺耳的警報聲,痛苦的慘叫傳遍走廊。
大量異變體從對面實驗室的通道中鑽出,襲擊來不及逃離的亡命之徒。
小心翼翼繞過拐角,一隻粗壯的觸手襲來。
我拔劍的動作一頓。
觸手纏緊腰肢,將我卷入實驗室。
空氣中彌漫著高濃度的異香。
數不清的觸手從四面八方向中央匯聚,在場的所有異變體都已擺上怪物的餐桌。
重重鎖鏈禁錮之中,A-003 的皮膚布滿淤青和傷痕,如同遭遇了非人般的N待。
一雙幽暗的黑眸平靜地注視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態度誠懇:「抱歉,我來晚了。」
它的嗓音幹啞至極,面部表情卻十分平靜:「為什麼丟下我?」
我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
變異觸手在我身周環繞一圈,停在劍柄處。
我攥緊劍柄,試圖安撫:「當時情況緊急,我……」
A-003 陡然暴躁,觸手滲出的體液將劍穗腐蝕殆盡。
「為什麼不等我……為什麼丟下我……」
無數個光陰,它反復詢問自己這個問題。
「你是我的伴侶……為什麼不愛我?」
腕表倏地碎裂,碎片劃破皮膚流出鮮血。
下一秒,無形的能量洶湧襲來,艦船劇烈搖晃,似乎預示著毀滅性的災難即將來臨。
我心下暗道不妙,A-003 徹底失控了!
剎那,A-003 瞬移逼近,幽暗的瞳孔中凝聚著濃烈的瘋狂與情欲。
它低垂眼眸,痴迷地舔舐我的唇角,眼神極度放肆:「尼爾絲,與我永遠遁入黑暗。」
幾條觸手纏住我的四肢,更多變異觸手嚴陣以待,似乎立馬就能將我撕成粉碎。
危機一觸即發,但預料中的場景沒有到來。
一根叛變的觸手差點刺穿 A-003 的心髒。
我情不自禁,脫口而出:「路維德,小心,別激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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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維德快狠準斬下一根觸手,出聲提醒:「不用手下留情,它早就沒救了。」
早在六年前,A-003 就已經完全喪失理智,徹底淪為隻會S戮的怪物。
為一個不切實際的承諾,它輕信小人讒言,甘願長年累月被囚禁在這方寸之地。
路維德下手極為殘忍,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你注射了它的抑制劑,是嗎?」
我抿唇不語,沉默地擋下一道襲擊。
路維德自顧自地說:「抑制劑對異變體的吸引力是難以想象的,因為那取自心頭血。」
想得到它的心頭血,必然是被它接納的人。
我捏緊劍柄,寒聲道:「隻是實驗,催眠,取血,你想知道什麼?」
路維德輕笑:「放心,我會親手解決它。」
語畢,路維德使出S招,將觸手一一斬斷。
怪物發出痛苦的呻吟,淚水混著血水滴落。
「不!該S的蝼蟻!竟敢破壞我的計劃!」
一束激光彈襲來,我堪堪避開,大喊道:「路維德,快閃開!」
拜恩朝路維德的方向,連續射出數發子彈。
面對S亡的威脅,路維德笑容克制:「我說了,我要親手SS他。」
他輕嘆口氣,視線落在我身上:「好不容易逃出來啊……尼爾絲,你要好好活著。」
A-003 幾乎不會被消滅,唯一的弱點是失去再生能力。
這種實驗在 A 區被反復執行,切掉的觸手重新長出,但從沒人嘗試傷害交接腕。
劇烈的爆炸如排山倒海般將我推出實驗室。
牆壁被灑滿淡紫色熒光,滿地斷裂的觸手掙扎地扭動著,最終歸為一片S寂。
路維德與 A-003 一同湮滅,消散在天地間。
我倒在地上,咳出一口鮮血,被拜恩用槍指著頭頂。
他的神情絕望又癲狂,眼球被血絲充斥,曾經整潔的軍裝皺巴巴地掛在身上。
「尼爾絲!你毀了一切!」
「你似乎知道什麼?」
「至高無上的祂……『真神』即將降臨!」
帝國支援部隊及時趕來,將他重重包圍。
「拜恩·萊斯特!盡快放下武器,不要ƭŭ̀⁺做無謂的抵抗!」
他放肆大笑,靠斷腿支撐身體,念叨著:「回不去了……不!我不能輸……」
他細致地拍去軍裝的灰塵,槍口調轉方向,將子彈射入自己的眉心。
現場一片狼藉。
塞維爾見我並無大礙,放下心來,打趣道:「不愧是星際戰神殲滅星際海盜,獵S『怪物天堂』,這次回國,求婚的請帖都得塞滿團長府!」
我搖搖頭:「不是我,路維德他……」
霎時間,天地震動,無盡的黑暗傾瀉而來。
星際中至高無上的存在凝視著弱小的人類,人類被一片無垠的恐懼與未知吞噬。
「那……那是什麼?!」
我打起精神,咬緊牙關,下達命令:「所有人立刻警戒,迎戰『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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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兩天的鏖戰,帝國勇挑重擔,聯邦群龍無首,人類損失慘重。
眾人皆知,九年前「擒神」之戰的成功,無非是敵人自行讓步。
望著星際中無邊無際的黑暗,數條暗紫色觸手鋪天蓋地襲來,眾人自心底發出恐懼的悲鳴。
塞維爾粗喘著氣,與我站在一起鼓舞士氣:「帝國的至寶,是所有為國奮戰的英雄!人類絕不認輸!」
德米爾看看塞維爾,又看看我傷痕累累的手臂,感動得稀裡哗啦。
我一把推開差點遇襲的他:「機械師大人,現在可不是煽情的好時候!回到你的工作崗位上!」
德米爾突然嚴肅:「……尼爾絲,現在已經修無可修了。」
我看著後方的一片慘狀,沉默片刻,道:「我來吸引戰火,你們負責掩護眾人撤退,能做到嗎?」
塞維爾神色堅定:「我們不能退。」
我聳聳肩,露出一個無奈的微笑,評價道:「你們帝國人真古板。」
我躍上離「真神」最近的飛行器,在手臂上劃出長而深的傷口,將血液傾瀉而下。
「真神」發出一聲古老且怪異的低吟。
我神色恣意,嗤笑道:「抑制劑的滋味還好嗎?沒想到人類的產物也能影響神。」
此刻,所有觸手都朝我湧來。
我駕駛飛行器,朝「真神」的心髒衝去
「好香……食物……吃掉……」
無數呢喃環繞耳畔,神經遭受劇烈的擠壓。
血液從耳朵中流出,餘光瞥見塞維爾領導大部隊前赴後繼……
呻吟自四面八方傳來,觸手們訴說心聲:
「今天……好疼……不是她……」
「嗷嗚……她摸我的頭……」
「我不是……小八爪魚……」
「她在哪……怎麼……還不來……」
眼前一片模糊,五感仿佛徹底喪失,墮入幽深的虛空。
意識回到十年前的秋天。
母親接手父親的事業,重啟人類進化實驗。
無數個 A-002 在與「真神」對視的剎那,七竅流血而亡。
根本來不及送進實驗室。
聯邦迫於巨大的輿論壓力,隻好採用帝國戰俘作為實驗體。
十五歲那年,一個戰俘成功在「真神」面前存活並保持理智,被大家興奮地稱為人類歷史上的巨大飛躍。
命名為 A-003。
自那之後,各種馴化和移植實驗接踵而至。
被放養在 A 區的我隔著堅固的防護窗,悄悄看著他重復長出觸手、身體因疼痛而痙攣。
我不明白為什麼人類要對自己的同胞如此殘忍,僅僅因為他是帝國人
非我族類。
沒人的時候,我呼喚他:「A-003。」
長此以往,觸手們熟悉我,並主動回應我。
它們扭曲著受傷的身體貼近防護罩,慢慢蠕動,像是可憐的小動物在尋求安慰。
有一次,我小聲問:「你是小八爪魚嗎?」
它們生了氣,不給我一絲回應。
直到我離開,它們才簇擁著爬滿我的位置。
「不是……八爪魚……不好吃……」
一年後,A-003 完全吞噬了「真神」,毀天滅地的能量讓整個 A 區陷入恐懼之中。
母親含淚,關閉監控, 把我推入防護罩。
「尼爾絲, 你要活著,你能做到的。」
翌日, 動亂結束, 熟睡的我被一隻觸手送出防護罩。
他們稱我為天選之女,能跟怪物共處一室。
提取我的血液, 檢測我為何不被怪物的粘液侵蝕。
實則,我根本沒有觸碰到任何粘液。
此後,我成為母親的得力助手,日夜扎根在實驗室。
每一個數據、每一次實驗都有我的參與, 哪怕是清潔這種事情也由我全權負責。
為了懺悔, 我開始不遺餘力地幫助他。
就連他最終逃離,也是我用權限開的門……
腦海中的畫面越來越模糊,一道低沉的聲音仿佛穿越時光傳送耳畔:
「尼爾絲……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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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睜眼, 頭頂是醫院的病房。
父母守在床邊,見我醒來, 不禁老淚縱橫。
三天前,我與外網一位主播連線 battle, 同時進入當下最火的全息遊戲《宇宙之光》。
遊戲規則很簡單,玩家隨機扮演 NPC 角色,SS「真神」獲得勝利。
拜恩·萊斯特出生貴族豪門,不僅大放厥詞,還敢公然開掛, 在外網引起諸多不滿。
誰知, 剛進入遊戲後就真穿越成了 NPC。
最終隻有我安然無恙順利清醒, 拜恩·萊斯特被判定為腦S亡。
這場遊戲事故不僅沒有讓我遭到謾罵, 反而帶來了大量追隨的粉絲。
相反,《宇宙之光》制作方在遊戲安全領域付出了巨大代價, 遊戲本身也出現了諸多 bug, 永遠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
我的生活一如既往充實, 簡單,樂觀,並靠自己全款買下了一房一車。
除了父母的瘋狂花式催婚, 一切都好。
「再不找對象, 你就奔三了!」
我滿不在乎地答道:「等著老天發對象啦!」
直到某天,郵箱中發來了一張奇怪的圖片。
上面有著編號 A-003 和一朵形似雅蘭的花。
結尾處貼心地附上了歪歪扭扭的地址和號碼。
我匆匆忙忙跑到目的地,是路維德。
眼見為實, 我喃喃道:「老天真發對象了!」
路維德屬於三無男友,無存款、無地位,甚至連親人都沒有。
但他是人外。
我評估眼前這張臉:「永久的賣身契籤嗎?我要溫柔體貼, 腰好賣力……」
路維德聽不下去,以吻堵住我的唇。
「你是我的伴侶。」
免費的對象被我帶回家,父母大喜過望。
考察完路維德的人品後, 光速讓我倆扯證、擺酒、入洞房一條龍。
婚禮上, 塞維爾和德米爾應邀出席。
辦事之前,我突然問出了無比關鍵的問題。
「你是 A-003 還是路維德?交接腕不會有問題吧?」
變異觸手纏上我的腳踝。
時隔幾天,我腰酸背痛,哭著道歉。
男人解開皮帶, 咬著我的耳垂,語氣很輕:「這麼怕疼,當初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