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秋遲……你忘了嗎?」
我腦中忽然閃過一幕,是宋禮盛恐慌地墜入了海裡。
人來人往,我根本不知道是誰下的手。
我跪在郵輪上求著有人能救他。
可最後卻連他的屍體都沒找到。
然後,我就病了。
病到不得不被遣返回國。
也許小滿是對的。
也許那個人真的不是宋禮盛。
不然,他怎麼忍心不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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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定了最近的一班飛機。
她打車去機場後我又在門口坐了一會。
我不S心。
可每一個走出來的人都不是他。
天上忽然下起了雨,雨聲浩大,行人紛紛加快腳步。
手機卻忽然震動起來,是我媽打的電話。
我能聽到她極力著壓抑Ťúₘ情緒,從牙縫裡擠出了四個字:
「馬上回家!」
我看了一眼,八成是因為宋時剛在群裡發的消息。
【婚禮取消,大家這兩天所有的消費由宋家全部承擔。】
我心裡也忽然松了一口氣。
隔著雨幕,前路茫茫。
我踏出去的剎那,有服務生將我攔了下來:
「是秋小姐嗎?宋先生給您送了把傘。」
宋先生?
我有一瞬的茫然,卻和三樓的宋時正好四目相對。
是他?
我不禁失笑,這時候竟然還會想著另一個人S而復生,出現在自己面前。
7
我沒進家門就被我媽甩了一個巴掌。
她不明白自己做夢都想讓我爭取來的婚禮怎麼會在臨門一腳撲了個空?
「秋遲!你怎麼能在婚禮前一天被宋家退貨!」
她指著我,氣到發抖。
「我讓你接觸宋時的時候就說了,宋家是我們家高攀不起的,你要捧著,要忍著,這就是我們嫁入豪門的代價!」
我捂著臉想。
我沒有聽她的話嗎?
我忍了五年。
如果不是那張酷似宋禮盛的臉,我早就忍不下去了。
「是不是因為你不願意讓宋時碰你?」
她扯著我厲聲質問。
「秋遲!你還想讓我怎麼對你啊!我供你出國讀書你被退學送回來!給你找了嫁入豪門的機會你也要被退婚!我一個人拉扯你這麼大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
我木然地聽著她再將這些話說出來。
刀子劃多了,也就鈍感了。
「走,我們現在去找宋時,不管因為什麼跪下來認錯!」
她拽著我就往門口走。
可為什麼是我認錯?
我做錯什麼了?
小時候她和我爸鬧離婚是我的錯,後來她沒機會升職是我的錯,現在沐思琪回來了宋時要和我退婚也是我的錯?
為什麼她一次都沒有站在我這邊為我想過?
我甩開她的手,忽然就不想忍了:
「我不去!這豪門你想進我不想進!」
「好好好!」
她再拽我,發現拽不動了氣極反笑。
「你現在翅膀硬了,不聽我的話了是吧?那就去雨地裡跪著!什麼時候想清楚了什麼時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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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是第一次被她這麼罰。
可這天淋了一晚上雨,我還是沒扛住暈了過去。
我醒來的時候,宋時就坐在我病床邊坐著玩手機。
見我醒了,他將手機收了起來,懶洋洋靠在床邊,一臉無奈又得意:
「你媽給我發了視頻,說你回家之後為我退婚的事尋S覓活,把自己折騰到了醫院。」
我頓時猜到是怎麼回事。
大概是我媽看我暈S過去,索性拍下來發給了宋時。
「秋遲,你這樣抓著不放挺沒意思的,生病了還特地住宋家的醫院。」
他極為嫌棄地嘖了一聲。
「這樣,如果你實在不想放手,我可以給你套房子,你就住在那,每個月給你點錢。」
我嗤笑了一聲,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宋時,B養我你也配?」
他臉色頓時陰沉下來,SS瞪著我:
「你別給臉不要臉,要不是你跟思琪有幾分像,你覺得我會看你一眼?」
我沒忍住,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
他偏過頭,臉頰上迅速紅了一個巴掌印,但卻像是凝固了一般僵在原地。
「你以為我不是嗎?」
我冷冷看著他,當初對著這張臉我有成百倍的耐心,可現在隻有厭煩。
他空長了一個像他的皮囊。
可透過那雙眼睛,我能看的,隻是一個自以為是的靈魂。 Ṱû¹
「但是宋時,你比他差得太遠了,你連替身都當不明白。」
我不知道自己說這話時的表情有多冷漠。
但我看到了他在一點點崩潰。
「你什麼意思?你耍我?」
他站起來,一把扯著我的衣領,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在他高高在上的人生裡,所有人就該捧著他,舔著他。
他可以毫無底線地拿我當替身,可輪到他自己就不行了。
「各取所需罷了。」
我一根根掰開他的手,靜靜望著他。
「你拿我當沐思琪,我拿你當別人,這很公平吧?」
「各取所需?」
「你放屁!」
他胳膊無力地垂下來,定定望了我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話來。
「秋遲,你給我等著!」
扔下這話,他狼狽地摔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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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宋時為什麼這麼大反應。
和他在一起的五年明明是他賺了。
我扮演沐思琪可是按他的要求盡心盡力地做了很多功課,但他可是隻用坐著不說話就行了。
窗外的雨還在下,我又發起了高燒。
迷迷糊糊間,仿佛回到了我剛被退學回家的時候。
那時我整晚整晚睡不著,我媽時常在門外哭著喊著說我讓她的錢全打了水漂,還不如S在國外好了。
我真這麼想過。
都訂好了第二天的機票了,想好要去有宋禮盛的那片海跳下去。
但我媽那天興高採烈回來了,她說:
「小遲,我為你找了一個好出路。」
她很少叫我小遲的。
出路就是去見宋時。
我不去,我出不了門,見不了人,就連聽這個人的名字都能讓我想到了宋禮盛。
但那天,我媽歇斯底裡著把刀放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她說:「就當是為了我。」
我不知道到底是為了誰,但那天的最後我妥協了。
我想,就當我S在這一天了,我聽她的話完成她的心願,這樣至少我們倆能有一個是高興的。
見到宋時的第一面,我一下眼眶就紅了。
我想上天還是可憐我的,至少他願意讓我委身的對象長了一張令我念念不忘的臉。
當著宋時的面,我退了那張機票。
他忽然就笑了,落在我身上的目光饒有興味:
「聽你媽說你一直想出國,怎麼現在不去了?」
「這才見我第一面,你不會喜歡上我了吧?」
淚水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
來自從前的某個聲音,忽然就和現在重疊。
那聲音這麼問我:
「秋遲,你不會喜歡上了我吧?」
「幸好,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宋禮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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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要出院了你媽都沒來?」
電話那頭,小滿驚呼著。
我扯了扯唇,已經習Ŧū́⁾慣了。
有時候我會想,哪天我在我媽面前S掉,我媽的第一反應可能也是我的器官賣了能不能保她一輩子衣食無憂。
「沒事。」
我安慰著她,說出了一直以來最想說的話。
「反正我也不打算回家了。」
有的家是港灣,有的家是囚籠。
隻有離開,才能找到屬於自己的船。
「那你想去哪?」
她問。
我摸著脖頸的項鏈,輕輕道。
「出國。」
「你圖什麼?」
那頭小滿嘆著氣,忍不住勸我。
「要是為了躲宋時,我看沒必要,這兩天商圈傳得沸沸揚揚,他有個什麼小叔剛回國,正準備跟他爸奪權呢。」
「小叔?」
這麼多年,我倒還真沒聽過宋時有什麼小叔。
八成是豪門私生子,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不過我都要走了,這些人和事跟我也沒什麼關系。
我回家時我媽正好不在。
裝了幾件換洗衣服,我出門去了機場。
路上,宋時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我都沒接。
沒人能阻止我帶著自由去見他。
但人永遠不會知道下一秒迎接自己的是什麼。
一開車門,不知道是誰誰喊了一聲。
接著無數人朝著我奔湧而來。
閃光燈肆無忌憚打在我的臉上,他們尖銳著朝我拋著各種問題:
「秋小姐,宋家與您退婚是因為您曾患有精神類疾病是真的嗎?」
「請問您在國外私生混亂的事是否屬實?」
「對於您結婚前逼著未婚夫前女友跳樓您有什麼解釋嗎?」
……
他們的嘴張張合合,拋出的問題幾近將我溺斃。
「不是。」
「我沒有」
我蒼白無力的解釋統統被視而不見。
直到最後一根稻草壓垮在我身上。
「可這些爆料,均出自您的親生母親。」
那一刻,我停止了一切反駁的力氣。
我荒唐地笑了。
耳邊相機的聲響仿佛在嚼著我的骨頭。
將我此刻的不堪全部記錄下來。
宋禮盛,我好像真的撐不下去了。
朦朧中,我好像看到有人逆流而來。
他帶著人,破開圍著我一層層人牆。
那人如記憶中一般堅定地,一步步朝著我邁進。
是幻覺嗎?
是我又生病了嗎?
「是宋家剛回國的那位?!」
無數人在我耳邊喊著他的名字。
「宋禮盛!」
「是宋禮盛嗎?!」
是他嗎?
眼淚怎麼擦都擦不幹淨。
我根本看不清他。
直到我的手被人緊緊扣住,他將我摟在懷裡,一聲嘆息溢出來:
「秋遲,別怕,我回來了。」
我隻覺得渾身顫抖,想開口,卻發現喉嚨裡發不出一個聲調,隻能聽到牙齒跟著在打戰。
無數個深夜因為思念而發出的嗚咽在此刻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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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夢嗎?
我貪婪Ṫú₋地望著他,即便此刻我們正十指相扣我也覺得不真切。
人對失而復得的珍寶Ṭṻₐ總是會懷疑,然後再一遍遍確認。
「宋禮盛?」
「嗯。我回來了。」
「宋禮盛?」
「我在。」
情緒猛烈地翻湧著,他無措地吻著我的眼淚,逐漸紅了眼眶。
「別哭,是我不好,我應該早點來找你。」
原來那天真的不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