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的目光移在那個小掛件上，不知為何我有些忐忑。

似乎是過了很久，他終於伸手接住，點頭，聲音淡淡，「我知道了。」

7

於是第二天，這個掛件就出現在了靳言的書包上。

看到的那一刻，我甚至都懷疑自己沒睡醒。

或許我確實是沒睡醒，因為我連著睡了三節課，連成媛媛都看不下去了。

「不是，林初，你昨晚是沒睡嗎？」

她說對了，我還真沒睡，昨晚送完那個掛件我就心神不寧，跟中了邪一樣，S活睡不著，直到凌晨三點才睡了過去。

三點睡六點起，我不困誰困？

「不說了，我去個廁所。」

這次是大課間，有二十分鍾的時間，我計劃著上完廁所就去小賣部買兩瓶酸奶，跟成媛媛一人一瓶。

可惜這一入廁門深似海，我一進去，就突然有人將門堵住了。

是方茉莉的兩個跟班。

小藍小綠。

這名字是我自己取的，因為她們一個愛穿藍色衣服，一個愛穿綠色衣服，還不能讓班裡其他同學跟她們撞色，我懶得記她倆的名字，就一直私下叫小藍小綠。

或許是上次的舊怨，那小藍上來對我就是一巴掌，我沒站穩，摔倒在地。

廁所剛被打掃過，地上全是沒有幹的水，我衣服髒了大半。

小藍冷笑一聲：「有靳言撐腰了不起啊？我看他這會怎麼來！」

我一向都很識時務，忙下話，「兩位大小姐，不知道我哪裡冒犯了你們，可以跟我說，我都會改！」

小綠臉色更是得意，「冒犯我們？不，你得罪的是茉莉！一個臭保姆，還整天跟跟屁蟲一樣黏著靳言，茉莉從小就喜歡靳言你不會不知道吧？你說她眼裡能容得下你這顆沙子嗎？」

我忙道：「我可以跟茉莉小姐解釋……」

「就你也配和茉莉說話？她打你都嫌髒了她的手！」小藍俯下身盯著我的眼睛，笑容裡是滿滿的天真和邪惡，「林初，今天你這頓，你必須得受著！」

受著？

在她的又一個耳光落下來之前，我避開了。

「我沒有惹過你們，你們沒有必要這麼傷害我。」

在這種環境下成長，我這一路受了多少不屑白眼和嘲笑，我都不在意，可今天這種情況，確實太惡劣了。

大不了魚S網破。

我一咬牙，眼疾手快地拿到角落那半根棍子，發狠道：「你們再碰我一下，我不會善罷甘休的！咱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有種你們就過來！」

小藍小綠果真有些忌憚了。

她們退了一步。

小藍咬牙，「好啊你林初，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好東西，你等著吧，不是今天也會是明天，或是突如其來的某一天，鈍刀子割肉才最疼，你要是不自覺點滾，就一直提心吊膽下去吧！」

她們一開門，我就看見女廁門口一堆人，顯然是聽到了裡面的動靜，都在看熱鬧，小綠一聲怒喝：「都滾開！」人群自動讓出一條道，但還沒散去，都在打量著我，竊竊私語。

我淡定地洗了把臉，旁若無人地走出來，一直走到頂樓天臺，才一屁股坐了下去。

這都什麼破事兒啊！

「給你。」

一方潔白的手帕，伸到我的面前。

我側頭望去，竟然是沈書潤。

羞恥與狼狽讓我的眼淚頃刻而出，我再也忍不住，頭埋在膝蓋中哭的渾身顫抖。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如果現狀不能改變，就默默忍受，直到自己變強。」

我精神幾乎崩潰，衝他吼：「憑什麼我要忍！我做錯什麼了要被這樣對待！」

說完我又後悔了，手足無措地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沈書潤擺擺手，卻是饒有趣味地看著我，「林初，原來你這麼兇啊。」

他這話說的我所有怒氣都啞了火，連哭都忘了，隻是呆呆地看著他。

快到中午的太陽烈的出奇，就這一會我被曬的額頭上布滿了汗水，沈書潤笑著將手帕塞到了我的手裡，「擦擦吧。」

我被曬的有些眩暈，看不清他的臉，連眼睛都快睜不開，隻覺得他笑的真好看，就像是第一次見他那樣。

心髒又開始狂跳，我緊攥著手帕，大腦宕機，脫口而出，「之前你也這麼對我笑過。」

沈書潤愣了一下，在我尷尬的無地自容之際，他朗聲笑道：「第一次見你你都快趴在樓梯上了，也不怪我，是真有些好笑。」

他全記得！

他都記得！

「好了，要上課了，我先回去了，你今天先回去吧，我幫你給老師請假。」

他走半天後，我還呆呆的沒有收回視線。

又在天臺坐了會兒，感覺太陽都要把我曬化了，額上汗水涔涔，我用袖子抹了一把，將手帕放進了兜裡。

衣服都髒成這樣了，我確實還是回去比較好。

因為遇到了沈書潤，我剛剛的委屈難過都煙消雲散，心中還有一絲竊喜。

曾經我絞盡腦汁想跟他搭話，都沒有勇氣，今天這一出，可真是陰差陽錯。

心情大好。

就當今天放假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兜裡的手機接連震動，我打開，光線太烈我看不清，走到一旁的陰涼地才看到是成媛媛發來的信息。

十幾條，簡直是轟炸。

大概意思是問我怎麼了，為什麼沈書潤跟老師請假說我身體不適了。

我怕她生氣又跟那群人起爭端，就謊稱有點頭暈，被沈書潤看到就委託他請假了。

還沒等到成媛媛回，靳言竟然發了信息過來。

——你在哪？

言簡意赅。

我說有點不舒服，準備回家了。

——你在哪？

他又這麼說。

我又說了一堆客套話，大概是他別管，我可以自己回去之類的，靳言還是油鹽不進。

——告訴我你在哪。

算了。

嘆了口氣，我如實說了在天臺。

——等著。

等什麼？

我沒理解他這話的意思，想了半天，就聽見有腳步聲過來，回頭一瞧，竟然是靳言。

「你怎麼……」

他或許是跑過來的，有些微喘，看見我一身的狼狽樣，罕見地皺著眉頭，「怎麼回事？」

我覺得這些事情跟他無關，就搪塞道：「不小心摔了一下…… 」

靳言目光沉沉，「臉上也是摔的？」

我：「……」

都被看穿了，我隻能跟他說實話，靳言沉默了一會，說：「走吧，今天先回家。」

「我等會自己回，你快回去上課……」

靳言執拗地看著我，「一起回。」

我：「……」

學校到靳家不過二十分鍾的路程，一進去家庭醫生竟然在等著了。

「幫她看看。」

我感覺這陣仗有些大了，推辭，

「沒事，我就挨了一巴掌，問題不大，等會洗個澡換身衣服就行了……」

平時來的都是那個男醫生，今天罕見的是個女醫生。

她看了看靳言的臉色，又看了看我的樣子，笑道：

「不礙事小姐，我先看看您身上有沒有傷……」

沒有辦法，我隻能進屋給她看了。

身上有一些大塊的淤青，當時情況混亂，我都不知道磕到哪裡了。

女醫生說：「您去洗澡，洗完澡我給您上個藥，不出兩天就能好。」

我隻能點頭稱是。

一切都弄好後，我舒服地趴在床上，心裡想著沈書潤，開心的像是要飛起來。

想來想去，我還是在班級群加了他的微信。

這會他在上課，肯定沒看手機，我也不著急，想著想著就睡了過去。

昨晚基本沒怎麼睡，我這一睡竟然睡到了晚上八點。

這不僅是錯過了和靳言吃午飯，連晚飯都錯過了。

著急忙慌地出去，靳言坐在客廳，看我過來，吩咐一旁的李嫂，「上飯吧。」

他也沒吃？

難道是等我？

應該不會吧，靳言怎麼可能等會，他應該是那會不餓，現在才餓。

今天睡了個好覺，午飯也沒吃，簡直肚子空空，我吃了好多東西，覺得是越吃越香，幸福的不得了。

「這件事我會解決的。」

啃鴨腿啃到一半，靳言突然這麼來了一句，我愣愣地看他。

他臉上仍舊是淡淡的神情，嘴唇緊緊抿著，屋裡燈光不是很亮，顯得他臉部輪廓更是立體精致。

「明天正常去學校，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意思是要為我出頭了。

心中瞬間安定了下來，我點頭，「好。」

吃完回到屋裡，我第一時間就看手機，果然，好友申請被通過了。

不僅如此，沈書潤還給我發了信息。

——怎麼樣了，還好嗎？

我激動地原地跳了好一會，斟酌了好久，才回復他——沒事了，謝謝你的手帕。

沈書潤秒回——那就好。

我還想聊，但又沒什麼話題了，聊多了也怕他煩，就沒有再發信息。

不過就這幾行信息，我是看了一遍又一遍。

第二天去學校，我還是有些害怕的。

腳步也比以往慢了很多。

靳言應該是看出來了，罕見地安慰我，「走吧，沒事。」

一進教室，小綠和小藍就衝了過來，握著我的手，眼神急切，「林初，昨天是我們錯了，我們也要轉學了，今天來學校是跟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我們……」

連一向眼高於頂的方茉莉都拿著書包，第一次跟我說話，「對不起，林初。」

盡管這道歉如此生硬，但我還是訝異的說不出話，全班同學似乎都震驚了，教室裡隻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她們道完歉就走了，連帶著書包和個人物品都拿走了。

還真轉學了。

成媛媛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林初，難道是我出現幻覺了？」

上課的時候，我實在是憋不住，偷偷給靳言寫了紙條——你怎麼做到的？

靳言看了一眼，沒搭理我。

好吧，不管他怎麼整的，確實是給我省了麻煩。

從小就有人跟我說靳家很牛逼，靳少爺很厲害，直到今天，我才深刻地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