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是我大意了,沒想到它竟然會自S,而且比較麻煩的是,在這之前它已經S過六回了,今天是它第七次S亡。」
胡家懿:「第七次有什麼不一樣嗎?」
「貓詭七S為貓怨,逢月圓之夜必取人性命,不巧的是,今天正好是十五。」
顧家三口愣了一秒,各自大聲尖叫起來。
「啊——」
夏淺淺咽了咽口水,嘴硬道:「什麼貓詭貓怨的,你肯定是在嚇唬人,我……我要回家了。」
我轉頭看向她。
「夏淺淺,你和顧言身上有貓怨留下的妖氣,無論逃到哪裡都會被它找到,如果沒有人保護,肯定活不過今晚。該說的我都說了,是走是留你自己決定吧。」
夏淺淺臉色煞白,結結巴巴道:「我……」
顧總急了。
「哎喲,我說淺淺啊,都這個時候了還我什麼我。
「大師,您就說該怎麼辦吧,我們都聽您的。」
我點點頭。
「夏淺淺和顧言都是貓怨的目標,隻要他倆待在這,貓怨肯定會找上門。
「貓為陰木,蠱也為陰木,陰木得用陽金來克,你先帶大家去四樓西北角的房間,我有辦法對付它。」
「好!」
顧總招呼大家上樓,夏淺淺卻站著不動,陰沉沉地看著我。
「你怎麼知道這裡有四樓?你是不是早就來過了?」
我有些煩躁地捏了捏眉心,這個節點她竟然還有心思糾結這些事情,還我咋知道的,有沒有一種可能,如果但凡是個視覺正常的人,都能看到這個房子有幾層?
嘖,戀愛腦真可怕。
8
為了防止貓怨一言不合就S遁,我打算先去廚房找找布陣所需的東西,還沒走幾步,剛才已經上樓的顧夫人又跑了下來,一臉緊張地看著我。
「大師,您要去哪?」
「噢,我去廚房拿點東西。」
「我幫您。」
「不用,我隻是去……」
「拜託了,您不在我身邊我害怕。」
「呃,好吧。」
話音剛落,樓上的人呼啦一下全部下樓,眼巴巴地跟在我身後。
「大師,我們也來幫你。」
結果就是我空著手,他們各自拿著大米、黃豆、鹽。
四樓西北角的房間是顧總的書房,門打開的瞬間,我倒吸一口涼氣。
瓷磚字畫、實木書櫃、復古留聲機、閃耀的燈球……三十平的空間愣是裝出了五六種風格,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設計這間屋子的風水師也算是個天才。
我指揮他們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挪到一邊,用鹽在地上圈了個一米左右的太極圖,左半邊鋪黃豆,右半邊鋪大米,陰極陽極各放一組五帝銅錢,正中間擺上一扎紅線,最後用薄毯蓋好,捕獲陣法就成了。
我在顧言身上貼了張符。
「待會兒你當誘餌,把貓怨引進陣裡,剩下的交給我。」
顧言眼睛瞪得像銅鈴。
「什麼?我當誘餌?這不太合適吧。可不可以用紙人、稻草人之類的東西代替我?」
我無奈地聳了聳肩。
「我也想用替身,但你身上的妖氣太重,用替身騙不過它。」
「可是……」
胡家懿安慰道:「放心好了,有護身符在,妖怪傷不到你,必要時大師會出手。」
顧言苦笑一聲:「好吧。」
顧總:「大師,那我們呢?」
我拿出三面八卦鏡,分別交給顧總、顧夫人和胡家懿,又在他們眉心點上朱砂。
「你們三個拿著鏡子背對著彼此站好,把夏淺淺圍在中間,貓怨找不到她就會去抓顧言。
「到時候我們先這樣……然後我……最後你們……」
9
一樓大廳裡靜悄悄的,我百無聊賴地癱在沙發上,糾結著今天晚上收工後吃什麼飯。
吃菠蘿咕咾肉還是王婆大蝦?風味茄子也行。
唉,太難選了,世界上那麼多大胃王,為什麼就不能多我一個呢?
突然,還剩半截的魚缸冒出了水泡,一道熟悉的黑影從水中跳了出來。
我起身撐了撐腰。
「喲,來啦。」
貓怨惡狠狠地盯著我。
「臭道士,讓你壞我好事,受S吧!
「喵嗷——」
貓怨大叫一聲,夾著尾巴猛地朝我撲過來,刷刷就是兩爪。
我用刀背格擋住貓爪,然後左腿絆右腿,旋轉兩周半後,吧唧摔在了地上。
「哎呀,我受傷了。」
貓怨眼中閃過一絲錯愕,沒有繼續進攻,而是收起爪子跳到一邊。
「你……你別胡說,我都沒碰到你。」
我躺在地上滾來滾去。
「啊,沒想到你重生以後變得這麼厲害,竟然用內力震傷了我的……呃……筋脈,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了,啊——」
貓怨舔了舔嘴唇,不疑有他。
「看來這次我又領悟了新技能。臭道士,顧言和夏淺淺呢?」
好一個單純、不做作、超有原則的傲嬌小鼻嘎,我差點笑出聲,趕忙捂住嘴巴,裝模作樣地咳了幾聲。
「咳咳,他們早就走了,根本不在四樓西北角的房間,你千萬不要去啊。」
貓怨白了我一眼,轉身跳上了樓。
「哼,蠢貨!」
「顧言、夏淺淺你們快跑,妖怪上去了!」
明面上我一邊尖叫,一邊陰暗爬行,背地裡嘴角比 AK 還難壓:
【嘖,我真是太厲害了,竟然還能現場加詞,臨場發揮能力堪比沈騰、馬麗,真不愧是我,哇哈哈——】
原本我以為我的演技已經夠好了,上了樓才知道顧言的演技更是精彩。
他眼神中透露出三分恐懼,三分驚戰,四分惶恐不安,尤其是那句「你不要過來啊」,顫抖的聲音加上腿軟摔倒的動作,張導看了都得說聲老戲骨。
「大師救我——」
眼看貓怨的爪子就要落在顧言腿上,我不慌不忙地掐了個降鬼印。
「收!」
陣法金光乍現,將貓怨定在空中,接著紅線飛出,一圈圈纏繞在它身上,把它裹成了木乃伊,連尾巴都沒有放過,隻留下腦袋露在外面。
貓怨咬牙切齒道:「臭道士,我被你給騙了!」
我無視貓怨憤恨的眼神,從包裡掏出個小葫蘆,直接塞進它嘴裡。這葫蘆既能吸收它的怨氣,又能防止它咬舌自盡,一舉兩得。
顧言松了口氣,脫力般躺在地上,腿肚子止不住地打顫。
我衝他豎起大拇指。
「行啊,演得比我還好。」
顧言虛弱道:「內個……有沒有可能我是真的害怕?」
胡家懿把顧言拉了起來。
「這點你就不如我了,想當初我和大師在長白山嘎嘎亂S,眉頭都沒皺一下。」
我把貓怨從陣法中抱出來,摟在懷裡,有一下沒一下地撓著它的下巴。一開始它還很抗拒,但實在掙脫不了,也就認命了。
「封印貓怨隻是第一步,要想徹底讓它消失,還需要找到導致它產生的原因,處理掉它的執念。
「顧言,接下來我會問你幾個問題,請你務必如實回答,說謊可是要遭報應的。」
顧言點點頭:「好。」
我盯著他的眼睛。
「我記得你一開始說,醫生宣告顧薇S亡後,你看到她睜眼並且警告你『她回來了』,顧薇口中的『她』是誰?」
顧言回答得很快。
「她是我前女友。」
「所以,這是你前女友的貓?」
「對。」
「你跟她是怎麼認識的?又是怎麼分手的?」
顧言舔了舔嘴唇,眼珠不自覺地左右移動。
「這是個很長的故事,我第一次遇見她是在雨天……」
10
我第一次遇見她是在雨天。
她在街角的咖啡店打工,我站在屋檐下等朋友,隻是不經意間的一瞥,我的眼神就落在了她身上,再也挪不開。
似乎是察覺到我的目光,她抬起頭衝我微微一笑,那一刻天晴了。
我心裡突然升起一股強烈的渴望,渴望認識她,渴望與她交談,渴望了解她的世界。
鬼使神差地,我推開了咖啡店的門。
「你好,我叫顧言,你叫什麼名字?」
「沈自清。」
我們戀愛了,跟所有戀愛中的人一樣,我固執地認為我們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對。
她在這世界上沒有別的親人,所以我想要彌補她缺失的愛。我帶她出去玩,把她介紹給我的朋友們,送她名貴的禮物,給她買了房子……我自認為我做到了所有男朋友應盡的義務,可最後,我還是失去了她。
我收到一封郵件,裡面是沈自清在夜店陪酒的照片。我氣不過,就拿著照片去找沈自清,想要她給我個解釋,她卻覺得我不信任她。
我們大吵了一架,爭執中她養的貓衝上來撓傷了我的胳膊,我正在氣頭上,就踹了它一腳,沒想到她竟然像瘋了一樣打我,還讓我滾。
我失望地看著她,原來在她眼裡,我還比不上一隻貓。
「沈自清,我們分手吧。」
我摔門而出,跑到酒吧買醉,徹底跟她斷了聯系。
11
顧言眉眼間彌漫著一層憂傷。
「後來我才知道,那些照片是夏淺淺 P 的,但那個時候,我和夏淺淺已經訂婚了。」
我眉心微蹙。
造黃謠是一種最輕松、最有效的傷害女孩子的方式,它甚至不需要證據,隻需要憑空捏造幾句話,就能讓一個女孩子社會性S亡。
我能想象得到,當時的沈自清有多無助、多難過。
【不,你想象不到……】
耳邊突然響起貓怨的聲音,我低下頭,它正看著我,眼底埋著的執念如浪潮般翻湧。
胡家懿:「那沈自清人呢?你知道真相以後沒有去找她道歉嗎?」
顧言深吸一口氣,低頭遮住眼底的黯然。
「她跳樓自S了。
「我知道,她一定恨S我了,恨我不相信她,恨我要娶那個毀掉我們幸福的女人,所以她的怨念就轉移到了貓的身上,才有了這個妖怪。」
顧夫人聽著目瞪口呆。
「怎麼會這樣?你怎麼從來沒跟我們說過這些事?」
顧言苦笑一聲。
「我說了有用嗎?薇薇倒是跟你們說了她男朋友的事,結果還不是被我爸逼著嫁給李家?」
提起顧薇,顧總重重嘆了口氣,顧夫人別過頭暗自垂淚。
「撒謊!你在撒謊!」
夏淺淺突然歇斯底裡地尖叫起來。
「顧言,你想把鍋甩到我身上,沒門兒。
「那天晚上我看到了,是你把沈自清推下樓的,她根本不是自S!」
顧總和顧夫人二臉震驚:「什麼?!」
顧言搖搖頭,憐憫地看著她。
「淺淺,這件事警察已經定性了,自清她就是自S。如果你真的看到了,警察來調查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說,非要等到現在才說呢?」
「我……」
「真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挑撥我跟自清的感情,女人的嫉妒心真是可怕。」
夏淺淺撲到顧言懷裡,用力捶打他的胸口。
「我是因為太愛你了才沒有告訴警察,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顧言沒有理她,而是看向我。
「大師,今天你也看見了,她為了得到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甚至敢汙蔑你是慣三兒,她才是導致妖怪出現的罪魁禍首。」
雖然我對夏淺淺的觀感並不好,但僅憑顧言的一面之詞,不足以認定她就是罪魁禍首,因為貓怨報復的對象,從來都不止她一個人。
我剛要開口,懷裡的貓猛地掙扎起來,奮力將葫蘆咬出幾道裂縫,我把手蓋在它臉上,口中默念消怨咒。
貓怨拗不過法咒的力量,掙扎漸弱,喉嚨裡發出不甘的低吼。
突然,一滴溫熱的液體從我指縫滑落,砸在地板上濺出一朵殷紅的花。
那是一滴淚,妖的血淚。
12
不甘、憤怒、悲傷、厭惡、恐懼、痛苦……裹挾著無數情緒的畫面,一股腦地衝進我的意識中,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
【不好意思,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求求你放過我吧。】
【我沒有……我沒做過,你相信我……】
【別碰他!】
【好疼啊……誰能救……救救我……我的貓……】
我怔怔地看著無端出現又迅速消散的畫面,心中五味雜陳,原來它一直都這麼痛苦,難怪它能下得去手自S。
我闔了闔眼,掩掉眼底的淚,抬手取下塞在貓怨嘴裡的葫蘆。
「抱歉。」
貓怨沒有說話,隻輕輕蹭了蹭我的手指。
胡家懿注意到我手上的血跡,眼中滿是擔憂。
「宗荼荼,你受傷了?」
我搖搖頭:「這不是我的血,是它的血。」
「你手勁兒這麼大啊,都給小家伙捏吐血了。」
胡家懿抽了張紙,一邊吐槽,一邊認真擦掉我手上的血跡,卻在不小心沾到血液的瞬間愣在原地,如遭雷擊。
【我這輩子做過唯一的錯事,就是認識了顧言。】
【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可惜這世界上根本沒有如果。】
「這是……」
我垂下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