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和小水更是因為和她有過節，被公司叫去談話，警察重點盤問。

但沒有就是沒有，我們很快洗清了嫌疑。

隨著時間的過去，我工作順利，升了主管。家庭美滿，喬遷新居，人人豔羨，大家也都漸漸忘了陳美。

直到半年後，領導突然通知，要我組織大家去醫院看望陳美，彰顯公司人道主義關懷。

小水的消息很靈通。

「我聽人說，好像是在山溝裡找著的。發現的時候人已經神志不清，肚子挺了老大，現在在醫院養身體等著打胎。

挺慘的，據說是李強父母叫親戚綁的，想給李強留個後。」

她說著不寒而慄，對陳美明顯有點同情。

這很正常，但對於有上輩子記憶的我來說，隻會覺得暢快。

因果報應，循環不爽。

到醫院看見憔悴枯槁的人，那股暢快仿佛化為實質，給了我消除恐懼的力量。

陳美看見我，先是愣了愣，接著不顧大肚子，瘋狂的衝向我撕打。

「賤人，該給他生孩子的明明是你！」

我看著她怨毒的眼神，忽然明悟。

原來她也重生了。

真好，我切身實地的報復到了她身上。

「陳美，你一直勸我們給老李家留個後，給自己積點福。我看你這肚子也別打了，生下來讓兩個老人高興高興，總比造S孽強。

李強也沒幾天活頭了，你總不能讓三個人的願望都落空吧？」

「賤人！去S……」

陳美瘦弱的身體爆發極強的力量，幸好有小水幫助，我們才制住她。

那些同事臉上都寫著滿滿的不贊同。

我和小水不等他們指責，快步離開病房，相視一笑。

走廊裡，李強罵罵咧咧的闖了過來。

「賤貨！天生的克夫命！」

「敢把兒子打掉，我他媽要你全家好看！」

8

陳美宛如掃把星轉世，剛見了她沒幾天，就有一家小眾的媒體爆料我自私冷血。

有 200 萬存款，卻不給癌症病人捐一毛，更是揚言對方騙錢。

癌症病人親自上門解釋，卻被我毆打重傷，在 ICU 裡差點沒扛過去，也沒等到我良心發現去看一眼。

有熱心的同事看不下去，求我放過可憐的一家人，同樣被扇了巴掌，還逼著癌症病人的父母跪下給我道歉。

這樣的人，卻當了公司主管！

「嘖嘖嘖，惡毒冷血者當道。現在的社會，善良的人真是要活不下去了。」

我毫不在意的自嘲著，不用想，已經有一群自詡好心的人急切的抄起了鍵盤。

禍不單行，陳美打完胎後，堅持來公司上班。

因為擔心輿論，公司也不可能把她拒之門外。

一個順遂如意，一個消瘦悽慘。

有的人不用動腦，嘴一張在背後就是陰陽怪氣的攻擊。

「新聞底下那麼多人血書重罰惡人，佳佳姐的心理真強大，每天還照常來上班。」

「不愧是當主管的，要我我可不行。不過我本來也幹不出這種沒良心的事，簡直是新時代黑社會，我都懷疑她家裡是不是沾點兒。」

「害，希望她早點接受法律的制裁，小美心裡也能好受點吧。」

「我看你們腦子沾點兒。」

我和小水來接咖啡，聽見這些話她氣炸了，恨不得把這些人的舌頭揪出來好好修理。

那家媒體爆料的完全是歪曲事實，可因為是把現實中我和小水做的事情揉到一起，隨便加上點同事的證詞和證據，看起來似模似樣的。

看著那兩人尷尬離去的背影，我叫她算了。

「這些天聽的還少嗎？搭理他們幹什麼？白白的氣壞了自己身子。」

接完咖啡，陳美已經去了那兩個人的工位旁邊。三人嘀嘀咕咕，不時往我這邊看。

小水不屑道，「一看又是在說你壞話，陳美成天在辦公室裡晃來晃去的礙眼，就是不知道幹活。

上面分配的任務從來都是別人分擔的，一問就是身體沒調養好。我就想不明白了，大家幹嘛還都說她的好話。」

沒想到沒過多久，陳美帶著那兩個背後碎嘴的同事來了。

兩人臉色漲紅，垂著頭。

「對不起佳佳姐，我們不該背後說您。小美跟我們說了，網上那些都是假的，黑心媒體捕風捉影，您根本不是那樣的人。」

小水驚訝不已，還以為陳美轉性了。

我卻朝臉上猶帶愧疚的陳美問。

「那天看李強氣勢洶洶的闖進去，卻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讓你打胎了。」

陳美一僵，小聲道。

「……我做了個 b 超，讓他看了是女孩兒，家裡又給了 20 萬。」

小水忍不住插嘴，「為什麼不告他？明明是他拐賣婦女！」

「诶。」我嘆了口氣，「咱們女人，總得為自己的名聲著想。」

9

談話間，我和陳美似乎冰釋前嫌。

在公司裡有她幫我澄清，很多下屬的情緒都消散了，輿論也平息了很多。

這次公司聚餐，我倆也沒再避諱，同時出現在了一個地方。

做了主管後，不免有些敬酒要喝。等到聚會結束，陳美搶在第一個送我。

「大家都讓讓我吧，我和佳佳姐還有話要說呢。」

其他人不好再爭，我也半推半就，被她扶到了地下車庫。

安靜又冷清的環境裡，一點點異響都會被無限放大。

陳美眼裡的興奮再也壓抑不住，一把松開醉醺醺的我。

「所有事情都會回到正軌的，你給李強生個孩子，我就能回去了。我還是主管，我會給你收屍……」

我倚靠在柱子上，冷眼瞧著半瘋的她自言自語。

李強從車後繞出來，不客氣的踢了陳美一腳。

「她一定能生男孩兒？」

陳美連忙點頭哈腰，「是，她老公娶她就是因為她能生男孩。」

李強嫌棄的撇撇嘴。

「一個被別人睡過的破鞋，還得要我穿。」

他那『老實本分』的父母連聲安慰，「兒啊，先將就一下，等大胖孫子出來了，爸媽再給你找更漂亮的。

這不是還有陳美嗎？她答應好了要給你找，我看了，那辦公室的女孩兒都跟花一樣，保你一天睡一個不重樣，身體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他們身後還帶了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淫邪的上下打量我，一步步靠近。

「強子不喜歡，生完孩子後給我們也行。」

「那當然。」

陳美癲狂的笑，仿佛已經看見我落得和她一樣的下場。

我的手探進懷裡，摸到了藏起來的水果刀。

突然間，地下車庫上方響起一陣警笛聲，幾個警察先行下來。

「不許動！」

陳美面色一變，不可置信的看向我。

我舉起手，不明白為什麼她會覺得我能原諒她。

「好好去監獄裡反省吧，各位。」

鄭風焦急的抱住我，檢查有沒有受傷。

「寶寶，你差點嚇S我。答應我，下回一定要提前跟我說。」

我早在陳美說要送我回家時，就已經察覺了她的不懷好意，和鄭風通了電話。

證據俱全的情況下，鄭風當即報警，火急火燎的趕來。

我向他保證，再也不會做這麼危險的事了。

因為從此之後，沒有人能再威脅到我。

人證物證都有，李強和他的同伙們進監獄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因為陳美是被拐賣過的受害者，我提供的證據又不足，很難對她造成實質的定性。

不過，惡人自有惡人磨。

李強和他的父母S咬著是陳美主使綁架我，目的是害S我自己當主管。

至於拐賣陳美？

好多人都聽見了是她自己缺心眼兒，一直說要給他們老李家衝喜。後面沒成功，還主動給他們錢呢！

陳美百口莫辯，居然找上了我。

她更加消瘦，如同能被風吹走。神態卻刻薄堅銳，仿佛人間遊蕩的惡鬼。

睜著滿是血絲的眼睛，抓住我的手跪下懇求。

「我錯了。」

10

「我以為李強是需要幫助的好人，才會讓你幫助他。是我眼瞎，是我太單純。但無論前世今生，我都不是故意要害你的，我隻是想做好事。

佳佳，你告訴他們，是李強要綁架你，我隻是路過——」

「別放屁了。」

我懶得聽她的滿嘴謊言。

掐著這張寡淡無味的臉，看進她混濁的眼神裡。

「你就是故意針對我的。」

「每當公司進新人，用不了多久就會對我敬而遠之，和你成雙成對。」

「你也早就知道主管要走，所以提前拿李強的事做準備，就是要讓我離開公司，這輩子都別想從深山裡回來。」

她眼中驚慌, 無力的解釋。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我松開手, 嫌棄的拿湿巾一點點擦著指尖。

陳美突然破防，站起來瘋了似的猛推我一把。

我早有預感的躲過。

「是！我就是嫉妒你怎麼了？憑什麼你長得好, 工資比我高，找的男朋友也帥氣多金。」

「我從小到大那麼努力, 卻還是上不了什麼好學校。喜歡的男孩兒都不願意了解我的內涵，和你這種妖豔賤貨混在一起。」

「你也別得意？你是靠自己嗎？我不是比不過你！我父母在公司有點關系, 但還不是比不上你家的關系, 主管的位置還是落到了你頭上！」

我感到荒謬極了, 「我是孤兒, 哪兒來的關系？」

她默然不語。

我突然想到，前世S後，我明明聽到過她不痛不痒的憐憫我無人收屍。

「所以, 你一直這樣說服你自己？」

說服自己，對我所為皆是正義。

說得多了，連自己都騙過去了。

陳美忽然哈哈大笑, 眼神一會清醒一會兒混濁。

「我是好人！我要做好事！我是全世界最善良的人！」

「明明從小到大，大家都喜歡善良的我，是不是呀？」

我搖了搖頭,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

「自己樂於助人的, 是聖母。

慷他人之慨的，是聖母婊。」

陳美後來還想用輿論掀起風浪, 但我把手中的證據放出, 大部分輿論風向調轉，討伐起了她。

「有病吧這女的？道德綁架勸別人給家暴犯衝喜, 輪到她自己怎麼不願意了？」

「年度奇葩行為大賞, 我公司裡要是有這種同事，非得拿祖傳的大逼兜給她治正常了。」

「媽的，最煩強迫捐款的人。到牢裡你好好照顧你家親親老公吧，最好一舉得男。」

也有小部分拎不清的人始終覺得我手段狠辣，活不了幾天的李強很可憐。

我不關心網上那些紛紛擾擾, 隻等著看他們的下場。

黑心媒體被我狀告, 賠了一大筆錢後直接倒閉。

李強進監獄不久就S於疾病, 但不是癌症。他之前吃喝嫖賭樣樣俱全，身體早就虧空了。

李強父母哭鬧不止, 纏上了陳美, 說都是她把李強克S了, 必須伺候自己養老。

搞得陳美一家煩不勝煩，丟下半瘋且需要照顧的陳美遠走他鄉，幹脆讓他們三個湊一家。

老夫妻算盤落空, 抱著陳美的親人或許會回來看她的想法，捏著鼻子接手了她。

但又不可能白養現在精神失常的陳美，隻能每天帶著她一起撿垃圾。

我有空去看過幾次，後來常常要去孤兒院做義工, 就不再關注了。

這個我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又迎來了一群新的孩子。

我笑著看他們打鬧，朝氣蓬勃, 毫無陰霾。

在這個世界上，真正需要幫助的人未必會攤開傷口。

而攤開傷口的人，也不一定真的需要幫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