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貼吧的匿名賬號。

不過很容易破解出來。

現在手機號都實名制，就連注冊賬號也離不開手機。

一查，就是趙鵬。

我直接報警處理。

這種造謠生事，詆毀他人名譽的案件，可比爭奪行李箱好辦得多。

當天，趙鵬就被傳喚進了派出所。

9

他進來的時候，腿都是打戰的。

但依舊嘴硬，S活不承認自己的罪狀。

警察很嚴肅地告訴他：「你承不承認不重要，證據已經指向你了。你要是積極一點認錯，爭取受害者原諒，我們還可以從輕處理。不然直接拘留，你以後找工作都有案底。」

趙鵬SS地看向我。

我接話：「我不原諒他，直接拘留好了，不然枉費我跨城市打車過來。」

雖然我忙，但我更咽不下這口氣。

特意請了半天假來趙鵬的城市報案。

就是為了能親眼看見他被抓進去。

僵持了沒一會兒，趙鵬就憋不住了。

他敗下陣來：「對不起，我也就是隨便發著玩玩，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看見。」

「嗯，你一開始偷我行李箱的時候，也沒想到我會找到你。」

我調侃了一句，他臉色頓時變得難看。

我轉頭告訴警察：「我不接受任何私下調解，他這一舉動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我日常生活。我可以不要賠償，但他必須拘留。」

警察點點頭，隨後無奈看向趙鵬：「不和解的話，你需要被拘留五天。」

趙鵬心虛地挪開目光，哼哼唧唧：「我還是學生。」

我看著他不滿又倔強的模樣，差點笑出聲。

我也算終於懂得了他為什麼敢一再挑釁我的底線。

我撐起胳膊，勾唇看他：「你不是說自己早就不讀書了嗎？就算是學生又怎麼樣？成年了就得負責，學生犯法就不用被抓？」

「我……我要找我輔導員……」

他結巴起來，面紅耳赤。

「不行！我要找我導員來協商！」

他說著，猛然一下起身撞擊到桌面，就連警察都被嚇了一跳。

我點頭答應下來：「好啊，讓你輔導員來，最好再多來幾個領導，我行李箱的事還沒解決。」

10

趙鵬女朋友來得比輔導員早。

她進來看見自己男友被抓，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她衝上前就罵我：「你憑什麼抓我男朋友？自己不幹淨到處睡人還錢還有臉報警？我要報警你嫖娼！」

這話就連警察都笑出來了。

「同學，說話可得憑證據。」

「我有啊！她買那麼多貴的東西，不是睡出來的還是自己賺的啊？她一個大學生怎麼可能消費得起這些！」

趙鵬女友擺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架勢，對我更是滿臉不屑。

可我讓她拿證據，她又隻能反反復復說我不配用這些。

我看向警察：「我可以告她造謠，把她也抓進去對吧？」

「有錢了不起啊！你是不是買通警察幫你做偽證！」

趙鵬女友再一次對我發起了攻擊，被警察狠狠按下，她這才露出了膽怯神情。

「同學，汙蔑警察，這就足夠你蹲幾天了。」

警察語氣很嚴肅，她下意識後縮了一陣，又把不甘的目光投到我身上。

趙鵬急得在裡面叫她不要再亂說話。

兩個人倒還真像是落難情侶。

我當然沒有同情之心，又問警察能不能拘留。

被罵幾句這種事可大可小。

警察讓趙鵬女友給我道歉，建議這種事私下解決了。

可她鼓著一雙幽怨的眼睛，S活不願意道歉。

仿佛跟我說話都是汙染了她。

場面僵持時，輔導員來了。

11

趙鵬和他女友見到了救命稻草。

你一言我一語地向輔導員賣慘。

其間，趙鵬女友還不斷地用餘光偷偷瞟我。

警察呵斥住他們，完整闡述了一遍事情經過。

我不等輔導員說話，就搶先回答：「今天不管說什麼，我都不會放過趙鵬。」

「老師你在這，剛好可以解決一下你學生偷我行李箱的事。」

誰知趙鵬氣急敗壞：「誰偷你行李箱了？我隻是不小心拿錯了而已，又沒說不還。」

我忍住笑把證據一五一十擺出來。

「老師，我不相信貴校會一直偏袒這種錯誤。」

趙鵬一開始應該沒完全說實話。

輔導員看到這一切後，臉都憋成了紅溫。

她忍著怒火看趙鵬：「你闖了這麼大婁子才找我？」

趙鵬明顯心虛，他垂下頭：「老師你別信她的話，這些事我會自己解決好。」

「對啊，老師，這個女的真的欺人太甚。她要是讓我們坐牢的話，我們會不會畢不了業啊？學校不能不管我們。」

我眼瞅著這兩人慌張又慫包的神色，真想問早幹嘛去了。

自己犯了錯還想著讓學校幫忙解決也是夠奇葩。

輔導員咬著唇，眼光在我們三個身上來回掃視。

我清楚她的為難，索性退後一步。

「趙鵬拘留肯定是不能免的，但是隻要他願意賠償我的行李箱，我可以撤官司。

「還有，他女朋友也必須給我道歉，不然我一樣起訴。」

輔導員沒再猶豫，轉身和他們去商量。

偏偏趙鵬女友一直在胡攪蠻纏：「我才不要給這種人道歉，惡心S了！那些化妝品萬一是帶病毒的，我爛臉了還要找她麻煩……」

「夠了！」輔導員怒斥住她，「現在別人給臺階下了，你還不知足？你要繼續這樣亂說話，我把校長找過來都沒用。」

我雙手抱胸，用了她之前挑釁的目光打量。

在輔導員的半說教半勸慰下。

趙鵬終於答應賠我錢了。

他女朋友更是換了一副嘴臉對我道歉。

「不好意思，是我們之前處理不當，麻煩再寬限我們一段時間，月底一定會還你。」

有了他們輔導員做擔保，我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承諾收到錢以後就撤案。

12

五天後，我收到了自己的行李箱。

鎖已經被撬壞了，但裡面的東西，居然都是帶吊牌的全新。

我有些不敢相信，三萬都不願意賠償的人居然會重新買新的給我。

趙鵬這時候剛好被放出來，得意揚揚地告訴我全部按清單買好了。

「都是新東西，箱子也還你了，這回可以撤訴了吧？」

我一核對，終於發現了問題。

所有的東西雖然是全新。

但無一例外都假得可憐。

有的連字母都錯了。

我連生氣都沒了想法。

就是覺得把我這樣當冤大頭過於可笑。

我把東西一一拍下來，反問趙鵬為什麼買假的糊弄我。

「哪裡是假的了？你去驗證過嗎？我可都是在網上按你清單搜的，官網怎麼可能會有假？除非你一開始就是假的。」

對面理直氣壯，又把鍋甩到我身上。

「你不會是不想撤訴吧？哪有你這樣出爾反爾的？我為了給你買齊這些東西，現在天天隻能啃饅頭！你還有什麼不滿足？非得逼S我才行嗎？」

不得不說，這男的道德綁架一把好手。

他利用自己賣慘來削弱我想要賠償的心理。

他要是真做出一點偏激事情，別人還會怪我就為了一個行李箱鬧出這麼大動靜。

想到這，我冷靜下來，順著他的話往下問他的購物清單。

果然，他拿不出手，支支吾吾說是女朋友手機下單，他沒有信息。

「那就去找你女朋友要，現在打擊盜版嚴厲假一賠十，我剛好可以去跟他們官網掰扯，賠的錢說不定還能分你一部分。」

趙鵬就慌了。

他又開始跟我胡亂拉扯轉移注意力。

從截圖太麻煩上升到人與人之間信任，再到我欺人太甚。

最後在我一再追問下，他破防了。

「東西有少你的嗎？你憑什麼就說是假的？它既能夠存在市面上，這代表它是可以用的。你有什麼資格論真假？

「你有錢了不起啊？我買這些東西都花了一個月生活費，本來就是品牌溢價，成分都一樣，賠了同款不就行了？就知道交智商稅，我女朋友說你買的那種東西難用得要命……」

他把留給自己最後一絲機會給碾碎了。

我再是忍不住，找到他們學校表白牆發帖。

13

我沒有指名道姓，但是委婉地把趙鵬的所有特徵全部描述出來。

熟悉的人很快就能知道是誰。

評論區一堆吃瓜看熱鬧的同學。

本來趙鵬被拘留這件事沒有人知道。

但這會兒，全校沸騰。

馬上，針對趙鵬的流言蜚語就起來了。

趙鵬女友第一個跳出來反駁。

她在評論區大肆控告我的過錯。

【不就是拿錯了一個行李箱？東西又不是沒賠，她一個學生能有多少錢買真的？肯定都是高仿，還嫌棄我賠假的！擺明了就是要訛錢！覺得我們好欺負！】

這些話一出來，沒人同情。

反而是坐實了她和趙鵬的齷齪事情。

【笑S，偷別人行李箱東西送女朋友也是頭一回見。】

【出去能不能不要說是我們學校的？本來我考到這就已經夠丟人了，還要鬧出這種神經病。】

【又窮又要裝。】

……

趙鵬的女友一樣受到了同校學生的攻擊。

而且據說她本來是要評論優秀班幹。

自己爆雷後，被對手擠下去，什麼榮譽都沒了。

趙鵬再找上我的時候，怒氣衝衝。

「我女朋友已經連續兩年是優秀班幹了！你這麼一搞把她名聲全弄沒了！別人辛辛苦苦努力了一年，就這麼被你否定了！她現在想不開，你打算怎麼賠？」

我反擊：「我可沒有爆出你女朋友的事，看她自己為了你非要過來插一腳。她要是真想不開了，也是你這個男朋友的問題，還不好好趕緊安慰人家。」

「你這樣掛我們算是人肉！我也要去告你！」

「去啊，隨便你，剛好一起打官司，反正我賠的錢也不會比你多。」

我當然知道這樣算是侵害隱私權，但真打官司，我最多也就是賠禮道歉。

更何況我事出有因，他還不一定有這精力打贏官司。

不等趙鵬再亂叫，我把他拉黑了。

14

在此期間，趙鵬和他女朋友的事已經在各大高校傳開了。

趙鵬在實習單位混不下去，主動離職。

他所謂的專升本因為檔案會留案底，也沒有出路。

人人都說什麼鍋配什麼帽。

他和他女朋友千萬別出來禍害別人。

我倒是沒心情關注這對情侶的精神狀態。

他們鬧自S也好，到處跟人對線也好，都不會磨滅我一定追要賠償的決心。

趙鵬和輔導員先後給我來了好幾次電話，都被我拒接了。

我一直等到了法院開庭，見到了神情疲倦的趙鵬。

等我律師一一列舉出證據後, 他向法官哭自己家境不好。

「我家裡三代務農, 我爸媽都是靠種地養活我們四姐弟的。我下面還有弟弟妹妹，他們吃穿上學都要錢，三萬塊夠我們全家過一年了, 我真賠不起啊！而且我新買給她的東西也有三百多了……」

當然，他這一番賣慘並沒有贏得最後的勝利。

我的律師幫我據理力爭，最後還多索要了一千的精神損失費。

趙鵬離開時，腳步不穩。

我其實可以慢慢等，他要是一直不還錢，我就申請法院強制執行。

這樣反而會更加精彩。

隻是他沒給我這個機會。

不出三天, 他鄉下的媽媽就找到我學校來了。

15

穿著樸素、雙手老繭的婦人跪在我面前哭, 自然成了校園中很亮眼的風景。

「我知道我兒子做錯了, 我替他給你賠不是，我們家真的賠不起這麼多錢……」

他媽媽臉上的絕望不像是假的。

但道德綁架的手段也不像是裝的。

我受夠了他媽媽又重復一遍家裡的悲慘情況。

「阿姨，你家裡有沒有錢我不在乎，又不是我造成你們家這麼窮單純。是你自己沒教育好兒子。他要是不偷我東西，又或者能認錯態度好一點，事情也不可能走到今天這個局面。你現在跪在地上道德綁架我，我更沒辦法。」

他媽媽卻不聽, SS拽著我的手不讓走。

她甚至還想當眾給我磕頭。

周圍一圈的同學都被吸引了目光。

我讓他們幫忙叫老師。

「閨女，我們家還指望著這個兒子可以賺大錢呢, 你這樣會毀了他一生……」

我抬頭，看見不遠處趙鵬正躲在那兒。

呵, 還真是家裡的好大兒, 居然讓自己媽媽幹這種降低身份的事。

而自己卻躲在旁邊觀戰。

我很大聲叫他過來。

有好事的同學半推著把他架到面前。

他媽媽哭聲更大了。

趙鵬擰起眉頭，很顯然不適應被這麼多人圍觀。

我打趣他：「讓自己媽媽來給我下跪算什麼呀？」

趙鵬眉頭擰得更緊。

有同學開始起哄：「S裝男。」

周圍鬧聲越來越高，趙鵬像是過街老鼠, 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不敢動。

他媽媽則是求我求得更厲害。

趙鵬去拉他媽：「別說了，咱們賠錢還不行嗎！」

「咱們家哪有錢啊……你上次交書本費，還是你爸去借的……」

看到被歲月留下痕跡的阿姨不要尊嚴地這麼被對待，我心裡其實也不好受。

可我隻能怪她攤上趙鵬這樣的兒子。

我不可能因為他們家的辛酸就放過傷害我的人。

「這樣吧, 我可以接受趙鵬以後每個月按時還一千，不用現在一次性還清。

「隻要每個月他按時給我打錢，我就不會繼續上訴。」

他媽媽好像看到了希望，轉而看向他：「不是兩天前才給了你兩千，你先打一千給別人吧？」

趙鵬卻臉色難看起來。

「媽……錢已經用完了。」

「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用完了？你是不是還犯了什麼事啊？」

我突然想到, 也許這筆錢是給女朋友花了。

畢竟從之前的動態上來看，趙鵬可沒有委屈過這女朋友。

我適時地提醒了一句：「阿姨，你兒子有女朋友這件事你不知道吧？這錢說不定都花她身上了。」

「什麼女朋友？兒子, 你找對象了？」

看到趙鵬媽媽震驚的臉色，我也了然了。

趙鵬卻憤憤地瞪我, 像是在責怪我不該亂說話。

他媽媽急切地要求趙鵬先找人把錢要回來。

「那可是你爸起早貪黑給別人做工賺的, 你不能就這麼浪費啊！」

兩母子拉扯起來。

在保安趕來之前，趙鵬把他媽媽拖走了。

後來我才知道，趙鵬每個月借著學習的名義起碼要給他女朋友花兩千。

也難怪, 這女生對他不離不棄。

不過趙鵬的家裡人也找上女生了。

女生沒錢還, 反而因為被鬧了一頓後出現抑鬱症狀，在學校都抬不起頭，直接退學了。

雙方家長私底下鬧得挺兇。

女生那邊一直在找趙鵬家賠錢。

同學之間也會偷偷嘲笑趙鵬。

他的事跡輾轉流傳於各個學校, 被人唾棄。

最後我成功和他達成了和平協議。

他每個月都會按時給我轉賬進來。

好像是又找了一份工作，沒住學校了。

但是能不能畢業，隻能看自己造化。

我看了眼日歷。

給他發去消息：【今天該還錢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