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歡裴言川,卑微喜歡得連命都可以不要。
在告白 519 次後,我完成了舔狗系統任務,一腳踹開了裴言川,風光出國去了。
1
教學樓門前,人聲鼎沸,此時正是中午下課的高峰期。
我拎著帆布包,穿著一條洗得略微泛白的牛仔裙,筆直地站在裴言川的對面。
陽光從後方射過來,我的影子剛好夠到他的腳底。
一如,我在他眼裡卑微像條狗的許多年。
「我喜歡你,裴言川。」
這是我的第 519 次告白。
可在他那裡就如同一個笑話,他習以為常地徑直從我身邊路過,連一個眼神都不曾施舍。
周圍人的奚落與嘲諷盡數傳入我的耳中,無所謂,因為我也已經習以為常。
她們笑我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妄想得到,裴言川那樣家境長相都優渥的宛如小說男主般的人。
可他們不知道,我們倆其實算得上是真正的青梅竹馬。
她們說我心機婊、綠茶女,特意選在人流量多的時候告白,就是為了當眾逼迫裴言川答應我。
可他們不知道,我隻是因為不想下午再特意出宿舍門。
總之,無所謂了,反正今天一切都結束了。
摸了摸包裡的機票,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轉身離開的那一剎那,腦海中的機械音適時響起。
「恭喜宿主沈夏,完成深情大舔狗 519 次表白任務,任務獎勵 50 億元,已實時存入您的賬戶。」
2
我叫沈夏,沈氏集團的獨生女,一出生就是無數人一輩子也到不了的羅馬。
今天,是我七歲的生日,也是媽媽的忌日。
媽媽去世了,就在今天早上,前一秒她還在笑呵呵地問我今年要選什麼樣的蛋糕,下一秒她就倒地不起,與世長辭了。
我很難過,出生七年,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心如刀割。
周圍的其他人無一不是以淚洗面,除了一個人,我的父親,沈中祥。
他的眼裡有藏不住的喜色,似乎馬上就要噴湧而出。
果不其然,當天晚上他就從外面帶回來了一個女人,還有那個女人的孩子。
女人名叫白曉苒,清純憐人,據說是父親的初戀,女孩叫白嘉儀,長得白淨可愛,看著就討喜。
佣人們忙著將母親的遺物搬出那間屋子,因為,它的新主人就要住進去了。
可我沒有想到,為什麼,連我的東西也要被搬出去。
我不理解地跑去詢問父親,卻看到他們三個人其樂融融地圍坐在沙發上,歡聲笑語。
向前邁的腳縮回去了,我低下頭,淚水止不住地在眼眶打轉。
父親卻在這時突然呼喚我,我藏住淚意,小跑著過去,卻聽到了。
「沈夏啊,你的屋子從今天開始讓給嘉儀姐姐住吧,她喜歡陽光,你就搬去一樓那個客房吧。」
一樓的客房?那不是佣人們住的地方…
沒有說出口,我默默退了出去。
我知道,從這一刻開始,容不得我放肆了。
3
第二日,裴言川一如既往地來家中找我,我與他,是長輩早早就訂下的娃娃親。
但那天,他的目光被花園中翩翩起舞的白嘉儀全部吸引。
也是,比起從小就不苟言笑,一副老成的我,他當然會更喜歡那個光鮮亮麗、明媚溫柔的白嘉儀。
可那之後,我依舊還是他的未婚妻,地位不可撼動。
即使白嘉儀在他心裡的分量愈來愈重。
事情的轉折發生在那場車禍,我和白嘉儀坐在一輛車。
車子失控,她沒綁安全帶,被甩了出去,而我因為反應快,全身上下隻有擦傷。
但她卻折了一條腿。
對這個結果不滿意的人有很多,裴言川自然是一馬當先,他怒吼著質問我。
「為什麼不是你啊!斷了腿的為什麼不是你!嘉儀她可是個舞者啊,怎麼能斷了腿!」
他的手捏得我肩胛骨很疼,但我一句話也沒說,我知道,說了也沒用。
所有人還是會怪,怪為什麼斷了腿的不是我。
那一刻,沒人記得,我在籌備市級滑冰比賽,腿對於我來說,何嘗不重要。
白嘉儀每日鬱鬱寡歡,連飯都不怎麼吃。
所有人都愁眉苦臉,我對這一切沒有理會,自顧自地拿著我的滑冰鞋和訓練服準備出門。
「我的腿斷了再也不能去跳舞了,妹妹還能去滑冰,真好啊。」
是白嘉儀,我轉過頭,她站在二樓的樓梯上俯視著我,面上端的是一個無辜可憐。
沈中祥見此,毫不留情地命令佣人搶走了我的鞋和服裝。
我大聲哀求著他,「爸,今天是我的市級決賽,求求你了,讓我去吧。」
他卻像看不見一樣,滿臉溫柔地安慰著身旁的白嘉儀。
爭搶中,冰刀飛快地劃過了我的臉,鮮血倏地一下湧了出來。
和我的錯愕不同,那個佣人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慶幸,順著她的餘光看去,我瞅見白嘉儀還來不及收起的得意。
裴言川也在此時走了進來,連同著一起的還有裴家的父母。
原來是裴言川提議,將他的未婚妻換成白嘉儀,裴家雙親覺得不妥,所以過來詢問我父親的意見。
可在看見已經破了相的我時,他們的心裡早就已經有了答案。
腿斷了,一兩個月便可康復;可我那從眼下貫到耳後的傷疤,卻深深刺痛了他們的眼。
伴隨著三日後外祖父的離世,自此,我在沈家的地位徹底一落千丈。
盛氏集團判給了我,那是外祖父早早寫好的遺囑。
但我年齡太小,於是沈中祥成了代理事。
我知道,等我 18 歲時,他一定會強迫我籤署股權轉讓書,偌大的盛氏集團,他的狼子野心絕不會放棄。
因為我和我母親在他那裡,都是隻能被利用的棋子罷了。
回到房間,我翻出藥箱,拿著幾塊錢一隻的藥膏塗抹臉上的傷疤。
看著鏡子中醜陋的自己,和身後這擁擠潮湿的儲物間,我慢慢拿起了一旁的剪刀。
現在的日子太苦了,我想,還是去找媽媽和祖父吧。
可就在刀尖抵住脖子的一剎那,一段機械音突然響起。
「檢測到合適宿主人選,深情舔狗系統自動綁定中……」
「綁定成功!尊敬的宿主沈夏,您好,深情舔狗系統 520 為您保駕護航!」
4
那之後,我放棄了S的念頭。
系統自動篩選了合適的任務對象,沒錯,是裴言川。
隻要對他表白 519 次,我就能獲得 50 億元的獎勵。
我沒得選,隻有這樣,我才能保住母親和祖父的盛氏,才能改變現狀,讓那些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第二天,在裴言川來找白嘉儀的時候,我匆匆趕去。
可話到嘴邊,那句我喜歡你,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像是被人緊緊卡住了嗓子。
忽略他們臉上的嫌惡,我不解地回到房間。
系統說,這是因為我還不符合深情舔狗的人設,必須要為裴言川做夠 520 件事,方能表白。
從那之後的十幾年間,我一直兢兢業業地扮演好自己的舔狗人設。
幫忙寫作業,打完籃球送水,用自己打工半年的錢排隊給他買最新款的手機,諸如此類的小事已經不算什麼了。
要說最舔狗的,還是那件事……
高三那年臨近高考的時候,我捐了半個肝給他。
他不知道那個人是我,因為,他一直以為那個人是白嘉儀。
畢竟,在我剛做完手術被推出來的時候,我看見她穿著一模一樣的病號服,得意地對我笑。
白嘉儀一句話都沒有說,但偏偏,我就是知道她的主意了。
果不其然,過段日子,我就看見裴家父母大包小包地上門謝禮,說是感謝嘉儀半個肝的救命之恩。
沈中祥和白曉冉當然知道那半個肝不是白嘉儀的,不過,他們還是笑著說。
「本來就是以後要做夫妻的人,自然該有難同當了。」
我站在暗處挑了挑眉,沒有上前辯解。
因為系統說,默默付出才是一個舔狗的必備技能。
因為少了半個肝,我本來報送國防科技大學的名額也被取消了,原因是體檢不合格。
因為少了半個肝,我在最後一門考試上暈倒了。
不過沒什麼關系,少了那 200 多分,我剛好和裴言川一個大學了。
這樣,更方便我完成任務。
5
大一開學那天,裴言川因為長得帥,一下子就成為了焦點人物。
而我作為第一名,榮幸地代表全體新生上臺發言。
可讓我成為焦點人物的不是因為當眾發言,而是因為當眾表白。
看著臺下坐得滿滿的新生,以及臺上和藹可親的領導們。
我揮手揚掉了早就準備多日的演講稿,眼神堅定地看著裴言川說道。
「裴言川,我喜歡你。」
老師的微怒,同學的起哄,我都沒關心,因為我隻看見了裴言川眼裡的惡心。
惡心嗎?巧了,我也是。
「恭喜宿主完成第一次表白任務!」
聽著腦海中的機械音,我面無表情地直接離開了場地,忽視了所有人。
當天晚上,我的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
裴言川,「學校外面的私廚菜館,兩分鍾之內。」
我抬手向上隨意翻了一下信息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他的命令。
也是,反正這十幾年我對於裴言川來說,就是一條呼之即來的狗。
披上外套,我快速地趕到了他說的那個地點。
裴言川看見了我,早有準備地從桌子上抄起了一個酒杯砸了過來。
「你遲到了 3 分鍾。」
玻璃猝不及防地在我的拖鞋邊炸裂,細碎的渣子崩進了我的腳背,鮮血慢慢溢出。
他的室友們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有些人給我遞來了紙。
隻不過,我剛伸手要接的時候,裴言川厲聲喝止。
他讓我跑去隔壁院校買四杯奶茶送給白嘉儀。
我順從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川子,人家小姑娘還穿著拖鞋呢,這麼冷的天,你要送的話就點個外賣唄。」
「不用管她,以後你們就知道了,沈夏那女人就是條不折不扣的狗,心疼她,沒那必要。」
我順著風聲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腳背的血還在慢慢溢出。
6
那之後,還有一次。
也是大半夜,他說白嘉儀有點咳嗽,讓我趕緊買藥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