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天界那位調皮的小殿下玩捉迷藏時意外闖入密室。

我被他絆倒，不小心撲到牆上，弄壞了牆上的一幅畫。

在我驚訝上面女子竟有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時，眼前突然飄過一串彈幕。

【真受夠女主轉世了，天天就知道惹禍。】

【東洛神女以身殉道，就給男主留下這一幅畫當慰藉，還被那個煩人精弄壞了。】

【天啊，男主看到心愛之人的畫被毀，不知道會心痛到什麼樣子。估計這次又要借著閉關的名義，沉溺在有女主的幻境裡不肯出來了。】

【好討厭轉世，快點去S吧，S了我們女主就回來了。】

這時，我才知道自己是臨止帝君白月光的轉世。

怪不得他總是厭棄我，又不願放開我。

可轉世後，我便不是她。

1

我被絆倒時。

伴隨刺啦一聲。

牆上那幅畫已經掉了下來。

上面有一道明顯的簪子劃痕。

「笨女人，你弄壞了我師父最愛的畫像，你要完蛋了。」

一聲清脆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索，我的目光從彈幕轉向那道聲音。

小殿下正躲在櫃子後一臉幸災樂禍看著我。

他很是得意，朝我做出鬼臉。

我捧著畫像，緩過神來。

就是再蠢，也明白今天天君家的小殿下為什麼一反常態主動來找我玩了。

他以前最討厭我的，見我第一面就用石頭砸了我額頭。

他被臨止帝君訓斥一頓後，今天找我道歉，還主動邀請我和他一起玩捉迷藏。

剛剛飄過去的彈幕，又出現了。

【小寶好可愛，替我們好好教訓了這個轉世女煩人精。】

【太好了，是臥底！小寶嚇S媽媽了，今天他和轉世玩一起，我還以為他叛變了！】

【我們聰明寶寶可是堅定師父師母黨，才不會被這個心機女吸引！】

【怎麼不絆S她啊，笨手笨腳的，看見她頂著我女那張臉就煩。】

【男主馬上要來了，他這次肯定不會再為了凡間被救那點情意放過這個轉世女了。】

這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2

磕碰的痛感後知後覺。

我捂著膝蓋，艱難站了起來。

我回頭，看到臨止站在光影裡。

那位永遠冷峻穩重的帝君看到密室開著的門，臉色已經變了。

當他目光落在我手上那幅撕破的畫像，幾乎瞬間紅了眼。

雲霄殿仿佛能感受到主人的情緒，變得又暗又冷。

旁邊的小殿下趕忙跑出來，抱著他的腿可憐兮兮告狀。

「師父，這個壞女人不聽勸阻非要來密室，還弄壞了東洛神女的畫像。

「我們所有人都知道這幅畫對師父多重要，她就是嫉妒東洛神女，故意的。」

說罷，還擠出幾滴眼淚來。

彈幕也開始罵我。

【小寶神助攻，快快幫女主幹掉這個冒牌貨。】

【男主就是太善良了，才會被轉世這個心機女給粘上。】

【她當初救男主不就是圖男主的臉嗎？男主要回天界就跟狗皮膏藥一樣甩也甩不掉，惡心S了。】

【男主，你什麼時候才能意識到轉世根本不是你老婆啊？你快把她踹回人間吧。】

臨止冷冷看著我，身上的白衣好似千年的冰雪。

我捧著那畫像，不停搖頭，告訴他不是這樣的。

「是小殿下誤闖進來，我知道這是禁區，才來帶他走的。

「我不知道這裡是供奉神女的地方，我真的不是故意弄壞畫像的。

「我剛剛看了劃痕，應該可以修復，我會負責修復的……」

一聲低啞的呵斥突然打斷了我。

「夠了，你沒資格提她。

「你這種凡人的髒手也沒資格碰她。」

他搶過我手中的畫像，將我遠遠推開。

他眼裡已是厭惡至極，好似多看我一眼都嫌惡心。

那蒼白的手指小心託著畫卷，如視珍寶。

我愣愣地看著他，完全啞聲。

他是說我髒嗎？

3

小殿下聞言眼睛一轉。

他立馬用手捂住鼻子，不停扇空氣。

「天啊，哪裡來的凡人，一股子腥臭味。

「東洛神女最愛幹淨，如果知道S後沾染了怪味，怕是會超級難過的。

「前些天，這個女人之前在天界做飯燻髒了我姐姐的衣服，現在又來惡心神女了。

「師父，這次你一定要為東洛神女主持公道啊。」

我恍然，原來小殿下這次是來給他姐姐凌煙公主報仇的。

自從跟臨止帝君來了天界，這裡的神仙都嫌我凡人粗鄙。

沒人願意和我說話，也沒人願意靠近我旁邊。

他們說我吃凡間葷腥的食物，身上有味道。

直到小殿下那位姐姐有天突然示好，想嘗一下人間的味道，我以為可以融入她們，就給她熬了排骨玉米湯。

結果她直接把湯潑到自己衣服上，哭著去找臨止，說是我故意的。

原因是我來天界後，一直嫉妒她們仙子喝瓊漿仙露，所以要將她們身上也染上凡人的腥臭味。

臨止根本不聽我辯解，逼著我給人家道歉，罰我去那千年冰潭浣洗仙子的衣服，直到我知道自己錯了為止。

手指被泡得潰爛，又粗又腫，連握都困難。

現在想來，他們根本不是嫌棄我是凡人。

而是接受不了曾經高貴的神女轉世竟然是我這種荊釵布裙的低賤之人。

在小殿下一通添油加醋下，臨止面上更加凝重。

他聽完後，握著卷軸的手更加緊了。

彈幕也在瘋狂滾動，勸他不要對我客氣。

【一想到轉世女滿手凍瘡，再也拿不了筆模仿我女寫字就好爽。】

【我女鵝好慘啊，那麼香香的一個寶就這麼被轉世女粗胖的髒手碰到了。】

【她在人間就是個底層小攤販，天天圍著鍋灶和雞籠轉，不知道身上有多少細菌呢？快離我寶遠點！】

【都來天界了，她還故意做人間的飯，把人家仙女衣服都弄髒了。我看她就是想時時刻刻提醒男主在人間救過他的命，太心機了。】

【天，沒有人喜歡我們凌煙仙子嗎？簡直就是嘴硬心軟的小蛋糕，看似喜歡男主，但是在女主S後，千方百計替女主看著男主，根本不允許任何人代替女主。】

【同意樓上，女孩子的友誼最美好了！還有，男主不要優柔寡斷了，你根本不欠她什麼，快點給這個轉世女一點教訓！】

4

我紅著眼眶，看向臨止。

這次，他又要怎樣罰我呢？

是罰我不許吃飯，是罰別人不許理我，還是罰我繼續泡在寒潭浣洗衣服？

他與我目光相對，眉頭緊皺，眸子凌厲。

那眼神好像在看一個冥頑不靈的妖物。

厭棄，不耐煩。

最後他唇瓣微動，對我做出懲罰。

「既然你屢教不改，那本君就砸了你所有的廚具，讓你再也做不了凡人那些低賤的食物。」

我瞳孔放大，不願相信地看著他。

不要，不可以。

他像是發現我的軟肋一般，冷玉般的面容露出一絲嗤笑。

臨止說罷捏了個訣，他拖著我到雲霄殿後院。

那裡有我的小爐子，還有我在人間帶來的一些瓶瓶罐罐。

自從那次被誣陷弄髒凌煙仙子衣服後，我已經沒再生過火了，我已經學著他們喝露水了。

我拽著他衣袖，哀求著他不要。

「別，我保證我再也不會用它們煮東西了，不要砸它們好不好？」

那是我爹娘留給我唯一的念想了。

也曾是我在人間的謀生工具，救倒在我腳下臨止帝君性命的工具。

我哭著說：「錯的是我，跟它們沒關系。

「你要怎麼罰我都行，我一定會把東洛神女的畫像修復的。

「臨止，我求你別丟掉它們行嗎？我會收好它們，再也不會惹你們生氣了。」

他無視我的祈求，一把甩開我，發狠道：

「原來你也有在意的東西，那就讓你知道珍貴之物被毀的滋味，你才能長記性。」

隨著一聲冷漠無情的「破」。

那些東西在我眼前全部碎掉。

快腌制好的青梅滾落地上，地上淌著甜蜜的果漿。

「哎呀，好惡心的東西啊。」

小孩尖叫一聲，故意在青梅上踩了幾腳。

以前在凡間，臨止每次覺得藥苦，都要配一顆我釀的青梅服用。

來了天界，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再也不需要藥和青梅了。

我的心也跟著碎成一片一片。

眼淚從眼眶中滑落。

臨止就那般冷漠看著我。

「從今以後，這天界的花露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他留下冷冰冰一句話後，牽著小殿下就走了。

5

晚上，我流淚蜷縮在床上睡覺。

昔日在寒潭受罰浣洗仙子衣服留下的凍瘡還在隱隱發痛。

【哭哭哭，就知道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故意引起男主注意。】

【你隻是被弄壞那堆不值錢的破東西就開始哭了，我們男主被弄壞的可是女主畫像啊！】

【男主現在肯定落寞地抱著女鵝畫像，怎麼也不肯從幻境裡出來呢。】

【轉世女能不能快去S，S了，我女就能快點回來了。】

【我說你們別太離譜，轉世也是東洛神女啊，你們這樣神女並不會開心。】

【樓上你懂什麼，神女是神女，轉世是轉世，她們才不是一個人。冒牌我女鵝的人就是該S！】

那些話像刀子一樣刺在我身上。

我用被子蓋住腦袋，不想再看到那些字，也不想給她們看到我窘迫的樣子。

我閉上眼，痛得幾乎呼吸不過來。

如果臨止那麼討厭我，為什麼當初要問我要不要來天界？

一年前，臨止帝君一身血跡倒在我腳下。

他長得太好看了，渾身透著仙氣，真的好像說書人嘴裡的神仙。

我貪圖美色把他拖回家，努力賺錢給他買藥療傷，給他燉雞湯補身體。

他始終對我客氣疏離，每次我嘰嘰喳喳和他講話時，他總是忍不住皺眉，不肯與我多說什麼話。

不說就不說吧，反正我從小到大就一個人玩，經常自言自語。

我爹娘是小攤販，在鎮上支了個面攤，我就圍著鍋爐長大。

他們去世後，我接過小攤，勉強糊口。

後來又靠著小攤照顧臨止，看他的傷一點點痊愈。

臨止養好傷後，他準備走時對我說明了他的身份。

他說他是天上的神仙，問我願不願意和他一起去天界。

我本來還失落再也見不到他了，聽到他的邀請興奮不已。

「我真的可以和你一起走嗎？」

他失神一瞬，點點頭。

不過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還不快收拾，晚了，你就自己留在這裡吧。」

我趕忙收拾東西，把家裡的雞鴨送給了周圍鄰居，把房子鑰匙交給了對門婆婆保管。

然後背著小包裹和臨止上了天界，期盼有個歡喜的結局。

原來那天，他一直想帶回天界的是已故的神女，而不是轉世後的我。

早知道來了天界這麼不開心，我就不跟他來了。

肚子餓得咕咕叫，我又想那個凡間的小院子了。

這個季節，豆角黃瓜要下來了，籠子裡的雞又下了蛋，隔壁屠戶大叔會給我留下最好的排骨，鄰居奶奶蒸了饅頭會喊我去吃。

凡間的東西才不低賤，如果不是凡間的一食一飯，臨止早就活不過那個冬天。

我從枕頭下摸出一個骨哨。

有個人曾跟我說過，如果我不想在天界待了。

他就來帶我走。

我想回家了。

6

我想家哭得不能自已時。

鼻子突然聞到一股香味。

那股肉香味越發真實，我努力嗅了嗅鼻子。

我睜開眼，看到面前有一盤肘子。

我晃了晃腦袋，發現肘子還在，不是幻覺。

我爬起來，看到月光下坐著一個人。

他發絲銀白，面容近妖。

他手腕託腮，一臉無語看著我。

「先吃點東西吧，你的哭聲真的吵S人了。」

我立馬撲到他面前：「月影，你真的來了？」

他是我來天界後，唯一願意和我玩，願意吃我煮的東西的神仙。

他說他生性灑脫，吃不來神仙愛的露水，他就喜歡肉食葷腥。

每次我煮了東西，他都會大贊我廚藝好，把碗裡的東西吃得光光的。

「不知道臨止那個賤人有什麼好，這種好東西他不愛，非要S裝去喝什麼露水。」

那時的我一心都是臨止，不許他罵臨止帝君。

「他是一個高風亮節的神仙，他有自己的大義。

「你再這麼說他，我以後就不煮東西讓你吃了。」

他見我生氣了，便撇撇嘴，不再說臨止的壞話。

不過他來去無蹤，我並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是什麼神仙。

月影是我給他起的名字，因為他總是半夜才會來見我，每次都坐在月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