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冷哼一聲，轉向窗子，懶得看她。

晚上吃完飯，我坐在陽臺打遊戲。

沒打兩把，聽到旁邊傳來秦雪的說話聲。

「他們沒同意呢。」

我迅速退到房間裡，側耳聽著隔壁的聲音。

倒不是我想偷聽她的隱私，隻是聽著她說的話覺著這事跟我家有關系。

秦雪顯然沒想到我跟她的陽臺是連著的，她說話我能聽到。

所以她才這麼大膽放心地跟她那邊的人打電話。

「我說了，我說要給爸辦生日宴，可是那個秦雨說什麼不該我給他辦，還說已經給了我們很多錢……」

我聽到這，迅速打開錄音。

「她說已經給我們錢了，而且還把你們接到這裡，大概意思就是說已經清了……」

「他們沒說，沒答應，也沒拒絕，我沒提錢的事。我沒再繼續說了，怕他們起疑……」

「我知道，我們才是一家，爸媽才是我的親人。他們一個月給我一萬塊，我會找他們多要點的……」

「但是那個秦雨總是跟我對著幹，不然我能要很多錢……」

隔壁的聲音漸漸遠了，秦雪進房間了。

我把錄音關閉，有點心寒，又覺得有點嘲諷。

平心而論，爸媽對秦雪不比我差。

走丟這個事，當初是秦雪自己作，怪不了他們。

可找到她後爸媽立馬就把她接回來，還給了她養父家一大筆錢，因為她一句舍不得甚至還把他們接到這裡來。

什麼東西都買好的貴的補償她，嘗試著接近她，跟她培養丟失的這十幾年的感情。

可是她呢？她這是在幹什麼？

我早就覺得秦雨奇怪，綠茶的莫名其妙。

她把自己放在很慘的位置，來博取爸媽的同情。

但不是為了和我爭寵，這就很奇怪了。

怎麼想都想不通，有點不懷好意的感覺。

但真正聽到她說的話，還是覺得十分心寒。

要是爸媽知道，心裡該有多難過。

可是這件事，我是一定要告訴他們的。

不過不是現在，得再等等，看看這家人到底貪心到什麼程度。

如果秦雪不顧爸媽，真的打算和他們合伙來禍害我家，就別怪我不念姐妹之情，讓她從哪來回哪去。

從那天起，我會下意識地注意秦雪的動向。

我發現她每個周末都會出校，我有一次跟著她，發現她去了養父所在的小區。

其實這也正常。

隻是我聽到了那通電話，我就再也無法單純地看待他們的往來。

4

一學期馬上結束，秦雪被掛到論壇好幾次。

她說的話，真的十分沒情商，聽得人很不舒服，甚至說很反感。

我原先以為隻是對我這樣，沒想到她一視同仁。

秦雪已經被她們系的同學孤立。

她卻渾然不知，各個場景的判官當了個遍。

我沒想到會這麼快被她再次「審判」。

我在食堂正吃飯呢，秦雪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坐到我對面。

看見我挑到桌上的蒜苗，立馬化身食堂判官：「妹妹是不是不知道糧食有多珍貴？農民有多辛苦？」

我直接無語到不想跟她說話，低頭扒飯。

她以為我是羞愧地抬不起頭，說得更歡快了：「這是浪費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吃不上飯，餓著肚子，我們有這麼好的條件，怎麼能不珍惜呢？」

她覺得她站在道德制高點，十分正直又理所應當地指責我。

但其實她就是一個又裝又有病的跳梁小醜。

我真的覺得她有點腦殘，而且不止我這樣覺得。

周邊人看秦雪的表情都有點一言難盡，有幾人甚至還拿起手機開始錄視頻。

秦雪一看，覺得自己更應該大膽發聲，打擊浪費的行為。

「妹妹，爸媽知道你這麼浪費嗎？」

她不說我爸我媽還好，一說我就替他們感到不值。

我不再忍耐，直接把盤子一掀，飯菜撒了一桌。

「哎呀，手滑了，飯撒了，這可怎麼辦呀？要浪費了。」

對待綠茶的最好方式就是比她綠茶。

「姐姐，你這麼節儉，把這些撿起來吃唄，別浪費了。」

「你……」秦雪一愣，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麼做。

「不是你說浪費的嗎？」我有樣學樣，「你知不知道有很多人連剩飯都沒得吃。」

秦雪氣急：「你怎麼不吃！」

「因為我浪費啊。」我笑了笑，「姐姐，你最節儉了，讓我們看看，你到底有多珍惜糧食。」

周圍看戲的人越來越多，都盯著秦雪，看著她到底會不會撿起來吃。

讓我沒想到的是，她真撿起來吃了。

她邊吃還邊不忘維持人設：「剩飯怎麼了？我們還能吃剩飯，有很多孩子連剩飯都吃不到……」

說著說著居然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配上她一嘴一臉的油，還有黑黑的臉，真像緬甸人在撿剩飯吃。

我真的要被她氣笑了，但更多的是生理不適，在難受加劇前離開了現場。

沒多久，論壇上就掛出了新帖子。

「食堂判官——當場表演珍惜糧食。」

評論出奇的和諧，沒吵沒鬧，單純發表自己的感言。

「媽耶，是我們學校嗎？我以為是緬甸的。」

「真節儉啊，節儉得讓我有點吃不下飯了，也好，就當珍惜糧食了。」

「同上。就當珍惜糧食了。」

我躺在床上，沒忍住笑出了聲。

網友的眼睛真是雪亮的。

5

這事過後，秦雪倒是消停了好一陣，大一結束，放假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時間長了心眼，她識趣地沒來我面前找事。

就在我以為能相安無事地度過假期時，我發現秦雪又開始活躍起來。

我不止一次發現她在爸媽出門的時候進出他們的房間，出來後會很快出門。

我直覺她肯定做了什麼不好的事。

她到底在裡面做了什麼誰都不知道。

我不進去就沒有證據，可進去了就會打草驚蛇。

有一個周末，爸媽要去出差，我算準她一定會進房間。

我提前把手機藏在窗簾後，調成錄像模式。

我當著她的面，進了自己的房間。

之後就等她自己跳進去了。

二十分鍾後，我在陽臺看到她出門，我迅速去把手機拿了回來。

不出意外，她偷了媽媽的東西。

我媽的首飾盒大搖大擺的就放在化妝臺上，另一個在衣櫃裡。

衣櫃裡的那個也不算隱秘，隻要打開衣櫃往裡一摸就能發現。

這次她拿的是兩條項鏈和一個金镯。

我覺得是時候跟爸媽談一下這件事了。

他們出差回來那天，秦雪恰好去找養父一家。

我把爸媽拉進房間，開門見山。

「媽，你這段時間有沒有丟東西？」

我媽表情一愣，問：「你怎麼知道？」

「記得丟了多少嗎？」

「挺多的，開始發現不見幾個戒指，然後是手鏈項鏈……」

「你們知道是秦雪幹的吧。」我這裡用的是肯定句。

因為他們清楚做這件事的人是誰，也正是因為知道，所以一直沒聲張。

我把錄音放給他們聽，聽完之後他們沉默了好一會兒。

我媽眼眶直接紅了。

「爸媽，我就直說了，」我看著他們，認真地說：「秦雪想要對養父母好一點沒問題，人家養她這麼大不容易，可她不能用這種下三濫的方式。」

「而且你們也給了經濟補償不是嗎？不是隨便一點，是能讓他們這輩子衣食無憂的補償，還把他們養在身邊，從不阻止秦雪跟他們相處，可他們呢，一點不知足。」

「還有秦雪，我不知道她腦子裡面到底裝了什麼，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掏空我家去壯大她家，她是不是沒搞清楚到底誰才是她的親生父母？還是說她根本不想回我們這個家！」

話到最後，我媽眼淚已經下來了。

我爸摟著她，給她擦眼淚，無聲安慰。

好半天，我爸終於出聲：「再給你姐姐一次機會。」

晚上八點，秦雪才慢悠悠地開門進來。

看到我們都在，她表情有點不自然，但很快就恢復如常。

「你吃過飯嗎？」

「吃過了，在陳爸爸那吃了。」

秦雪說完沒像往常那樣上樓，而是坐到一旁的小沙發，看著爸媽開口。

「爸媽，我有個事想請你們幫忙。」

聽到這話，我覺得秦雪今天真要撞我槍口上了。

「陳媽媽來我們這找不到工作，我能不能讓她來家裡當保姆啊？」

我差點沒憋住，簡直是被她給氣笑了。

讓養母來家裡當保姆。

別人我可能不會想太多，但對於秦雪，我斷定她沒安好心。

我還沒找你麻煩，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來。

開玩笑，家裡有一個賊還不夠，還要花錢僱一個。

當我家的人是智障嗎？

沒等爸媽說話，我直接拒絕：「家裡又不缺保姆，她想當保姆讓她上別人家當去。」

「可是我也希望她能來照顧我……」秦雪想必一早就想好說辭，說起來一套一套的，「她照顧我這麼多年，突然離開她我很不習慣。」

我在心裡止不住地冷笑，再次為我媽感到不值。

自從秦雪回來，我媽對她可謂是盡心盡力了，就差把心掏出來給她了。

她一句「離開她我很不習慣」，把我媽的付出全盤否定。

「她也很舍不得我，自從我回家以後她吃不下睡不著，她說她不要工錢，就像以前那樣陪著我她就滿足了。」

秦雪她養母，我前不久在商場見到過，穿著上好的絲綢連衣裙，雖然整體還是土到不行，但相比第一次見面，是肉眼可見的胖了不少。

還吃不下睡不著，怎麼說得出口。

真是不要碧蓮。

秦雪眼神飄來飄去觀察著爸媽的神色，見他們沒立馬拒絕，想著繼續添油加醋。

我爸開口了，聲音有些低沉：「讓她來吧，就當來照顧你。」

於是，秦雪養母順理成章地住進了我家。

沒幾天，又以督促兒子作業為由，讓兒子也住了進來。

算盤打得多響，我的想笑程度大大超過生氣。

這家人是不是進化的時候忘記進化腦子了？玩起心眼一套一套的，問題是心眼沒一個實心的。

是真傻還是跟我家玩抽象呢？

在他們沒搞小動作之前，我發現家裡裝上了好幾個針孔攝像頭。

我默默觀察著爸媽的動作，心裡的擔憂漸漸落了下來。

還好，他們沒被血緣關系衝昏了頭腦。

接下來，就等狐狸露出尾巴了。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