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繼續。」我對行刑的小廝說，「往臉打，毀容了最好。」

小廝有些猶豫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奄奄一息的沈青回，不敢再下手。

「打！」我厲聲呵斥。

小廝嚇得一哆嗦，連忙舉起鞭子。

系統的聲音近乎癲狂：「住手！你個瘋子！他是天命之子！你不能這樣對他！」

我折磨沈青回，他就折磨我，可以說，沈青回有多痛，我就有多痛，甚至超過。

懲罰加劇，電流像一條條毒蛇，在我的血管裡亂竄。

我眼前一陣陣發黑，幾乎要暈厥過去。

可我仍然SS地盯著沈青回，眼神冰冷，沒有一絲動搖。

八十鞭子打完。

沈青回渾身上下都血肉模糊，臉上皮肉橫翻，都快看不清五官，一動不動地躺在血泊中，生S不知。

我也已經痛到麻木。

「不夠。

「繼續打，打S為止。」

小廝徹底嚇傻了，手中的鞭子掉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他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大小姐饒命！奴才不敢了！求大小姐饒命！」

系統的聲音帶著一絲絕望：「沈霜寒，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緩緩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已經昏迷的沈青回面前。

「我想幹什麼？」我重復著系統的話，語氣森寒，「我隻是想告訴你，我沈霜寒，不做任何人的棋子。」

「所以現在，妖物，快從我的身上滾出去！」

我抬腳，狠狠地踩在沈青回的手上。

聽見骨骼碎裂的聲音。

系統發出一聲悽厲的尖叫。

「我知道你很在意沈青回，如果你繼續綁定在我的身上，讓我攻略沈青回，我便立刻S了他。」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的眼中是視S如歸的倔強，話語中滿是決絕，「今天，要麼你滾，要麼我和他一起S。」

系統沉默了片刻。

「你真是個瘋子。

「你贏了。

「我這就離開。

「沈霜寒，你會後悔的……」系統在我的腦中嘆息，「這輩子，你本能成為皇後！」

「閉嘴！」我厲聲打斷它，「就算他喜歡我又如何，沒有他，我也一樣能坐上那至尊之位！」

良久的沉默後，我感到一股力量從我的身體裡抽離。

世界終於安靜了。

我緩緩地吐出一口氣，身體搖晃了一下，幾乎要摔倒。

小廝連忙上前扶住我。

我推開他，踉跄著走到牆邊，扶著牆慢慢地蹲下。

大雪紛飛。

天地一片蒼茫。

我閉上眼睛，感受著身體裡傳來的餘痛。

唇角，卻勾起一抹弧度。

我本來就沒想過打S沈青回，但是我絕對不會讓這樣一個系統待在我的腦子裡，命令我，控制我。

先不提我和沈青回的仇恨，就先拿攻略沈青回這一事，他很明顯就是偏向於沈青回的，即使他現在口口聲聲地說著隻要攻略沈青回，我就能當皇後。

可愛情，本就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靠的東西，今日他可以為你要生要S，明日亦可讓你劍落穿腸。

若以後沈青回真的當上了皇帝，卻又喜新厭舊愛上了別人，我卻依舊隻能被這個系統控制，因他生為他S，最後徹底喪失了自己的尊嚴。

那樣的沈霜寒，不是沈霜寒。

我必須擺脫這個該S的系統。

既然這個系統這麼在意沈青回，那他就不可能看著沈青回去S。

沈青回的命，是我面對這種離奇生物唯一的籌碼。

而我，賭贏了。

05

沈青回被打得隻剩一口氣的消息，到底還是傳到了父親耳中。

他匆匆趕來，看著床上氣息奄奄的沈青回，又看看我，眼中滿是疑惑。

「霜寒，你這是做什麼？青回這孩子就算做了些頑劣之事，可罪不至S啊！」

我卻不急不緩，喚母親也來小院坐坐。

等到兩人皆到，我才攤開熱茶，徐徐道：

「父親，您可知道，上一世，沈家滿門抄斬，皆因他一人而起。」

「寒霜，你在說什麼？青回這孩子雖然出身不好，可一向乖巧懂事，又怎會將沈家滿門抄斬……」

「乖巧懂事？」我冷笑一聲，「父親，您被他騙了！」

我壓低了聲音，湊到父親母親耳邊，將沈青回的真實身份，以及上一世沈家被滅門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父親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震驚、憤怒、恐懼，各種情緒在他臉上交織。

他踉跄著後退一步，扶著桌子才勉強站穩。

「這……這怎麼可能……」

「父親，我沒有騙您。」

「上一世，我被囚禁至S，親眼看著沈家上下三百餘口人頭落地，血流成河……」

我的聲音顫抖起來，眼前仿佛又浮現出上一世那人間地獄般的景象。

母親看著我，眼中滿是心疼和擔憂。

「霜寒，我的孩子，你受苦了……

「此子心腸歹毒，當初幼時被友人託付於我，我看在友人臨終之言的面上將他帶回了家。為了掩人耳目，雖說對他不是極好，但也絕對不差。

「他不僅不感恩，還暗中記恨，而你如今命令僕人打了他八十鞭，又踩斷了他的右手，他若活下去，隻會是個禍端。事已至此，那麼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了結了他。」

父親反應很快，他皺眉，隻是一個來回，便分析好利弊，他不僅沒有怪我如此突兀地對沈青回出手，反而已經開始和母親商討著打算如何暗中弄S沈青回，將他的存在徹底抹去。

欺君之罪又如何？沒有什麼，比家人更重要。

我看著沈青回，他趴在床上，奄奄一息，原本錦衣華服如今沾滿了血汙，右手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著，顯然已經斷了。

八十鞭子下去，他幾乎隻剩下一口氣。

「父親，」我的聲音很平靜，「沈青回不能S。」

「就算要S，也不是現在。

「現在這個時間點，他若S了，隻會更加可疑。

「如今皇帝已得到消息，他有一孩子流落民間，在暗中搜查，當年沈家又突兀多出個嬰孩，如今又突兀S去，他們終會查出蛛絲馬跡。

「到時候我們依舊逃不了。」

我的目光落在沈青回身上，帶著一絲冷意。

「比起弄S他，我們還有更好的做法。」

父親和母親都屏住了呼吸，看著我。

「那就是，讓我與他交換身份。」

當皇後有什麼好的，當帝姬不更香嗎？

我的話如同驚雷一般，在房間裡炸響。

父親震驚地看著我，半天說不出話來。

「霜寒，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很清楚。」我的語氣堅定，「從父親將沈青回帶回家的那一刻，我們沈家就已經站在了風口浪尖之上，如今前後都是絕路，隻有放手一搏。」

「可是……」父親的眉頭緊鎖，「這太危險了！萬一被發現……」

「不會的。」我打斷了他的話，「我會安排好一切。父親隻需配合我，說當初將兩個還在襁褓之中的孩子暗換了身份，沈青回才是您的親生兒子，而我，才是前朝留下的皇女。這麼多年，沈青回其實隻是在替我受苦。」

「我有前世記憶，知道沈青回認祖歸宗的每一步，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如何代替沈青回。」

父親看著我，眼中滿是復雜的情緒。

他知道，我的這個計劃，瘋狂而大膽。

但也知道，這是我們唯一的出路。

「霜寒，你真的想好了嗎？」母親問。

她一直知道女兒是極為有野心的，但她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好，為了證明自己遠勝於男子，她付出的努力超出常人。

我默默地點頭。

「那麼你放心，當年接生的婆子，年幼時照顧你的丫鬟，我全都會處理好。」母親毫不猶豫，「以後，沈青回才是從我肚子裡生出來的孩子。」

父親沉默了許久，最終，他長嘆一聲。

「好，我答應你。」

06

運城最近來了些奇怪的人，他們走路虛浮，聲音尖細，花了大價錢在府衙尋人。

他們在找一位十二歲的孩子。

畫像上的孩童，眉目如畫，唇紅齒白，和沈青回有著幾分相像。

不愧是宮廷畫師，再沒見過沈青回的情況下，都能根據父母的長相臨摹一二。

不過畫出來了又如何？沈青回的臉，已經被我毀了。

翌日，父親便前往府衙，將多年友人託孤於他之事說得一清二楚。

隻不過，主角換成了我。

我有著前世的記憶，在我的囑託下，父親回答得滴水不漏，那群京城中的貴人已經信了七八十。

明日，他們就要來沈家看我。

07

雕梁畫棟，朱甍碧瓦。

數輛馬車停在府前，錦衣華服的貴人們魚貫而入。

為首的是一位年事已高的宦官，他那雙渾濁的眼睛，在我臉上細細打量，許久未曾移開。

「像，又不像……」他喃喃自語，聲音尖細，卻帶著一股令人難以忽視的壓迫感。

旁邊有人小心翼翼地問道：「公公，可是那位？」

老宦官遲疑了片刻，目光閃爍不定。

面前這人不像畫像上那人，卻有點像皇帝，又像那當初離宮的宮女，若硬說這女子是明皇之女，亦是有可能的。

我垂下眼簾，掩去眸中思緒。

雖然我今日特地喬裝打扮一番，但樣貌還是不如沈青回那般直觀，可以說服宦官一眼認定我的身份。

可是這不是我的唯一手段。

時機到了。

我捂住胸口，輕咳幾聲，身子微微顫抖。

點點紅疹，迅速爬上我的脖頸，蔓延至臉頰。

「霜寒，你怎麼了？」父親關切地問道，眼中滿是擔憂。

老宦官的目光也被吸引過來，他盯著我脖頸上的紅疹，問道：「沈大人，令千金這是怎麼了？」

我強忍著不適，虛弱地說道：「父親，我好像……我又犯病了……」

「桂花……桂花香太濃了。」

父親嘆息一聲，對老宦官解釋道：「小女自幼對桂花過敏，一到秋季便會如此。」

桂花過敏。

宦官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是老奴身上這香囊衝撞了小姐。」他連忙將佩戴的香囊取下，他身上帶著的，正是桂花香囊。

很快，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這香囊的香味並不濃鬱，尋常人等闲聞不出，我卻聞之便過敏，這可不是普通的巧合。

他猛地抬頭，再次將我細細打量，目光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這……這……」他有些語無倫次。

旁邊有人低聲問道：「公公，可是有什麼不妥？」

老宦官沒有回答，隻是緊緊盯著我，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先帝，亦是對桂花過敏，一點桂花香都聞不得。

這可是秘辛，除了貼身伺候的幾位宮人，無人知曉。

而眼前這位小姐，竟然也對桂花過敏……

莫非……

他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看向我的眼神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依舊低垂著頭，強忍著不適，身子微微顫抖。

這「過敏」的症狀，自然是我故意為之。

宮中宦官多佩香囊以遮蓋異味。

前日我故意命人弄髒他的香囊，又在他的視野中有意無意地提到運城桂花香。

一來二去，他定會在潛意識中買下桂花香囊把玩。

隻要再讓他想起先帝對桂花的過敏，讓他將我和先帝聯系起來。

種種巧合，便足以讓他相信，我就是皇帝的親女。

08

我走的那日，豔陽高照。

「小姐請上轎。」領頭的宦官垂首，姿態放得極低。

他身後的其餘宦官亦是如此，鴉雀無聲，皆是恭順之態。

我微微頷首，轉身看向父母。

母親眼中含淚，強忍著不舍。